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有一台时光机，我一定会排除万难穿越回去，洗掉自己面目可憎的嘴脸。
但话说回来，就算时光机发明出来了，也轮不到我，这种先进仪器都得按钱排辈，我一个潦草度日的失业混子，保守估计，能拿到时光机的体验号也得是上亿人次后了。
所以我不明白李子虔哪来那么多钱装修房子，但我不会问他。他现在不认识我，我心中默念自己的身份定位，我是中国好邻居我是中国好邻居。
我给自己打了一夜的气，不就是个昔日仇人嘛，这年头谁还不认识一两个想砍死自己的熟人呢，对不对？淡定淡定。加油打气到最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快飘飘然到天上去了，自我洗脑非常成功。
在我内心深处，我已然把这种冤家路窄归结于——上个月路上一个算命的拦住我，非说我下个月有血光之灾，我一边吓个半死，一边恶狠狠地给对方上了一堂破除封建迷信的科普课。今天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报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第二天一早，我按惯例去楼下早点摊吃饭，手搭在门把手上那一刻，我被打回原形。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嗤”一下就漏了气。
我不敢出门。
我真怕李子虔拿着刀在门口等我，好巧不巧，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贪生怕死，科学性的贪生怕死。
于是我就跟尿急一样，来来回回在门口踱步，时不时凑到猫眼上看对面有没有人埋伏我，又实在担心李子虔在我不见的这三五年里，练出了一身反侦察本事，连趴在猫眼上都要躲躲闪闪，后来只能耳朵贴着门框听楼道动静。
我以匪夷所思、半跪半趴的姿势，坚持听了四十多分钟墙角。在这种另类冥想中，还真有点悟道出自己为什么迟迟找不到工作了——从一开始我的简历就投错了赛道！我不应该继续做游戏程序员，我适合的工种应该是那种跟谍战情报员一类性质的工作。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我突然有点气馁，和平年代我的才能毫无用武之地，去抓拍婚外情的话实在有点大材小用。
我边琢磨边直起身子，饿壮怂人胆，眼下前方战区无异样，可出门吃饭。
都怪我晕字不爱看书，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墨菲定律这回事，在我大摇大摆关上门的那一瞬，对面门“咔嚓”一声开了。
就跟后背有鬼似的，我感觉自己脖颈也跟着“唰”的一下凉了。
昨晚我那个鬼样子，实在不敢奢望李子虔还能认出来我。不过现在这个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的我，好像也没有好太多。
我心存侥幸，头抵着门，在钥匙孔上摸摸索索，假装钥匙卡在锁缝里了。
摸着摸着我察觉出不对劲，脏话在心里加粗循环播放——抠门的房东唯一大方了一次就是给我换了个智能密码锁。早不换晚不换，偏偏是李子虔搬来前一个星期换！这跟蹲地上系拖鞋鞋带有什么区别！就差把“我做贼心虚”写脑门上了。
我看不见身后到底是谁，五感丢了一感后，耳朵就会异常灵敏，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于是大着胆子、试探性转过身。
无人。
嗨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我喜笑颜开，准备高高兴兴下楼吃饭。一想到早点阿姨那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我笑得那叫一个发自肺腑。就在这时，对面门轻轻一滑，李子虔从后面走出来，他看见我在楼道里傻笑，愣了一下。
搞了半天他家门是静音的，刚刚完全是我幻听了。我脸上的笑登时碎在地上，脑子乱作一团。
李子虔并没有说什么，收回停在我脸上的视线，拖着个行李箱擦着我的肩疾步下楼。我突然没来由地悲哀了一下，在他身后叫他：“你不是看见我了么？”
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
李子虔脚步一顿，微扬着头波澜不惊地回：“哦你好。”
我还能说什么。
没准他昨晚就已经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到底是什么孽缘才会在这里又碰到我，说不定就是连夜打包好了行李，只等着天一亮就跟这个呕心沥血精装好的房子说再见，说再也不见。
我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神情，可能有悲哀，也可能有“自作孽不可活”的悔恨，总之这些复杂的情绪跟调色盘一样在我脸上杂糅到了一起，意料之外地调和出了“绝望”这种情绪。
李子虔盯着我看了三秒，以一种担心自己背上条人命的不负责任口吻，不耐烦地解释：“我赶飞机，真的很着急。”
我没有讲话，他迅速下楼了，跟行军似的快而不乱。
原来具备谍战天赋的是他，我只是个面部神经错乱的颓丧失业少女，靠大冬天吃冰棍这种“特立独行”来确定自己的存在，和十年前专门挑“痞里痞气”的男生喜欢的行为相比，毫无长进，甚至越活越回去。
