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
姜糖糖真的很不喜欢冬天，冰冷潮寒的空气，慢慢浸入肺腑，有一种彻骨的寒凉。
一到冬天，她整个人有一种埋入地下等着来年开春发芽的感觉。
她的课程大多在研一的时候修完了，现在研二上，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很多，她可以自由支配。
同时，她和谢赫之的关系好像变得也更加自然，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
有时候，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保持隐秘的喜欢，不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负担。这样的隐秘，只属于她一个人。
手上的素描画像完笔，初雪的这一天，收了尾，最后一笔。
“葛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
李来西打着电话进门，情绪很激动，这个冬天，她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方柚可忙于到处找各种能让她露面的活儿干没回宿舍，至于林闪闪忙于学习准备再过一年申请国外的交换生。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在忙，也都慢慢走向不同的分岔口，成长这条路，端倪渐显。
宿舍只剩下了李来西和姜糖糖，而李来西这段时间总是处于暴躁的状态，这让姜糖糖很担心她的血压会升高。
“不，葛溪，你不要偏离话题，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在消耗我的情绪……”。
越往后说，李来西的情绪越发崩溃，甚至是哽咽出声。
她最近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每当看到葛溪和别的女生很亲近的时候，她就变得易怒，不安。
李来西也试着和葛溪沟通，但是往往沟通无果，葛溪并不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反而指责李来西不应该这样想，这样让他会很为难。
李来西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好，做事情总是出错，上课走神，睡眠质量也不好。
姜糖糖已经倒好了温水，只等李来西结束。
不等葛溪任何回话，李来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情形，似乎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这一次，要更严重些。
姜糖糖适当递上温水，还有几颗糖果，“听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会让人的心情好那么一点儿”。
李来西接过，“糖糖，你说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总觉得我会原谅他”。
她看着自己桌上那一捧干枯了的香槟色玫瑰自嘲地笑了笑，玫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干枯发黄，脆裂易碎。
“嗯……来西，你开心吗？”。
姜糖糖反问了这个问题。
开心？自己开心吗？好像是不开心的。
刚开始认识葛溪的时候，会因为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而开心，会因为他给自己送礼物而开心，会因为他记得自己的生日开心。
和他有关的一切，总是很美好。
但后来慢慢的，她发现她总是一直追赶，而他不愿停步。他送给她的东西和其他女孩儿的是一样的，她要的是不一样，而不是一样。
可总是这样，每次只要他一道歉，她还是会去原谅。
姜糖糖声音放低，嗓音轻缓，“来西，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我只知道，在不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让自己开心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姜小姐从小就同她说，人生不过三万天，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要开心，要大笑，要遵从自己，“来西，我说的或许不对，但是你开心吗？如果你开心那就好，如果不开心我们就换一换，变一变”。
原本眼眶红红的李来西听到这句话，语气丧丧地，脑子一片混沌，“糖糖，你怎么知道我想违背道德和法律啊～”。
“啊？”，这个关注点是不是……，她只是习惯性地会在自由和开心前面加上不要违反道德和法律这个前置条件而已，显得她是个正常的有道德的人。
李来西乱七八糟地想到哪里去了？
“我——哇——”，话还没说完，李来西对着姜糖糖就是一顿嚎哭。
七年的长跑，到了最后，只有一地的鸡毛蒜皮，李来西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她和葛溪变成了这样。
“哭吧哭吧，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姜糖糖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等到李来西睡着了，姜糖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赴约。
