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丁氏少年的骸骨如今正存放于大理寺后院，同菁荟楼土地之下挖出的二十具白骨一并端正摆在殓房之中。
谈未蓠将人带过去时，蒋伯玉正在对照姓名，为骸骨们写下名卡。
殓房位于大理寺背阴处，久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潮湿而又阴冷的味道。如今因为菁荟楼挖出的尸骨，更添了几分酸臭和腥味。
谈未蓠不认识蒋伯玉，她跨过大理寺临时整理出的棺材板，询问是否有一位姓丁的少年。
“丁……”蒋伯玉循着名册找到这个名字，指尖在油墨后微微一顿，“已让仵作前来验尸，您是他的亲属么？”
还在屋内的仵作听见蒋伯玉的喊声，走了出来。
“不是。”谈未蓠后退一步，看到前来的仵作，声音发轻，“烦请为我们指明一下，一位丁姓少年的尸骨。他时是中毒后身缢而死。”
“哦。”仵作走向已经安置好的一具尸骨，向谈未蓠指出，“应该是他吧。”仵作看着他蜷曲的骨骼，声音有些不忍，“离世前很痛苦的孩子。”
聂怀瑾蹲下身，不顾仵作的呼喊，轻轻按住面前的腿骨上。
那是一个侧身的姿势，盆骨后倾，小腿外翻，看起来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请您避让一下。”仵作拿开聂怀瑾的手，“请不要接触。”
那厢谈未蓠确定后，带着鲁道生前来确认。
“鲁大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谈未蓠挑开尸骨上的白布，扭曲的模样使鲁道生被吓了一跳，惶惶向后退了一步。
“鲁大人不说也不要紧。”谈未蓠镇定自若，“毕竟半刻之前，刘大人也被带到此处，已将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我不信！”鲁道生又向后走了几步，好似看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死命遮住双眼，“是邬慧陷害我！你让她出来。”
“鲁大人未做亏心事，怎会认为是邬夫人陷害？”谈未蓠看着鲁道生的眼神带着怜悯，“可是不巧，这个少年的名字，还真是刘大人供出的。”
“怎么可能？”鲁道生不敢相信，这个人的名字邬慧确实不知道，但他所做之事只有邬慧见了，他只能判断谈未蓠是从其他地方拿到了这个名字。
“刘大人可是说这些事全数都是您所做的，他丝毫未插手。”谈未蓠想起自己看到的卷宗，只觉得两人恶心至极，“刘大人可是说您不满此人挡了您门生的道，特地邀刘大人约出他，前去家中一聚。”
谈未蓠回忆着自己看到的语句，一字一字地复述出来，一双眼睛盯着鲁道生的面孔，将他的惊惶尽收眼底。
“鲁大人不妨再好好回忆一下，要是记错了可就不好了。”
与刘大人的对话只是大理寺因事而起的询问，至于丁姓少年却是刘大人自己不慎说出的。有茅氏的万全之备，即便如此，大理寺也没有可以追捕刘大人的证据。
幸好还有邬慧的证词，得以让大理寺还可以从鲁道生处下手。
“是否顺利？”谈未蓠从大理寺走出已是日落偏黑，聂怀瑾在前门处等她。
“邬夫人呢？”谈未蓠不见证人踪影。
“她先回去了。”聂怀瑾告知她的去处，“鲁道生承认了么？”
“没有。”谈未蓠摇摇头。鲁道生也是混迹官场十余年的老油条了，即便神色再不对，都没有承认半分。“但是关于王氏的那部分，他说了。”
不说不能脱身。很明显谈未蓠就是要从他身上对王氏开刀，熬到那么晚，不如说出来了结此事。
“反正鲁道生已经做好告老还乡的准备了。”不说，调查背后的推动者是皇家，说了，王氏定会在出事前对其动刀。
“谁批准的此事？”聂怀瑾向外走了一半，谈未蓠旋即跟上，二人在长街上慢慢踱步。
“殿下。”谈未蓠偏过头，轻声说，“太子殿下批准的。”
“你说什么？！”
夜间，公主府。
“为什么太子会插手此事？”聂怀瑾得知消息后就径直奔向公主府。
“不然你以为，我从哪里得来的原本？”聂怀瑾前来之时，虞言卉正在府上喝茶，听到前门传唤的声音，心中略一推算便知晓一二。
“父亲很早就得知此事。”虞言卉示意侍女为聂怀瑾倒上清茶，“与太子分享此事，无法避免。”
聂怀瑾接下茶盏，借饮茗中途觑见虞言卉的神情。
聂怀瑾低下了头。
她觉得有些难过。
昔日她还在翰林院做杂役之时，就曾有耳闻，镇北公的长女善骑射，与强敌斡旋而不落下风。当她进入虞言卉麾下时，也曾听公主党的官员们说过，说镇北军的虎令，除了镇北公本人，仅有虞言卉可以调动。
她那时便觉得，虞言卉是不同的。
从她第一眼见到虞言卉之时，就知道她和自己从前认识的女子皆不同。