在所有同龄人都飞速长大，成为一个个真正的大人，严丝合缝地将自己钉进这个社会时，独独我被落下，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人缘太差，所以才会在众人去上“社会一课”时，没人叫上我，就这样被动逃了一节最重要的人生课。
所以，我依然愚蠢，依然不着调，依然摸不清这个世界的规则，更遑论适应它、服从它。
因为整个脑袋成了跑马场，这顿早饭吃得我食不知味。回家往床上一躺，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这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我不敢真死，只能每天费心费力装死。
在我一如既往、浑浑噩噩躺平的一周里，对面的门一直紧闭着。
这更加验证了我内心的想法：李子虔已经急不择路了。
比起久别重逢第一面那阵的惊慌失措，躺了一周的我明显对这件事理智了很多。我细细盘算整件事的起因经过。首先，在我认识李子虔的前十八年里，我习惯性地欺压了他，此为恶因；后来他去美国上学工作和我绝交，回国后竟倒霉碰到我于是选择出逃，此为恶果。
一切都很合理。
我没有资格、理由、身份去要求他坐下来跟我和和气气地说话。我从床上爬起来，边打开电脑边思索，李子虔走了也挺好的，这可能对我们俩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做彼此再无交集的陌生人。他不用时时被我揭伤疤，我也不用刻刻被一个人形十字架按头忏悔。
他好，我也好。
就这样，我再一次成功宽慰了自己，释怀般手指灵活地在电脑邮箱页清脆敲击了下鼠标，同一时间，我刚刚调整好的心情重新跌回谷底。
上周我一共面试了三家公司，现下它们鲜红的“谢谢参与”回信就整整齐齐躺在我的未读邮箱列表里，就跟三家公司暗暗商量好了似的，同一时间、同一内容，统一发进我的邮箱。
我不明白，明明失业率逐年升高，可我一打开当地校友群，大家讨论的全是升职加薪、绩效奖金。难不成又是只有我一个人给这全国失业率做了贡献？
我没有点开邮件就直接合上了电脑，走到门口机械性拉开门，准备下楼去便利店。
其实我没什么要买的。
便利店那个胖阿姨每次看到我都会笑眯眯地从收银货架旁抓一把糖塞我手里。之前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和便利店老板不对付，所以誓要用这种方式偷偷搬空店内货物。现在，我却很想见见她，接过她送到我手上的那块糖。
可是等我走下楼，冷风一吹，我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穿外套。
这周刚进入三九天，比上星期低了六度，冷风从我衣领口直接灌入，迅速在我全身溜了个遍，衣服上残留的热乎气转瞬即逝，冻得我整个人都在打颤。
迫不得已，我只能退回单元门内，心中两个小人疯狂打架：一个命令我回家穿衣服，一个怂恿我快速跑过去。
他们争执不休、互不退让，我左右摇摆，最后实在做不了决定，只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就在我张着大嘴，眼泪鼻涕齐飞的时候，李子虔拖着他一周前那个行李箱回来了。
我泪眼朦胧，根本没看清来人，只能边哭边往旁边稍了稍给人让道。
李子虔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满地清了清嗓子。
一听到“路人”发出这声音，我哭得更大声了。我心想，我都这样了，还礼貌地让你先过，居委会不来给我颁发个“素质文明奖”就算了，咱们作为楼上楼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你这点同理心都没有，我姑且不要求你感动得陪我一起哭吧，可这么大个人难道都不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么……
越想，我越悲从中来，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哭第二场。
李子虔终于开了口，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李子虔，哭腔顿止，剩的眼泪全倒流回脑子，跟和水泥似的堵死了我的思考功能区域。
他回来了？为什么回来？
我想法混乱，却下意识秉承着“有问必有答”的礼貌精神跟他解释：我出门忘记穿外套了。
说这个理由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但李子虔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哦”了声，没有质疑，也没有嘲讽。
他这么淡定，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哭下去，只得站起身把去便利店的计划履行完毕。
我不愿承认，其实我看到李子虔是有些紧张的，我怕他偷袭我，又怕他忽视我，总之，我也说不清到底在紧张什么。
因此，在他淡定“哦”完后，我着急向他证明我其实是个正常人、我没疯，所以我的情绪戛然而止，跟打了鸡血似的以最快速度站起来，但也因为这样，我在起身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栽地上去了。
