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火车返校,太阳升起他们也刚好吃过早饭进校门。

    周一,又是鲜活的一天。

    大概是这三天真的疯了,景黎好不甘心。

    她不想只陪着他,不想单纯的只是让他最后的时光开心。她想让他活着,想留下他!

    “郁祈,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郁祈疑惑的看向她,还是点头应好。

    “首先,离我最远一米!还有每天发生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从里到外都告诉我!什么开心不开心,都要说。”

    “还有,不管去哪里,什么导员办公室,老板要单独和你说什么事都算,要和我报备。”

    “然后然后……”

    小屋子里只点了一个台灯,景黎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罗列要求,怕忘记了什么,还让郁祈自己想。

    郁祈想不到,满足的笑着“好像你的所有物。”

    景黎傲娇仰头“那就当所有物好了,你不愿意?”

    郁祈怎么会?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听着她‘奇思妙想’。

    时间转到十一点,景黎困了,也实在想不到什么了,蜷缩着打着哈欠。

    脚踩沙发,脑袋埋在膝盖里,嘟囔道“郁祈,你现在开心吗?”

    郁祈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心里暖洋洋的。目光越过紧闭的窗户朝向无尽黑夜,轻轻叹了口气,轻笑“还是开心的。”

    有你,有爷爷,就等于握住了全世界。

    白天上完课,郁祈去兼职前按昨天的‘三章’仔仔细细报备了一遍,景黎耍赖了“太多了,不想听,直接带我去吧。”

    周二,店里人并不多。

    景黎有样学样的帮着他做事。

    郁祈不愿“你说你只是来陪我的。”

    景黎这个纯种无赖哪管之前说没说过什么,脑袋一歪,她就是承诺本身。

    “小祈。”耳边一声笑,景黎侧头,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眼睛一错不错的打量着自己,他笑意不减“这是你女朋友?”

    景黎下意识拧眉,手摸上椅子,准备好他靠近一步直接砸死他的准备,却没想到郁祈先一步站在她身前。

    “是。”郁祈牵上她的手,回答“她是我女朋友。”

    郁祈的手刚从皂水盆里拿出,湿湿滑滑的,温度隔着水渍传到景黎手心,心里荡漾。

    这貌似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牵手。

    上次见爷爷,她也是看见快到门口再不拉来不及,才拽上了他的手腕。

    经理挑眉,意趣盎然。

    趁着景黎心猿意马的时候,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经理笑着走了。

    郁祈绷着唇,和景黎打商量“我先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景黎脑门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为什么?你们说什么了?”

    “你要抛下我,并违背昨天才答应的‘三章’?”灵魂质问一个接着一个,郁祈顿了一下,如实说道“晚上店里团建。”

    “?”团建?

    她看经理的样子可不像是团建,景黎问道“他要求你带上我还是不带上我?”

    郁祈看着她,没忍住笑“没要求。可以带,但是……”

    “我不想。小黎,我吃完饭就回去。”他看着她,弯下腰,眼睛里写满了乞求“可以吗?”

    景黎能理解“好吧,早点回去。”

    景黎没用他送,但还是嘱咐“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对,你不喝酒吧?”

    放下了心景黎回去了,本想着等他回来再去睡,结果太困了,守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直到天亮,屋子里都没有进过人的痕迹。

    “一晚上没回来?”景黎看了眼手机,才发现郁祈发消息了。

    知道他平安便放下心“这周单周,上午还有节课,别忘记来上。”

    景黎收拾完去上课,课上了一半,郁祈依旧没来,手机里也没什么消息。

    她纳闷了。

    下午一点,依旧没消息,景黎开始慌了。

    景黎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算了下时间,貌似离郁祈跳楼只剩5天。

    不会真在饭店发生什么了吧?

    “帮我找下人。”景黎动员所有能找的人去找郁祈,两个小时,依旧没有消息。

    景黎彻底慌了,饭店没有,学校没有,隔壁大学也不在,难道……在家?

