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之言不言而喻,蒋老爷气得咳出好大一口血,他咳得有些停不下来,邵铭玉皱眉,他的样子仿佛要将肺咳出来。

    蒋老爷片刻才渐渐止了咳嗽,他喘着粗气:“你靠近些,我说。”

    邵铭玉虽然抱着防备,但还是靠近了一些,微微低头,细听蒋老爷接下来的话。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蒋老爷出声。

    邵铭玉抬头看去,只见蒋老爷瞪着眼睛已是死了。

    邵铭玉静静看他许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因明面上刺杀和毒杀邵铭玉的凶手都已正法,邵家也打开门户,顿时来邵府探望的人便不在少数。

    头个来得当是钱月的兄嫂和刘英,尹家也来了人,董阁老也派人前来问候,白夫人还备了许多补品。

    可让钱月疑惑的是焦氏、小娄氏、郑氏她们来这干嘛?她们三人不仅人来,还带了不少好东西,

    刘英见钱月一脸懵的样子,捂着嘴乐不可支。

    “钱恭人,我们听说你病了,这不咱们也是打过照面的,理应过来看看,这是送你的。”焦氏咧着个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娄氏和郑氏她们三人表情一模一样。

    钱月伸手不打笑脸人:“三位太太太客气了,不如坐下喝口茶水?”

    焦氏立马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这就走了。”

    没等钱月说话,三个人像身后有狼追着一般,撒腿就跑,钱月一脸莫名其妙。

    刘英和关氏实在憋不住,纷纷笑出声来。

    “她们到底发了什么疯?嫂嫂和表姐快告诉我吧。”钱月十分好奇的问。

    刘英十分爽朗笑着将那日在董府之事说出。

    “哼,她们根本就没有向表妹道歉,不过看到她们那难受的样子,真是心中舒畅。”

    钱月有些惊讶:“董夫人竟然帮我说话?”

    刘英道:“没错,你不知道那日董夫人如何夸得你,看得出来,她十分欣赏你。”

    钱月嘟嘟嘴,没想到自己这两回不要命的劲,不仅换来了白夫人的赞赏,还得到了皇上和皇后的嘉许。

    ……

    时间一晃。

    次年正月,二房嫡孙六少爷佼哥刚刚过完周岁,李氏也除服了。

    大房这边邵铭玉和钱月养了四个月,已是大好,皇上特赐了他告假休养,邵铭玉打算这几日就进宫谢恩。

    这日,邵铭玉来到邵审这里。

    自从经历邵铭玉接二连三被害一事,邵审五十一岁的年纪看着像老了十岁一般,他近来总觉得力不从心,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了。

    邵铭玉心中很是为邵审担心:“父亲,您有什么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不必事事亲为。”

    邵审叹道:“家里生意我不看着总是不放心,你三叔跟为父历练了许多年,却在生意上一窍不通,你二叔仅仅上手半年,就能做的井井有条。”

    “可为父有私心啊,如今这种情况,实在是不能撒手。”

    邵铭玉拧眉,父亲虽说让二叔接触了家里生意,却始终提防着,他想退又找不到接班人。

    这样一想,自己的孩子多些总归是件好事。

    “可父亲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母亲也随父亲做过生意,您让母亲替您分担些呢。”邵铭玉想到孟氏,这般说道。

    邵审却摇了摇头。

    “你母亲眼界太窄,在老家管着那县里生意没有问题,可到了京中,实在是无法胜任。”

    邵铭玉陷入沉思,父亲说得这点确实如此,可找外人那就更不成了,第一点就是不能服众。

    突然,邵铭玉想到钱月,月儿眼界开阔,且有勇有谋,于是立刻道:

    “父亲,不如您教教钱氏?”

    邵审挑眉没有说话,可见这个人他也想过。

    “那便让钱氏试一试吧。”除了她也没有别人,谁叫邵家铭字辈太少,人字辈还太小,只能把女人当男人使。

    邵审倒没有立即让钱月上手的想法,而是先告知她生意怎么做,如何做,先教一教看一看。

    等钱月知道消息后,邵审连功课都给她安排好了,管家管一半,半道做生意去,无奈的钱月只好被迫接受,孟氏可高兴了,终于没人跟她争夺管家权了。

    不过,钱月还需完成一件大事,那便是进宫谢恩,邵铭玉见皇上,她见皇后,两人向宫里递了折子。

    翌日,二人便受宣知一同进宫,到了宫内两人分路,钱月由太监领着向后宫去,邵铭玉则去面见皇上。

    邵铭玉此时还是跪大殿中央,但他离皇上更近了,因为皇上竟然亲自扶他起来。

    “邵郎中瘦了。”皇上声音变得更加苍老,邵铭玉站得禀直不敢抬头。

    “回皇上,臣日夜牵挂公务,若不是臣妻拦着,怕是要更瘦些。”

    皇上听了这话哈哈一笑,突然疑惑道:“你这嗓子?”

