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失重感让安然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声。

    她猛地起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然茫然地抬头,就对上她哥一双通红的眼。

    “哥?”

    安宁喉结滚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伸出手一把将安然抱进了怀里。

    “…哥”

    安然只轻声唤了一句,她分不清怀抱中颤抖的人是她哥,还是自己…乍然惊醒的意识让她整个人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只被动地将下巴抵在她哥的肩膀上,无意识地环住着他的身体。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从挂在对面墙上的时钟挪到了旁边的书架,又从书架移到了一旁的书桌,《红与黑》倒扣桌子上,站在一旁的樱木花道正没心没肺地咧开嘴对她比着耶…

    明明是熟悉的环境,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陌生。

    她所有的感官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阴影,甚至分不清眼下是真实还是虚幻。

    “哥…”安然像是在确定什么一般喊了一句。

    “嗯。”

    “哥…”

    “嗯。”

    “哥…”

    “嗯。”

    “ ……”

    安然不知道自己呼唤了多少次,她委屈的像个哭诉家长一直不来接自己的孩子,似乎只有她哥一遍遍回应才能将萦绕在心头的恐惧不安驱散。

    直到怀里的人不再无意识的呼唤,安宁才轻拍她的后背低声哄劝:“没事了,一个噩梦而已,醒了就好…睡醒就好了…”

    噩梦么…

    寂静的重叠在一起的黑和柔软的纯洁无暇的白揉杂在一起,最后拼成了秦志高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失去了双手的躯干、双腿被强行并在一起的秦志高一圈圈盘旋在床铺周围;昏暗的床底,扬起的灰尘,被床板刮的生疼的脸颊,黏腻湿滑的即将要触碰到自己的舌头;清脆的铃铛,昏暗的阁楼,坐满整个墙面的纸人,哥哥和老头子间令人不安的对话以及被床铺束缚撕扯不停挣扎的身影…

    梦…么?

    安然垂下眼眸,眼中茫然尽数褪去,姗姗来迟的柔软触感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

    安宁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我…”

    安然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

    “哥你受伤了?”

    白皙的手腕衬得她哥的血,越发的鲜艳。

    安宁十个手指的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开了,有些伤口的血已经干涸,有些伤口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渗。

    安然脸色难看:“怎么回事?”

    “没什么…”安宁将手里抽回来:“就是半天都叫不醒你,我撞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把镜子给弄碎了…”

    安然抿唇,心想:我信你个鬼。

    她一言不发披上外套就要出去拿医药箱,却瞥见了地板的一片狼藉。

    破碎的镜子落了一地。上面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镜…子?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穿拖鞋的动作一顿:“哥…”

    “嗯?”

    安然眉眼弯了起来:“没什么,我去拿药箱。”

    “我去拿。”安宁按住她的肩膀:“你待床上,地上全是玻璃,我去拿扫帚,我这点儿连皮外伤都算不上…”他晃了晃手指:“你要是再晚点儿醒过来,估计都愈合了!”

    说完也不给安然反驳的机会,将人按回床上,拉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刻意营造的轻松气氛随着木板踩踏的吱呀声荡然无存。

    安然垂眸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镜片,像是在看自己碎了一地的脸。

    她的五官像是随着破碎的镜面散落各处,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安然移开视线,切段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很快,就又重新落在了碎了一地的镜面上,手指微微上移,按住了一侧的脸颊。

    “嘶…”

    安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种被什么戳进皮肤的痛感,清晰地传进了她的大脑里。

    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痛。

    镜片倒映着她苍白的没有任何伤口的脸,安然平静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想法:也许她的痛正是源于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安然摊开掌心。

    掌心那条横亘在手掌上像是要将她掌心一分为二的粉红色纹路似乎又深了一点。

    她摊开了另一只手,上面只有几道浅到几乎看不见的掌纹。

    …不是梦。

    不是梦。

    那…

    那个声音…

    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自己竟真的对那个陌生的声音许了愿,仿佛被…蛊惑了一般。

    安然唇边漾起一抹自嘲的笑,眼尾微挑,她承认,自己当时其实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她只是单纯受够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受够了秦志高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那是一种类似于自我发泄报复性的许愿。

    至于报复谁,安然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至少她现在能确定丁筝的确是无辜的了。

    她的愿望让秦志高以他死亡的方式彻底消失。

    即便她当时的视野并不那么清晰,但也算亲眼见证了秦志高死亡的过程。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老板那样的老油条会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难怪姓李的那个老油条会那么积极的帮忙,原来并不是因为他相信丁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不会杀人,而是早就知道秦志高那诡异死状绝不可能是一个女高中生能做出来的。

    他猜到秦志高可能不是死在人的手里,而是其他什么东西要了他的命。

    知道却不明说,还打着为他们考虑的幌子巴巴了一堆有得没得,敢情是为拉高人情的价码啊!