但话说回来，就算时光机发明出来了，也轮不到我，这种先进仪器都得按钱排辈，我一个潦草度日的失业混子，保守估计，能拿到时光机的体验号也得是上亿人次后了。
所以我不明白李子虔哪来那么多钱装修房子，但我不会问他。他现在不认识我，我心中默念自己的身份定位，我是中国好邻居我是中国好邻居。
我给自己打了一夜的气，不就是个昔日仇人嘛，这年头谁还不认识一两个想砍死自己的熟人呢，对不对？淡定淡定。加油打气到最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快飘飘然到天上去了，自我洗脑非常成功。
在我内心深处，我已然把这种冤家路窄归结于——上个月路上一个算命的拦住我，非说我下个月有血光之灾，我一边吓个半死，一边恶狠狠地给对方上了一堂破除封建迷信的科普课。今天这一切只不过是个报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第二天一早，我按惯例去楼下早点摊吃饭，手搭在门把手上那一刻，我被打回原形。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嗤”一下就漏了气。
我不敢出门。
我真怕李子虔拿着刀在门口等我，好巧不巧，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贪生怕死，科学性的贪生怕死。
于是我就跟尿急一样，来来回回在门口踱步，时不时凑到猫眼上看对面有没有人埋伏我，又实在担心李子虔在我不见的这三五年里，练出了一身反侦察本事，连趴在猫眼上都要躲躲闪闪，后来只能耳朵贴着门框听楼道动静。
我以匪夷所思、半跪半趴的姿势，坚持听了四十多分钟墙角。在这种另类冥想中，还真有点悟道出自己为什么迟迟找不到工作了——从一开始我的简历就投错了赛道！我不应该继续做游戏程序员，我适合的工种应该是那种跟谍战情报员一类性质的工作。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我突然有点气馁，和平年代我的才能毫无用武之地，去抓拍婚外情的话实在有点大材小用。
我边琢磨边直起身子，饿壮怂人胆，眼下前方战区无异样，可出门吃饭。
都怪我晕字不爱看书，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墨菲定律这回事，在我大摇大摆关上门的那一瞬，对面门“咔嚓”一声开了。
就跟后背有鬼似的，我感觉自己脖颈也跟着“唰”的一下凉了。
昨晚我那个鬼样子，实在不敢奢望李子虔还能认出来我。不过现在这个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严实的我，好像也没有好太多。
我心存侥幸，头抵着门，在钥匙孔上摸摸索索，假装钥匙卡在锁缝里了。
摸着摸着我察觉出不对劲，脏话在心里加粗循环播放——抠门的房东唯一大方了一次就是给我换了个智能密码锁。早不换晚不换，偏偏是李子虔搬来前一个星期换！这跟蹲地上系拖鞋鞋带有什么区别！就差把“我做贼心虚”写脑门上了。
我看不见身后到底是谁，五感丢了一感后，耳朵就会异常灵敏，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于是大着胆子、试探性转过身。
无人。
嗨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我喜笑颜开，准备高高兴兴下楼吃饭。一想到早点阿姨那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我笑得那叫一个发自肺腑。就在这时，对面门轻轻一滑，李子虔从后面走出来，他看见我在楼道里傻笑，愣了一下。
搞了半天他家门是静音的，刚刚完全是我幻听了。我脸上的笑登时碎在地上，脑子乱作一团。
李子虔并没有说什么，收回停在我脸上的视线，拖着个行李箱擦着我的肩疾步下楼。我突然没来由地悲哀了一下，在他身后叫他：“你不是看见我了么？”
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
李子虔脚步一顿，微扬着头波澜不惊地回：“哦你好。”
我还能说什么。
没准他昨晚就已经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到底是什么孽缘才会在这里又碰到我，说不定就是连夜打包好了行李，只等着天一亮就跟这个呕心沥血精装好的房子说再见，说再也不见。
我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神情，可能有悲哀，也可能有“自作孽不可活”的悔恨，总之这些复杂的情绪跟调色盘一样在我脸上杂糅到了一起，意料之外地调和出了“绝望”这种情绪。
李子虔盯着我看了三秒，以一种担心自己背上条人命的不负责任口吻，不耐烦地解释：“我赶飞机，真的很着急。”
我没有讲话，他迅速下楼了，跟行军似的快而不乱。
原来具备谍战天赋的是他，我只是个面部神经错乱的颓丧失业少女，靠大冬天吃冰棍这种“特立独行”来确定自己的存在，和十年前专门挑“痞里痞气”的男生喜欢的行为相比，毫无长进，甚至越活越回去。
在所有同龄人都飞速长大，成为一个个真正的大人，严丝合缝地将自己钉进这个社会时，独独我被落下，我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我人缘太差，所以才会在众人去上“社会一课”时，没人叫上我，就这样被动逃了一节最重要的人生课。
