“看来总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萧景握着长剑,头发被凉风吹起露出狠厉的眼神出来。

    他蓄势待发,眼神直盯着的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得连周围的蛙声也被淹没。

    终于,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出鞘的声响。

    那人踩着破旧的木门走了进来,露在外面的双眼充满了算计。

    “三人大人千里迢迢来到宿州应该安分守己才对,这屋子里面的东西我要拿走。”

    他眼神看向树阴影下的三人,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萧景最是嫌恶他的目光,他收好剑,走了出来。

    月光照射到他的脸上,狂妄和不屑的神情看向对方,“安分守己?我去你的安分守己,一路跟踪我这么久,到现在也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人。”

    对方显然是没想到萧景会如此失语,神情微微怔住。

    很快他又恢复了神情,他微微一笑,“小将军还真是真性情,比你的父亲有趣多了。”

    此话一出,站在黑夜里的沈策更加确定此人身后之人是朝廷中的人。

    “我觉得你更有趣。”

    说罢,萧景倏忽拔剑朝他刺去。显然,萧景此时也是被激怒了。

    他难得与此人迂回,直接把他揍一顿就好了。

    “萧景,你回来。”身后的沈策见状,大喝。

    此时被缠身的萧景想退也退了,“我先教训他一顿。”

    萧景佯装自己是不想退。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口出狂言,你教训我?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府外全是我的人,而你的剑术可是落了下乘。你们现在的生死是被我掌控,还不束手就擒?”

    萧景并不相信,他纵身跃起朝那人身后刺去,“那便试试。”看似与此人不分伯仲,若是有人细细观察,便发现了问题。

    那人的内力竟然没有枯竭。

    而此时萧景却略显吃力起来。

    “哈哈哈哈,区区一弱冠少年还敢与老夫动手。玩了这么久也腻了,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说罢,那人持刀向萧景的头顶劈去,而萧景此时面目皱在一起,双手握着剑柄阻止对方袭来的杀气。

    “沈静俭,你看什么戏?还不救?”

    萧景大吼了一声,对方施加的剑气越来越重,重得他快握不住手中的剑。

    猛然间,一柄剑横飞而来,将那股强劲的威压驱赶,直至消散。

    蒙面人接过自己的刀,转头望去。

    那名少年徒手握着剑鞘,剑在空中片刻就回到了鞘,这柄青绿色的剑正是方才破了他的刀功。

    玄衣冷眸,沉默寡言,一柄青剑。

    除了那位,他想不到其他人。

    蒙面人低声咒骂,当初他来的时候可没人说京城来的是这位冷面阎罗。

    他敛眸,笑了笑,“原来是沈大人,我们各退一步,你们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老夫今夜要屋内的东西,如何?”

    “迟了。”

    “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晚了。”沈策走近,“我赌你今夜什么也得不到,你信不信?”

    蒙面人笑他不自量力,“给过你们机会你们不要,老夫也不手下留情了。”他转头大喝,“给我上。”

    四下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可置信地朝身后望去,复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喂,你也别喊了。你的手下恐怕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萧景漫不经心地笑,抬眼看向他。

    而一旁的沈策却站在另一处,将他的路堵死。

    猛然间,一道人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卷手书。

    等她走近了些,几人才发现是奚乔。

    “拿到了。”

    她摇了摇手书,看向众人。

    方才她和沈策躲在暗处商榷,待那蒙面人起了杀意时,沈策出去拦下他,而她会趁着蒙面人注意力放在沈策和萧景身上之际跑向屋内去寻东西。

    那蒙面人也说了他要这屋内的东西,想必他也是没有拿到。

    或者说,适才翻屋子的另有其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手书在她手里。

    那名蒙面人看见她手中的手书,欲伸手去抢,“把手书给我。”

    “手书是我们拿到的,你想要自己来取。”萧景打掉他的手,朗声道。

    “对了,那帮人来得真及时。”

