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雪雷】
不同于紫色雷电，雪雷的出现并不会带来轰鸣的雷声，如雪花飘落般静谧无声，却能瞬间让环境冰封数里，同时带给敌人强大的杀伤力。这是一个很方便的技能，在能力提升后你可以任意变换它的形态（四级开启）
在两只手相握的那一瞬，青野浑身被激起鸡皮疙瘩。他反应极快，想要松开余戈，可白色雷闪更快，轻盈如丝线游动着窜入他的袖管。
霎时间，青野整条胳膊都被一层寒气裹住。嘶啦一声，布料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青年年轻有力的胳膊上被膨胀的气流炸了一片又一片皮肤，青野迟钝地意识到冰冷和热辣的双重痛感。
余戈手松开，青野捂着胳膊向后退几步。
【提示，你的防御值-200】
他脸上有些惊讶，“不是吧，我六千多的防御值……”直接掉了两百点。
数字对比起来，两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人防御越高越是耐造啊，就像是竖起一道高而坚固的外壳，那些小打小闹蹭不掉防御值的。
可余戈就这么一下，不仅破了防御，还干掉两百防御。
什么技能？
余戈脸色恹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过嘛，这证明你还是有实力的，不管这是契约技能还是后天获得的技能。”
青野活动一下手腕，饶有兴致地摆出起手式，“那我们继续刚刚的——”
“哎呀，好啦好啦，不要打了啦。”
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两人同时看去。
“再打，就要出事啦。”那人抬手撩了撩挡在额前的碎发，左耳紫色耳钉忽闪，姿态闲适地走过来。
“可是这才刚到正题。”青野语气很遗憾。
“技能都交了，青野，不必继续了。”
青野意犹未尽地看向余戈，看得余戈莫名不爽。
高个子男人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插兜，宽松的黑色外套挡住余戈的目光，“简单介绍一下，青野，综合型执行者，技能是复刻遇到过的鬼怪和人的能力。”
闻言，余戈看向青野，后者谦逊地笑了一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你的刚刚那个能力，也有概率被复刻吧。”
言戮微笑着说道，双手环胸，靠着墙看向两人。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以后，余戈会不会跟青野当场结仇。
青野身上技能很多，不仅能复刻鬼怪的，还能复刻交过手的人的技能，无论执行者、噬梦者。甚至是筑梦师，也会被复刻某些不涉及构筑梦境的能力。
虽说这个复刻技能本身有限制，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个十分令人火大的技能。在某个疯子的逼迫下，小队里几乎每个人都被青野复刻过。
现在新来的家伙也要被复刻了吗？
正好沈茫现在还没向队内透露余戈的契约体相关信息，就让他俩看看是什么样的技能效果吧。万一真是个噬梦者，现在见识过威力，以后也好有应对方案。
言戮如是想着。
因为某些良心，面对余戈的目光时，青野心虚地往后退一小步。过了几秒，他低头看向自己手心：“没有复刻到。”
言戮无声地将面庞转向余戈。
余戈对上两人打量的视线，语气不爽，“怎么？难道我有错？”
青野“啊”了一声，“不是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余戈看着两人，要不是她欠基地一条命，她一定……
呃，不过应该打不过。
言戮对这个结果保持沉默。他微微弯起嘴角，打出一个响指，梦境的边缘开始消解分散。食堂的轮廓如同碎末开始块块分崩瓦解，露出一角天边的暗淡蓝光。
“总之，余戈，”言戮说，语气算得上温柔，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接下来你会感受到更多的关照的。”