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方柚可订了一个包间说是要k歌庆祝，一个小时前，方柚可就发了N多条催出发的消息。
方柚可还不说要庆祝什么，神神秘秘的。
“糖糖怎么还不来，她居然敢迟到”。
方柚可喝得微醉，拿着话筒说着话，她说的话语在整个包间内回响着。
明艳的妆容，俏皮的穿搭，微醉的神态，让顾小飞不禁出了神。
“来了来了，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你在念叨我的名字了”，姜糖糖推门而入，她稍微惊讶，人还挺多的。
顾小飞，陆让，谢赫之，至于林闪闪临时有事并没有来，李来西还在失恋的边缘徘徊。
加上她，一共四个人。
谢赫之朝她微笑示意，并拿起桌上的温水给她倒了一杯。
方柚可一个飞扑进姜糖糖的怀里，兴奋地说着话，“老娘凭自己的能力签约模特公司了，再也不用看他方建平的脸色了，今天我请客！”。
笑着笑着，眼里有了泪，为什么哭呢，大概是因为开心吧，嗯，一定是的。
“是嘛，这么厉害呢！”，姜糖糖毫不吝啬地夸奖，别看方柚可平时叽叽喳喳，大大咧咧，但其实她只要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为此付出努力，直到她成功。
姜糖糖看着她拿着话筒在不停地唱歌，知道她其实是不开心的。
某种程度上，姜小姐和方柚可是一样的，像是盛放绽开的玫瑰花，带刺。
方柚可很多时候情绪是外露的，唯独在家人这件事情上，是相反的。
顾小飞开心地瞎起哄，给方柚可捧着场。
陆让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心思完全不在喝酒上。谢赫之淡淡然，嘴角微微抿起。
姜糖糖喝了口温水，她对酒精完全不耐受，沾一点就醉。一般这样的场合，她是温水和果汁的忠实拥护者。
“不来点吗？莫吉托”，陆让在她面前放了一杯莫吉托，眼尾挑起，勾人又暧昧。
淡淡的青柠味和薄荷混合在微凉的薄酒中，像是谢赫之身上的味道，又像是下雨过后，青草散发出的清爽香味。
姜糖糖礼貌地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酒精不耐受，沾一点就醉”，她示意了下手里的温水，“我喝这个就好”。
闻言，陆让遗憾地回答，“好吧”。
谢赫之危机感渐起，看着陆让眼神不善，转而向姜糖糖适时建议道“需要牛奶或者果汁吗？”。
屋内的灯光投射在谢赫之的脸上，打下阴影，他的眼神缱绻而又迷人，声音低沉，一时让姜糖糖愣神。
“糖糖？”。
见她没有反应，谢赫之又叫了一次。
“啊！那个……我没事，我喝温水就行”，脸上浮起薄红，心不受控制的加快，她突然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看着她匆忙落逃的身影，谢赫之第一次觉得它舅舅楚商说的话有用——美人计是管用的，看来这样的美人计以后可以多用。
姜糖糖努力使自己平静，可谢赫之真的太犯规了，靠她还靠得那么近，她要不近美色都天打雷劈。
回去的路上，姜糖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乱想，却没想到听到隔壁包间李来西和葛溪争吵的声音。
驻足，停步。
“葛溪，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学校？”，李来西接到葛溪喝醉的电话，匆匆忙忙地从学校赶来，因为大哭过，眼睛的红肿还没消，整个人显得有点憔悴。
“你来干什么？我没喝醉，别烦我”。
葛溪松了松衣领的扣子，神情不耐烦，语气同样，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葛溪身边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拿出纸巾擦了擦葛溪的嘴角，“师姐，我待会儿也可以送师兄回去的，不用担心，我看师姐状态不太好，要不回去休息？”。
李来西认出了她，这是葛溪的师妹，经常出现在葛溪身边。
葛溪不止外貌优越，还是富二代人设，自然，围在他身边的女生就会有很多。
可能，她只是先这些女生一步认识了葛溪，所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我的男朋友，你来送？”，李来西冷冷出声。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师姐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孟南乔看了一眼葛溪随后朝着李来西快速解释，脸色委屈。
“我误会了，孟南乔，你……”，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李来西已经记不清这样的场景有过多少次了。
“你凶什么凶，你总是这样，说不到两句话就开始吵，南乔也没说什么”，“你回去吧，待会儿南乔送我回去”，葛溪烦躁地起身向李来西大吼。
孟南乔神情无辜，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一副受惊的模样躲在葛溪身后。
李来西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裂，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蠢，轻易地相信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会为她做出改变，这是爱吗？这不是的。
葛溪的朋友有人看出李来西脸色不太好，小声地劝说着他。
葛溪不耐烦，一手挥开，“她永远都是这样，只会质问。来西，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从呐喊到平静，李来西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冷静，像是波涛拍击海岸，海浪声阵阵，礁石却岿然不动。