所以，我依然愚蠢，依然不着调，依然摸不清这个世界的规则，更遑论适应它、服从它。
因为整个脑袋成了跑马场，这顿早饭吃得我食不知味。回家往床上一躺，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这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我不敢真死，只能每天费心费力装死。
在我一如既往、浑浑噩噩躺平的一周里，对面的门一直紧闭着。
这更加验证了我内心的想法：李子虔已经急不择路了。
比起久别重逢第一面那阵的惊慌失措，躺了一周的我明显对这件事理智了很多。我细细盘算整件事的起因经过。首先，在我认识李子虔的前十八年里，我习惯性地欺压了他，此为恶因；后来他去美国上学工作和我绝交，回国后竟倒霉碰到我于是选择出逃，此为恶果。
一切都很合理。
我没有资格、理由、身份去要求他坐下来跟我和和气气地说话。我从床上爬起来，边打开电脑边思索，李子虔走了也挺好的，这可能对我们俩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做彼此再无交集的陌生人。他不用时时被我揭伤疤，我也不用刻刻被一个人形十字架按头忏悔。
他好，我也好。
就这样，我再一次成功宽慰了自己，释怀般手指灵活地在电脑邮箱页清脆敲击了下鼠标，同一时间，我刚刚调整好的心情重新跌回谷底。
上周我一共面试了三家公司，现下它们鲜红的“谢谢参与”回信就整整齐齐躺在我的未读邮箱列表里，就跟三家公司暗暗商量好了似的，同一时间、同一内容，统一发进我的邮箱。
我不明白，明明失业率逐年升高，可我一打开当地校友群，大家讨论的全是升职加薪、绩效奖金。难不成又是只有我一个人给这全国失业率做了贡献？
我没有点开邮件就直接合上了电脑，走到门口机械性拉开门，准备下楼去便利店。
其实我没什么要买的。
便利店那个胖阿姨每次看到我都会笑眯眯地从收银货架旁抓一把糖塞我手里。之前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和便利店老板不对付，所以誓要用这种方式偷偷搬空店内货物。现在，我却很想见见她，接过她送到我手上的那块糖。
可是等我走下楼，冷风一吹，我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穿外套。
这周刚进入三九天，比上星期低了六度，冷风从我衣领口直接灌入，迅速在我全身溜了个遍，衣服上残留的热乎气转瞬即逝，冻得我整个人都在打颤。
迫不得已，我只能退回单元门内，心中两个小人疯狂打架：一个命令我回家穿衣服，一个怂恿我快速跑过去。
他们争执不休、互不退让，我左右摇摆，最后实在做不了决定，只能“哇”的一声哭出来。
就在我张着大嘴，眼泪鼻涕齐飞的时候，李子虔拖着他一周前那个行李箱回来了。
我泪眼朦胧，根本没看清来人，只能边哭边往旁边稍了稍给人让道。
李子虔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满地清了清嗓子。
一听到“路人”发出这声音，我哭得更大声了。我心想，我都这样了，还礼貌地让你先过，居委会不来给我颁发个“素质文明奖”就算了，咱们作为楼上楼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你这点同理心都没有，我姑且不要求你感动得陪我一起哭吧，可这么大个人难道都不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么……
越想，我越悲从中来，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哭第二场。
李子虔终于开了口，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自在地问：“你……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李子虔，哭腔顿止，剩的眼泪全倒流回脑子，跟和水泥似的堵死了我的思考功能区域。
他回来了？为什么回来？
我想法混乱，却下意识秉承着“有问必有答”的礼貌精神跟他解释：我出门忘记穿外套了。
说这个理由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但李子虔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哦”了声，没有质疑，也没有嘲讽。
他这么淡定，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哭下去，只得站起身把去便利店的计划履行完毕。
我不愿承认，其实我看到李子虔是有些紧张的，我怕他偷袭我，又怕他忽视我，总之，我也说不清到底在紧张什么。
因此，在他淡定“哦”完后，我着急向他证明我其实是个正常人、我没疯，所以我的情绪戛然而止，跟打了鸡血似的以最快速度站起来，但也因为这样，我在起身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咚”的一声栽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