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在郁家待太久，当天晚上便返程了。
第二天清晨，景黎起床时隔壁房间还紧闭着。
昨晚直到郁祈进屋睡觉，情绪都不像好的样子，所以她起了个早，准备早饭。
去厨房，她发现冰箱一干二净。毅然给唐知安发消息，让他捎两份早餐过来。
景黎蹑手蹑脚收拾完自己，回屋换衣服，开窗透气那么一瞬间，忽然瞥见楼下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动不动的，像个鹌鹑似的梗着脖子。
这模样太熟悉，景黎想认不出都难。
“？”大清早在楼下练军姿？
景黎将窗户开到最大，刚想喊一声让郁祈上楼，忽然又看见他手里还拎着东西。
白色塑料袋装着，几个小袋子，像是早餐。
景黎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她的小男朋友贴心得百折不挠。
景黎清了清嗓子，在用腻得能夹死人的嗓子和兴奋挥手直接喊他上来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顾了体面。
头伸出窗外，她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唐知安，带着早餐来了。
“……”景黎怂了。
唐知安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看见郁祈的一瞬间和景黎一样，朝着他去了。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唐知安举起手里的早餐，温和的笑了笑，随即上楼了。
郁祈依旧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本来在身侧垂着的早餐不知道何时被他背到了身后。
他貌似也在笑着，目送唐知安远去。
直到景黎在楼上看不到唐知安身影，郁祈才动了动，笑着长吁气，挪到树下的坐椅，吃早餐。
“叮铃——”
景黎跑过去开门，拉着唐知安一起在窗台往下望“你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可怜巴巴的。”
唐知安侧头“我问他怎么在楼下待着不上去，还说……”他抬起手里的东西“某个馋猫昨晚不知道去哪玩，起晚了让我给她捎早餐。没了。”
“就这样？”
“不然呢？”唐知安轻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先反驳我今天没起晚呢。”
景黎哼着“本来就没起晚。”把唐知安送走，景黎又去看了会儿，直到唐知安出了小区，郁祈才慢吞吞起身往楼里走去。
景黎立马去客厅等着。
门是指纹锁，嗑噔一声，小心被推开。
郁祈背对着客厅，轻手轻脚的换鞋。
鞋刚脱下一只，忽然停住，叹了口气。
“咳！”景黎一板一眼的环胸，扬着下巴瞧他“偷吃！”
郁祈一整个激灵。
愣是没敢回头。
“我以为你给我带的。”景黎走了一步，郁祈立马挺起背站直。
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他回头“我以为你吃饱了。”
景黎瘪瘪嘴“对啊，差点就吃到了。”景黎绕到他身侧倚着墙“刚才安安上来说，你在楼下拿着早餐傻站着，也不知道要送给谁，我好生自恋的以为是给我的呢，把他送来的都收了起来。没想到还真和他说的一样，不是给我的！”
语气似怨似哀。
景黎摇头，看他无动于衷，轻叹着摆出一幅被伤了心的模样“亏我让安安帮我带早餐的时候，还让他买了两份呢！”
景黎伸出两根手指竖在他眼前，又唉声叹气往厨房走，眼睛却寸刻不离的盯着他。
郁祈耳朵动了动，不明显的嘴角也扯了一下“两份？”
他期冀的目光想抬起，却因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而迟疑着不动。
景黎无奈，把早餐放在茶几上，手一摊做出请的手势。
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盯着他手哼“对啊，某人吃了我的那份，还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她抬手，戳向郁祈脑门。
