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
我独自在长廊漫步，突然闻及一声呼唤。
回过头时，是敦穆走了过来。
我微微颔首，婉言道：“敦穆大人，可有要事？”
敦穆右手抚肩朝我鞠了一躬，道：“王后，大王如今情况不大好。”
“哦？”我状似疑惑道，“敦穆大人特来寻本宫，可是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敦穆答道：“大王又昏过去了，中原的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
“王后，大王应该等不到返回北狄的时候了。”敦穆继而补充道，“大王说过要立察尔罗王子为王储，只是......索齐王子不会同意的。臣发过誓言此生效忠于大王，就必然会唯大王的命令是从。”
他的话让我有些诧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当真希望察尔罗成为新王？还是说......忽弥德耶要效仿中原皇室“杀母留子”的做法？
所以，他现在来找我，莫非忽弥德耶真下了这个命令？
思及于此，我悄悄握住藏于袖子下的匕首，思量着若真是如我所想的那样，我该当有所防备才是。
面上我依旧维持处变不惊之态，道：“敦穆大人，这是何意？”
敦穆似有片刻怔愣，不过他只是顿了稍许，随后道：“王后，不，日后您就是北狄的太后了，臣会杀了索齐王子以助察尔罗王子顺利成王。”
“为何如此？”
“臣只有一事相求。”
也是来同我谈条件的？我何时起竟在他们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分量。难不成他们以为，我如今有足够强大的筹码安然立足？
我笑了笑：“敦穆大人直言便是。”
敦穆不再迟疑：“王后，臣想要您一个承诺，他日返回北狄后，臣依旧是新王的第一要臣，在新王成年前，北狄的大小国政，臣皆有权过问；但您放心，待新王成年后，臣会还政于他。”
我问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他气定悠闲地看着我，像是算准了我的心思。
“臣会助您达成心愿。”
漫天血雨没有丝毫要停息的意思，仿佛是苍天生了眼睛流下血泪，乌鸦的鸣啼声响彻天穹，有若置办丧葬时唢呐吹奏，中原人最忌讳这些事，因为这些通常会被视为祲兆。
我喜欢说话爽快的人，至于我的行事，亦是以果决速断为人所知。
只是我不能不将心中的疑虑先说清道明，若合作伙伴不值信任，我不就是枉费功夫吗？
“敦穆大人，你不是说效忠大王吗？为何此番改了说辞，要效忠于本宫？”
“臣近日学习中原话时，偶尔间听说了一句话。”敦穆顿了顿，终于正色道，“中原人常说，夫妻该当一体同心。臣说句不该说的，大王和王后虽说素日情分不大深厚，但到底是一体同荣的夫妻，臣效忠大王，亦是效忠王后。”
他向我表决追随之意，很难确保不是别有用心，更何况他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
敦穆应当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故而又道：“王后，此处不宜详谈，可否......”