余戈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得到对方说的绝对是反话。她郁闷地吐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天边彻底显露出来，操场上一圈圈跑着大学生，偶有家长领着小孩在中间的足球场上玩闹。学校广播里播放着最近小火的流行曲，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忙碌的身影，树影摇曳。
那两人在梦境消解前就用系统的传送按键走了，余戈却有些恍然。
已知刚刚确实是身处梦境，但梦境结束后自己的状态明显不是刚睡醒——她本人站在操场的空地角落，周围没什么人。
余戈顿了顿，终于想起来进入梦境前，自己是打算走过来跑跑步的。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五点五十七，乐跑软件上显示她是五十五开始乐跑计时。
所以，实际上可能只过去了两分钟甚至一分钟都不到，可她确实在梦境里跟青野待了将近一小时。
这个时间流速……余戈终于意识到言戮身为筑梦师的实力之强。明明看上去那么随性，像个旁观者一样，实际是个擅长构筑梦境的厉害角色。
要说进入有对比的环境才能督促自己进步呢。
余戈轻叹一口气，捏着手机开始跑步。
***
梦境结束后，两人回到基地。
言戮个头直逼一米九，跟他相比，青野略矮一些，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上穿梭。
“我是没有那种捕捉数据分析的能力了。”青野停下脚步说道，转头，“所以你看出什么信息没？”
左右两侧都是办公室，外面的日光无法透进来，偶尔会有工作人员从某个办公室走出，在忽明忽暗的走道里快速掠过。
等旁人走过去，一道微不可查的屏障向四周包裹而去。
言戮这才舒展双臂伸懒腰：“青野，我记得你的【复刻】不起效的对象是S级契约体拥有者，对吧？”
青野：“是的。所以她……”
言戮点头：“没错，虽然你没复刻到，但是梦境捕捉到了她的能力图像。”
两人眼前流动的空气发生了凝滞，一小片带着光影效果的投影被放出来。
画面里，青野和余戈看似友好相握的指缝之间，那道需要慢放才能看到完整轨迹的白色雷闪骤现，灵蛇般钻入青野的袖子里。
言戮手指比划着，反复切那个轨迹的镜头，最终提取出一张超清的画面。他定神盯着画面看着，青野也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被触发了某一段记忆。
“嗯，想起来了吗，【史诗】记载里有一位鬼怪是这样的能力，也是S级。”言戮抬动手指将图片和视频打包，通过系统发送给沈茫。
沈茫列的任务里，有一个是要具体清晰的技能效果图像。
青野仔细回想，缓缓开口：“契约体奥丽斯娜……想起来了，S级名单上最后一位被绑定的契约体。或者说，最后一位被绑定的S级契约体。”
那张名单上，是整个系统里的最后一批S级契约体。
也就是说，从这以后除非余戈死去，否则再也不会有新的S级契约体绑定者冒出来了。
可在系统里，“首”“尾”这两种特殊的次序，份量不是其他位置能比的。
“这个次序太危险了。如果她是我们这边的人那自然没事，如果不是的话，按照沈茫的做法，会把余戈关押囚禁起来吧。”
言戮语气淡淡地说着。对方只是个还没落定身份的临时同事，他的语气里不带任何对余戈未来的担忧或者同情。
阵营仍旧模糊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将对方划为自己这边的人。
青野试想了一下那个结果，“……他甚至可能会把余戈变得更好控制，然后疯狂压榨她的价值。”
言戮：“也许是把人家弄成半死不活的精神病，关在基地实验室做实验。”
“……这么残忍？”
“但应该是那种吊着一口气不让死的状态，余戈要是死了，契约体下一个匹配的对象就更难确定了。”
青野嘴角一抽：“你竟然认真去设想了这个方向。”
言戮转头看他，“作为沈茫最听话的手下，你应该清楚沈茫会做到哪种程度。”
青野停顿了会才回答：“假设先放一下。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鄙视。”