奈何郁祈站着，她刚坐下。手停在半空戳不到人，她也不着急收回去，半抬着等鱼上钩。
郁祈开心了，乖乖坐在她身侧垂下脑门，应和“嗯，没良心。”
他的脑袋贴在她手旁边，景黎不客气，狠狠戳了两下。
头发蓬蓬软软的，舒适。
景黎也满足了，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哼道“的确没良心。”
算了，海不迎我我自来，景黎自己贴过去“还能吃得下吗？”
她挑了两个包子出来，又看了看粥“喜欢小米还是黑米？”
郁祈弯着眼睛，那点开心一点也藏不住“我……”
他眼睛一笑，景黎就知道他会说都可以。
“那就这个吧。”景黎直接把小米粥扔给他。
想着刚才，郁祈把给她带的那份吃了，还硬坐着等唐知安走了才上来。
那种期待到失望，景黎是真想噎死他的。
“下次要给我东西直接送来嘛，我又不会拒绝你。”
郁祈咬了口包子，唇角藏在包子后才敢扬起。
他点点头，绯红的耳朵听话的跟着应承道“好。”
“……”太乖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成年人？
吃过饭刚好可以去上课，两人同专业又同班，理所当然的一起。
但郁祈是学神，而景黎是个被说学渣都是侮辱了渣的人，课没上到一半，困得东倒西歪，头比小鸡啄米嗑的还要频繁。
郁祈看着颈椎痛。
景黎抬了下头，眼睛活像被挖了眼珠般的凝滞呆板“困死我了，都怪你，要不是你的早饭，我就不用早起让安安帮我买了。”
景黎打了一个哈欠，垂头丧气道“郁祈，你赔我觉！”
郁祈紧了紧手，手心悄悄跃上桌面。
微微发抖，试探一般。景黎看着下颌旁的骨节分明的手指，饶是不想理，还是问道“干嘛？”
她困得没力气把手抬上去，略有焦躁，气哼：牵手哪有在桌上的，桌下不行吗？
她轻轻叹息，脑袋一歪，还是妥协般撑起身，把手搭上去。
但……忽然，下颌温热。
侧头，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抿着唇角小心的托着“赔你。”
“……”我艹，这么个赔法？
景黎不过迟疑了一瞬，那双手便不敢了，往下一抖便是收回去的动作，吓得景黎连忙抓住。
死死摁在下巴上“赔赔赔，原谅你。”
郁祈长得瘦，但力量却不小。
景黎本想着撑一会儿就饶了他，谁知道老师太催眠而他的手温温热热的，在寒冷的冬季贴着脸颊舒服的要命，真就借着他的手睡着了，整整一节课，郁祈累不累不知道，但她睡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这一刻她是真觉得有个男朋友不错。
醒来时早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脑袋一歪，另一侧凉凉的脸颊也被贴上。暖和至极。她甚至想放肆的躺下，滚一圈。
可耳边吵吵嚷嚷的，聒噪的很。
下颌的手越来越用力，没捏疼她，但也越来越不舒服了。
景黎彻底清醒了。
眼睛一睁，四周瞬间安静。
景黎烦躁的抓了把头，目光一掠，竟看到了熟面孔，景黎冷下脸“巩明彦？”
巩明彦站在那些人后面不说话。
起床气史无前例的重，景黎又抓了把头发“吵什么吵？都滚！”
这股莫名的气一直持续到晚上放学，一路上，郁祈格外的安静，几次想要说话，却连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离了校门，直到郁祈觉得再不说就再没有机会了，拽住了她“假的。”
景黎没明白“什么假的？”
“就是你睡……”郁祈不说了，紧抿着唇又恢复了沉默。
景黎不明白，但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想说。景黎不强迫，伸手狠狠揉着郁祈的头“好了，什么假的都不重要，只要我男朋友是真的就行了。”
郁祈没有说话，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他望着她，不避讳她“景黎，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值得被爱吗？”
“那当然了。”景黎心里一跳，认真看着他。