她在虞言卉的眼里看到毫无掩饰的欲望。
她想要那个位子。
虞言卉想要那个位子。
整个公主党上上下下，都再知晓不过，孝宁公主，以至于她们自己本身对权利的渴望。
所有人，公主党的所有人都觉得孝宁公主有这个资格。
扳倒王氏，于国是大事，她们齐心协力上下一体为此事谋划时，并不曾想过，自己的成果会分享给另外一波人。
一波视她们为眼中钉的人。
太子党。
全朝上下，就算不是太子的人，默认太子应当继承大统之人也比比皆是。
因为他是镇北公的长子。
即便他不曾镇守北疆，即便他未曾征战沙场。
那些属于太子殿下的荣光，孝宁公主从未得到过。那些属于太子党之人可以享受到的便利，她们也不曾获得。
那凭什么，他们可以分享她们的劳动果实？
即便众人皆称，圣上荣宠孝宁公主，偏爱笃甚。
聂怀瑾放下茶盏，一口茶水在口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何必如此神态。”虞言卉掂量着手中的如意，“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聂怀瑾缓缓吐息，为公主殿下还要抽空安慰自己而感到羞愧。
“都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虞言卉笑笑，“这种事还承受不住？”虞言卉看着聂怀瑾的神色觉得好笑，“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气豪万丈地说要成就一番事业么？”虞言卉压低声音，“我们本来做的，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她的声音幽幽，尾音却拖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胜券在握。
“衍之，当初你为你父母翻案时，难道不知道此事艰难？”虞言卉看着聂怀瑾，“当初你鸣冤挨的板子难道不重？难道不是情轻易就能陷人于死地？”
“你不要说什么是那位的安排，你在我身边也这么久了，棋子的命从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虞言卉放下手中的瓷器，“就像现在这样。衍之，这本来就是一条血腥而艰难的路，当初你来时，我便告知过你了。”
“我只是替您委屈。”聂怀瑾道。
“我委屈？”虞言卉反而笑了，“我都做这种事了，还担心委屈么？”
“我那位兄长大人，可是时常看着我也心觉委屈得很呢。”虞言卉的神色骤然变冷，对着墙壁上的话，毫不留情地剜过一眼，“蠢货！”
大理寺入夜灯火明亮。
忽的，有人从房中快步走出，从怀中掏出几笔字迹，就有人循着小路快马加鞭地离去。也有人从小门中溜出，将得到的讯息绑在鸽腿上，传到院门之外。
清晨过晚，聂怀瑾赶了大早，拖着睡眼惺忪的谈未蓠来到京郊的南山脚下。
而在此之前，就在长京城众人还沉陷于睡梦之时，大理寺已闯入多个宅院，一时大理寺内人满为患，官员的咒骂声妇孺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聂怀瑾同大理寺的人一同拿着铁锹，翻开昨夜被吐露的，王氏杀害并埋藏门客的地方。
“回禀陛下，今臣女查明，有人因左右科考之事，杀害读书人近五十余名，皆为南境北疆之穷苦子弟，以其于乡邻甚少往来之便，将其杀害而为己客伪造身份，以便行走市坊朝廷。”虞言卉跪于朝堂之下，“此奏为这些时日与大理寺查明的种种证据。事情确凿无误，请陛下裁决。”
虞言卉看向不远之处王氏长子。
“你可知罪？”
“一大早就过来挖……”谈未蓠揉了揉眼睛，“聂大人，我是货真价实的宫中女官，不是您认识的，那些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娘子军。”谈未蓠还未挖了半个时辰，就已经痛得直不起来腰。
“昨夜连夜告知的。”聂怀瑾按了按肩膀，“今日就会有人在朝间揭发此事。加加急，主要是殿下说圣上今日可能会来视察此事。”
“还是聂大人您在圣上面前露露脸吧。”谈未蓠把铁锹一扔，“我是没这个打算了。殿下用心良苦，那就您亲自上阵吧，我是不行了。”
谈未蓠坐在地上，半天不肯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不是这般……”聂怀瑾回忆起之前与谈未蓠相处的经历，“那时你还……”
“因为不需要了。”谈未蓠摇摇头，“前些日子，我那个弟弟摔断了腿，已经不能入仕途了。他们又回来找我。”谈未蓠嗤之以鼻，“她已经不在了，我如今再做什么，她也不会回来了。”