言戮脸上笑了一下。
正要往后说，脑子里系统发来消息弹窗。意识粗略一扫，是个重要任务，便对青野说：“来任务了，我先走了。”
青野点头：“忙吧，大忙人。”
两人没再继续往下说，青野转身往休息室走，打算回去写报告。言戮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到小队办公室门前，青野开门进去，很意外里面没有沈茫在。
沙发上，三个人齐刷刷扭过头看向门口。南木好整以暇地冲青野招手，“快来。”
青野走过去在三人对面沙发坐下，“怎么了？你们三个……什么表情？”
何瑾十指在平板上钉钉有节奏地敲击着，炫目的彩光映照在他毫无情绪的瞳膜上，开口却是八卦的语气：“听说你跟言戮去找余戈了？”
青野嘴角一抽，“你们消息倒是灵通。”说完继续补充：“是的，我俩去探底，结果是个S级，那个技能跟闪电一样还蛮厉害的，以后这个人不会很好应付。”
南木和朝啾齐齐一愣，何瑾收回黏在闯关界面上的视线，抬起头，“S级？”
青野连连点头：“想不到吧，一救就救回来一个S级，猜猜是哪个契约体？奥丽斯娜。”
三人反应几秒钟，何瑾脸色凝重地合上平板。
朝啾小声说：“这以后就不是试探那么简单了。”
青野跟何瑾对视一眼，后者已经把平板收起来了。他看着对方的动作，问：“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慌呢？”
“不是。”何瑾摇头，起身：“我不聊了，我先走了。”
南木看何瑾脚步迅速地离开，有些疑惑，人走了之后继续吐槽：“S级确实要特殊对待了。不过抛开这件事情不谈，沈队也太过分了，你也是的，怎么还真乱来啊……还有言戮！”她颇有些无语道，“他怎么也参与了？他不是跟沈队不对付的吗？”
青野耸肩：“哦，他纯粹是好奇吧——我怎么乱来了，南姐，我只是执行命令吧，我不老老实实干活，万一被队长针对怎么办？我可不想惹怒他。”
“你就是怂。”南木抿了口果汁，“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组除了朝啾，成员的行事风格都很有问题。”
青野没说话。
“沈茫太固执，考虑得很片面，做什么都一刀切死；言戮性格不稳定，大部分时候做事都不好说；何瑾人没什么问题，就是比起你们太没人情味了。至于你——”
青野一脸无辜，“跟他们相比，我难道不正常吗？我可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大学生哎。”
“你，你……”南木手中的杯子转了小半圈，“你吧，也还算回事。”
青野：“评价好敷衍啊。”
南木：“嗯？我评价得很客观了，难道我说了你什么不好吗？”
青野：“没有，但是，总感觉也不是很好很真心的话。”
南木：“那要我夸你吗？哦，你嘛，是小组里面最……”
青野眼睛亮了，侧耳倾听。
“朝啾你说呢？”南木转过头问。
沙发上米黄色的枕头后，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再次晃出来。
朝啾打着哈欠：“我——哈——啊——唔——好困——我的看法是——”
南木微微抿唇，“要不，哈欠先打完再发表意见吧。”
朝啾仰着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来。她抽出纸巾擦脸，“不好意思，最近考试很多，睡不好。”
南木点点头，“高二嘛，没办法。”
朝啾又打了个哈欠，“该死的学校，三天一个小科测试，一周一次主科周考。”
南木笑容有些无奈，“没办法，每个孩子都要度过这样的一个时期，但亲爱的，高中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朝啾摸了一下鼻子，眼神飘忽：“青野哥哥嘛。”
青野侧耳倾听。
朝啾咳了一下，“嗯，人挺好的。”
青野：“你俩是不是还记仇？”
朝啾：“哎呀，没有啦。”
青野：“自从被我复刻之后你俩都不带我聊八卦了。”
南木：“哦，是吗？”