沉声而严肃“郁祈，不管什么样，哪怕再十恶不赦的，也依旧值得，他首先是个人，其次才会有故事，有行为过往。”
景黎摸摸他的头“你看着我眼睛，你觉得你值得吗？”
郁祈看着她，慢慢垂下头。
“可是郁祈，我给你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样的。”
郁祈要出去兼职，景黎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回家，她拿出一张清单，划一笔。
“昨天怎么都算见过家长，郁爷爷很开心。但……”
“郁祈需要的，真的只是有人能陪着他吗？”
景黎抓着头，想起郁祈说的那句假的，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她给巩明彦发消息，直接了当的问。
那边隔了十多分钟才回——
【巩明彦：景爷我不知道，别问我了。】
【巩明彦：我听说郁祈一直想去呼尔草原看看，如果你不放心，带他散散心去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分钟后，果断删了景黎的好友。
“……”
景黎盯着屏幕上几个字：呼尔草原。
凛冬十二月去草原？
难道巩明彦和她的想法一样，都想让郁祈去外面避风头？
订好票，景黎去店里找郁祈“走了，出去玩。”
郁祈擦着桌子的手顿住，蹭了蹭湿漉漉的手，还是点了头。
上了火车，郁祈才想起问“去哪？请假了吗？”
“请了，”景黎拿出围巾手套给他戴上，又贴心给他戴上棉质口罩“你会喜欢的。”
火车前行，到站时正是午夜，天地白茫茫，分不清界限。雪正下的凶猛，郁祈觉得闷了，摘下口罩跟在她身后，回头，呼尔火车站闪烁着红色的光“为什么要来这儿？”
“你不喜欢吗？”
“之前是想来过，但是……”
“对啊，所以我带你来了。”景黎嘻嘻一笑，“我还约了几个朋友陪我们打雪仗！”
几乎是话落瞬间，一个雪球冲着脑门砸了过来。
咚——
景黎捂着脑门嚎了一声。
接站的朋友挥挥手，旁边还有个人在蹲着，貌似在团下一个雪球。
景黎立马激起了斗志，撸起厚重的衣袖，看见又一个雪球过来的瞬间，立马趴到郁祈身后。
“郁祈，你不会被砸哭对吧？”景黎藏好自己，大声喊道“啊啊啊！冲啊，扔她！”
“！”
等他们疯够，天都亮了，景黎躺在雪地里，手一抬顺势横展开“你们哈，说来接站，上来不等我们休息就偷袭！”
她旁边两个小女孩呵呵的笑着“你带着个大男人我们还没说你不讲武德呢！”
景黎笑着，这么一听好像也是得了点便宜。
她侧头，郁祈笑意盈盈的坐在她身侧，见她看了过来，躺下靠在她身侧，似乎是觉得远了，慢慢往她身侧挪了挪。
几乎头挨着头，景黎甚至能在冰冷的雪地里，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阵阵热气。
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心里舒适坦然。
景黎介绍道“他们是我初中同学，关系特别好，你也当朋友就可以了。”
又转过头跟那俩人说“他就是郁祈。”
女孩们立即恍然大悟，撑起身子看人，眼睛里分明写着：郁祈就是他啊？
“你小子，眼光可以啊。”又一个揶揄道。
景黎满足极了，
那可不。
他们宿在旅馆，一起疯玩了三天。
摔跤骑马喝奶酒，他们一样也没做，但是钻雪堆打牌打雪仗样样不落。
幼稚的让人感到惬意。
“来来来，景黎你又输了！”
女孩手里拿着纸条作势要往景黎脸上贴，景黎已经看不清人了，脸比百褶裙还丰盛，她轻哼了一声，把郁祈往前推“贴他贴他，他脸上一条没有像孤立他似的。”
“哈哈哈哈，是你恨不得被‘孤立’吧？”
郁祈微微笑着，并不拒绝。
女孩一看也不客气，嘿嘿一笑“那你之前欠的十三条……”
他们跨桌子而来，本想两人平分，但看郁祈一脸认真的模样分明表示全贴我吧。
他们也不客气。
景黎更不客气，拿着要往她脸上贴的纸条，贼兮兮的全贴到郁祈脸上。
到最后，赢得最多的人反而贴的最多。
趁着他们洗牌，景黎悄悄拽了下郁祈的衣袖“玩的开心吗？”
郁祈点头，也许是屋里太热了，他的脸红红的，悄悄地又往景黎身边挪，轻一呼吸，贴在鼻头上的纸忽的飞起蹭到她的头发。
景黎毫无愧疚感“要不等会儿贴脖子吧，脸没地方了。”
郁祈依旧点头，他伸出手“贴胳膊也可以。”