“殿下。”
敦穆的话还没说完，芫漪的声音轰然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殿下，原来您在这儿呀。”
我看着芫漪走到身边，因着刚从外头回来，她的裙角都粘上了些污泥，不过她浑不在意，只是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殿下，奴婢有要事要说。”
我来了兴致，道：“什么要事啊？”
她环顾四周，又细细打量了敦穆一眼，蓦地瑟缩了一瞬：“殿下，奴婢是不是打扰您和敦穆大人的谈话了？”
我不忍拆穿她的小心思，也就纵了她这一回。
“敦穆大人在同本宫汇报大王的近况，现下正好说完了话。你这会子来刚好，本宫正想着要寻你，你这丫头竟一溜烟人影没了。”
芫漪顿时脸上显露憨然笑意：“殿下，奴婢刚才去招待王五小姐了。这会儿她正在厅堂等您呢。”
敦穆自知此次谈话是得不到结果了，便自请告退：“既然王后还有要事，那臣就先退下了。”
我“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殿下，您这是与虎谋皮！”芫漪瞧着敦穆走远后，再也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不说这个了，你说宛音上门登访？”我没有就她的话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头，“莫不是你撺掇着她过来？”
芫漪没想到我会避重就轻，一时难免气恼，但耐不住我的脾性坚决，只得咽下了那些几欲吐露的肺腑之言。
“殿下，是王五小姐自个要来的，奴婢亦是无法，只好由着她来了。”
说起来，自那日一别后，这还是王宛音第一次登门求见。
我这些时日忙于繁杂诸事，也就得了些闲空能整理往日曲谱，顺带想起了这个匆匆收下的徒儿，虽说当时是随口一说，但似乎对方还挺重视此事，我难得多了些额外的兴致，估摸我若有那一天，曲谱不就失传了，既然她与我有缘，便赠与她又有何妨。
我起初想着，她日后如何，全凭她的造化。
不过她今日登门造访，属实是意料之外了。
还未及厅堂时，耳边就传来清灵悦耳的琴弦之音。
待那一曲毕了，王宛音抬起头与我相视而对。
她慌乱着要起身行礼，我及时制止了她：“这次就免礼了。你坐在那就好。”
她不知所措地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惊疑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就敛了回去，当真是乖巧徒儿的模样。
我说：“宛音，今日何故来此？”
王宛音先前的慌乱此刻已经平复下来，她说：“殿下，臣女是想亲自过来同您道别。”
“臣女......后天就要入宫了，以后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
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我与她算起今日也就两面之缘，怎么眼瞧着她对我有几分不舍的情感，我可不大相信我们会有如此深厚的师徒情分。
王宛音紧咬着下唇，左右两只手像是无处安放，不知该搭在何处才顺其自然。
须臾后，她脸上是一副要赴刀山火海的坚决神色：“殿下，臣女此行一是来感谢殿下赐臣女曲谱，二是臣女想请殿下赐教，因为臣女实在愚钝，不能尽数明白这曲谱的奥妙之处。”
我独自在长廊漫步，突然闻及一声呼唤。
回过头时，是敦穆走了过来。
我微微颔首，婉言道：“敦穆大人，可有要事？”
敦穆右手抚肩朝我鞠了一躬，道：“王后，大王如今情况不大好。”
“哦？”我状似疑惑道，“敦穆大人特来寻本宫，可是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敦穆答道：“大王又昏过去了，中原的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
“王后，大王应该等不到返回北狄的时候了。”敦穆继而补充道，“大王说过要立察尔罗王子为王储，只是......索齐王子不会同意的。臣发过誓言此生效忠于大王，就必然会唯大王的命令是从。”
他的话让我有些诧异，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当真希望察尔罗成为新王？还是说......忽弥德耶要效仿中原皇室“杀母留子”的做法？
所以，他现在来找我，莫非忽弥德耶真下了这个命令？
思及于此，我悄悄握住藏于袖子下的匕首，思量着若真是如我所想的那样，我该当有所防备才是。
面上我依旧维持处变不惊之态，道：“敦穆大人，这是何意？”
敦穆似有片刻怔愣，不过他只是顿了稍许，随后道：“王后，不，日后您就是北狄的太后了，臣会杀了索齐王子以助察尔罗王子顺利成王。”
“为何如此？”
“臣只有一事相求。”
也是来同我谈条件的？我何时起竟在他们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分量。难不成他们以为，我如今有足够强大的筹码安然立足？
我笑了笑：“敦穆大人直言便是。”
敦穆不再迟疑：“王后，臣想要您一个承诺，他日返回北狄后，臣依旧是新王的第一要臣，在新王成年前，北狄的大小国政，臣皆有权过问；但您放心，待新王成年后，臣会还政于他。”
我问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他气定悠闲地看着我，像是算准了我的心思。
“臣会助您达成心愿。”
漫天血雨没有丝毫要停息的意思，仿佛是苍天生了眼睛流下血泪，乌鸦的鸣啼声响彻天穹，有若置办丧葬时唢呐吹奏，中原人最忌讳这些事，因为这些通常会被视为祲兆。
我喜欢说话爽快的人，至于我的行事，亦是以果决速断为人所知。
只是我不能不将心中的疑虑先说清道明，若合作伙伴不值信任，我不就是枉费功夫吗？
“敦穆大人，你不是说效忠大王吗？为何此番改了说辞，要效忠于本宫？”
“臣近日学习中原话时，偶尔间听说了一句话。”敦穆顿了顿，终于正色道，“中原人常说，夫妻该当一体同心。臣说句不该说的，大王和王后虽说素日情分不大深厚，但到底是一体同荣的夫妻，臣效忠大王，亦是效忠王后。”
他向我表决追随之意，很难确保不是别有用心，更何况他的理由并不能说服我。
敦穆应当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故而又道：“王后，此处不宜详谈，可否......”
