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江下雪了。
温萝被梁斯珩牵着走出元聚楼，一抬头便望见漫天飘落的晶莹碎雪，慢慢驻足。
“我印象里好像没见过几回襄江下雪的时候。”温萝的声音闷在围巾下，含混在这冷风里，总像是深厚冰层下的流水，徒劳地四处冲撞，破不开寒冰，也不得以窥见天日。
雪并不像燕京那样粗犷磅礴，才是真应了谢朗的那句撒盐空中，触碰到柏油马路的瞬间便消失不见，连道成型的水渍都留不下来。
温萝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拉着梁斯珩飞快地向前奔去。
湿冷的空气涌进肺腑，挟着热度喷薄而出，短靴羽绒服束缚着身体，不常锻炼的五脏六腑发出抗议，但温萝却不想停下。
两人跑过附近的公园、广场、和一个又一个路口，直到被红灯拦住，温萝才停下脚步，口腔里是淡淡的腥甜，转过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扑进男人的怀里。
梁斯珩稳稳地抱住她，温热的掌心覆上汗津津的额头，暖着冰冷通红的耳朵，沉默了一瞬，叹笑道：
“我刚刚还以为你……开心了？”
温萝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梁斯珩的世界里，挺拔的身型遮挡住寒风，源源不断的热度让她暴露在外的皮肤渐渐回暖，明明是夜晚，呼吸间却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开心，”温萝乖乖地站着享受温暖，抬手环住男人精壮劲瘦的腰，仰起头望进他的眼睛，潋滟娇俏的桃花眼中一片晶亮，“而且特别轻松。”
梁斯珩眼底也浮上一层笑意，纵着温萝不安分的手指在自己腰间乱动乱摸，拨了拨她羽扇样的睫毛，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
“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可以适当地更进一步，双喜临门？”
当时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其实也只是她不甘落于下风，又头一回被无底线地纵容着，忍不住就想作威作福而已。
实际上，早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内心深处就已经认定了他，所以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只是没想到她没抱多少认真态度提的一个要求，梁斯珩反而不肯轻易略过这一茬了。
明明他们手也拉了，抱也抱了……亲都亲了，他还想怎么更进一步？
腹诽一出，答案紧跟着在脑海中浮现。
每在这时候，温萝都无比悔恨自己平时为什么那么“博览群书”，以至于搞的自己好像比梁斯珩还不正经一样。
“想都别想！”
温萝面色绯然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拿出手机叫车。
梁斯珩长眉微挑，走上前，手臂擦着柔嫩的耳垂而过，随手点掉温萝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在她的瞋视下晃了晃手机：“碧落湾的车马上到了。”
“……哦。”
温萝呐呐地应了一声，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注意的计划败落，眼神飘忽地转头去望路边的树干，高耸的灯杆。
梁斯珩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两根手指钳制住下巴尖，温和而不失强硬地迫着温萝把目光转回来，意味深长地问道：“刚刚想到什么了？”
温萝心里一虚，嘴硬道：“什么想什么，什么都没想。”
“没有？”清隽的嗓音被刻意压低，飘摇着，染上一丝喑哑，缱绻的尾音微扬起弧度，吞没了两人之间大半的空气。
“那怎么不敢看我？脸这么红，眼神也不清不白。”
梁斯珩每说一个字，温萝的心跳便加快一分，字字句句都戳中心窝。
“那还不都怪你，”温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先发制人，“谁让你精.虫上脑大街上想那档子事的！”
就算这边车辆人流都稀少，那也不是想这些事的理由！
梁斯珩眯了眯眸子，呼吸眸色微沉下来：“还真在想那种事啊……没想到你——”
温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梁斯珩给诈了，心急火燎地捂住他的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控诉道：“你个混蛋钓鱼执法！”
手心被掌下的双唇轻轻吻了吻，温萝又一个激灵松开手后退两步。
梁斯珩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替自己申辩：“虽然是我乐意惯着你，但也不能给我乱扣这种罪名，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女朋友自己在胡思乱想，我可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
这回算是真的把温萝给惹毛了，不知是为自己想歪了而恼羞成怒，还是为自己的色.心在梁斯珩面前暴露个干净而悔不当初。
恰好这时车来了，温萝反应前所未有的快速，像只兔子一样瞬间蹿到了副驾驶，匆忙跳上车便不理他了。
梁斯珩本是一时没忍住恶劣的心思逗了逗小姑娘，谁知道会真的把她给惹急了，一路上都缩在前面不肯搭理人，回到酒店闷不吭声地钻进房间，便再也不肯出来了。
