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德随着徐汀的手指按向她的肋骨,左侧的肋骨上有一处边缘不规则的伤疤,像是刺青被抹掉的痕迹,他看到圆形弧度下那块丑陋的疤痕,上面还有增生的组织,手法粗糙,像是着急去除身上的印记。

    “这里之前印着什么?”

    徐汀带着他的手往那块地方按了几遍,她要他好好记住这块伤疤的样子,触感。

    “原婷。”

    一个根本和她名字不相干的名字,甚至是一个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她是谁?”

    戴维德把她的衣服扯下来,即使徐汀还是按住她的手,他庄重地躺在她的左侧,和她十指相扣,她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这是一种陷阱,还是对他这些天来穷追猛打的恩赐?

    戴维德提起在打她电话时,胡爱林嘱咐的一些事,她听到后就开始哭泣,悲伤的情绪比他见过的任何情绪还要激烈,他在计划、试探的过程中从未得到她如此溃不成军的表达,他不禁想,这是个对她很重要的人吗?

    但毫无疑问,是个能够激起她剧烈情绪的人,是她爱的人吗,又或者是她恨的人?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戴维德克制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在安抚怀中抽泣的女孩进入睡眠后,他到客厅的白板面前站着。

    徐汀是个陷入悲伤心情就很难抽离出来的人,尽管在和戴维德和卡洛儿的相处中显得很正常,但是那愉悦的情绪中隐匿着一丝阴郁。

    戴维德面前的是一系列的便利贴,全部被徐汀用不同色系分开自己要做的事,红色的便利贴代表着去心理咨询室的日期,有一张比较旧的便利贴上面写着L州附近的心理咨询室,在每周三下午可以预约,需要打电话预约并且咨询两小时以上,咨询费在100美金以上,徐汀在上面划了一个叉,旁边写着价格昂贵。

    这个方案好像被否决了,因为这张纸是揉乱了但是又重新摊开,被她专门用胶带贴在白板上。

    下面第二张红色便利贴写着州立雇员保险,一个月health dental的费用是22美元,如果选在校医院的primary care,开销就会少很多,但是咨询过程和药品的开销都会被纪录在学生个人档案里,医生还会定期打电话给病人回访,询问精神以及身体的状况,很显然,徐汀把这个方案也否决了,因为她不会让自己的档案出现“心理咨询”“抑郁症治疗”这些词汇,如果考虑到回国找工作的话,这些与精神科相关的词汇会直接给她判死刑。

    接着一个大大的联系方式出现在戴维德的眼前,索达尔互助会,是由各种遇到困难但是无处诉说的人组成的,参加的人身份都由主办方保密,在整个交流的过程中除了倾诉者本人透露的信息外,其他人被禁止过多关注他人的私人情况。

    这些人里面包括被殴打的孕妇,瘾君子,赌徒,精神错乱者这些被新闻媒体认定为社会底层人员的人。

    在他离开她身边的这一个月里,看着徐汀在纸上标注的日期,那些黑色的笔记像是直接刺在他胸骨上的疼痛,一口郁气在他的心头不上不下。

    片刻后,他重新回到床边安静地躺了下来,徐汀侧着身子面对着他,以一种环抱自己的方式,这是一种婴儿在母亲肚子的姿势,这样的姿势能够给自己一种还在羊水里的安全感。

    他躺下后,思绪反而无限地扩张,他跟着她一路来到她的住所,附近喧嚣得不行,墙壁发黄,治安看上去都不太好的样子,还有莫名其妙会在晚上出现的维修工。

    戴维德和卡洛儿都不知道徐汀现在在为一个私人雇主打工,但是雇主要求徐汀按照交易量给她定工资,算是一种灰色交易,她帮助不会写论文的学生寻找资料,并且根据他们的论文给出修改意见,这些是课程论文,并不是毕业论文,而且在这一块的需要量简直是大的惊人,而且有的学校甚至还鼓励这种做法,不仅是文科类的专业,理科类的专业,有些挂科的学生,教授还建议他们私下补课,不然讲到泰勒不等式了,他们还在那里洛必达,达个锤子,也不看极限存在有不有意义。

    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违法,徐汀心里也没有底,只是她看到过新闻,印度的论文代写产业十分发达,他们甚至在市场上会明码标价写一篇论文的价格,大概是200美元,基本是按照字数计算的,一篇普通2000字的小论文是70美元,如果需要里面有更多学术用语,质量更加上乘则需要更多的价格。在那里,这种学术服务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需求量大的一般是欧美的学生,需要这项服务的大都是出手阔绰的有钱富家子弟,他们需要拿到个有面子有排名的毕业证,而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学进去对他们也没有用,为什么不花钱找个有这方面知识的人来写呢,反正最后教授们只看结果。

    所以她这算违背了自己的初心吗?

    可是她的初心又是什么呢?