“殿下。”
敦穆的话还没说完，芫漪的声音轰然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殿下，原来您在这儿呀。”
我看着芫漪走到身边，因着刚从外头回来，她的裙角都粘上了些污泥，不过她浑不在意，只是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殿下，奴婢有要事要说。”
我来了兴致，道：“什么要事啊？”
她环顾四周，又细细打量了敦穆一眼，蓦地瑟缩了一瞬：“殿下，奴婢是不是打扰您和敦穆大人的谈话了？”
我不忍拆穿她的小心思，也就纵了她这一回。
“敦穆大人在同本宫汇报大王的近况，现下正好说完了话。你这会子来刚好，本宫正想着要寻你，你这丫头竟一溜烟人影没了。”
芫漪顿时脸上显露憨然笑意：“殿下，奴婢刚才去招待王五小姐了。这会儿她正在厅堂等您呢。”
敦穆自知此次谈话是得不到结果了，便自请告退：“既然王后还有要事，那臣就先退下了。”
我“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殿下，您这是与虎谋皮！”芫漪瞧着敦穆走远后，再也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不说这个了，你说宛音上门登访？”我没有就她的话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头，“莫不是你撺掇着她过来？”
芫漪没想到我会避重就轻，一时难免气恼，但耐不住我的脾性坚决，只得咽下了那些几欲吐露的肺腑之言。
“殿下，是王五小姐自个要来的，奴婢亦是无法，只好由着她来了。”
说起来，自那日一别后，这还是王宛音第一次登门求见。
我这些时日忙于繁杂诸事，也就得了些闲空能整理往日曲谱，顺带想起了这个匆匆收下的徒儿，虽说当时是随口一说，但似乎对方还挺重视此事，我难得多了些额外的兴致，估摸我若有那一天，曲谱不就失传了，既然她与我有缘，便赠与她又有何妨。
我起初想着，她日后如何，全凭她的造化。
不过她今日登门造访，属实是意料之外了。
还未及厅堂时，耳边就传来清灵悦耳的琴弦之音。
待那一曲毕了，王宛音抬起头与我相视而对。
她慌乱着要起身行礼，我及时制止了她：“这次就免礼了。你坐在那就好。”
她不知所措地刚站起身又坐了回去，惊疑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就敛了回去，当真是乖巧徒儿的模样。
我说：“宛音，今日何故来此？”
王宛音先前的慌乱此刻已经平复下来，她说：“殿下，臣女是想亲自过来同您道别。”
“臣女......后天就要入宫了，以后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
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我与她算起今日也就两面之缘，怎么眼瞧着她对我有几分不舍的情感，我可不大相信我们会有如此深厚的师徒情分。
王宛音紧咬着下唇，左右两只手像是无处安放，不知该搭在何处才顺其自然。
须臾后，她脸上是一副要赴刀山火海的坚决神色：“殿下，臣女此行一是来感谢殿下赐臣女曲谱，二是臣女想请殿下赐教，因为臣女实在愚钝，不能尽数明白这曲谱的奥妙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