“葛溪，这些话，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想和我说了？每一次吵架后，你送我的花，只是顺手？”。
孟南乔惊呼出声，“师姐，是香槟色玫瑰吗？难怪！师兄那天订了两束一束给了我，另外一束他带走了，原来是给师姐你”，说完只有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懊悔说错了话。
像是不经意说起，又像是故意透露出这个消息。
葛溪没有出言反驳，随意点了点头，买束花顺手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他有的时候觉得李来西还是很好哄的。
不会像其他女孩儿那样，每次都翻旧账，也不会用这些事情要挟他买这买那儿，总体来说，比较省心。
李来西笑了一声，拳头捏紧，为什么还不会死心呢？大抵是因为至少在人前，他会给她留□□面。
今天，他突然发现，他从来不会在人前维护她，他只会指责或者是将她和其他人对比。
至于体面，有素质的陌生人都会比他做得还要好。
提起的拳头不及身后开门的人速度快，身后的人先她一步给了葛溪一个响亮的巴掌，接着是孟南乔。
她的力道很大，肉眼可见，两人的侧边脸颊红了。
“如果你认为这样当面质问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女生是一种突显你优越感的方式，我不介意给你一巴掌也让你体验一下成为众矢之的感觉”。
姜糖糖没忍住冲了进来，可惜这里没有姜小姐的菜刀。如果有，她一定要提起菜刀，狠狠地甩在葛溪面前。
众人大惊失色，葛溪一脸诧异和愤怒，孟南乔哭哭啼啼，李来西呆愣原地，原来，平时那么温柔的糖糖，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好像无意中发现了糖糖的另外一面，嗯……有点像双重人格，太过于分裂了。
葛溪暴起，“你疯了吗？”。
姜糖糖游刃有余，“你接下来是不是会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样对我？然后你会认为是因为李来西，才让你今天丢了面子的？”。
葛溪神情微顿，孟南乔哭声渐弱。
“你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错，你觉得李来西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厌烦她斤斤计较的样子，可你忘了，她是因为喜欢你才愿意为你付出，你明知道她是因为你总是和别的女生纠缠不清所以才斤斤计较，可你依旧这样对她，你到底在高傲什么？”。
说到“别的女生”时，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孟南乔。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凭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肆意点评”，葛溪酒意全消，清醒了过来，大声反驳着。
姜糖糖丝毫不惧，“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她指向一旁的孟南乔犀利问道。
“普通朋友”，葛溪不自然答道。
“好，相信在场的人都是有耳朵的人，听到了这句话”，姜糖糖掷地有声，接着她打开手机，翻出照片，“你说我肆意点评，你自己看看，普通朋友亲密得像是情侣？”。
照片拍摄得很清晰，在场之人看到后瞥向孟南乔和葛溪的眼神意味就变了。
孟南乔急忙出言，“你随便拿出的照片，万一是p过的……”。
她的话没说完，姜糖糖紧接着就放出了视频，“我对于自己所发表的观点一向基于证据或者论据支撑，你们也可以说我过于主观，当然就你和一个人的照片和视频来说确实数据不够”。
“我不介意浪费我的时间，再把之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增加数据支撑，譬如你和李来西交往期间同时和三位女生在暧昧”。
“葛溪，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渣就是渣，找什么清高的借口”。
最后这一句话，姜糖糖几乎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不要那么狰狞，尽量平和。
葛溪脸色红涨，孟南乔这时开口，“不是的，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太喜欢葛溪师兄，是……”。
“你当然不好”，姜糖糖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承认其实你知道葛溪有女朋友，也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面前的这位，你知道这样做也是不对的，但你还是做了”。
“孟南乔同学，我尽量理解你想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这种心理，但还是麻烦你下次挑个上档次的对象，这样至少你脸过得去”。
姜糖糖实在不理解，葛溪这样的人，一个精致到只利己的人，为什么孟南乔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心思。
“你胡说！”孟南乔气愤反驳，一时上了手，不过她的手没方柚可快。
方柚可又先孟南乔呼了她一巴掌，醉醺醺地质问“你是不是欺负我的朋友们了？”，“我在隔壁都听见了，你们吼她，还有她”，方柚可指了指姜糖糖，又指了指李来西。
打完又眯着眼上前仔细瞧了瞧孟南乔的脸，“长得真丑，眼睫毛画得像苍蝇腿儿”，又闻了闻她身上的香水味，毫不留情戳破，“劣质冒牌香水，咦～好掉价！”。
