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祈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糖块，沉默着盯了很久，盯得景黎手心冒出细密的汗，身体暴热到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冲动了。
可郁祈不给答案，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郁祈并没有让这种气氛持续太久，抬眼，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而是捏了下食指指节才小心的伸了手，随即展出一个微笑“好。”
“！”吼！景黎顿时喜笑颜开，甚至得意忘形到去牵他的手“那可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郁祈被她拉的一踉跄，薄唇轻抿，但心里却难得的露出阳光。
景黎絮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可以搬出来和我一起住了？”
她语速快得郁祈来不及接话“okok，那现在去你宿舍收拾行李吧。你有很多东西吗？对，我得先告诉导员一声。”
景黎一拍脑门松开郁祈的手，正思衬着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导员，我要把班里男同学拉出去和我住，忽然，一只手从肩膀越过来抽走了她的手机。
郁祈捏着手机边角，见她望了过来，猛地挺直了背，眼睛四处乱飘，偏偏不敢看她的眼睛。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磕磕绊绊的，好半天扯出一句完整的话“会不会……太快了？我，”
他垂着眉毛补充道“在宿舍住也挺好。”
他背过她的手机，手指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十二月的冷空气吹的皮肤泛冷还是心里一股热气冲撞了脑门，肉眼可见的，脖颈也变得绯红。
景黎轻笑了声，感叹他们的学神怎么这么纯情？
“我的意思是，我在校外有套公寓，两间卧室，床都不大。”邀他过去住，单纯的为了躲风头，并不是为了酱酱酿酿。
郁祈还在犹豫着，景黎早已抢过自己的手机给导员发消息了“嘿嘿，后悔也晚了，不跟我走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似乎是为了映衬景黎说的话，话音刚落，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郁祈妥协了，上楼收拾行李时，同舍的室友还挑眉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郁祈只管垂着头不应答，摸摸脖颈，湿湿热热的。
在楼下等他时，景黎往宿舍门口瞅了好几眼才安心回消息。
【唐知安：？？】
【唐知安：回什么？】
【唐知安：这样够吗？要不要再多发一些？】
景黎嘿嘿一笑【够够够，忽悠人罢了，已经没事了。】
郁祈不答应，她哪敢真跟导员说？现在忽悠成功了，景黎摸摸下巴，思索怎么和导员说这件事。
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坦然些，直接说我和郁祈要搬出去住。
令她没想到的是导员答应的很痛快。
那更好，省事。
当天，两人便搬去了那套公寓，就和景黎说的一样，两间卧室，床上绝不是能躺下两个人的大小。
郁祈显得很拘谨。
景黎望着窗外渐黑的夜色，轻轻叹息，微扬的嘴角张张合合“小时候我去过你家很多次，现在才想起，你还没有去过我家。”
郁祈迟疑的应了声“是。”
“那你……”
见家长吗？
郁祈瞬间站了起来，脸色爆红“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我先，回屋。”郁祈背过身，紧张的竟不小心踢到桌角，痛的弯下腰也没敢回头。
头垂着，饶是一个背影，景黎便笑得开心“你还没吃晚饭，就要休息了？啊……看样子桌子都不想你离开呢。”
“郁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我做什么？”景黎慢慢的站了起来，边装模作样的伸手想去扶他，边摁上门把手，把郁祈好不容易摸到的手扯了回去。
“不，没有怕。”郁祈抬头，对视上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又迅速低下“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景黎侧头，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片晌，好主意回上心头，她道“我想吃爷爷做的饭，有时间我们回去一趟吧？”