谈未蓠将人带过去时，蒋伯玉正在对照姓名，为骸骨们写下名卡。
殓房位于大理寺背阴处，久不见阳光，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潮湿而又阴冷的味道。如今因为菁荟楼挖出的尸骨，更添了几分酸臭和腥味。
谈未蓠不认识蒋伯玉，她跨过大理寺临时整理出的棺材板，询问是否有一位姓丁的少年。
“丁……”蒋伯玉循着名册找到这个名字，指尖在油墨后微微一顿，“已让仵作前来验尸，您是他的亲属么？”
还在屋内的仵作听见蒋伯玉的喊声，走了出来。
“不是。”谈未蓠后退一步，看到前来的仵作，声音发轻，“烦请为我们指明一下，一位丁姓少年的尸骨。他时是中毒后身缢而死。”
“哦。”仵作走向已经安置好的一具尸骨，向谈未蓠指出，“应该是他吧。”仵作看着他蜷曲的骨骼，声音有些不忍，“离世前很痛苦的孩子。”
聂怀瑾蹲下身，不顾仵作的呼喊，轻轻按住面前的腿骨上。
那是一个侧身的姿势，盆骨后倾，小腿外翻，看起来死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请您避让一下。”仵作拿开聂怀瑾的手，“请不要接触。”
那厢谈未蓠确定后，带着鲁道生前来确认。
“鲁大人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谈未蓠挑开尸骨上的白布，扭曲的模样使鲁道生被吓了一跳，惶惶向后退了一步。
“鲁大人不说也不要紧。”谈未蓠镇定自若，“毕竟半刻之前，刘大人也被带到此处，已将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我不信！”鲁道生又向后走了几步，好似看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死命遮住双眼，“是邬慧陷害我！你让她出来。”
“鲁大人未做亏心事，怎会认为是邬夫人陷害？”谈未蓠看着鲁道生的眼神带着怜悯，“可是不巧，这个少年的名字，还真是刘大人供出的。”
“怎么可能？”鲁道生不敢相信，这个人的名字邬慧确实不知道，但他所做之事只有邬慧见了，他只能判断谈未蓠是从其他地方拿到了这个名字。
“刘大人可是说这些事全数都是您所做的，他丝毫未插手。”谈未蓠想起自己看到的卷宗，只觉得两人恶心至极，“刘大人可是说您不满此人挡了您门生的道，特地邀刘大人约出他，前去家中一聚。”
谈未蓠回忆着自己看到的语句，一字一字地复述出来，一双眼睛盯着鲁道生的面孔，将他的惊惶尽收眼底。
“鲁大人不妨再好好回忆一下，要是记错了可就不好了。”
与刘大人的对话只是大理寺因事而起的询问，至于丁姓少年却是刘大人自己不慎说出的。有茅氏的万全之备，即便如此，大理寺也没有可以追捕刘大人的证据。
幸好还有邬慧的证词，得以让大理寺还可以从鲁道生处下手。
“是否顺利？”谈未蓠从大理寺走出已是日落偏黑，聂怀瑾在前门处等她。
“邬夫人呢？”谈未蓠不见证人踪影。
“她先回去了。”聂怀瑾告知她的去处，“鲁道生承认了么？”
“没有。”谈未蓠摇摇头。鲁道生也是混迹官场十余年的老油条了，即便神色再不对，都没有承认半分。“但是关于王氏的那部分，他说了。”
不说不能脱身。很明显谈未蓠就是要从他身上对王氏开刀，熬到那么晚，不如说出来了结此事。
“反正鲁道生已经做好告老还乡的准备了。”不说，调查背后的推动者是皇家，说了，王氏定会在出事前对其动刀。
“谁批准的此事？”聂怀瑾向外走了一半，谈未蓠旋即跟上，二人在长街上慢慢踱步。
“殿下。”谈未蓠偏过头，轻声说，“太子殿下批准的。”
“你说什么？！”
夜间，公主府。
“为什么太子会插手此事？”聂怀瑾得知消息后就径直奔向公主府。
“不然你以为，我从哪里得来的原本？”聂怀瑾前来之时，虞言卉正在府上喝茶，听到前门传唤的声音，心中略一推算便知晓一二。
“父亲很早就得知此事。”虞言卉示意侍女为聂怀瑾倒上清茶，“与太子分享此事，无法避免。”
聂怀瑾接下茶盏，借饮茗中途觑见虞言卉的神情。
聂怀瑾低下了头。
她觉得有些难过。
昔日她还在翰林院做杂役之时，就曾有耳闻，镇北公的长女善骑射，与强敌斡旋而不落下风。当她进入虞言卉麾下时，也曾听公主党的官员们说过，说镇北军的虎令，除了镇北公本人，仅有虞言卉可以调动。
她那时便觉得，虞言卉是不同的。
从她第一眼见到虞言卉之时，就知道她和自己从前认识的女子皆不同。
她在虞言卉的眼里看到毫无掩饰的欲望。
她想要那个位子。
虞言卉想要那个位子。
整个公主党上上下下，都再知晓不过，孝宁公主，以至于她们自己本身对权利的渴望。