方柚可闻完，用手捏住了鼻子，她不干净了！
眼眶红红的李来西被方柚可的这句话逗笑了，紧随其后的顾小飞生怕这姑奶奶摔倒，紧忙上前扶住了方柚可，“姑奶奶欸，你可小心点！”。
谢赫之上前将姜糖糖护在身后，上下看了一眼，担忧问道“没事吧？”。
姜糖糖摇了摇头，谢赫之这才放下心。
陆让打着哈欠走到葛溪身前，“兄弟，要洁身自好啊，可不能什么人都找”。
孟南乔眼泪汪汪，无措地站在葛溪身后，较之前更靠近葛溪，“你……”。
“这位妹妹，”陆让扫过孟南乔，不屑又不在意，“茶艺学得很好，但……”，他吊足了胃口才继续说“茶言茶语，拿捏不好精髓，可就容易让人反胃了”。
这么一闹，葛溪清醒了不少，又回到人前礼貌又谦逊的富二代模样，“姜糖糖，即使我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打我，李来西都没说什么，你这样随意插足我们之间的事情……”。
谢赫之眼底凉意蔓延，他身量比葛溪高，眼神睥睨，“葛溪，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就真的哗众取宠了”。
葛溪不可置信，“我无理取闹？”。
谢赫之语气玩味，笑意不达眼底，“你以为你是陆让么？陆让最不济至少还有一张脸，你有什么？”。
陆让:……我怀疑你在骂我……
顾小飞没忍住笑出了声，谢某之杀伤力一贯强大。
在谢赫之，孟南乔自始至终都被忽视，比起言语，他这样的行为，让她更加难受百倍。
李来西轻呼一口气，将泪憋了回去，恢复一贯地大大咧咧，“糖糖，我们走！”。
转过去的那一刻，她又转了回来，站定看着葛溪，那样的眼神，葛溪从未见过。
“葛溪，今天晚上是你喝醉打电话让我来的，打车费一共二十五块八，麻烦你有空的时候把车费转我，还有……”。
她微有点哽咽，几乎是鼓足所有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我们分手吧，你如果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句话也是可以你向我提的”。
“来西，干得好！”方柚可突然吆喝一声，“来，我们继续喝！”。
李来西自夸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做的很好”。
经年的一切，所有自我感动式的付出，终止于这一刻。
忽然之间，她就醒了。像大醉之后的某一瞬间，有那么一个触发点，她碰到了，宿醉结束，梦醒之后，又是同样的天明。
她忽然很庆幸葛溪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对不起，否则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她也想被对得起，而不是对不起。
她热烈过，真诚过，足够了。
本以为这个寒冬会很难熬，出人意料的，初雪过后，并没有那么冷。
冬天的阳光像披了一层雾蒙蒙的纱，光透过云纱抵至她身旁，不暖也不冷。
图书馆顶楼的背书区因冬天风大人少了很多，雪白纤细的指尖微微泛红，寒风拂过她的面颊，冰凉微潮。
“你在欣赏风吗？”，谢赫之在背后冷不丁出声，吓得姜糖糖心一抖擞。
“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把冻红的手揣进口袋中，姜糖糖企图不到三秒就捂热。
很显然，她在做梦。
“给！”，谢赫之自然而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把手中的热可可递给了姜糖糖。
谢赫之在披纱的云光下，呼出雾气，冷冽又萧瑟的风，鲜活且醒目。
“给我？”。
“原本是顾小飞的，不过他少喝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他喜欢甜的？”。
谢赫之面不改色点头，“他还喜欢草莓冰激凌”。
虽然顾小飞喜欢草莓冰激凌，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一切甜食。
姜糖糖了然，草莓冰激凌她倒是知道，也是顾小飞和方柚可相识的连接点，也是引发血案的开端。
杯中的温热慢慢传到她的手上，冻红的手没有那么僵硬了，这杯热可可现在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微型小火炉，是她生命延续的保障。
谢赫之看她一整个人瑟缩在冬衣中，像是萝卜墩，她还是这样怕冷，恨不得小小一个缩进去。
小小的人捧着手里的比脸还大的咖啡杯，总是亮晶晶的眼眸，一笑就出现的酒窝……
坐在自习室的顾小飞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他？
“你朋友还好吧？”。
姜糖糖知道他说的是李来西，随即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不错，对了，那天谢谢你”。
李来西自那天回去后，把桌上干枯的玫瑰换成了她喜欢的多肉，并且杜绝一切水果蛋糕。
林闪闪把这归结为好的开始。
“其实那天没有我们，你也会完胜。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说话还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谢赫之一直觉得她像是乖巧甜软的小兔子，直到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她是满口獠牙的小兔子。
像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她，他的心脏为这新奇的发现开心着，又不开心着。
他忽然而然觉得，错过了许多，无法弥补的许多。