朝啾赶紧找补：“我考试多嘛，南木姐她一天天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青野哼了一声，一副“看你们能怎么编”的表情，旋即又委屈地抱住膝盖歪倒在沙发里，“喂，我可不是故意的，我都是被队长逼的。”
“就算……”南木正要说什么，忽然意外地看向青野身后。
那一秒的反应能力接近于无穷，青野瞬间读懂南木的表情，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借住沙发靠背挡住自己。朝啾默默放下抱枕，乖巧坐好。
办公室的门被全部推开，来人是个中年男人。未经打理的长发黑中夹白，下巴上的胡茬甚至都没刮干净，长得能顶起餐巾纸。
他穿着散发岁月感的褐色皮夹克和普通长裤，身形高大却微驼背，指尖夹住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头。紧压的眉峰下，青黑的双眼淡淡掠过在场三人。
两个孩子都在装死，唯一能顶事的大人南木抬头朝对方温和一笑：“沈队忙完啦？”
沈茫将烟灭掉，丢进垃圾桶，嗓音听着让人有一种被烟熏着的沙哑感：“我来看看自己的成员会闲到什么程度。”
南木：“哎呀，执行者也是需要放松的，做的任务越多越容易有心理压力，经常聊聊天不算坏事。”
沈茫搓了搓烟身，将灰抖落在垃圾桶里，“负责现实任务的执行者没那么容易有心理问题。如果有，那就是太弱了。”
朝啾没有吭声。
青野也想继续沉默，可南木一时间没有接话，只是脸上挂着不浓不淡的笑容，单单维持着微笑。沈茫也没有接着往下说话。
办公室现在安静了。
他立刻坐直身体看向沈茫，勇敢开口，打破凝固的气氛：“队长，有新任务了吗？”
沈茫目光移向他，缓缓开口：“近期，有个4级副本。”
三人静静听着。
“只有四级，但是血厚，要闯七次，目前已经闯了六次，下次开启时间是一周后。”他继续说道。
朝啾找机会开口：“队长，这个副本很独特吗？你看起来很重视这个副本。”
沈茫是接近2级的实力了，而在余戈加入以前，17小队队内数值最低的朝啾和青野都是四级靠后的实力，也只有他俩会更在意四级副本的信息。可仅仅是四级的话，不至于让几乎全年无休的沈大队长亲自走一趟。
所以，这个副本，不一般。
“六次，全部失败。”沈茫平淡地解释。
不同于紫色雷电，雪雷的出现并不会带来轰鸣的雷声，如雪花飘落般静谧无声，却能瞬间让环境冰封数里，同时带给敌人强大的杀伤力。这是一个很方便的技能，在能力提升后你可以任意变换它的形态（四级开启）
在两只手相握的那一瞬，青野浑身被激起鸡皮疙瘩。他反应极快，想要松开余戈，可白色雷闪更快，轻盈如丝线游动着窜入他的袖管。
霎时间，青野整条胳膊都被一层寒气裹住。嘶啦一声，布料被撕裂成无数碎片，青年年轻有力的胳膊上被膨胀的气流炸了一片又一片皮肤，青野迟钝地意识到冰冷和热辣的双重痛感。
余戈手松开，青野捂着胳膊向后退几步。
【提示，你的防御值-200】
他脸上有些惊讶，“不是吧，我六千多的防御值……”直接掉了两百点。
数字对比起来，两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人防御越高越是耐造啊，就像是竖起一道高而坚固的外壳，那些小打小闹蹭不掉防御值的。
可余戈就这么一下，不仅破了防御，还干掉两百防御。
什么技能？
余戈脸色恹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不过嘛，这证明你还是有实力的，不管这是契约技能还是后天获得的技能。”
青野活动一下手腕，饶有兴致地摆出起手式，“那我们继续刚刚的——”
“哎呀，好啦好啦，不要打了啦。”
一阵突兀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两人同时看去。
“再打，就要出事啦。”那人抬手撩了撩挡在额前的碎发，左耳紫色耳钉忽闪，姿态闲适地走过来。
“可是这才刚到正题。”青野语气很遗憾。
“技能都交了，青野，不必继续了。”
青野意犹未尽地看向余戈，看得余戈莫名不爽。
高个子男人走到两人中间，一手插兜，宽松的黑色外套挡住余戈的目光，“简单介绍一下，青野，综合型执行者，技能是复刻遇到过的鬼怪和人的能力。”