    她的拨号停留在给郁爷爷的电话上。

    手颤抖着,却始终不敢拨出。

    万一不在……

    景黎决定自己回去一趟。

    下午五点,天也已经黑下一半了。

    景黎赶回来的时候,有朋友给了她一个不算消息的消息:巩明彦也不在学校,可能和郁祈一起回家了。

    屁!就算是真回家,郁祈怎么可能不给她消息?

    景黎不信,别是发生了什么就好。

    推开门,夕阳下,一抹黑色的影子夺门而出,撞到路边的石块也不停留,跌跌撞撞的继续朝着远方而去。

    隐隐约约的,景黎貌似看到了血迹。

    心里一咯噔,紧随着,门内传来一声凄厉的低吼声——

    “啊!!”

    “你怎么,可以?!”

    那道声音太过悲痛,听得景黎心底一颤。

    呜咽声凄哀。不真切的,景黎听到那人说“你让我,怎么和,景黎交代?”

    听到自己名字,景黎猛然清醒,推门,只看见郁祈半跪着,整个人蜷缩不起。

    不知道在抱着什么,只见一条橘白相间的尾巴从肘弯垂下,血迹沾黏,无声无息。

    像是……一只猫。

    郁祈佝偻着脊背,头发几乎将他整张脸挡住,明明看不见任何表情,但就是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景黎心里咯噔,一个模样好死不死的冒出“大橘?”

    踉跄两步,脑袋嗡的一鸣。

    郁祈僵直,注意到来人却没勇气去看。颓废的匍匐着,这一刻好似被抽走了魂,呼吸忘却,只会一动不动的等着景黎靠近。

    声音哽咽“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大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心脏沉重的跳动,砸的心窝疼。

    看着他的模样,景黎竟不知道该不该怨他“埋了吧。”

    郁祈不动,光是哭便用尽了全力。

    冥冥之中,好似某些东西就是注定的。景黎感觉到了,一时间丧失靠近他的勇气。

    大橘是景黎亲自埋的。

    郁祈浑浑噩噩的杵在她身侧,全程不言不语。

    景黎想到,郁祈可能就是知道这边的消息,才急忙赶回来来不及回消息,忽略了她也可以陪他一起承担。

    景黎有些难过,她以为自己已经离他很近了,是足以在危难关头,拉住他的人。原来,她根本没有走进他心里。

    郁祈抽噎,沉沉低头“对不起。”

    他越过她朝门外而去,景黎拦住了他,景黎觉得如果不拦住他,放任他走了,或许郁祈就真的——

    会死。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爷爷?”

    郁祈停下了,回头,这栋破败的房屋缺乏了人烟气“爷爷不在。”

    他垂下头,嘴角轻扯,不说话,喉头滚了几次才看向她“他,也不会想要我这样的,孩子。”

    “景黎,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有人不值得。”

    他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递到景黎手里,一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景黎却听明白了,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分手礼物吗?”她喃喃道。

    “郁祈,我不恨你。你也说过,世间万物都有消散的一天。不痛苦的离开就是最好的离开。”

    郁祈停下脚步,又哭了。

    “我们之间的羁绊,不止大橘。给你一个机会也好,给我一个也罢。”景黎咬了下牙“反正,别放弃我,也别放弃你自己。”

    她放软了语气乞求“好嘛?”

    郁祈看起来并没有被说服,但也没有继续往外走。

    他仰起头,一滴一滴泪滚下去,哽咽的“好。”

    半个小时后,郁爷爷才带着兽药姗姗来迟,他看见院子里一滩血迹,什么都明白了,叹息,扯嘴角,扭头一气呵成。

    “它也老喽。扛不住了。”

    没什么怨言,沉默接受。

    吃过饭已经很晚了,没有回去的车两人在郁家住了一晚,郁祈单独给她烧了一屋炕,暖烘烘的。

    火光下,一抹红迹不甚显眼,郁祈的脖子上,连着出现了两三个。

    郁祈坐在小凳子上,往炕洞里加柴,景黎蹲着他身侧,手轻轻碰了上去“你脖子,怎么了?”

    郁祈抖了下,下意识藏起,躲开她的手。

    “谁挠的?”景黎撤回手“怎么不擦个药?”