景黎笑得开心，开心之后，心里充斥浓浓的酸涩不舍。
他才二十一。
屋外暴雪不停，洋洋洒洒又是三个时辰才有将停的气势。
第二天清晨，景黎起床时隔壁房间还紧闭着。
昨晚直到郁祈进屋睡觉，情绪都不像好的样子，所以她起了个早，准备早饭。
去厨房，她发现冰箱一干二净。毅然给唐知安发消息，让他捎两份早餐过来。
景黎蹑手蹑脚收拾完自己，回屋换衣服，开窗透气那么一瞬间，忽然瞥见楼下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动不动的，像个鹌鹑似的梗着脖子。
这模样太熟悉，景黎想认不出都难。
“？”大清早在楼下练军姿？
景黎将窗户开到最大，刚想喊一声让郁祈上楼，忽然又看见他手里还拎着东西。
白色塑料袋装着，几个小袋子，像是早餐。
景黎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她的小男朋友贴心得百折不挠。
景黎清了清嗓子，在用腻得能夹死人的嗓子和兴奋挥手直接喊他上来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顾了体面。
头伸出窗外，她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唐知安，带着早餐来了。
“……”景黎怂了。
唐知安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来，看见郁祈的一瞬间和景黎一样，朝着他去了。
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唐知安举起手里的早餐，温和的笑了笑，随即上楼了。
郁祈依旧梗着脖子站在原地，本来在身侧垂着的早餐不知道何时被他背到了身后。
他貌似也在笑着，目送唐知安远去。
直到景黎在楼上看不到唐知安身影，郁祈才动了动，笑着长吁气，挪到树下的坐椅，吃早餐。
“叮铃——”
景黎跑过去开门，拉着唐知安一起在窗台往下望“你和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可怜巴巴的。”
唐知安侧头“我问他怎么在楼下待着不上去，还说……”他抬起手里的东西“某个馋猫昨晚不知道去哪玩，起晚了让我给她捎早餐。没了。”
“就这样？”
“不然呢？”唐知安轻轻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先反驳我今天没起晚呢。”
景黎哼着“本来就没起晚。”把唐知安送走，景黎又去看了会儿，直到唐知安出了小区，郁祈才慢吞吞起身往楼里走去。
景黎立马去客厅等着。
门是指纹锁，嗑噔一声，小心被推开。
郁祈背对着客厅，轻手轻脚的换鞋。
鞋刚脱下一只，忽然停住，叹了口气。
“咳！”景黎一板一眼的环胸，扬着下巴瞧他“偷吃！”
郁祈一整个激灵。
愣是没敢回头。
“我以为你给我带的。”景黎走了一步，郁祈立马挺起背站直。
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他回头“我以为你吃饱了。”
景黎瘪瘪嘴“对啊，差点就吃到了。”景黎绕到他身侧倚着墙“刚才安安上来说，你在楼下拿着早餐傻站着，也不知道要送给谁，我好生自恋的以为是给我的呢，把他送来的都收了起来。没想到还真和他说的一样，不是给我的！”
语气似怨似哀。
景黎摇头，看他无动于衷，轻叹着摆出一幅被伤了心的模样“亏我让安安帮我带早餐的时候，还让他买了两份呢！”
景黎伸出两根手指竖在他眼前，又唉声叹气往厨房走，眼睛却寸刻不离的盯着他。
郁祈耳朵动了动，不明显的嘴角也扯了一下“两份？”
他期冀的目光想抬起，却因怕是自己自作多情而迟疑着不动。
景黎无奈，把早餐放在茶几上，手一摊做出请的手势。
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盯着他手哼“对啊，某人吃了我的那份，还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她抬手，戳向郁祈脑门。
奈何郁祈站着，她刚坐下。手停在半空戳不到人，她也不着急收回去，半抬着等鱼上钩。
郁祈开心了，乖乖坐在她身侧垂下脑门，应和“嗯，没良心。”