    看来这个李老板也就只是嘴上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对于她哥大约也是带了点大人看孩子的那种漫不经心吧…

    难怪她哥不管对方怎么恭维,脸上的表情都始终淡淡的。

    也许,他早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李老板和他们之间关系本来就不对等,所以压根就不会有有所谓的公平存在。

    更何况那已经是他们当时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

    勉强算得上各取所需了。

    安然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了秦志高死时那张痛苦的脸。

    这种死法…的确不像人为。

    她捡起地上最大的那片镜子,看着里面眉头紧皱的自己,指尖抚上眉心:既然跟丁筝没有关系,那她也不会再多做纠缠,如果丁筝回到学校…一定要跟她好好道歉。

    安然闭上了眼睛,眼皮合上的那一刻有种说不出的酸痛。

    她捂住眼睛,仿佛耳边再次传来了锁链相互碰撞缠绕的声音和隐藏在那之下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哭叫。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出愿望以后,她就隐隐感觉自己和那个声音的主人之间建立一种十分微妙的联系。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制约。

    不止针对对方,同样也针对自己。

    而现在…那种联系似乎仍旧存在。

    她的愿望显然已经实现了,那么…眼下这种奇怪的联系大概率是因为对方还没有取走相应的“报酬”。

    恐惧源于未知。

    说一点都不后悔是假的,她不知道对方会拿走什么作为报酬,但此刻后悔也没用了。

    她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

    …………

    安宁拿着药箱上楼,走到门口就见安然一脸心事重重地盯着手上的破碎的镜子在发呆,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刚才一下楼就给爷爷打去了电话,但下午还能接通的手机,这会儿打过去已经提示不再服务区了。

    安然五官全部消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安宁知道她被困在了鬼蜮,还是在五感全部被遮蔽的情况下。

    可鬼蜮太大了,他试遍了爷爷曾教过他的所有办法都找不到他妹,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就要彻底失去她了。

    安宁闭上眼,提着药箱的手指猛地握紧,外力的挤压让伤口再次渗出鲜血,顺着伤口落在药箱上。

    一根手指代表一道连接鬼蜮的门。

    直到他咬破最后的指尖,才在镜中看到安然的身影。可不管他怎么喊,她都听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妹跳进那鬼怪设下的陷阱。

    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她的名字,镜子就在他眼前炸了。

    好在镜子碎掉后,安然的五官就渐渐复原了,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他现在只祈祷那道消失的禁制不要影响到安然,希望她能像小时一样只当自己睡了一觉。

    ……

    “想什么呢?”安宁走进房间,哭过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安然抬头,对着他哥招了招手。

    安宁有些不明所以,拿着药箱走到了床边。

    安然一把握住她哥的手腕,指着地上一片碎裂的镜子:“哥,你看我长得像银元不?”

    “什么?”安宁不明所以,下意识又重复了一遍:“银元?”

    安然点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碘伏,一边在用酒精在镊子上消毒:“你觉得我像不?”

    安宁不明所以,但直觉他妹这话是陷阱:“你说像呢…还是不像呢…”

    安然拉过她哥的手,用镊子夹起沾满了碘伏的棉团,一下子按在她哥的拇指上:“你问谁呢!你说我像不像?”

    “嘶…”安宁被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安然有拿起了一个碘伏棉,抬头斜了眼她哥:“像不?”

    安宁从这话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忍不住抽了一下被安然攥住手腕:“不…像?”

    安然没说话,而是把碘伏棉按在了她哥的食指上。

    “…轻点儿…轻点儿…不像!不像!我妹妹天生丽质,是那光头能比的么!谁要敢说你像,我第一个跟他急!”

    “不像?”安然眉毛一挑:“我现在觉得我跟冤大头一模一样!”

    碘伏球按在安宁的中指上,只是这回力道轻了不少。

    “疼…然然…轻点…”

    见安宁仍旧喊痛,安然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少给我装可怜,我告诉你啊,安小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差点就再也看不到的你妹我了!你和老头子可真行,到底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儿啊!真是被你俩可坑惨了!”

    “我…和爷爷?”安宁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我俩能有什么瞒你的?”