    邵铭玉头低得更靠下说:“臣从山东回京路上被刺客刺中胸口,落了病根。”

    上首皇上听了这话突然沉默,殿内空气瞬间凝静。

    邵铭玉还是不敢低头,但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

    皇上突然道:“邵爱卿彻查贪官,却还遭遇此灾,你受委屈了。”

    皇上必定是知道真凶是谁的,邵铭玉不确定皇上这句话是不是另一层意思。

    于是,他谨慎说道:“为国尽力,为皇上尽忠,臣不委屈。”

    皇上哈哈大笑:“好,好,邵爱卿如此舍身为国,朕也不能亏待了你,宣旨。”

    邵铭玉立马跪下,一旁的太监总管高和念道:“……特封正五品工部郎中邵铭玉为正四品河南开封府知府,择日赴任。”

    邵铭玉一愣,连升两级,且是开封府如此大的府,它可是有四州十七县啊。

    他连忙领旨谢恩,走出去时心情还未平复,可突然看到眼底停留一抹明黄色,邵铭玉立刻行礼: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头上声音平淡:“邵大人不必多礼。”

    邵铭玉用余光看着这个太子,两人只隔着远处见过,并未说过话。

    太子年约四十,每每看去眉间总有一股郁气。

    “父皇都和邵大人说什么了?”太子毫不避违问道。

    邵铭玉拱手道:“皇上问及臣伤势。”

    太子“哦”了一声,道:“那邵大人一定要遵循父皇的话,别让自己再受伤了才是。”太子语气让邵铭玉十分不舒服。

    他草草说道:“是。”

    太子径直离开后,邵铭玉才敢正视他的背影。

    钱月此刻已经坐在坤宁宫和皇后说起话了,皇后已有近六十的年纪,说两句话就要歇一会,看上去身体很是不好。

    她只夸赞了钱月两句,给了些赏赐,就让钱月退下了。

    钱月走时心想这皇后好似不知道自己娘家是害邵铭玉的人啊,因为自己看了皇后面板性格,不是个歹毒装慈悲之人,这就有意思了。

    邵铭玉和钱月两人在宫外碰头,便一起乘坐马车回去了。

    回去路上,两人自然将事情告知对方,得知邵铭玉要去往河南开封,钱月立马心情不好起来。

    “不过是三年而已,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找别的女人。”邵铭玉承诺着。

    钱月嘟起嘴,公公要教自己做生意,公婆年龄又大,自己做媳妇的肯定要伺候他们,不能随邵铭玉同去。

    她趴到邵铭玉怀里,幽幽说道:“妾身自然知道老爷不会找别人,可是三年那般久,妾身如何承受思念夫君之苦。”

    邵铭玉温柔一笑,揉着钱月的头:“我每年过年都回来好不好。”

    钱月盯着他:“真的?”

    邵铭玉点头。

    钱月道:“那好吧,伦哥还有两个月便是周岁,你是不能赶上了,仁哥也五岁了,该给他请个夫子,这事便你来吧。”

    “好。”邵铭玉满口答应下来。

    在家中又待了半个月,邵铭玉便启程赴任,孟氏让他带着花葵和代哥,邵铭玉只愿只身前去,孟氏只好不再说什么。

    邵府仿佛也变得平静起来,钱月每日看着伦哥,这小子已经会喊娘了,还会喊哥,谁叫邵铭玉走了,没他的份。

    原本邵铭玉和钱月商量的是想给仁哥找个夫子,可两人思来想去,仁哥性子太闷,不如在学堂之中,没准交些朋友也能改一改。

    仲哥经历上次钱月服毒一事后,孩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做事越来越有水准,尤其是照顾弟弟们十分尽心,可钱月总觉得这孩子有些怪自己。

    唉,当时自己只能那般选择才能救邵铭玉,抛下孩子确实不是母亲该做的。

    这事不解决她难受得很,尤其是跟孩子,于是仲哥从史大家那回来后,钱月把他叫来身边。

    钱月看着眼前已经九岁的儿子,已经长到自己脖子了,看着和邵铭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孩子大了,她要克制自己不能总去摸他的头。

    她将仲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温声说:“仲哥,娘有一个秘密,谁都不知道,或许你铃铛姑姑猜到一些,娘告诉仲哥好不好。”

    仲哥点点头说:“好”

    钱月开始编造:“娘还是丫鬟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当时还是你铃铛姑姑喊人来救的娘,昏迷的时候,娘梦到一个神仙老爷爷,她对娘说:你上辈子本是菩萨座下童子,却被诬陷贬下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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