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在试镜当日,就获悉《挽岛海战》的造型总监是业内地位很高的叶阵织。

    此刻他带着他的造型团队到岗。

    两位主演眼前的化妆台上被各自贴上了几张大大的手绘人物全身造型稿。

    静候着的他们要配合造型团队将这些稿件1:1复原。

    瞧不出维光的态度,云昭的唇色变得叫人感觉她体虚到心拔凉拔凉。

    这个叶阵织,早年赴洼国留学,随后在拿得了蛾麻里卡国的文化基金会赞助,得了去远东之洲的服造行业交流机会。

    回国之后,他就成了文娱圈中最提倡洼风和远东化造型的人。

    叶阵织发布过一段著名的争议言论,讲说“包括服饰文化在内的种花国原生历史文化,完全比不上世界其它地区,一直处于停滞落后的境地。只有引入更为新鲜的外来血液,才能将种花国国人改造成先进国族”。

    云昭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原来真有人愿意主动参与推翻原生文化、期待被殖民,感觉只有被殖民才算是“融入世界”“变得先进”。

    她自然不会自不量力,在势单力薄之时发表自己的观点。

    她和维光一人被配备了三个妆发化妆师,试妆工作就此开始。

    云昭先上底妆。

    维光这边的化妆师,则是打开电动发推,“嗡嗡”地将他落发。

    其实拍溢朝剧嘛,倒也不是说非得剃头,套个光头头套后再粘粗大辫也可。

    种花国如今已是世间排名前列的强国,既不缺模拟头皮的硫化乳胶也不缺酒精油彩上色喷枪等轻工业的产物。

    手作逼真带毛孔噪点的光头造型又算是影视造型培训班入门的特效造型技能。

    不过维光的公司特别擅长通过虐粉来洗粉固粉,前期早早地大肆铺开渲染过维光剃发是为“真实的演出艺术而再次牺牲”的通稿了。

    方才更是新进来两个他们公司的人员,一前一后地举着相机。

    并着助理青青手持的手机,以三个机位细细地记下了维光在剃发时失去微笑但目光随着落发愈发坚毅的神情。

    没几分钟,维光就成了光头。

    青青示意同事走出化妆间抓紧时间寻个角落剪辑Vlog,好让她尽早得到工作室账号的发布素材。

    维光有着大量受着青春激素挟裹的粉丝,渴望天天在网络上见到她们自我脑补的完美偶像。

    为此,某些粉会日日喷着她们这些工作室的打工人们堕懒于工作,在超话论坛上批判指责人时总是控制不住地带上工作人员的全名。

    青青暗自祈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愿意多干点活,只盼粉粉们少带我大名。”

    事事有人包办的维光,全心接纳工作,并没有什么生活上的琐碎烦恼。

    他起身走到云昭这边的镜前,自信地抚了把自己的光头,而后回头问云昭:“你觉得,我这头型怎么样?剃光看起来也挺好吧?”

    云昭尬笑:“呵呵,挺好挺好。”

    她在画完脸部全妆后,将会被做出个紧贴头皮的低盘老气发髻。

    因为她的坚决反对,化妆师终不敢对她的头发下手,只准备夹上发片后再为她剪个不及半额的蠢笨脑门刘海。

    可这足够能败坏她的心情了。

    漾女在溢朝背景中,总是会被塑造成迥异于“马群部落的爽直姑奶奶”、只能拥有柔柔弱弱的“瘦马”形象。

    维光自恃男子上妆快,竟没坐回自己的位置,倚靠在化妆台前伴着云昭。

    云昭叫他盯得着实不自在,借着素日里惯常压抑住的起床气,酸酸地问他:“你是查的哪个项目知道自己激素水平不正常的啊?”

    维光没听懂:“啊?你说什么?”

    云昭一脸天真:“正常男子不是头一天刮了胡子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会冒青茬么?头发也是一样的吧?我在想,你能接受接下来每天剃头,总是有原因的?刮头皮总是比胶头套更伤毛囊吧?”

    维光的耳朵开始发红。

    云昭的话说得并不具体,如果他辩解自己的激素并没有过高或过低,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像是无事发生。

    过了一会,他才装作随意地同工作人员聊天:“全贴的光头发套好像要弄很久?”