这事郁祈想拒绝都不可能，早些年，景黎和郁爷爷混的比郁祈这个亲孙子混的都亲。
晚饭随意凑合了一下，第二天没课，两人出发回了郁家。
那是坐落于锦城小城镇里的旧房屋，灰蒙蒙的瓦砖铺满房顶，从中生出的杂草枯黄干瘦，院子一侧开辟农田，另一侧盖起棉瓦，底下堆放着柴火，除去通往院门的小路，只剩一小部分饲养小猪。郁爷爷坐在屋门口，棉袄盖了两层，目光呆滞，目视前方。
仿佛没有任何能让其泛起一丝波澜。
只是看着，景黎的鼻子酸了。
她松开紧拽着郁祈的手，慢慢走了过去“爷爷。”
她半跪着，仰头看着郁爷爷，想扯出一抹笑，嘴角抽了抽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很清楚地知道，过不了多久，郁爷爷就不在人世了，紧随着，郁祈也会随他而去。
在上次循环中，郁祈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句：爷爷去世了。
那似乎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
景黎知道自己没能力干涉他人命运，
但至少郁祈应该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至少爷爷能看到，有个人可以代替他陪伴郁祈很久、很久。
郁爷爷呆滞的眼神清明，目光落在郁祈身上，又落回身侧的景黎身上，笑呵呵的手压在景黎的手背上，亲昵的反握住“呦，小黎！哈哈哈好久没来看爷爷了！”
景黎眼眶又酸了“这次一定多陪您一段时间。”景黎应和道。
她应承的过于懂事，郁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向身后摸着，一只掉漆的龙头拐杖被他握着，饶是用足了力，仍是左右腿打旋。
站起身，他念叨着“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什么都没准备，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菜……”
郁祈连忙跟上扶住爷爷“没事爷爷，我做就好。”
郁爷爷侧头，笑着拒绝“陪小黎吧，爷爷身子骨还好着呢，但是女朋友！”郁爷爷回身点了下景黎的头“可比我这个老爷子重要着呢！”
郁爷爷爽朗的又笑了两声“刚才爷爷可都看见了，你们两个……”那只布满褶皱的手搭在自己另一只手上，意思明显。
郁祈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下意识摆手想解释景黎清白，手摆了一圈才想起来两人的确在一起了。懊恼抿紧唇角，他侧头望着景黎的脸。
景黎像是早有所料，挑眉笑盯他。
郁祈才明白还是入她套了。
但……很开心。
好像，被认可了。
饭还是郁祈做的，郁爷爷剥个蒜的功夫，郁祈把菜都端上了桌，郁爷爷笑着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眼里却都是赞赏。
郁爷爷说道“郁祈和他爸不一样，郁祈重义，更重情，你只管放心跟着他就好。”
提到郁爸爸，郁爷爷深吸着气缓缓吐出，顺着郁爷爷说的，郁祈接着说，字字句句却都显得局促“景黎，我爸爸出狱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出狱了。”
他想摊下手装作并没有那么在意，可是也许是爷爷在身前，他做不到。垂着头，只怕眼泪模糊眼眶的模样被爷爷看见。
爷爷年纪大了，对于好多事都迟钝了，但对于郁祈哭，他从来没有迟钝过，只要朝着他的方向一转，好似掩藏再好的情绪都会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所以在情绪上头的一瞬间，郁祈立马起身，拉着景黎往屋外走。
景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忽然被拉又懵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那年郁爸爸放火烧山，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不知道，但被判了十年。
十年，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看着郁祈，疑问没出口。但看着此时已不再幼稚的郁祈，发现时间也不短了，郁祈已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郁爸爸完完整整的错过了郁祈的成长期。
