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是贵族运动,所以郑昕这个平民家庭出生的孩子,也没有打得过徐博文。

    徐博文大叫没劲,“不如你们两个一起上好了,咦,这个球好,我去!”

    他虽然没接到球,但是却高兴的直蹦哒,“郑昕,你行啊,悟性贼高,假以时日必定能陪我练手,这样,我找个人来带你,你好好练,回头好陪我打球。”

    郑昕可没有那些小明星的功夫,他一记破发后,便扔了球拍,“不打了,没意思。”

    徐博文跟过来,“怎么能没意思呢。”

    徐小少爷网球技术不错,不过他身边做生意的,没几个愿意打这玩意,真正打的好的专业选手,他不是对手,打的不好的,他又瞧不上,说白了,他要的对手球得打的好,还得和他脾性相投,这样的人,整个申城也找不出几个来,如今总算遇到郑昕这么个可造之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缠上你?”

    郑昕失笑,“对,我真的很烦你,别缠着我!”

    徐博文气的跺脚。

    郑昕给他出馊主意,“你去找章程啊,他打球好。”

    提起章程,徐博文就更来气,他们从前确实是球搭子,不过自从在会所和谢临川狭路相逢后,就再也没联系了。章程倒是找过他两次,不过他都没有理会,后来直接就拉黑了。

    郑昕叹道:“章程又没得罪你,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这种人,生意至上,可怕得很。”徐博文冷笑道:“你仔细想想,他会打网球,也能帮我哥拉拢客户,还能和你聊几句医学文献,可不可怕?”

    “他接近每个人都有目的,为利而来,利尽而散。”

    郑昕奇道:“你们生意场上不都是这样?”

    徐博文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你看我是拿他当合作人吗?”

    当然不是,郑昕记得会所里常有闹事的,只要是徐博文碰上,必然要为章程出头。

    有次一伙人喝醉了,拿着刀就砍过来了,他为了救章程,肩胛骨差点被砸骨折,耳朵后被砍破,缝了好几针。

    事后章程愧疚的不得了,徐博文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有替兄弟两肋插刀,死而无憾的架势。

    郑昕看看徐博文,他和谢临渊不同,从小就是被呵护长大的,虽然在生意场上多年,也知道人心险恶,但还是保有赤子之心。

    郑昕连章程都不愿苛责,何况是徐博文呢,因此道:“朋友也是会变的,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大概不是生气,是伤心,徐博文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四个人里最细腻的,谁有事他都真心着急。

    “两位歇歇吧,喝点饮料。”

    “谢谢。”郑昕接了叶苗苗的饮料。

    徐博文不想再聊章程,他拿过宋可可手里的可乐,笑道:“小宋同学,你哪天面试?”

    宋可可立时就苦了脸。

    叶苗苗气道:“她才忘了,你又来招惹。”

    “哈哈,考试这种事情,要放松心态,小宋同学,你的人生还长呢,眼线不过就是一场考试而已。”

    为了这场考试,宋可可努力了很多年。

    这场考试,关系到她的后半生,是改变她命运的重大转折点,怎么可能不紧张。

    当然,对于徐小少爷而言,确实只是一场考试。

    “看那里!”郑昕指了指不远处。

    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南边。

    只见谢临渊换了件白衬衣杏色长裤,推着谢丛安过来,陶酥陪在一边,她头上戴着大沿草帽,穿件鹅黄色的裙子,两个人和老爷子有说有笑的,旁边还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

    太阳照到几个人身上,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许多。

    “看看,有没有草坪婚礼的感觉?”

    “不对,看着像是蜜月旅行。”

    “胡说八道,明明是一家人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徐博文总结发言,“我哥真没用,都这样了,还不原地复婚!”

    “复婚?谁要复婚?”

    四人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徐博文先怪叫一声,“是谁?”

    待回头一看,却是谢思楠站在那里,他打小就有点怵这个大姐,赶紧赔笑,“姐,没叫你复婚,没有。”

    众人都知道谢思楠也是离婚,都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徐博文继续找补,“那个姐夫,不是,前姐夫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姐,绝对不能复婚!肯定不能复婚!谁叫你复婚就是不安好心!”

    “哦。”谢思楠抱胸点头。

    徐博文刚要松口气,就看见她身后还站着个人,他这一瞅不打紧,一颗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谢思楠的前夫,周时。

    徐博文尴尬的笑了笑,叫了声周大哥,然后捂住自己脸,藏到了郑昕身后去。

    叶苗苗几个人十分不厚道的狂笑,就连谢思楠和周时也忍俊不禁。

    谢丛安老远就听见笑声,忍不住问道:“你们笑什么呢?”