闻言，余戈看向青野，后者谦逊地笑了一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你的刚刚那个能力，也有概率被复刻吧。”
言戮微笑着说道，双手环胸，靠着墙看向两人。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以后，余戈会不会跟青野当场结仇。
青野身上技能很多，不仅能复刻鬼怪的，还能复刻交过手的人的技能，无论执行者、噬梦者。甚至是筑梦师，也会被复刻某些不涉及构筑梦境的能力。
虽说这个复刻技能本身有限制，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个十分令人火大的技能。在某个疯子的逼迫下，小队里几乎每个人都被青野复刻过。
现在新来的家伙也要被复刻了吗？
正好沈茫现在还没向队内透露余戈的契约体相关信息，就让他俩看看是什么样的技能效果吧。万一真是个噬梦者，现在见识过威力，以后也好有应对方案。
言戮如是想着。
因为某些良心，面对余戈的目光时，青野心虚地往后退一小步。过了几秒，他低头看向自己手心：“没有复刻到。”
言戮无声地将面庞转向余戈。
余戈对上两人打量的视线，语气不爽，“怎么？难道我有错？”
青野“啊”了一声，“不是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余戈看着两人，要不是她欠基地一条命，她一定……
呃，不过应该打不过。
言戮对这个结果保持沉默。他微微弯起嘴角，打出一个响指，梦境的边缘开始消解分散。食堂的轮廓如同碎末开始块块分崩瓦解，露出一角天边的暗淡蓝光。
“总之，余戈，”言戮说，语气算得上温柔，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接下来你会感受到更多的关照的。”
余戈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得到对方说的绝对是反话。她郁闷地吐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天边彻底显露出来，操场上一圈圈跑着大学生，偶有家长领着小孩在中间的足球场上玩闹。学校广播里播放着最近小火的流行曲，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忙碌的身影，树影摇曳。
那两人在梦境消解前就用系统的传送按键走了，余戈却有些恍然。
已知刚刚确实是身处梦境，但梦境结束后自己的状态明显不是刚睡醒——她本人站在操场的空地角落，周围没什么人。
余戈顿了顿，终于想起来进入梦境前，自己是打算走过来跑跑步的。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五点五十七，乐跑软件上显示她是五十五开始乐跑计时。
所以，实际上可能只过去了两分钟甚至一分钟都不到，可她确实在梦境里跟青野待了将近一小时。
这个时间流速……余戈终于意识到言戮身为筑梦师的实力之强。明明看上去那么随性，像个旁观者一样，实际是个擅长构筑梦境的厉害角色。
要说进入有对比的环境才能督促自己进步呢。
余戈轻叹一口气，捏着手机开始跑步。
***
梦境结束后，两人回到基地。
言戮个头直逼一米九，跟他相比，青野略矮一些，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上穿梭。
“我是没有那种捕捉数据分析的能力了。”青野停下脚步说道，转头，“所以你看出什么信息没？”
左右两侧都是办公室，外面的日光无法透进来，偶尔会有工作人员从某个办公室走出，在忽明忽暗的走道里快速掠过。
等旁人走过去，一道微不可查的屏障向四周包裹而去。
言戮这才舒展双臂伸懒腰：“青野，我记得你的【复刻】不起效的对象是S级契约体拥有者，对吧？”
青野：“是的。所以她……”
言戮点头：“没错，虽然你没复刻到，但是梦境捕捉到了她的能力图像。”
两人眼前流动的空气发生了凝滞，一小片带着光影效果的投影被放出来。
画面里，青野和余戈看似友好相握的指缝之间，那道需要慢放才能看到完整轨迹的白色雷闪骤现，灵蛇般钻入青野的袖子里。
