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

    温萝怔了一瞬,旋即无奈。

    应该是姜岁跟他说的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温萝的鼻尖忍不住泛酸。

    虽然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她还是,如愿交到了很好的朋友的。

    只是她这回,确实跟A大论坛没什么关系。

    “不是因为论坛的事啦,他们又不是在骂我,还有好多夸我长得好看的,我难过什么呀,”温萝在梁斯珩的示意下坐到沙发上,有些顽皮地笑了笑,“跟你说,我写小说挨骂的时候多了,我心里强大着呢。”

    梁斯珩沉默了一瞬,轻触了触温萝的脸,轻声继续说道:“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先前的我有多么自大傲慢。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你,自以为无论你因为什么状态不好都可以安抚好你。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从梁斯珩说第一句话开始,温萝就怔怔地闭上了嘴,呆呆地望着他,茫然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不了解她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将自己丑陋的伤疤揭给他看。

    而且他与她非亲非故,愿意容忍她的小性子就已经是莫大的包容了。

    又何必将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可你本来就没必要对我好的,” 温萝茫然地摇头,“本来一开始就是我先缠着你,给你添麻烦,你愿意帮我,还不嫌我烦,我已经够占便宜了。”

    他为她做的,比她那对父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见男人动了动唇,还想要说些什么,温萝突然升起一丝不明不白的委屈,将在自己怀里懒洋洋晃着尾巴的猫往他怀里一塞,倾身过去捂住他的嘴巴,任性地嘟囔了一句:

    “你别说了,我不想跟你聊聊了。”

    梁斯珩心脏渐渐塌陷,不知该拿这姑娘如何是好。

    他眨了眨眼睛,柔嫩掌心下的唇瓣微动,轻蹭着温萝的皮肤,带起阵阵痒意。

    温萝只当他还不死心,不乐意听他贬低自己的那些浑话,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漂亮的眉毛微微拧起,说:

    “有完没完啊你,哪有你这样锲而不舍要说自己坏话的。”

    梁斯珩无奈,将猫搁到一边,大掌揽住温萝的纤腰稳固住,抬起手臂拿下她的手。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温萝意识到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白皙的面颊染上一抹红意,别扭地抿了抿唇,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处在一个多么暧昧的位置,几乎整个人都落在了梁斯珩的怀里,被他沉郁芬然的气息包围着。

    其实温萝说的没什么错,他本没有必要对她好。

    但在这一场相遇里,是他图谋不轨,想要假戏真做,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梁斯珩轻叹了口气。

    她不爱听就算了,左右说的再多再花哨也不如多做一分,他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我不知道总在影响你的是不是你心里藏着的秘密,”梁斯珩幽沉的眸子凝视着温萝迷茫的神色,怜意落在她精致的眉眼,“我只希望你能让自己开心一点,那些无用的过去不值得困住现在的你。”

    开心一点吗?

    温萝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此时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合理。

    其实她一年也见不到那两人几次,毕业一年,独自一人过得逍遥自在。

    至于以前发生的事,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遥远的幻梦,不记起便虚无飘渺。

    这样来看,她应该已经做得很好了……吧?

    ……

    联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温萝突然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我没有……”温萝声音逐渐低弱,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虚心,悻悻地应了声,“知道啦。”

    一场谈话就这样无疾而终。

    温萝紧闭着心房对外界一心防备,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什么呢?

    梁斯珩想了许久,最终徒然地发现,他似乎只能对她更好一些,让她自己能慢慢地卸下心防,自己走出来。

    温萝没有忽视男人眼中的怜意和爱惜,只是这样的目光却让她如芒在背。

    他又不喜欢她,这样看她做什么呢?同情吗?

    温萝恹恹耷眼,她也不需要别人同情她。

    尤其是他。

    似是有一股气堵在胸口,让温萝格外萌生了倔意,将一切脆弱情绪收敛回心底,不肯再外露出一分一毫。

    冷静和理智渐渐回归,温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身子都被梁斯珩拥在怀里。

    心跳倏得空了一拍,她敛眸咬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抬手推了推梁斯珩的胸膛,顺势从怀抱中离开,眼巴巴地看他:“老师我饿了。”

    温萝从未学过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讨得利益,但当她刻意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时,圆媚的桃花眼水光潋滟,眼尾轻垂,殷红的泪痣轻颤,便格外让人心生怜意。

    梁斯珩被这小姑娘故意的模样和称呼搞得再多的心气也消散殆尽,只剩无奈,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等着,顺便去把今天落下的课预习了。”

    “啊?还要——”

    “当初是谁跟我说,自己是真心想要来上课,想要学新知识的?”