姜糖糖尬尬地笑了两声，“可能是得到了姜小姐的真传”，她那天气急上头，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这样很好”。
“啊？”，什么很好？
谢赫之轻笑一声，笑意撩过姜糖糖的耳廓，让她的耳朵发痒，“这个假期，我可以去撸姜某只吗？绝不赖账”。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姜糖糖看。
微信接收消息的声音传来，是谢赫之转账，不对，再看一眼，这是笔巨款！“这么多～”。
她尾音发颤，突然之间觉得原来姜某只已经到了自力更生赚狗粮钱的年纪了。
“可以吗？”，他再一次问到，眸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姜糖糖点头，“可以，必须可以！”，就冲这个狗粮钱，她必须答应。
姜某只啊，你假期有福了，必须好好抱住你金主大人的腿！
姜糖糖真的很不喜欢冬天，冰冷潮寒的空气，慢慢浸入肺腑，有一种彻骨的寒凉。
一到冬天，她整个人有一种埋入地下等着来年开春发芽的感觉。
她的课程大多在研一的时候修完了，现在研二上，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很多，她可以自由支配。
同时，她和谢赫之的关系好像变得也更加自然，没有进一步，也没有退一步。
有时候，她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保持隐秘的喜欢，不对他的生活造成任何负担。这样的隐秘，只属于她一个人。
手上的素描画像完笔，初雪的这一天，收了尾，最后一笔。
“葛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你的问题！”。
李来西打着电话进门，情绪很激动，这个冬天，她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方柚可忙于到处找各种能让她露面的活儿干没回宿舍，至于林闪闪忙于学习准备再过一年申请国外的交换生。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在忙，也都慢慢走向不同的分岔口，成长这条路，端倪渐显。
宿舍只剩下了李来西和姜糖糖，而李来西这段时间总是处于暴躁的状态，这让姜糖糖很担心她的血压会升高。
“不，葛溪，你不要偏离话题，这么多年了，你总是在消耗我的情绪……”。
越往后说，李来西的情绪越发崩溃，甚至是哽咽出声。
她最近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每当看到葛溪和别的女生很亲近的时候，她就变得易怒，不安。
李来西也试着和葛溪沟通，但是往往沟通无果，葛溪并不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反而指责李来西不应该这样想，这样让他会很为难。
李来西最近的状态一直不好，做事情总是出错，上课走神，睡眠质量也不好。
姜糖糖已经倒好了温水，只等李来西结束。
不等葛溪任何回话，李来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情形，似乎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这一次，要更严重些。
姜糖糖适当递上温水，还有几颗糖果，“听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会让人的心情好那么一点儿”。
李来西接过，“糖糖，你说他为什么总是这样，总觉得我会原谅他”。
她看着自己桌上那一捧干枯了的香槟色玫瑰自嘲地笑了笑，玫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干枯发黄，脆裂易碎。
“嗯……来西，你开心吗？”。
姜糖糖反问了这个问题。
开心？自己开心吗？好像是不开心的。
刚开始认识葛溪的时候，会因为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而开心，会因为他给自己送礼物而开心，会因为他记得自己的生日开心。
和他有关的一切，总是很美好。
但后来慢慢的，她发现她总是一直追赶，而他不愿停步。他送给她的东西和其他女孩儿的是一样的，她要的是不一样，而不是一样。
可总是这样，每次只要他一道歉，她还是会去原谅。
姜糖糖声音放低，嗓音轻缓，“来西，我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我只知道，在不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让自己开心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姜小姐从小就同她说，人生不过三万天，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要开心，要大笑，要遵从自己，“来西，我说的或许不对，但是你开心吗？如果你开心那就好，如果不开心我们就换一换，变一变”。
原本眼眶红红的李来西听到这句话，语气丧丧地，脑子一片混沌，“糖糖，你怎么知道我想违背道德和法律啊～”。
“啊？”，这个关注点是不是……，她只是习惯性地会在自由和开心前面加上不要违反道德和法律这个前置条件而已，显得她是个正常的有道德的人。
李来西乱七八糟地想到哪里去了？
“我——哇——”，话还没说完，李来西对着姜糖糖就是一顿嚎哭。
七年的长跑，到了最后，只有一地的鸡毛蒜皮，李来西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她和葛溪变成了这样。
“哭吧哭吧，我不会告诉她们的” 姜糖糖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等到李来西睡着了，姜糖糖轻手轻脚地出了门赴约。