    谢印灼也蹦过来,“可可姐姐,苗苗姐姐,你们笑什么啊?”

    “在笑一个大笨蛋!”

    草坪聚会到了傍晚还没有结束。

    帐篷上装饰着彩灯,到了晚上就亮起来,谢临渊在草地外点了摊篝火,徐博文整了套音响,放上一首劲爆的音乐,拉着谢印灼就去跳篝火舞。

    旁边是周时在专业烤串,郑昕也过去帮忙。

    很快谢思楠也把下课的周米乐接了过来,他先过来和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和谢丛安聊起来。

    叶苗苗跑到陶酥身边,小声说道:“你猜怎么着,这祖孙俩在聊生意经啊,我都听不懂。”

    周米乐少年老成,果然很稳重,站在谢丛安旁边,还把他腿上的毯子往上盖了盖。

    叶苗苗啧啧感叹,“这个小大人,长大了可了不得。你说,我怎么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像谢临渊呢。”

    “外甥随舅呗。”

    陶酥看向周米乐,看着他和谢丛安相视而笑,也不免猜想,或许谢临渊小时候就是这么和谢丛安相处的。

    烤肉的香气传来,香槟的味道弥漫,黄昏落日的美景也进入了眼前。

    岁月如酒如诗,让人陶醉。

    人人都沉溺于眼前美景,忘了过往的哀愁忙碌,好好品一品手里的美酒。

    “陶酥,我们聊两句?”

    陶酥回身,看见谢临渊手上拿着串墨鱼肠,向她发出邀请。

    “我烤的,你尝尝。”

    很少有陶酥不喜欢的烤串,但每次去店里总会点的就是墨鱼肠,看起来乌漆麻黑的,她却觉得别有滋味。

    眼见谢临渊白衬衣上溅上许多黑点,知道他是费了心的,因此道谢接过,尝了一口。

    “怎么样?”谢临渊满脸期待。

    “还好。”

    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谢临渊非常满意,他往前走,陶酥也跟着,两个人越过烧烤架的浓重烟火,又绕过了热闹的篝火堆。

    “陶酥,我想和你说说顾惟君的事情。”谢临渊忽的开口。

    陶酥正啃着墨鱼串,唇边有了一片黑,她吃惊的睁大了杏眼,委实没有料到谢临渊开口就提顾惟君。

    谢临渊递了张纸巾过来,指了指她的嘴角。

    陶酥茫然擦拭,问道:“什么事?她出国的事?”

    “不是。”谢临渊摇头,“自从她离开陶然雅苑,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之后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是之前,你们恋爱的时候?”

    谢临渊突然笑了笑,“从前的事,我也都和你交代过了。”

    他特意用了交代两个字。

    陶酥其实已经知道谢临渊要说什么了,不过她没有再问,静静的等他开口。

    “因为我自身的问题,四年多前跟你提出了离婚,当时顾惟君并没有出现。所以,她从来不是我们婚姻的第三者。”谢临渊顿了顿,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很渣,但这就是事实,是他做出来的事情。

    “是我厌倦了婚姻生活,我不能履行一个丈夫的职责,在我们的婚姻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违背了当初的诺言,我是个懦夫。”

    “事实上,我和顾惟君在很多年前就结束了,我从来没有再爱过她。我本来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来挽救或者结束这段婚姻,但是我太愚蠢了,竟然选择了一种最糟糕最让你难堪痛苦的方式。我发照片给你,害的你摔跤,又为了一己之私,故意把顾惟君接到家里,借此来让你远离,继续伤害你,逼你离开,这些都是我的责任。”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那时候我和她扮演亲密,迫切的想让你知道,我不爱你,我累了厌烦了,我其实是更想让自己知道。”

    陶酥的眼眶红了,她手里捏着那串墨鱼肠,抿紧了唇,看向面前的谢临渊。

    天要黑了,可还是能看清他的轮廓,以及那双明亮的桃花眼。

    他虔诚的看着自己,剖白坦诚内心深处的情意。

    “我爱你,陶酥。”

    声音就那么滑入耳朵,仿佛带着电流,直触人心。

    “我以为爱情消失了,事实上,是我自己蒙住了双眼。陶酥,我爱你,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陶酥抬头看天,月亮早就出现,发出盈盈的光辉,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就像很多年前那样,站在她面前,说:“陶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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