    他又转头看向沈策说。

    不是来得及时,而是沈策知晓他们已经到来才会出手。

    不过,张清之虽然唯利是图,但他至少是遵守了约定。

    屋外将蒙面人一网打尽的军队是他们和张清之的交易,他们对于张清之之前的行为既往不咎,而他们则向张清之借了支军队。

    对于张清之来说,这场交易他是受益者。

    “把他抓回去好好审问。”萧景道。

    他伸手去接奚乔手中的手书,忽然,那人趁着几人转身之际使用内力匆忙逃走。

    等他们再回头之时,那人已乘风离去。

    “算了,他逃了还有他们手下总会供出来的。我们先回去研究这本手书。”奚乔道。

    驿站。

    三人坐在屋内的大桌子打开翻阅这本手书。

    其实他们不知道李循到底留下了什么,林尘也没有细说,若不是她在京城案牍库仔细看过那本卷宗,她未必能想起。

    手书都是李循记录自己每日的所见所闻,都是一些琐事。

    翻了大半本都没有出现重要线索,奚乔有些焦急。

    直至看到一段话:贞丰四年,六月十九,久逢故友,与之对弈,败,可喜。

    奚乔心下怔住,故友会是父亲吗?六月十九正是书信送回府的日子。

    “我猜李循手书里的故友是岑太尉吧。”萧景见她没有继续往下翻,试探地说了一句。

    而后视线望向她,观察她的神情。

    可奚乔实在是太过谨慎,她敛眸继续往下翻,“兴许吧。”

    手书的下一页则写了张敞和明察来到池州调查他,可他是受政敌污蔑,从未征重税,草菅人命。

    贞丰四年,六月二十,大理寺少卿明察及刑部侍郎张敞受圣上旨意调查池州饥荒,我无惧。

    贞丰四年,六月廿一,他们在我的府邸搜寻,一无所获。

    贞丰四年,六月廿二,他们以嫌疑为由跟踪我。

    贞丰四年,六月廿三,我约挚友来府邸小聚,大理寺少卿和张敞拿出假证让我画押,我大怒,把他们赶出府。

    手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日期停止在贞丰四年的六月廿三。

    李循死的那日正是六月廿四。

    “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李循的死是与明察和张敞有关。”奚乔放下手书,正色道。

    她记得张敞,是兵部侍郎张衡的父亲。

    之所以能够记得张衡,是因为演武堂之事。

    明察,她没有见过。倒是见过他的妹妹明锦书,那是一位纯良的女娘。

    “看来这李循的死都熟人都有关啊?你说是不是,萧大人?”

    萧景轻咳一声,“明察如今是大理寺卿,我们这个结案报告是要经他之手。若李循的死真跟他有关,案子怕不是还没交到皇帝手中,我们三人命都没了。”

    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越级呈交案情机会渺茫。

    奚乔道:“我朝不是颁布过一则律令吗?庶民也可以状告朝廷官吏。”

    萧景大喊,连忙摆手拒绝她,“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去?登闻鼓你去不得,你击了鼓是要被打板子的。”

    那条律令虽然被写入律法,可至今没有庶民状告过官吏。

    一方面是登闻鼓有风险,保不齐命都会丢在那里,而另一方面则是身份地位云泥有别,没有庶民会不识趣。

    “你们是他的属下,自然受他牵制。我不一样,我与大理寺没有干系,他威胁不了我。”奚乔坦言道。

    “这件事留在以后再说。目前我们需要找到张敞和明察两人杀害李循的证据。”沈策徒然开口。

    “肯定是不能验李循的尸,寻个时间再去他的府邸一趟,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手书写到六月廿三就没再写下去了,但是还不足以定罪。

    “或许林尘还知道些什么。”

    萧景一只手撑着下颌,随口一说。

    “可林尘不是说了我们不要再去寻他么?”奚乔抬眸看他,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萧景桃花眼微微上挑,微眯眼,“倘若我们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呢?”

    “林尘想要的东西?他会要什么?”

    “他死去的妻。”

    奚乔双眼瞪大,“你要让他的妻活过来?”

    她这句话一说完就收到萧景的讥讽,“我若是有那本领第一时间把你送下去。”

    “林尘妻子去世前留下了一处别院给他,但他妻子去世后不久,那处别院就被他妻子的族弟占了。林尘想着是他妻子的族弟也没有为难,只是那族弟不是个东西,占了别院就去赌,没多久那别院就被他妻子的族弟输了出去,自己也落得无家可归。”

    萧景一番话说完,轻呷了一口茶。

    “你说,林尘想不想拿回那处别院?”

    他反问。

    “既然是输给赌坊的人,又怎么拿得回来?”

    奚乔闻声淡淡瞥了他一眼,认为他说的故事无非只是听听罢了。

    “当然是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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