“对，是出来了，昨天上午。”
郁祈喉头动了动，闷着头步子走的更快了。
或许郁爷爷是真的老了，说话时对此竟可以毫无起伏的重复“对，出来了。”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小，郁祈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佝偻着背。
景黎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拉她出来，但是“那你爸爸怎么不在家？这么快就要出去做活？”
据她了解，应该不会那么快，那么轻松能找到吧？
郁祈扯着衣角，指甲搓过锁边重重划在指侧，他像是毫无所觉，几次启唇也没说出话来。
景黎好似明白了，手轻轻落在他肩膀上，安慰他节哀顺变话没出口，郁祈动了动唇“他，不要我们了。”
“？”景黎懵了。
转而想笑，不要是什么鬼，他不回家还能跑南北极不成？
可郁祈搓了搓衣角，说出了这几天埋藏最深的心事“我，昨天……没有去，”他停了一下，最后两个字感觉不出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口“接他。”
景黎不理解，也没能明白。
这有什么关系呢？
学业忙，听说郁祈还有个国赛在准备，腾不出时间来也正常。
但郁祈紧抿双唇的样子不像是没腾出时间，景黎才想到他昨天请假了，她却在学校里找到了郁祈。
“……郁祈你。”
“所以他，也没有等我们。”郁祈喉头滚了滚，“我婶婶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景黎呆了。
“其实我，其实我也……真的没有很看重他。”郁祈头垂的很低，厚重的头帘挡住眼睛，只见他掰着手指，细细数着“你看，这么些年我和爷爷两个人，一直过得挺好的，真的……不差他一个。”
景黎又不明白了“你和爷爷？妈妈呢？”
11年的时候郁爸爸入狱，郁家也搬了家，直到三年前才回来。
两人之间的联系慢慢捡回来，但不多，对于中间那七年发生了什么，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郁祈头垂得更深了“改嫁了。”
“……”
这么说的话，景黎貌似能理解为什么郁爷爷死后郁祈也紧跟着跳了楼。
恩爱的父母一个入狱后失踪，一个改嫁多年。
陪伴他最久最亲爱的爷爷也去世了，他甚至连回去看望爷爷的机会都没有，任谁谁扛得住？
可这些郁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景黎紧紧手，还是问道“郁祈，如果，如果有天爷爷也去世了，那你，怎么办？”
郁祈张张嘴，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感到冒昧。
人到了年纪总会有那么一天，郁祈早便想到了，他抬眼认真的看着景黎，那点笑意却悠远而不真切“如果你真的要我，我跟你走。”
可郁祈不给答案，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郁祈并没有让这种气氛持续太久，抬眼，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拿，而是捏了下食指指节才小心的伸了手，随即展出一个微笑“好。”
“！”吼！景黎顿时喜笑颜开，甚至得意忘形到去牵他的手“那可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郁祈被她拉的一踉跄，薄唇轻抿，但心里却难得的露出阳光。
景黎絮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可以搬出来和我一起住了？”
她语速快得郁祈来不及接话“okok，那现在去你宿舍收拾行李吧。你有很多东西吗？对，我得先告诉导员一声。”
景黎一拍脑门松开郁祈的手，正思衬着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导员，我要把班里男同学拉出去和我住，忽然，一只手从肩膀越过来抽走了她的手机。
郁祈捏着手机边角，见她望了过来，猛地挺直了背，眼睛四处乱飘，偏偏不敢看她的眼睛。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磕磕绊绊的，好半天扯出一句完整的话“会不会……太快了？我，”
他垂着眉毛补充道“在宿舍住也挺好。”
他背过她的手机，手指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十二月的冷空气吹的皮肤泛冷还是心里一股热气冲撞了脑门，肉眼可见的，脖颈也变得绯红。
景黎轻笑了声，感叹他们的学神怎么这么纯情？