    景黎想起在门外看到的人,他挠的?可他身上的血像是大橘的。

    郁祈盯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深呼吸“没事,不用擦。”

    郁祈紧抿着唇,景黎能感觉到他还想说话,但柴火棒他拿了一个又一个,到炕洞塞不下,支在手下撑着,也迟迟没开口。

    该不会是被大橘误伤,他开不了口吧?

    “郁祈,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不管对方是谁,我和爷爷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第二天有课,两人一大早便走了,凌晨四点的天,黑的沉寂,透过窗户,郁爷爷已经醒了,景黎挥了挥手。

    “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临近五点,他们到了车站,早餐店烧起火,气味扑鼻。

    景黎的确饿了,自从昨天发现郁祈消失那刻起,她总怕她一不注意,便是永别。

    所以近乎一晚没睡。

    郁祈明白,

    “我去买早餐。”

    早餐店旁边有一个黑乎乎的胡同,郁祈和景黎出来的时候,碰巧里面发出了一道尖叫。

    换做平时景黎早就冲进去‘英雄救美’了,但是卡在郁祈临跳楼的节骨眼上,她的警惕性高的可怕。

    她拉住郁祈,摇头“不去。我去喊人。”

    郁祈盯着胡同,也不知听没听到景黎说话。

    景黎也怕里面的人出事,立马返回早餐店拉人。

    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见郁祈的身影。

    她心里一咯噔,跟着拉来的人群冲进去,里面的人早被赶走,只剩下郁祈和蹲在地上的女生。

    郁祈蹲在她身前,解下衣服披在她身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女孩前倾,甩了郁祈一巴掌。

    ‘啪’

    声音响彻,郁祈被打的偏过头,也没有回应。

    景黎爆了,一巴掌甩回女孩的脸上“疯子!”

    她拉起郁祈,往外走。

    赶上回校的车,景黎看着郁祈脸上的红痕,脸黑的像锅底“你不会躲吗?让你别进你为什么进去?”

    郁祈看着她,张了张嘴“她是娄沂。”

    “娄沂?娄沂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太恨,郁祈不说话了。

    隔了一天,学校里忽然传起郁祈□□女孩的传闻,几个小时,人尽皆知。

    听说,郁祈和那个女孩认识了很久,女孩怀孕了。

    同学围在郁祈的桌前,调笑“瞧瞧。”

    他的眼睛落在郁祈颈侧“你信不信,肯定是为了盖住点什么。”

    郁祈抬头,正看见一巴掌落在说话人的脸上,质问“盖什么?说清楚,含糊其辞为了造什么谣?”

    景黎仰着下巴“外班人说就算了,郁祈什么性子你们TM的还不清楚?跟着一起瞎BB?”

    “什么叫瞎BB,不信你TM问郁祈啊,”那人脸上迅速肿起,他捂着脸心脏砰砰狂跳“敢做不敢当,孬种!”

    “吱——”椅子刮过瓷砖,郁祈站起身,浑身颤抖着。

    景黎护在郁祈身前“他没做过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景黎拉着郁祈走“你们,更不配!”

    教学楼外,郁祈几乎撑不住,脸色煞白。

    靠在墙上蜷缩起身体,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别听他们说的,我们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郁祈喃喃道“清白……”

    “对,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清白。”景黎白天上课,下课回到那个小城镇找证据。唯一得到的消息是唐知安那天早上来过。

    并且拿着相机。

    在街里监控全坏的情况下,这成了翻身唯一的机会。

    景黎不假思索找到唐知安。

    唐知安正和那天的女孩坐在一起聊天。

    “唐知安。”

    唐知安抖了一下,让女孩先离开了“你找我要相机?抱歉,相片损坏,我可能没办法……”

    唐知安摇了摇头,整整两天,景黎除了看着郁祈,都在找修相机的办法。

    最后却在女孩手里看见‘损坏’的相片。

    娄沂挥着相片,指向她身侧的郁祈“让他跟我结婚。否则,同归于尽。”

    她冷静的像个疯子,景黎觉得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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