————
房间里静默无声，还萦绕着淡淡的香薰气，在这夜晚格外助眠。
温萝早早地便收拾洗漱完上床，裹着被子，却半分睡意也没有，满脑子都是这荒诞离奇的一天，两人关系突进的那个吻，周可的解释带来的冲击……还有自己刚刚丢人场面！
温萝越回想越清醒越懊恼，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滚了两圈，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无力地蹬了蹬腿。
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温萝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她的错觉，片刻后，房门被敲响，一共三下，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只是从敲门声便能听出外面人的镇定从容。
温萝下意识委屈地瘪了瘪唇，旋即意识到自己果然是被纵的无法无天了，又忍不住抿唇弯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一时间心情别扭的很，使性子不肯理他，手忙脚乱地把团成球的被子抖开盖好，侧躺着蜷缩起身子，装作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房内刚安静下来，门外又传来两声敲门声。
这一回依旧没有收到回应，却也没再继续敲下去，空间沉寂了下来。
门里门外都保持着沉默，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终是温萝先一步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别扭着身形往门口张望。
这就走了？
一点耐心都没有！
就这么哄女朋友的？
扣分！狠狠扣分！
温萝鼓了鼓嘴巴，又开始生闷气。
正兀自气闷着，门把手忽然轻轻转动，门被打开了。
温萝猝不及防被吓到，慌张失措地缩回头，双手紧紧攥住被角。
脚步声被地毯吞没，温萝却能清楚地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路过沙发、梳妆台，最后停在身后的床边。
温萝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平静悠长，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睫毛还是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所幸她半张脸都被被子遮挡着，不会被看到。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的床榻忽然一沉，温萝的呼吸也跟着微微一滞。
——他不会上床来了吧！
越怕什么越容易发生什么，很快温萝便察觉到清浅的呼吸落在了自己的发顶，丝绸质的睡袍随着动作若有若无地晃着，带起微妙的风。
“睡了？”
熟悉的声音轻柔低哑，在封闭静默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双唇的遮掩下，温萝齿关紧闭，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打定主意装睡。
“睡了啊……”男人的语气似乎添了些遗憾，静了片刻，一只手关节屈起，手指蹭了蹭露在外面的一点脸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那偷偷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了。”
温萝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将被子掀开，面色红润，双眸含湿，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乱糟糟的形象，羞恼地瞪他：“你明知道我没睡！”
见梁斯珩又露出了熟悉的神色，温萝这回反应更快了些，立刻追补了一句：“不许装傻！再装傻绝交了！”
梁斯珩遗憾地歇了逗她的心思，认真道歉，格外能屈能伸。
“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装傻了。”
温萝这才轻哼了一声，抬眸看他。
梁斯珩就坐在身侧的位置，手肘撑着床铺微俯下身子，看着有点像是把人压在身下的姿势。
温萝第一万次暗自唾弃自己不合时宜的脑补，眼神只是随便一飘，因为没系紧腰带而微微敞露的胸膛便落入眼底。
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没有遮挡地看到属于男人的真实的肌肉，跟穿着衣服相比，真正的身子要健壮许多，肌理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却不显文弱。
温萝几乎看直了眼。
似乎有不明显的笑声传来，温萝猛然惊醒，触电一般收回目光，脸颊顷刻间变得滚烫。
她对现实中的男人除了手会格外垂涎一点，好像没那么好色啊，是被下蛊了吧！
啊啊啊啊丢人丢到家了！
“你你——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你是来哄我的还是来勾.引我的！”
梁斯珩薄唇轻弯，将自己的手放到温萝手中。
“它的主人发现自己惹女朋友生气了，所以把它送来哄女朋友开心。”
“不过现在，他好像发现了其他哄女朋友的办法。”
温萝被梁斯珩牵着走出元聚楼，一抬头便望见漫天飘落的晶莹碎雪，慢慢驻足。