“我的意思是，我在校外有套公寓，两间卧室，床都不大。”邀他过去住，单纯的为了躲风头，并不是为了酱酱酿酿。
郁祈还在犹豫着，景黎早已抢过自己的手机给导员发消息了“嘿嘿，后悔也晚了，不跟我走就等着露宿街头吧！”
似乎是为了映衬景黎说的话，话音刚落，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郁祈妥协了，上楼收拾行李时，同舍的室友还挑眉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郁祈只管垂着头不应答，摸摸脖颈，湿湿热热的。
在楼下等他时，景黎往宿舍门口瞅了好几眼才安心回消息。
【唐知安：？？】
【唐知安：回什么？】
【唐知安：这样够吗？要不要再多发一些？】
景黎嘿嘿一笑【够够够，忽悠人罢了，已经没事了。】
郁祈不答应，她哪敢真跟导员说？现在忽悠成功了，景黎摸摸下巴，思索怎么和导员说这件事。
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坦然些，直接说我和郁祈要搬出去住。
令她没想到的是导员答应的很痛快。
那更好，省事。
当天，两人便搬去了那套公寓，就和景黎说的一样，两间卧室，床上绝不是能躺下两个人的大小。
郁祈显得很拘谨。
景黎望着窗外渐黑的夜色，轻轻叹息，微扬的嘴角张张合合“小时候我去过你家很多次，现在才想起，你还没有去过我家。”
郁祈迟疑的应了声“是。”
“那你……”
见家长吗？
郁祈瞬间站了起来，脸色爆红“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我先，回屋。”郁祈背过身，紧张的竟不小心踢到桌角，痛的弯下腰也没敢回头。
头垂着，饶是一个背影，景黎便笑得开心“你还没吃晚饭，就要休息了？啊……看样子桌子都不想你离开呢。”
“郁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我做什么？”景黎慢慢的站了起来，边装模作样的伸手想去扶他，边摁上门把手，把郁祈好不容易摸到的手扯了回去。
“不，没有怕。”郁祈抬头，对视上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又迅速低下“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景黎侧头，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片晌，好主意回上心头，她道“我想吃爷爷做的饭，有时间我们回去一趟吧？”
这事郁祈想拒绝都不可能，早些年，景黎和郁爷爷混的比郁祈这个亲孙子混的都亲。
晚饭随意凑合了一下，第二天没课，两人出发回了郁家。
那是坐落于锦城小城镇里的旧房屋，灰蒙蒙的瓦砖铺满房顶，从中生出的杂草枯黄干瘦，院子一侧开辟农田，另一侧盖起棉瓦，底下堆放着柴火，除去通往院门的小路，只剩一小部分饲养小猪。郁爷爷坐在屋门口，棉袄盖了两层，目光呆滞，目视前方。
仿佛没有任何能让其泛起一丝波澜。
只是看着，景黎的鼻子酸了。
她松开紧拽着郁祈的手，慢慢走了过去“爷爷。”
她半跪着，仰头看着郁爷爷，想扯出一抹笑，嘴角抽了抽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很清楚地知道，过不了多久，郁爷爷就不在人世了，紧随着，郁祈也会随他而去。
在上次循环中，郁祈唯一留下的，只有那句：爷爷去世了。
那似乎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牵绊。
景黎知道自己没能力干涉他人命运，
但至少郁祈应该见到爷爷最后一面。至少爷爷能看到，有个人可以代替他陪伴郁祈很久、很久。
郁爷爷呆滞的眼神清明，目光落在郁祈身上，又落回身侧的景黎身上，笑呵呵的手压在景黎的手背上，亲昵的反握住“呦，小黎！哈哈哈好久没来看爷爷了！”
景黎眼眶又酸了“这次一定多陪您一段时间。”景黎应和道。
她应承的过于懂事，郁爷爷笑得合不拢嘴，向身后摸着，一只掉漆的龙头拐杖被他握着，饶是用足了力，仍是左右腿打旋。
站起身，他念叨着“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什么都没准备，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菜……”
郁祈连忙跟上扶住爷爷“没事爷爷，我做就好。”
郁爷爷侧头，笑着拒绝“陪小黎吧，爷爷身子骨还好着呢，但是女朋友！”郁爷爷回身点了下景黎的头“可比我这个老爷子重要着呢！”
郁爷爷爽朗的又笑了两声“刚才爷爷可都看见了，你们两个……”那只布满褶皱的手搭在自己另一只手上，意思明显。