言戮手指比划着，反复切那个轨迹的镜头，最终提取出一张超清的画面。他定神盯着画面看着，青野也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被触发了某一段记忆。
“嗯，想起来了吗，【史诗】记载里有一位鬼怪是这样的能力，也是S级。”言戮抬动手指将图片和视频打包，通过系统发送给沈茫。
沈茫列的任务里，有一个是要具体清晰的技能效果图像。
青野仔细回想，缓缓开口：“契约体奥丽斯娜……想起来了，S级名单上最后一位被绑定的契约体。或者说，最后一位被绑定的S级契约体。”
那张名单上，是整个系统里的最后一批S级契约体。
也就是说，从这以后除非余戈死去，否则再也不会有新的S级契约体绑定者冒出来了。
可在系统里，“首”“尾”这两种特殊的次序，份量不是其他位置能比的。
“这个次序太危险了。如果她是我们这边的人那自然没事，如果不是的话，按照沈茫的做法，会把余戈关押囚禁起来吧。”
言戮语气淡淡地说着。对方只是个还没落定身份的临时同事，他的语气里不带任何对余戈未来的担忧或者同情。
阵营仍旧模糊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将对方划为自己这边的人。
青野试想了一下那个结果，“……他甚至可能会把余戈变得更好控制，然后疯狂压榨她的价值。”
言戮：“也许是把人家弄成半死不活的精神病，关在基地实验室做实验。”
“……这么残忍？”
“但应该是那种吊着一口气不让死的状态，余戈要是死了，契约体下一个匹配的对象就更难确定了。”
青野嘴角一抽：“你竟然认真去设想了这个方向。”
言戮转头看他，“作为沈茫最听话的手下，你应该清楚沈茫会做到哪种程度。”
青野停顿了会才回答：“假设先放一下。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鄙视。”
言戮脸上笑了一下。
正要往后说，脑子里系统发来消息弹窗。意识粗略一扫，是个重要任务，便对青野说：“来任务了，我先走了。”
青野点头：“忙吧，大忙人。”
两人没再继续往下说，青野转身往休息室走，打算回去写报告。言戮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到小队办公室门前，青野开门进去，很意外里面没有沈茫在。
沙发上，三个人齐刷刷扭过头看向门口。南木好整以暇地冲青野招手，“快来。”
青野走过去在三人对面沙发坐下，“怎么了？你们三个……什么表情？”
何瑾十指在平板上钉钉有节奏地敲击着，炫目的彩光映照在他毫无情绪的瞳膜上，开口却是八卦的语气：“听说你跟言戮去找余戈了？”
青野嘴角一抽，“你们消息倒是灵通。”说完继续补充：“是的，我俩去探底，结果是个S级，那个技能跟闪电一样还蛮厉害的，以后这个人不会很好应付。”
南木和朝啾齐齐一愣，何瑾收回黏在闯关界面上的视线，抬起头，“S级？”
青野连连点头：“想不到吧，一救就救回来一个S级，猜猜是哪个契约体？奥丽斯娜。”
三人反应几秒钟，何瑾脸色凝重地合上平板。
朝啾小声说：“这以后就不是试探那么简单了。”
青野跟何瑾对视一眼，后者已经把平板收起来了。他看着对方的动作，问：“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慌呢？”
“不是。”何瑾摇头，起身：“我不聊了，我先走了。”
南木看何瑾脚步迅速地离开，有些疑惑，人走了之后继续吐槽：“S级确实要特殊对待了。不过抛开这件事情不谈，沈队也太过分了，你也是的，怎么还真乱来啊……还有言戮！”她颇有些无语道，“他怎么也参与了？他不是跟沈队不对付的吗？”
青野耸肩：“哦，他纯粹是好奇吧——我怎么乱来了，南姐，我只是执行命令吧，我不老老实实干活，万一被队长针对怎么办？我可不想惹怒他。”
“你就是怂。”南木抿了口果汁，“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组除了朝啾，成员的行事风格都很有问题。”
青野没说话。
“沈茫太固执，考虑得很片面，做什么都一刀切死；言戮性格不稳定，大部分时候做事都不好说；何瑾人没什么问题，就是比起你们太没人情味了。至于你——”