他的脑袋贴在她手旁边，景黎不客气，狠狠戳了两下。
头发蓬蓬软软的，舒适。
景黎也满足了，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哼道“的确没良心。”
算了，海不迎我我自来，景黎自己贴过去“还能吃得下吗？”
她挑了两个包子出来，又看了看粥“喜欢小米还是黑米？”
郁祈弯着眼睛，那点开心一点也藏不住“我……”
他眼睛一笑，景黎就知道他会说都可以。
“那就这个吧。”景黎直接把小米粥扔给他。
想着刚才，郁祈把给她带的那份吃了，还硬坐着等唐知安走了才上来。
那种期待到失望，景黎是真想噎死他的。
“下次要给我东西直接送来嘛，我又不会拒绝你。”
郁祈咬了口包子，唇角藏在包子后才敢扬起。
他点点头，绯红的耳朵听话的跟着应承道“好。”
“……”太乖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的成年人？
吃过饭刚好可以去上课，两人同专业又同班，理所当然的一起。
但郁祈是学神，而景黎是个被说学渣都是侮辱了渣的人，课没上到一半，困得东倒西歪，头比小鸡啄米嗑的还要频繁。
郁祈看着颈椎痛。
景黎抬了下头，眼睛活像被挖了眼珠般的凝滞呆板“困死我了，都怪你，要不是你的早饭，我就不用早起让安安帮我买了。”
景黎打了一个哈欠，垂头丧气道“郁祈，你赔我觉！”
郁祈紧了紧手，手心悄悄跃上桌面。
微微发抖，试探一般。景黎看着下颌旁的骨节分明的手指，饶是不想理，还是问道“干嘛？”
她困得没力气把手抬上去，略有焦躁，气哼：牵手哪有在桌上的，桌下不行吗？
她轻轻叹息，脑袋一歪，还是妥协般撑起身，把手搭上去。
但……忽然，下颌温热。
侧头，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抿着唇角小心的托着“赔你。”
“……”我艹，这么个赔法？
景黎不过迟疑了一瞬，那双手便不敢了，往下一抖便是收回去的动作，吓得景黎连忙抓住。
死死摁在下巴上“赔赔赔，原谅你。”
郁祈长得瘦，但力量却不小。
景黎本想着撑一会儿就饶了他，谁知道老师太催眠而他的手温温热热的，在寒冷的冬季贴着脸颊舒服的要命，真就借着他的手睡着了，整整一节课，郁祈累不累不知道，但她睡得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这一刻她是真觉得有个男朋友不错。
醒来时早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脑袋一歪，另一侧凉凉的脸颊也被贴上。暖和至极。她甚至想放肆的躺下，滚一圈。
可耳边吵吵嚷嚷的，聒噪的很。
下颌的手越来越用力，没捏疼她，但也越来越不舒服了。
景黎彻底清醒了。
眼睛一睁，四周瞬间安静。
景黎烦躁的抓了把头，目光一掠，竟看到了熟面孔，景黎冷下脸“巩明彦？”
巩明彦站在那些人后面不说话。
起床气史无前例的重，景黎又抓了把头发“吵什么吵？都滚！”
这股莫名的气一直持续到晚上放学，一路上，郁祈格外的安静，几次想要说话，却连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离了校门，直到郁祈觉得再不说就再没有机会了，拽住了她“假的。”
景黎没明白“什么假的？”
“就是你睡……”郁祈不说了，紧抿着唇又恢复了沉默。
景黎不明白，但看他的样子明显不想说。景黎不强迫，伸手狠狠揉着郁祈的头“好了，什么假的都不重要，只要我男朋友是真的就行了。”
郁祈没有说话，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他望着她，不避讳她“景黎，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值得被爱吗？”
“那当然了。”景黎心里一跳，认真看着他。
沉声而严肃“郁祈，不管什么样，哪怕再十恶不赦的，也依旧值得，他首先是个人，其次才会有故事，有行为过往。”
景黎摸摸他的头“你看着我眼睛，你觉得你值得吗？”
郁祈看着她，慢慢垂下头。
“可是郁祈，我给你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样的。”