“我印象里好像没见过几回襄江下雪的时候。”温萝的声音闷在围巾下，含混在这冷风里，总像是深厚冰层下的流水，徒劳地四处冲撞，破不开寒冰，也不得以窥见天日。
雪并不像燕京那样粗犷磅礴，才是真应了谢朗的那句撒盐空中，触碰到柏油马路的瞬间便消失不见，连道成型的水渍都留不下来。
温萝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拉着梁斯珩飞快地向前奔去。
湿冷的空气涌进肺腑，挟着热度喷薄而出，短靴羽绒服束缚着身体，不常锻炼的五脏六腑发出抗议，但温萝却不想停下。
两人跑过附近的公园、广场、和一个又一个路口，直到被红灯拦住，温萝才停下脚步，口腔里是淡淡的腥甜，转过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扑进男人的怀里。
梁斯珩稳稳地抱住她，温热的掌心覆上汗津津的额头，暖着冰冷通红的耳朵，沉默了一瞬，叹笑道：
“我刚刚还以为你……开心了？”
温萝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梁斯珩的世界里，挺拔的身型遮挡住寒风，源源不断的热度让她暴露在外的皮肤渐渐回暖，明明是夜晚，呼吸间却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开心，”温萝乖乖地站着享受温暖，抬手环住男人精壮劲瘦的腰，仰起头望进他的眼睛，潋滟娇俏的桃花眼中一片晶亮，“而且特别轻松。”
梁斯珩眼底也浮上一层笑意，纵着温萝不安分的手指在自己腰间乱动乱摸，拨了拨她羽扇样的睫毛，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
“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可以适当地更进一步，双喜临门？”
当时提出这个要求，其实，其实也只是她不甘落于下风，又头一回被无底线地纵容着，忍不住就想作威作福而已。
实际上，早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内心深处就已经认定了他，所以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呢。
只是没想到她没抱多少认真态度提的一个要求，梁斯珩反而不肯轻易略过这一茬了。
明明他们手也拉了，抱也抱了……亲都亲了，他还想怎么更进一步？
腹诽一出，答案紧跟着在脑海中浮现。
每在这时候，温萝都无比悔恨自己平时为什么那么“博览群书”，以至于搞的自己好像比梁斯珩还不正经一样。
“想都别想！”
温萝面色绯然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拿出手机叫车。
梁斯珩长眉微挑，走上前，手臂擦着柔嫩的耳垂而过，随手点掉温萝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在她的瞋视下晃了晃手机：“碧落湾的车马上到了。”
“……哦。”
温萝呐呐地应了一声，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注意的计划败落，眼神飘忽地转头去望路边的树干，高耸的灯杆。
梁斯珩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两根手指钳制住下巴尖，温和而不失强硬地迫着温萝把目光转回来，意味深长地问道：“刚刚想到什么了？”
温萝心里一虚，嘴硬道：“什么想什么，什么都没想。”
“没有？”清隽的嗓音被刻意压低，飘摇着，染上一丝喑哑，缱绻的尾音微扬起弧度，吞没了两人之间大半的空气。
“那怎么不敢看我？脸这么红，眼神也不清不白。”
梁斯珩每说一个字，温萝的心跳便加快一分，字字句句都戳中心窝。
“那还不都怪你，”温萝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先发制人，“谁让你精.虫上脑大街上想那档子事的！”
就算这边车辆人流都稀少，那也不是想这些事的理由！
梁斯珩眯了眯眸子，呼吸眸色微沉下来：“还真在想那种事啊……没想到你——”
温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梁斯珩给诈了，心急火燎地捂住他的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控诉道：“你个混蛋钓鱼执法！”
手心被掌下的双唇轻轻吻了吻，温萝又一个激灵松开手后退两步。
梁斯珩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替自己申辩：“虽然是我乐意惯着你，但也不能给我乱扣这种罪名，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女朋友自己在胡思乱想，我可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
这回算是真的把温萝给惹毛了，不知是为自己想歪了而恼羞成怒，还是为自己的色.心在梁斯珩面前暴露个干净而悔不当初。
恰好这时车来了，温萝反应前所未有的快速，像只兔子一样瞬间蹿到了副驾驶，匆忙跳上车便不理他了。
梁斯珩本是一时没忍住恶劣的心思逗了逗小姑娘，谁知道会真的把她给惹急了，一路上都缩在前面不肯搭理人，回到酒店闷不吭声地钻进房间，便再也不肯出来了。
————
房间里静默无声，还萦绕着淡淡的香薰气，在这夜晚格外助眠。
温萝早早地便收拾洗漱完上床，裹着被子，却半分睡意也没有，满脑子都是这荒诞离奇的一天，两人关系突进的那个吻，周可的解释带来的冲击……还有自己刚刚丢人场面！