郁祈后知后觉的红了脸，下意识摆手想解释景黎清白，手摆了一圈才想起来两人的确在一起了。懊恼抿紧唇角，他侧头望着景黎的脸。
景黎像是早有所料，挑眉笑盯他。
郁祈才明白还是入她套了。
但……很开心。
好像，被认可了。
饭还是郁祈做的，郁爷爷剥个蒜的功夫，郁祈把菜都端上了桌，郁爷爷笑着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眼里却都是赞赏。
郁爷爷说道“郁祈和他爸不一样，郁祈重义，更重情，你只管放心跟着他就好。”
提到郁爸爸，郁爷爷深吸着气缓缓吐出，顺着郁爷爷说的，郁祈接着说，字字句句却都显得局促“景黎，我爸爸出狱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出狱了。”
他想摊下手装作并没有那么在意，可是也许是爷爷在身前，他做不到。垂着头，只怕眼泪模糊眼眶的模样被爷爷看见。
爷爷年纪大了，对于好多事都迟钝了，但对于郁祈哭，他从来没有迟钝过，只要朝着他的方向一转，好似掩藏再好的情绪都会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所以在情绪上头的一瞬间，郁祈立马起身，拉着景黎往屋外走。
景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忽然被拉又懵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十年前，那年郁爸爸放火烧山，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不知道，但被判了十年。
十年，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看着郁祈，疑问没出口。但看着此时已不再幼稚的郁祈，发现时间也不短了，郁祈已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郁爸爸完完整整的错过了郁祈的成长期。
“对，是出来了，昨天上午。”
郁祈喉头动了动，闷着头步子走的更快了。
或许郁爷爷是真的老了，说话时对此竟可以毫无起伏的重复“对，出来了。”
苍老的声音越来越小，郁祈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佝偻着背。
景黎能理解他为什么要拉她出来，但是“那你爸爸怎么不在家？这么快就要出去做活？”
据她了解，应该不会那么快，那么轻松能找到吧？
郁祈扯着衣角，指甲搓过锁边重重划在指侧，他像是毫无所觉，几次启唇也没说出话来。
景黎好似明白了，手轻轻落在他肩膀上，安慰他节哀顺变话没出口，郁祈动了动唇“他，不要我们了。”
“？”景黎懵了。
转而想笑，不要是什么鬼，他不回家还能跑南北极不成？
可郁祈搓了搓衣角，说出了这几天埋藏最深的心事“我，昨天……没有去，”他停了一下，最后两个字感觉不出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口“接他。”
景黎不理解，也没能明白。
这有什么关系呢？
学业忙，听说郁祈还有个国赛在准备，腾不出时间来也正常。
但郁祈紧抿双唇的样子不像是没腾出时间，景黎才想到他昨天请假了，她却在学校里找到了郁祈。
“……郁祈你。”
“所以他，也没有等我们。”郁祈喉头滚了滚，“我婶婶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景黎呆了。
“其实我，其实我也……真的没有很看重他。”郁祈头垂的很低，厚重的头帘挡住眼睛，只见他掰着手指，细细数着“你看，这么些年我和爷爷两个人，一直过得挺好的，真的……不差他一个。”
景黎又不明白了“你和爷爷？妈妈呢？”
11年的时候郁爸爸入狱，郁家也搬了家，直到三年前才回来。
两人之间的联系慢慢捡回来，但不多，对于中间那七年发生了什么，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郁祈头垂得更深了“改嫁了。”
“……”
这么说的话，景黎貌似能理解为什么郁爷爷死后郁祈也紧跟着跳了楼。
恩爱的父母一个入狱后失踪，一个改嫁多年。
陪伴他最久最亲爱的爷爷也去世了，他甚至连回去看望爷爷的机会都没有，任谁谁扛得住？
可这些郁祈从来没有跟她说过。
景黎紧紧手，还是问道“郁祈，如果，如果有天爷爷也去世了，那你，怎么办？”
郁祈张张嘴，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感到冒昧。
人到了年纪总会有那么一天，郁祈早便想到了，他抬眼认真的看着景黎，那点笑意却悠远而不真切“如果你真的要我，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