郁祈要出去兼职，景黎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回家，她拿出一张清单，划一笔。
“昨天怎么都算见过家长，郁爷爷很开心。但……”
“郁祈需要的，真的只是有人能陪着他吗？”
景黎抓着头，想起郁祈说的那句假的，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她给巩明彦发消息，直接了当的问。
那边隔了十多分钟才回——
【巩明彦：景爷我不知道，别问我了。】
【巩明彦：我听说郁祈一直想去呼尔草原看看，如果你不放心，带他散散心去吧。】
对方正在输入中……
十分钟后，果断删了景黎的好友。
“……”
景黎盯着屏幕上几个字：呼尔草原。
凛冬十二月去草原？
难道巩明彦和她的想法一样，都想让郁祈去外面避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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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祈擦着桌子的手顿住，蹭了蹭湿漉漉的手，还是点了头。
上了火车，郁祈才想起问“去哪？请假了吗？”
“请了，”景黎拿出围巾手套给他戴上，又贴心给他戴上棉质口罩“你会喜欢的。”
火车前行，到站时正是午夜，天地白茫茫，分不清界限。雪正下的凶猛，郁祈觉得闷了，摘下口罩跟在她身后，回头，呼尔火车站闪烁着红色的光“为什么要来这儿？”
“你不喜欢吗？”
“之前是想来过，但是……”
“对啊，所以我带你来了。”景黎嘻嘻一笑，“我还约了几个朋友陪我们打雪仗！”
几乎是话落瞬间，一个雪球冲着脑门砸了过来。
咚——
景黎捂着脑门嚎了一声。
接站的朋友挥挥手，旁边还有个人在蹲着，貌似在团下一个雪球。
景黎立马激起了斗志，撸起厚重的衣袖，看见又一个雪球过来的瞬间，立马趴到郁祈身后。
“郁祈，你不会被砸哭对吧？”景黎藏好自己，大声喊道“啊啊啊！冲啊，扔她！”
“！”
等他们疯够，天都亮了，景黎躺在雪地里，手一抬顺势横展开“你们哈，说来接站，上来不等我们休息就偷袭！”
她旁边两个小女孩呵呵的笑着“你带着个大男人我们还没说你不讲武德呢！”
景黎笑着，这么一听好像也是得了点便宜。
她侧头，郁祈笑意盈盈的坐在她身侧，见她看了过来，躺下靠在她身侧，似乎是觉得远了，慢慢往她身侧挪了挪。
几乎头挨着头，景黎甚至能在冰冷的雪地里，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阵阵热气。
混合着沐浴露的香气，心里舒适坦然。
景黎介绍道“他们是我初中同学，关系特别好，你也当朋友就可以了。”
又转过头跟那俩人说“他就是郁祈。”
女孩们立即恍然大悟，撑起身子看人，眼睛里分明写着：郁祈就是他啊？
“你小子，眼光可以啊。”又一个揶揄道。
景黎满足极了，
那可不。
他们宿在旅馆，一起疯玩了三天。
摔跤骑马喝奶酒，他们一样也没做，但是钻雪堆打牌打雪仗样样不落。
幼稚的让人感到惬意。
“来来来，景黎你又输了！”
女孩手里拿着纸条作势要往景黎脸上贴，景黎已经看不清人了，脸比百褶裙还丰盛，她轻哼了一声，把郁祈往前推“贴他贴他，他脸上一条没有像孤立他似的。”
“哈哈哈哈，是你恨不得被‘孤立’吧？”
郁祈微微笑着，并不拒绝。
女孩一看也不客气，嘿嘿一笑“那你之前欠的十三条……”
他们跨桌子而来，本想两人平分，但看郁祈一脸认真的模样分明表示全贴我吧。
他们也不客气。
景黎更不客气，拿着要往她脸上贴的纸条，贼兮兮的全贴到郁祈脸上。
到最后，赢得最多的人反而贴的最多。
趁着他们洗牌，景黎悄悄拽了下郁祈的衣袖“玩的开心吗？”
郁祈点头，也许是屋里太热了，他的脸红红的，悄悄地又往景黎身边挪，轻一呼吸，贴在鼻头上的纸忽的飞起蹭到她的头发。
景黎毫无愧疚感“要不等会儿贴脖子吧，脸没地方了。”
郁祈依旧点头，他伸出手“贴胳膊也可以。”
景黎笑得开心，开心之后，心里充斥浓浓的酸涩不舍。
他才二十一。
屋外暴雪不停，洋洋洒洒又是三个时辰才有将停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