温萝越回想越清醒越懊恼，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滚了两圈，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无力地蹬了蹬腿。
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温萝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她的错觉，片刻后，房门被敲响，一共三下，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只是从敲门声便能听出外面人的镇定从容。
温萝下意识委屈地瘪了瘪唇，旋即意识到自己果然是被纵的无法无天了，又忍不住抿唇弯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一时间心情别扭的很，使性子不肯理他，手忙脚乱地把团成球的被子抖开盖好，侧躺着蜷缩起身子，装作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房内刚安静下来，门外又传来两声敲门声。
这一回依旧没有收到回应，却也没再继续敲下去，空间沉寂了下来。
门里门外都保持着沉默，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最终是温萝先一步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别扭着身形往门口张望。
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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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分！狠狠扣分！
温萝鼓了鼓嘴巴，又开始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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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萝猝不及防被吓到，慌张失措地缩回头，双手紧紧攥住被角。
脚步声被地毯吞没，温萝却能清楚地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路过沙发、梳妆台，最后停在身后的床边。
温萝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平静悠长，只是眼睛虽然闭上了，睫毛还是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所幸她半张脸都被被子遮挡着，不会被看到。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的床榻忽然一沉，温萝的呼吸也跟着微微一滞。
——他不会上床来了吧！
越怕什么越容易发生什么，很快温萝便察觉到清浅的呼吸落在了自己的发顶，丝绸质的睡袍随着动作若有若无地晃着，带起微妙的风。
“睡了？”
熟悉的声音轻柔低哑，在封闭静默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双唇的遮掩下，温萝齿关紧闭，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打定主意装睡。
“睡了啊……”男人的语气似乎添了些遗憾，静了片刻，一只手关节屈起，手指蹭了蹭露在外面的一点脸颊，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那偷偷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了。”
温萝再也装不下去了，一把将被子掀开，面色红润，双眸含湿，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乱糟糟的形象，羞恼地瞪他：“你明知道我没睡！”
见梁斯珩又露出了熟悉的神色，温萝这回反应更快了些，立刻追补了一句：“不许装傻！再装傻绝交了！”
梁斯珩遗憾地歇了逗她的心思，认真道歉，格外能屈能伸。
“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装傻了。”
温萝这才轻哼了一声，抬眸看他。
梁斯珩就坐在身侧的位置，手肘撑着床铺微俯下身子，看着有点像是把人压在身下的姿势。
温萝第一万次暗自唾弃自己不合时宜的脑补，眼神只是随便一飘，因为没系紧腰带而微微敞露的胸膛便落入眼底。
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没有遮挡地看到属于男人的真实的肌肉，跟穿着衣服相比，真正的身子要健壮许多，肌理线条流畅，皮肤白皙却不显文弱。
温萝几乎看直了眼。
似乎有不明显的笑声传来，温萝猛然惊醒，触电一般收回目光，脸颊顷刻间变得滚烫。
她对现实中的男人除了手会格外垂涎一点，好像没那么好色啊，是被下蛊了吧！
啊啊啊啊丢人丢到家了！
“你你——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你是来哄我的还是来勾.引我的！”
梁斯珩薄唇轻弯，将自己的手放到温萝手中。
“它的主人发现自己惹女朋友生气了，所以把它送来哄女朋友开心。”
“不过现在，他好像发现了其他哄女朋友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