    安然处理伤口的手微微一顿,将碘伏又倒出了一些,夹起一颗浸满碘伏的棉团按在她哥受伤的指尖上,没有回应。

    她的眉眼间看不出任何情绪,注意力像是全部集中在了手下的伤口上。

    安宁看着动作轻柔正给他处理伤口的安然,顺着她长长的睫毛落在她高挺的鼻峰上。

    他突然想起了爷爷那时候对他说的话:“你不要老是把阿然当小孩子看,你俩这代沟都还没勾出来呢!你看着吧,那小丫头可不比你差…别的不说,就看她那鼻子,高兴的时候咋的都可以,啥都不放在心上,这一旦倔起来,你就是有十头…不对,就是有一百头牛都不一定拉的回来,你要是硬拉,她能跟你拼命,你信不?”

    他那时候看着坐在院子里把树枝剁的稀碎,说是要给他做中饭的安然,那时他一点儿都不信。

    心想他妹那鼻子好看着呢,鼻头圆润,鼻翼饱满又不会显的太肉,山根丰隆有势,鼻梁挺而不宽,那可是不可多增一分也不能少减一寸的上上等的好鼻子!

    拼命?

    怎么可能…

    但这会儿,安宁突然就有点相信爷爷的话了。

    他摸不准他妹是真的知道了点什么,还是因为今晚的“梦”猜测到什么故意诈自己…

    其实按他过去的想法,是支持安然了解有关玄学的这些事情的。如果危机无可避免,有所准备总比两眼一抹黑来的强。

    但…

    安宁的眼神变得坚定,他这会儿才真正的理解爷爷的犹豫和挣扎,面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以做出正确的抉择。

    他也明白了自己和妹妹之所以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学习,是因为爷爷在背后默默撑起了一切…

    安宁也知道,安然虽然说了那么一句就不再吭声,但她既然把话问出来了,就非得要知道个答案的。

    “那我要是都坦白了,是不是能跟组织争取宽大处理啊?”

    “那就得看你表现了!我事先说明啊,组织目前知晓的信息可不少。要是有所隐瞒的话…”安然晃了晃手里的碘伏,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安宁讨饶:“要不组织给透点风?”

    安然语气仍旧轻松:“岁不过双十?”

    安宁的手指猛地往回一勾,被碘伏浸满的棉团掉在了地上,镊子的尖头划过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

    安然没有说话,重新拿出一块脱脂棉团,将碘伏倒在上面。雪白的棉花很快被浸染成了暗淡的褐红色。

    安宁没想到他妹一开口就是重磅消息,他摸不准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是。

    与其他人而言,了解的越多越安全,所以以往的安家女儿基本上都是从还没走路就已经接触玄学相关的东西了。

    可他妹不一样。

    知道的越多,对她来说就越危险。

    可如果她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呢…?那自己的隐瞒还有意义么…

    “哥?”

    安然放下手里镊子和碘伏球,看着她哥发呆的侧脸,轻声唤了一句。

    她不明白,自己出事她哥明明比谁都担心,可为什么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哥还是不肯松口。

    她已经遇到一次这样的危险,难保不会遇到第二次。安然不信她哥不懂“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这个道理。

    “然然…”

    安然以为她哥会将沉默进行到底抬眸,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眼里瞬间亮起希冀的光。

    安宁别过眼:“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很多事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如等爷…”

    安宁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的瞳孔清晰的倒映着他妹微微抬起的右手和掌心那道刺目的淡红的生命线。

    他抓住安然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的手…怎么会…”

    安然猜到她哥看到她掌心的红线会有所反应,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看着她哥一副被打击到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觉得有些内疚。

    她一遍遍问自己,有些事是不是应该糊涂一点,是不是不该非得知道一个的答案…

    她哥不可能害她,老头子也不可能害她,她试图说服自己,就当这一切是一场梦…

    可她做不到。

    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即便她哥不说,老头子不说,她也会自己想办法去找一个答案。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她总会找到答案的。

    安然放下手里的镊子:“哥…”

    “你之前被困住的那个地方叫做鬼蜮…”安宁垂着眼:“说说吧,你在那里经历了什么?”

    安然皱着眉不解地看向她哥,她想不明白,刚还闭口不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指尖摩挲着红线的位置,把自己遇到秦志高的过程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安然提到了纸人、提到了老头子和她哥,但唯独没有提起那个让她许愿的声音。

    她说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怕哥哥担心,也许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做错了,也许是因为那种熟悉的恐惧和莫名的排斥…

    “阁楼…”

    “你说你看到阁楼了?”

    安然点头。

    “还在阁楼看到纸人还有我和爷爷?”