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方柚可订了一个包间说是要k歌庆祝，一个小时前，方柚可就发了N多条催出发的消息。
方柚可还不说要庆祝什么，神神秘秘的。
“糖糖怎么还不来，她居然敢迟到”。
方柚可喝得微醉，拿着话筒说着话，她说的话语在整个包间内回响着。
明艳的妆容，俏皮的穿搭，微醉的神态，让顾小飞不禁出了神。
“来了来了，在门外就已经听到你在念叨我的名字了”，姜糖糖推门而入，她稍微惊讶，人还挺多的。
顾小飞，陆让，谢赫之，至于林闪闪临时有事并没有来，李来西还在失恋的边缘徘徊。
加上她，一共四个人。
谢赫之朝她微笑示意，并拿起桌上的温水给她倒了一杯。
方柚可一个飞扑进姜糖糖的怀里，兴奋地说着话，“老娘凭自己的能力签约模特公司了，再也不用看他方建平的脸色了，今天我请客！”。
笑着笑着，眼里有了泪，为什么哭呢，大概是因为开心吧，嗯，一定是的。
“是嘛，这么厉害呢！”，姜糖糖毫不吝啬地夸奖，别看方柚可平时叽叽喳喳，大大咧咧，但其实她只要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为此付出努力，直到她成功。
姜糖糖看着她拿着话筒在不停地唱歌，知道她其实是不开心的。
某种程度上，姜小姐和方柚可是一样的，像是盛放绽开的玫瑰花，带刺。
方柚可很多时候情绪是外露的，唯独在家人这件事情上，是相反的。
顾小飞开心地瞎起哄，给方柚可捧着场。
陆让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心思完全不在喝酒上。谢赫之淡淡然，嘴角微微抿起。
姜糖糖喝了口温水，她对酒精完全不耐受，沾一点就醉。一般这样的场合，她是温水和果汁的忠实拥护者。
“不来点吗？莫吉托”，陆让在她面前放了一杯莫吉托，眼尾挑起，勾人又暧昧。
淡淡的青柠味和薄荷混合在微凉的薄酒中，像是谢赫之身上的味道，又像是下雨过后，青草散发出的清爽香味。
姜糖糖礼貌地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酒精不耐受，沾一点就醉”，她示意了下手里的温水，“我喝这个就好”。
闻言，陆让遗憾地回答，“好吧”。
谢赫之危机感渐起，看着陆让眼神不善，转而向姜糖糖适时建议道“需要牛奶或者果汁吗？”。
屋内的灯光投射在谢赫之的脸上，打下阴影，他的眼神缱绻而又迷人，声音低沉，一时让姜糖糖愣神。
“糖糖？”。
见她没有反应，谢赫之又叫了一次。
“啊！那个……我没事，我喝温水就行”，脸上浮起薄红，心不受控制的加快，她突然起身“我去个卫生间”。
看着她匆忙落逃的身影，谢赫之第一次觉得它舅舅楚商说的话有用——美人计是管用的，看来这样的美人计以后可以多用。
姜糖糖努力使自己平静，可谢赫之真的太犯规了，靠她还靠得那么近，她要不近美色都天打雷劈。
回去的路上，姜糖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乱想，却没想到听到隔壁包间李来西和葛溪争吵的声音。
驻足，停步。
“葛溪，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学校？”，李来西接到葛溪喝醉的电话，匆匆忙忙地从学校赶来，因为大哭过，眼睛的红肿还没消，整个人显得有点憔悴。
“你来干什么？我没喝醉，别烦我”。
葛溪松了松衣领的扣子，神情不耐烦，语气同样，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葛溪身边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拿出纸巾擦了擦葛溪的嘴角，“师姐，我待会儿也可以送师兄回去的，不用担心，我看师姐状态不太好，要不回去休息？”。
李来西认出了她，这是葛溪的师妹，经常出现在葛溪身边。
葛溪不止外貌优越，还是富二代人设，自然，围在他身边的女生就会有很多。
可能，她只是先这些女生一步认识了葛溪，所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所以，我的男朋友，你来送？”，李来西冷冷出声。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师姐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孟南乔看了一眼葛溪随后朝着李来西快速解释，脸色委屈。
“我误会了，孟南乔，你……”，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李来西已经记不清这样的场景有过多少次了。
“你凶什么凶，你总是这样，说不到两句话就开始吵，南乔也没说什么”，“你回去吧，待会儿南乔送我回去”，葛溪烦躁地起身向李来西大吼。
孟南乔神情无辜，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一副受惊的模样躲在葛溪身后。
李来西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碎裂，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蠢，轻易地相信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会为她做出改变，这是爱吗？这不是的。
葛溪的朋友有人看出李来西脸色不太好，小声地劝说着他。
葛溪不耐烦，一手挥开，“她永远都是这样，只会质问。来西，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
从呐喊到平静，李来西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冷静，像是波涛拍击海岸，海浪声阵阵，礁石却岿然不动。