所有人，公主党的所有人都觉得孝宁公主有这个资格。
扳倒王氏，于国是大事，她们齐心协力上下一体为此事谋划时，并不曾想过，自己的成果会分享给另外一波人。
一波视她们为眼中钉的人。
太子党。
全朝上下，就算不是太子的人，默认太子应当继承大统之人也比比皆是。
因为他是镇北公的长子。
即便他不曾镇守北疆，即便他未曾征战沙场。
那些属于太子殿下的荣光，孝宁公主从未得到过。那些属于太子党之人可以享受到的便利，她们也不曾获得。
那凭什么，他们可以分享她们的劳动果实？
即便众人皆称，圣上荣宠孝宁公主，偏爱笃甚。
聂怀瑾放下茶盏，一口茶水在口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何必如此神态。”虞言卉掂量着手中的如意，“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聂怀瑾缓缓吐息，为公主殿下还要抽空安慰自己而感到羞愧。
“都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虞言卉笑笑，“这种事还承受不住？”虞言卉看着聂怀瑾的神色觉得好笑，“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不是气豪万丈地说要成就一番事业么？”虞言卉压低声音，“我们本来做的，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她的声音幽幽，尾音却拖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胜券在握。
“衍之，当初你为你父母翻案时，难道不知道此事艰难？”虞言卉看着聂怀瑾，“当初你鸣冤挨的板子难道不重？难道不是情轻易就能陷人于死地？”
“你不要说什么是那位的安排，你在我身边也这么久了，棋子的命从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虞言卉放下手中的瓷器，“就像现在这样。衍之，这本来就是一条血腥而艰难的路，当初你来时，我便告知过你了。”
“我只是替您委屈。”聂怀瑾道。
“我委屈？”虞言卉反而笑了，“我都做这种事了，还担心委屈么？”
“我那位兄长大人，可是时常看着我也心觉委屈得很呢。”虞言卉的神色骤然变冷，对着墙壁上的话，毫不留情地剜过一眼，“蠢货！”
大理寺入夜灯火明亮。
忽的，有人从房中快步走出，从怀中掏出几笔字迹，就有人循着小路快马加鞭地离去。也有人从小门中溜出，将得到的讯息绑在鸽腿上，传到院门之外。
清晨过晚，聂怀瑾赶了大早，拖着睡眼惺忪的谈未蓠来到京郊的南山脚下。
而在此之前，就在长京城众人还沉陷于睡梦之时，大理寺已闯入多个宅院，一时大理寺内人满为患，官员的咒骂声妇孺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聂怀瑾同大理寺的人一同拿着铁锹，翻开昨夜被吐露的，王氏杀害并埋藏门客的地方。
“回禀陛下，今臣女查明，有人因左右科考之事，杀害读书人近五十余名，皆为南境北疆之穷苦子弟，以其于乡邻甚少往来之便，将其杀害而为己客伪造身份，以便行走市坊朝廷。”虞言卉跪于朝堂之下，“此奏为这些时日与大理寺查明的种种证据。事情确凿无误，请陛下裁决。”
虞言卉看向不远之处王氏长子。
“你可知罪？”
“一大早就过来挖……”谈未蓠揉了揉眼睛，“聂大人，我是货真价实的宫中女官，不是您认识的，那些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娘子军。”谈未蓠还未挖了半个时辰，就已经痛得直不起来腰。
“昨夜连夜告知的。”聂怀瑾按了按肩膀，“今日就会有人在朝间揭发此事。加加急，主要是殿下说圣上今日可能会来视察此事。”
“还是聂大人您在圣上面前露露脸吧。”谈未蓠把铁锹一扔，“我是没这个打算了。殿下用心良苦，那就您亲自上阵吧，我是不行了。”
谈未蓠坐在地上，半天不肯起来。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不是这般……”聂怀瑾回忆起之前与谈未蓠相处的经历，“那时你还……”
“因为不需要了。”谈未蓠摇摇头，“前些日子，我那个弟弟摔断了腿，已经不能入仕途了。他们又回来找我。”谈未蓠嗤之以鼻，“她已经不在了，我如今再做什么，她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