    她仿佛看见梦里的那个她一直向下坠落,不管她怎么喊,她都在向下沉没,然后轰然一声,这个世界开始坍塌,那个被淹没的自己,伸手把她拉下去了。

    第二天,晨光熹微,光从缝隙里漏进来,那封被遗忘在角落的信拆开了,里面是一笔大得吓人的转款纪录。

    徐汀再次醒来,身旁已经没有戴维德的身影,她只有一床被子,也没考虑戴维德是怎么睡的,但是后半夜她总觉得有人紧紧抱着她,戴维德那些衣服还丢在洗衣机上,看来他应该是没有走远。

    徐汀拿出电脑完成后面的工作,那个中介只给了她一半的金钱,当她完成剩下的论文写作时,她才能得到另外一半,即使这样,中介还是会想各种办法扣钱,因为他们在其中抽分成,中介不会无缘无故地提供赚钱机会给他人的。

    门被打开的时候,徐汀正撕开一个筋骨贴,对着镜子调整着角度,她要感谢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能够拯救她僵硬到不行的肩膀。

    “我去附近买了早餐。”戴维德说,他一进来就看到徐汀滑稽的动作,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绕到落地镜前,接替她的动作。

    他的指腹按在她柔软的皮肤上,他就靠在身后,从镜子里看过去,他颀长的身影把的她身体牢牢地扣住,加上她不自然的晕红,很难让她不由自主联想到一些情侣会做的事。

    “好了。”

    徐汀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她快速贴好了膏药,然后拉起掉在胳膊上的衣服,虽然昨晚她已经过于大胆,但是在阳光充盈房间的白天,她在戴维德面前裸露皮肤的羞耻感极速加剧,仿佛昨晚那个大胆的女孩不是她自己。

    她想要去餐桌那边,但是戴维伸腿拦住了她,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的背脊上,但是全部的重量还是自己承受,然后拉着她的右手按摩着肌腱的位置,戴维德人体结构比徐汀懂得多,他一眼能看出她的身上哪个地方的肌肉被过度使用。

    他还懂很多按摩方法来使肌肉放松,但显然用在徐汀身上不合适,戴维德在训练过后会和莱克尔用脚互相踩着对方身体,有一次他踩得莱克儿大叫,他马上停止了动作,“嘿,兄弟,你别乱叫,我可不想和你传一些奇怪的传闻。”

    “FUCK YOU”

    “我的意思就是别说这句话。”

    徐汀觉得他此刻就像一个大狗狗刨着什么东西一样,一边刨一边还伸着舌头。

    “你笑什么?”

    “我在笑莱克儿的承受力很低,我一踩他的小腿肌他就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然后他还跟斯蒂文打报告说我虐待他。”

    “可是他看上去很强壮啊,而且,表情很冷,看上去不是会撒娇的人吧。”

    “是啊,每次他女朋友在旁边看着,他就表现得像个抬不起手的小男孩。难道不是每个男孩都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示强壮可靠的一面吗?”

    徐汀也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了,他好像真的在同她讨论一个非常普通的问题,“他只是想在恋人面前展示虚弱的模样,也许这会让他的女朋友产生一种怜爱感,然后她会更喜欢他。”

    戴维德眼里流转出狡黠的眼神,仿佛在说,那她此刻的行为是不是也有引起他怜爱的意味在里面?

    “我没有。”

    “行,你没有。”

    手腕已经不痛了,但是戴维德还是在揉捏着她的手臂。

    “我真的没有那样对你。”

    “你是个坏女孩。”

    徐汀突然被他扣了一个坏女孩的名头,真是百思不解,她做了什么,就变成坏女孩啦?

    他是不是没见过坏女孩长什么样的?坏女孩今天就让他长长见识!

    她一把按住戴维德的手,扣在沙发背上,然后干出了她最出格的动作,她亲上了戴维德的嘴唇,然后胡乱地含了两口,毕竟她是一个看电视时对情侣亲吻毫无感觉的外星人,她从这个短暂的吻中品出来的感觉甚至比那个当众的吻跟让她觉得羞涩。

    轮到徐汀想要退后逃跑的时候,戴维德早就悄无声息斩断了她所有的退路,有一瞬间天花板在她的眼中旋转,然后她靠在了沙发的后背上,戴维德俯身在她的面前,唇珠先是轻轻地贴住她的上嘴唇,接着像是不满足伸出了舌头往里探试,徐汀被这动作吓到了,无处放的手开始推挤着他的胸膛,但是他像舔舐糖果一样,浅浅地吻着她的唇角,试探着她的承受能力,如果她表现出那么一点抗拒,那么他又开始重新开始。

    徐汀圈着腿,几乎半坐在戴维德的腿上,被他的亲吻勾得七上八下,欲羞地回避他的接近,可是回避之后他又紧接着追了上来,好像呼吸急促的只有她自己,她感受到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跳,在失神的一瞬,戴维德发现了她身上的弱点,禁锢住她后腰的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腰,然后她就反射弹进了他的怀里。

    她闭着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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