“葛溪，这些话，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想和我说了？每一次吵架后，你送我的花，只是顺手？”。
孟南乔惊呼出声，“师姐，是香槟色玫瑰吗？难怪！师兄那天订了两束一束给了我，另外一束他带走了，原来是给师姐你”，说完只有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懊悔说错了话。
像是不经意说起，又像是故意透露出这个消息。
葛溪没有出言反驳，随意点了点头，买束花顺手的事情，关于这一点，他有的时候觉得李来西还是很好哄的。
不会像其他女孩儿那样，每次都翻旧账，也不会用这些事情要挟他买这买那儿，总体来说，比较省心。
李来西笑了一声，拳头捏紧，为什么还不会死心呢？大抵是因为至少在人前，他会给她留□□面。
今天，他突然发现，他从来不会在人前维护她，他只会指责或者是将她和其他人对比。
至于体面，有素质的陌生人都会比他做得还要好。
提起的拳头不及身后开门的人速度快，身后的人先她一步给了葛溪一个响亮的巴掌，接着是孟南乔。
她的力道很大，肉眼可见，两人的侧边脸颊红了。
“如果你认为这样当面质问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女生是一种突显你优越感的方式，我不介意给你一巴掌也让你体验一下成为众矢之的感觉”。
姜糖糖没忍住冲了进来，可惜这里没有姜小姐的菜刀。如果有，她一定要提起菜刀，狠狠地甩在葛溪面前。
众人大惊失色，葛溪一脸诧异和愤怒，孟南乔哭哭啼啼，李来西呆愣原地，原来，平时那么温柔的糖糖，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好像无意中发现了糖糖的另外一面，嗯……有点像双重人格，太过于分裂了。
葛溪暴起，“你疯了吗？”。
姜糖糖游刃有余，“你接下来是不是会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样对我？然后你会认为是因为李来西，才让你今天丢了面子的？”。
葛溪神情微顿，孟南乔哭声渐弱。
“你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错，你觉得李来西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厌烦她斤斤计较的样子，可你忘了，她是因为喜欢你才愿意为你付出，你明知道她是因为你总是和别的女生纠缠不清所以才斤斤计较，可你依旧这样对她，你到底在高傲什么？”。
说到“别的女生”时，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孟南乔。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凭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肆意点评”，葛溪酒意全消，清醒了过来，大声反驳着。
姜糖糖丝毫不惧，“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她指向一旁的孟南乔犀利问道。
“普通朋友”，葛溪不自然答道。
“好，相信在场的人都是有耳朵的人，听到了这句话”，姜糖糖掷地有声，接着她打开手机，翻出照片，“你说我肆意点评，你自己看看，普通朋友亲密得像是情侣？”。
照片拍摄得很清晰，在场之人看到后瞥向孟南乔和葛溪的眼神意味就变了。
孟南乔急忙出言，“你随便拿出的照片，万一是p过的……”。
她的话没说完，姜糖糖紧接着就放出了视频，“我对于自己所发表的观点一向基于证据或者论据支撑，你们也可以说我过于主观，当然就你和一个人的照片和视频来说确实数据不够”。
“我不介意浪费我的时间，再把之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增加数据支撑，譬如你和李来西交往期间同时和三位女生在暧昧”。
“葛溪，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渣就是渣，找什么清高的借口”。
最后这一句话，姜糖糖几乎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不要那么狰狞，尽量平和。
葛溪脸色红涨，孟南乔这时开口，“不是的，都怪我，是我不好，是我太喜欢葛溪师兄，是……”。
“你当然不好”，姜糖糖打断了她的话，“所以你承认其实你知道葛溪有女朋友，也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面前的这位，你知道这样做也是不对的，但你还是做了”。
“孟南乔同学，我尽量理解你想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这种心理，但还是麻烦你下次挑个上档次的对象，这样至少你脸过得去”。
姜糖糖实在不理解，葛溪这样的人，一个精致到只利己的人，为什么孟南乔愿意在他身上花费心思。
“你胡说！”孟南乔气愤反驳，一时上了手，不过她的手没方柚可快。
方柚可又先孟南乔呼了她一巴掌，醉醺醺地质问“你是不是欺负我的朋友们了？”，“我在隔壁都听见了，你们吼她，还有她”，方柚可指了指姜糖糖，又指了指李来西。
打完又眯着眼上前仔细瞧了瞧孟南乔的脸，“长得真丑，眼睫毛画得像苍蝇腿儿”，又闻了闻她身上的香水味，毫不留情戳破，“劣质冒牌香水，咦～好掉价！”。
方柚可闻完，用手捏住了鼻子，她不干净了！
眼眶红红的李来西被方柚可的这句话逗笑了，紧随其后的顾小飞生怕这姑奶奶摔倒，紧忙上前扶住了方柚可，“姑奶奶欸，你可小心点！”。
谢赫之上前将姜糖糖护在身后，上下看了一眼，担忧问道“没事吧？”。
姜糖糖摇了摇头，谢赫之这才放下心。
陆让打着哈欠走到葛溪身前，“兄弟，要洁身自好啊，可不能什么人都找”。
孟南乔眼泪汪汪，无措地站在葛溪身后，较之前更靠近葛溪，“你……”。