    “嗯。”

    安宁若有所思: “你那时候的确在阁楼里昏迷了。”

    “我?”安然指着自己:“我怎么不记得了?”

    安宁叹了口气:“我和爷爷也不知道,好好地,你怎么就跟那个纸人玩在了一起,去哪儿都要带着…”

    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简单:一个从小缺爱少陪伴,一个处心积虑一心想要借安然的力量。

    几次相处下来,安然大概就和那个纸人姑姑玩在了一起。

    但这些只是两人的猜想,具体情况已经没人知道了,因为安然在那一次后,便彻底把阁楼和纸人姑姑之间的那段记忆全部忘了。

    啧。

    安然有些无奈,原来她还真的狗血的遗失了一段记忆。

    安宁像是没注意他妹的神情,半垂着眼眸,眼中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鬼蜮是除地府和人间之外的第三空间,是那些不愿去地府过阴寿的鬼魂在拥有一定能力后展开的空间。”

    对上安然震惊的眼神,安宁点头:“没错。就是地府。一般情况下,魂魄在变成鬼怪后是没办法直接伤人的,只有魂魄被拉进鬼蜮,那些东西才能伤到我们。”

    “但人的灵魂不会那么容易被拽出身体,所以它们常常会制造一些血腥恐怖的幻境…让人心生恐惧,疑神疑鬼。”

    “长时间的惊惧会让人魂魄不稳,这个时候鬼怪就能乘机将他们的灵魂拽进鬼蜮。”

    “被拉进鬼蜮的人只有找到正确的方法才能从鬼蜮里离开,否则魂魄一旦杀死,身体就会在短暂的维持一段植物人状态后便会彻底死亡。”

    安然皱眉:“可我最近也没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啊…”

    安宁:“因为你的灵魂对那些东西有着天然的吸引…”

    “我?”安然指着自己,脸色黑的几乎和锅底有的一拼:“敢情我这还是唐僧肉?!这不是唐僧进盘丝洞有去无回嘛…”

    “不止你。安家所有的女儿对它们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而她们之所以活不过双十,并不是因为她们体弱多病,也不是因为她们会吸引鬼怪…”

    “因为安家女…生来就精通阴阳,体质和恢复能力也高于普通人一大截…而且她们天生就拥有安家男人终身都无法企及的能力…”

    安然一怔,她一直以为安家女儿之所以早夭,要么是因为体弱多病,要么就是因为这招鬼的体制,但她哥这会儿却将这俩原因全部排除了。

    她疑惑地看着她哥:“那…”

    安宁:“但可怕的不是她们会吸引鬼怪的体制,而是老天的制约…”

    安然的眉头越皱越紧:“制约?什么制约?”

    “对于找上的鬼怪,只有两种方式解决:要么直接清理掉它们的鬼蜮,将它们送去地府,要么就完成它们的心愿…让他们自愿去地府。”

    “每送一个鬼魂下去,都能让她们的能力变得更强。”

    安然:还有这好事?那也算是互惠互利啊…她哥为啥还说…可怕?

    她想到了什么:“那如果两个都没做到呢?”

    安宁的眼神变得复杂:“那么…你会被那个委托你的恶鬼单方面虐.杀…并且无法反抗。”

    安然不由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这样。

    可…

    “你想问那为什么她们还活不过二十…对吧?”

    安然点头。

    “因为诅咒。”

    “诅…咒?”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她能想象范畴。

    安然皱眉:“来源呢?”

    但她哥却摇了摇头:“爷爷没说。”

    安然不可置信:“你就没问?”

    “问了。”

    安然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老头子不肯回答?”

    安宁点头。

    “那诅咒的内容呢?”总不会是二十岁前一天必死吧…

    安宁:“爷爷说在二十岁之前,每任安家女会遇到一个死劫。”

    “死劫?”

    “嗯。每个人的死劫都不尽相同…爷爷跟她们自身弱点有关。”

    安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也就是说…并不是完全的死路一条?”

    她哥的话让她升起了一丝希望。

    “嗯。”安宁停顿了一下:“理论上…的确是这样。”

    安然点头。

    确实是理论…

    毕竟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逃离那个所谓的死劫。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更不明白了。

    既然诅咒无可避免,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隐瞒她呢…

    难不成是自己太笨了,让老头子直接放弃了?觉得与其她莫名其妙地死让在里面,不如让她拥有个快乐的童年?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哥淡淡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和爷爷要瞒着你,明明早点让你接触这些对你更好?”

    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爷爷…你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么?”

    安宁摊开安然的掌心,指着那浅红的印记:“还记得爷爷在阁楼里说…你本该是活不过9岁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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