    “……是以前的我说的,跟现在的我没关系。”

    梁斯珩被温萝的一脸无辜相给气笑,真是刚好了就想上房揭瓦了。

    “我是你的数学老师,不吃相对主义诡辩论那一套。”

    温萝鼓了鼓脸颊,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你还挺有文化。”

    男人眉梢轻挑。

    温萝立刻怂了下来,抱过蓝蓝挡住他的视线。

    她两手空空出的家门,梁斯珩便将她带到书房,把自己的课本拿给她用,问了下中午想吃什么,然后把蓝蓝一起带走,美其名曰不让外物影响她学习。

    温萝昨天才从这里离开,没想到今天会又一次进来。

    偌大的书房留给了她,封闭的空间里空空荡荡。

    但和前两日不同的是,这回除了她,这个家的主人就在外面,应是没走太远,隐隐约约能听到他在跟小布偶说些什么,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细细的“喵呜”声。

    比起之前的冷清,似乎只是多了一个人,这个房子里就多了些让人心往的烟火气。

    温萝的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课本上,本就晦涩难懂的定理符号,如今更是如字字天书,从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原模原样地离开。

    只她一人,不需要再做什么伪装,温萝趴到桌上,慢慢放空自己。

    如今,她该如何呢?

    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温萝悲哀地发现,放眼望去,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帮她,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她固然可以将心中的烦恼同姜岁说,但这种事涉及的是她的父母亲人。

    她跟姜岁的交往是平等的,不需要她的同情为这分友情掺入杂质,她也不能指望没经历过这些事的人,能真正地跟她共情,产生同理心。

    那么除了姜岁之外,她似乎,真的就没有第二个可以倾诉苦闷、可以求解疑惑的人了。

    温萝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

    无人可见处,眼眶渐渐泛红。

    如果他喜欢她,那她,她在百般挣扎犹豫过后,应该还是会选择鼓起勇气,试着跟他试一试的吧。

    可是即便试了,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她这样的性子,像个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可能就会想着逃跑,怕是再有耐心的人,都无法忍受跟她这样的人长期相处吧。

    胡思乱想到一半,温萝忍不住捏着拳头捶了自己脑袋一下。

    现在想这些干嘛,都是白搭。

    他又不喜欢她。

    ……

    她这样敏感别扭的人,怎么会有人能喜欢得上她。

    果然还是就此结束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吗?

    半晌,温萝的目光虚渺地落向远方,一片空茫。

    冬日温暖敞亮的书房里,温萝慢慢地做下了决定。

    深吸了一口气,温萝抽了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水迹,目光落在面前的课本上,不禁微顿。

    干净的纸页上也不慎沾了一滴泪,印刻在上面的墨迹微微晕染,隐隐变得模糊。

    温萝指尖轻轻点去那道水渍,带起微微的毛痕,飘荡着的空茫无处可依。

    还是,还是再等等吧,等这学期结束以后。

    她毕竟承诺过的,要认真把课上完。

    下定决心后,温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情绪大起大落,加之昨晚睡得也不是很好,在温暖的阳光下,温萝再也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等梁斯珩做好饭后,推开房门,便见到这一幕。

    阳光落在羽毛般的长睫上,带着点细微的晶亮,女孩趴在臂弯里,安然地闭着眼睛,乖巧又安宁。

    说着要认真学习,结果还是自顾自地睡过去。

    梁斯珩放慢脚步,无声地弯了弯唇角,从小沙发上拿了条毯子,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许是周身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温萝昏昏沉沉地,一觉竟睡到了接近黄昏。

    中途梁斯珩进来几次,担心她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可看她睡得那般沉,还是忍不住心软。

    最后还是饿得造反的肚子把她叫醒。

    看到昏黑的天色,温萝尚不清醒的脑袋还在发懵,直到肩上的毯子滑落下去,才猛地回过神来,旋即捂着脖子“嘶”了一声。

    趴着睡觉还一个姿势不变趴这么久的下场,就是脖颈像落枕了一样疼。

    “醒了?”

    一道男声响起,温萝捂着脖子抬头,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一旁的小沙发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小灯,梁斯珩放下手中的书,摘掉眼镜,捏了捏鼻梁,起身走过来。

    “好疼——”遵循着本能的指引,温萝抢先一步向着梁斯珩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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