“这位妹妹，”陆让扫过孟南乔，不屑又不在意，“茶艺学得很好，但……”，他吊足了胃口才继续说“茶言茶语，拿捏不好精髓，可就容易让人反胃了”。
这么一闹，葛溪清醒了不少，又回到人前礼貌又谦逊的富二代模样，“姜糖糖，即使我错了，也轮不到你来打我，李来西都没说什么，你这样随意插足我们之间的事情……”。
谢赫之眼底凉意蔓延，他身量比葛溪高，眼神睥睨，“葛溪，如果你再无理取闹就真的哗众取宠了”。
葛溪不可置信，“我无理取闹？”。
谢赫之语气玩味，笑意不达眼底，“你以为你是陆让么？陆让最不济至少还有一张脸，你有什么？”。
陆让:……我怀疑你在骂我……
顾小飞没忍住笑出了声，谢某之杀伤力一贯强大。
在谢赫之，孟南乔自始至终都被忽视，比起言语，他这样的行为，让她更加难受百倍。
李来西轻呼一口气，将泪憋了回去，恢复一贯地大大咧咧，“糖糖，我们走！”。
转过去的那一刻，她又转了回来，站定看着葛溪，那样的眼神，葛溪从未见过。
“葛溪，今天晚上是你喝醉打电话让我来的，打车费一共二十五块八，麻烦你有空的时候把车费转我，还有……”。
她微有点哽咽，几乎是鼓足所有勇气说出了这句话，“我们分手吧，你如果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句话也是可以你向我提的”。
“来西，干得好！”方柚可突然吆喝一声，“来，我们继续喝！”。
李来西自夸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做的很好”。
经年的一切，所有自我感动式的付出，终止于这一刻。
忽然之间，她就醒了。像大醉之后的某一瞬间，有那么一个触发点，她碰到了，宿醉结束，梦醒之后，又是同样的天明。
她忽然很庆幸葛溪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对不起，否则这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她也想被对得起，而不是对不起。
她热烈过，真诚过，足够了。
本以为这个寒冬会很难熬，出人意料的，初雪过后，并没有那么冷。
冬天的阳光像披了一层雾蒙蒙的纱，光透过云纱抵至她身旁，不暖也不冷。
图书馆顶楼的背书区因冬天风大人少了很多，雪白纤细的指尖微微泛红，寒风拂过她的面颊，冰凉微潮。
“你在欣赏风吗？”，谢赫之在背后冷不丁出声，吓得姜糖糖心一抖擞。
“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把冻红的手揣进口袋中，姜糖糖企图不到三秒就捂热。
很显然，她在做梦。
“给！”，谢赫之自然而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把手中的热可可递给了姜糖糖。
谢赫之在披纱的云光下，呼出雾气，冷冽又萧瑟的风，鲜活且醒目。
“给我？”。
“原本是顾小飞的，不过他少喝一次也不会怎么样？”。
“他喜欢甜的？”。
谢赫之面不改色点头，“他还喜欢草莓冰激凌”。
虽然顾小飞喜欢草莓冰激凌，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一切甜食。
姜糖糖了然，草莓冰激凌她倒是知道，也是顾小飞和方柚可相识的连接点，也是引发血案的开端。
杯中的温热慢慢传到她的手上，冻红的手没有那么僵硬了，这杯热可可现在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微型小火炉，是她生命延续的保障。
谢赫之看她一整个人瑟缩在冬衣中，像是萝卜墩，她还是这样怕冷，恨不得小小一个缩进去。
小小的人捧着手里的比脸还大的咖啡杯，总是亮晶晶的眼眸，一笑就出现的酒窝……
坐在自习室的顾小飞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他？
“你朋友还好吧？”。
姜糖糖知道他说的是李来西，随即点了点头，“目前看来不错，对了，那天谢谢你”。
李来西自那天回去后，把桌上干枯的玫瑰换成了她喜欢的多肉，并且杜绝一切水果蛋糕。
林闪闪把这归结为好的开始。
“其实那天没有我们，你也会完胜。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说话还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谢赫之一直觉得她像是乖巧甜软的小兔子，直到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她是满口獠牙的小兔子。
像是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她，他的心脏为这新奇的发现开心着，又不开心着。
他忽然而然觉得，错过了许多，无法弥补的许多。
姜糖糖尬尬地笑了两声，“可能是得到了姜小姐的真传”，她那天气急上头，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这样很好”。
“啊？”，什么很好？
谢赫之轻笑一声，笑意撩过姜糖糖的耳廓，让她的耳朵发痒，“这个假期，我可以去撸姜某只吗？绝不赖账”。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姜糖糖看。
微信接收消息的声音传来，是谢赫之转账，不对，再看一眼，这是笔巨款！“这么多～”。
她尾音发颤，突然之间觉得原来姜某只已经到了自力更生赚狗粮钱的年纪了。
“可以吗？”，他再一次问到，眸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姜糖糖点头，“可以，必须可以！”，就冲这个狗粮钱，她必须答应。
姜某只啊，你假期有福了，必须好好抱住你金主大人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