    一旁候立着主要负责递接物的小姑娘回:“这要看做造型的人手艺生还是熟了。要是我主持操作,怕是花费两个小时才够勉强。如果换作我师傅,一个小时出头就能完成了。”

    维光似是在回应她的话:“还好我英明神武选择剃发。每天刮一刮头皮,总是要比粘全发套节约时间的。我们的工作,多睡一会提升状态可是很有必要的。”

    云昭自顾自地,看似无心留意他说的话。

    实则在心底,已经把“无用漾男”四个字,敲印在他额头上了。

    云昭才画完全妆,维光就已黏好了后脑粗粗长长的假发辫完成头面部造型。

    服道组的好几个人推拉着两个移动衣杆进入化妆场地。

    青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前拦住他们:“不好意思各位,场地条件实在有限,麻烦你们留一个人在这就可以了。需要挂取衣的话,我可以搭把手。”

    云昭闻言,不禁羡慕。

    维光何德何能,找到个如此机敏的助理。

    她想到丽丽,叹了口气。

    曾经她们工作配合得也很是默契,她也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过人,竟叫丽丽不辞而别后完全切断双方之间的联系。

    云昭公司的同事姗姗来迟。

    幸好来的都是工作熟手,一到就帮云昭拟定了相对适合她的几套衣服。

    于是她在正式做头发前,先和维光同时进入更衣环节,换上了溢风的戏服。

    二人分别从试衣间走出,各自的助手上前为他们整理衣衫。

    云昭垂着眼,正由着助理拍拍扯扯。

    维光突然开口:“这么穿,也挺适合你的啊。”

    云昭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她上身套的是一件立领腰身肥大的及膝厂字领黑滚边粉衫,下搭同色宽裤扎了黑色袜套。

    袜套之内藏着她掂着的脚。

    露出特制的羊蹄一般的三寸紫色小鞋。

    维光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因尝试新的风格不适应而不自信。

    他自以为会宽解人:“上大荧幕的造型总是会被夸张艺术化一些。你这身古装戏服不算很夸张啦。”

    服装组唯一留下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插话:“我们组的衣服不是古装戏服,可都是真正的形制复原。每一套服装,可都是有真实的文物做参考的。”

    维光饶有兴致地转头:“哦?”

    云昭眼见着他们一唱一和,对着身上穿着的这套颓败风衣服更是厌烦。

    如同远东地带上的历史一样,落后的腊夕蛮国打败了更先进的马洛国。

    古代的种花国的文明水平领先于世界,却遭遇勾结多国的蛮族侵占,造成了文化经济大倒退。

    她身上的这套衣服,正是那个时代环境畸变的产物。

    维光获得了第一个完整造型,先行入影棚拍摄。

    而云昭则被化妆师唤回座位,继续头发的造型。

    半个小时后,云昭对镜一影。

    呵!

    做完头发,云昭维光各自的性缩力值已直?10086。

    加上形制奇怪瑟缩、配色老气横秋的溢风服装,在她正常的审美看来,更是可以无缝进组地去扮演著名的倭傀丑女“嫫母、群妪共唾的丑男“左思”。

    随后她和维光开始趁着换造型的时间差轮流拍摄。直到忙碌到半夜十二点,终于完成了七组造型的拍摄。

    云昭与宣传糕糕商讨后,决定弃用三个明显溢洼二地风格揉杂为一体的造型。

    消息震动了造型总监叶阵织。文娱圈里,还从没有过艺人团队敢对他这个自带资本的权威进行质疑。

    糕糕才思妙变,从“不想拖累主体剧情被质疑抢风头”、到“大环境文娱经济低迷,女主妆造耗费过大,怕引领行业风尚遭同行唾骂”,硬是没触碰过“丑”字话题。

    她以节省后期宣发公关费的理由,成功取得了导演监制等人的支持,说服造型总监叶阵织退让。

    云昭下工后强撑着眼皮,坚持在现场拆散了头发,卸了被故意画成种族刻板印象的吊梢眼肿眼皮、宽眼距的妆,才坐上公司派来的车。

    同事们自然不会有言语上的抱怨,可不停伸懒腰的同时伴着哈欠连连。

    云昭有些内疚:“不好意思啊,叫大家久等。近期公司机动调派各位帮助我,打乱了你们不少的原定工作计划。我会催促公司加快对专职的执行助理的招聘。”

    宣传糕糕宽宏地笑笑:“你在幕前打拼,是要注意对皮肤的维护,等你卸妆是应该的。不过小毛在我们宣传组打下手有一小段时间了,天天跟我们念着想你、想阿咪姐。你们先前有没有闹过不愉快我不知道,不过小姑娘既然知道错了,趁着短人的空档也可以考虑让她先回来,再给年轻人次机会嘛。”

    小毛既然已经离开,云昭就不再去言说她的好坏,绝不消耗自己。

    她可可爱爱地对着糕糕笑笑:“好员工需要好领导来领导。公司里有各种分工,我做个排头兵还可以,指挥使是万万担不起来的。所以我可能希望去找个更有方向感的合作伙伴吧。”

    她看了一眼手机,就准备略补点觉。

    说出去都没有信,她的私人聊天软件,可能还及不上普通人的热闹。

    除了父母,基本没人发信息给她。

    赶工上下班作息不规律,哪有空余时间社交啊!

    圈里活动时虽大家会顾及面子情,当面总是会亲亲热热地加个好友在线打个招呼,但第二次的联系基本就要等到再次见面前后的商业互捧。

    她沉睡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不是APP的消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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