青野一脸无辜，“跟他们相比，我难道不正常吗？我可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大学生哎。”
“你，你……”南木手中的杯子转了小半圈，“你吧，也还算回事。”
青野：“评价好敷衍啊。”
南木：“嗯？我评价得很客观了，难道我说了你什么不好吗？”
青野：“没有，但是，总感觉也不是很好很真心的话。”
南木：“那要我夸你吗？哦，你嘛，是小组里面最……”
青野眼睛亮了，侧耳倾听。
“朝啾你说呢？”南木转过头问。
沙发上米黄色的枕头后，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再次晃出来。
朝啾打着哈欠：“我——哈——啊——唔——好困——我的看法是——”
南木微微抿唇，“要不，哈欠先打完再发表意见吧。”
朝啾仰着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来。她抽出纸巾擦脸，“不好意思，最近考试很多，睡不好。”
南木点点头，“高二嘛，没办法。”
朝啾又打了个哈欠，“该死的学校，三天一个小科测试，一周一次主科周考。”
南木笑容有些无奈，“没办法，每个孩子都要度过这样的一个时期，但亲爱的，高中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朝啾摸了一下鼻子，眼神飘忽：“青野哥哥嘛。”
青野侧耳倾听。
朝啾咳了一下，“嗯，人挺好的。”
青野：“你俩是不是还记仇？”
朝啾：“哎呀，没有啦。”
青野：“自从被我复刻之后你俩都不带我聊八卦了。”
南木：“哦，是吗？”
朝啾赶紧找补：“我考试多嘛，南木姐她一天天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青野哼了一声，一副“看你们能怎么编”的表情，旋即又委屈地抱住膝盖歪倒在沙发里，“喂，我可不是故意的，我都是被队长逼的。”
“就算……”南木正要说什么，忽然意外地看向青野身后。
那一秒的反应能力接近于无穷，青野瞬间读懂南木的表情，缩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借住沙发靠背挡住自己。朝啾默默放下抱枕，乖巧坐好。
办公室的门被全部推开，来人是个中年男人。未经打理的长发黑中夹白，下巴上的胡茬甚至都没刮干净，长得能顶起餐巾纸。
他穿着散发岁月感的褐色皮夹克和普通长裤，身形高大却微驼背，指尖夹住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头。紧压的眉峰下，青黑的双眼淡淡掠过在场三人。
两个孩子都在装死，唯一能顶事的大人南木抬头朝对方温和一笑：“沈队忙完啦？”
沈茫将烟灭掉，丢进垃圾桶，嗓音听着让人有一种被烟熏着的沙哑感：“我来看看自己的成员会闲到什么程度。”
南木：“哎呀，执行者也是需要放松的，做的任务越多越容易有心理压力，经常聊聊天不算坏事。”
沈茫搓了搓烟身，将灰抖落在垃圾桶里，“负责现实任务的执行者没那么容易有心理问题。如果有，那就是太弱了。”
朝啾没有吭声。
青野也想继续沉默，可南木一时间没有接话，只是脸上挂着不浓不淡的笑容，单单维持着微笑。沈茫也没有接着往下说话。
办公室现在安静了。
他立刻坐直身体看向沈茫，勇敢开口，打破凝固的气氛：“队长，有新任务了吗？”
沈茫目光移向他，缓缓开口：“近期，有个4级副本。”
三人静静听着。
“只有四级，但是血厚，要闯七次，目前已经闯了六次，下次开启时间是一周后。”他继续说道。
朝啾找机会开口：“队长，这个副本很独特吗？你看起来很重视这个副本。”
沈茫是接近2级的实力了，而在余戈加入以前，17小队队内数值最低的朝啾和青野都是四级靠后的实力，也只有他俩会更在意四级副本的信息。可仅仅是四级的话，不至于让几乎全年无休的沈大队长亲自走一趟。
所以，这个副本，不一般。
“六次，全部失败。”沈茫平淡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