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昨夜有个侍女病了,不知可有惊扰到淑女”

    陪你吃过朝食后,袁基拥着你来到廊外赏雪,此时的他正捧起一杯清茶,弥漫的水雾遮掩住他低垂的眉眼,使你一时间看不分明。

    你半躺着昏昏欲睡,将头枕在袁基膝上,闻言向他的大氅内缩得更紧一些,像只窝在主人怀中的幼猫。

    你撇了眼状似无意的袁基,懒懒答道“嗯”

    猫儿性狡多变,爱你时恨不得与你骨肉相融,恨你时却不肯看人一眼。

    袁基将膝头上的猫儿笼得更紧一些,知她受不住冷风,也禁不住雨雪。

    “只因她是广陵人,淑女便爱她良多”

    “若是淑女对袁基的怜爱能有这半分,我也……”一种悄然的春意氤氲在他的眉眼之间,诉说着他的钟情。

    “她是广陵人吗”你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袁基的爱语,你仰头直直看向他,借着姿势之便,将他低垂的面容一览无余。

    包括,那一闪而过的惊讶。

    袁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唯有你故意贴近他,亲吻他时,你发现,当他惊讶时,眉梢会微不可见地浮动一下。

    你当真是爱极了这个表情。

    是皑皑冰原的初融,让人得以窥见那一点黢黑的山石嶙峋,是重重假面之下,那一点微不可见的真心。

    若是将这重重假面毫不留情地击碎,让它们皲裂、剥脱下来,露出那带着粉意的真容,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这样的想象使你兴奋到战栗]

    一点微微的酥麻顺着你的脊椎传递下来,似要如同烟火般炸裂开来。

    [不妨一试]

    你坐起身来,双手狎昵地搂抱在他颈后,面容贴得极近,鼻尖挨着鼻尖,四目相对,你得以窥清他面上一层薄薄的脂粉和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慌乱。

    [打碎他的感觉真棒]

    你心里绽开一点喜悦的笑意,面上羞恼作态。

    “长公子说春草是广陵人,可奴奴怎觉着她是袁氏的人呢”

    “一天净会催着我抄书哩”

    你眨巴着眼,努力挤出半点泪意,支着脸看向袁基,看似寻常人家的少女向长辈抱怨着没吃到好吃的零嘴儿。

    你早就开始怀疑春草了。

    毕竟,她实在是来得太巧了。

    十分凑巧地出现在汝南,又十分凑巧地撞到你和袁基面前,最后,又十分恰巧地是个广陵人。

    [像是上天送给袁基拿捏你的把柄]

    所以,她是袁氏派来的暗间吗?是为了时时监视你?还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让你消失呢?

    你心底疑窦丛生。

    袁基曲起手指,用干燥的指腹缓缓划蹭过你透着粉意的下睑,你不适地撇过头去。

    却看到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食指,似在探查着指尖上有多少咸腥的泪意。

    [泪眼朦胧,欲语还羞]

    [真是个——小骗子]

    袁基在你颈后的软肉轻轻一捏,迫使你直视着他低垂的双眸。

    他低下头来,菲薄的唇一点点贴近你的脸颊,如同一点寒凉的冰雪从竹梢倾轧下来,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你的眉梢。

    你以为随之而来的将是一个轻吻。

    却不料他略略偏过头,薄唇从你的下睑轻擦而过,下一秒他温雅的声音在你的耳畔响起。

    “若淑女认为她属于袁氏”

    “那为何不能让她变成淑女的人呢?”

    这回你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以你对袁基的了解,他不会坐视你生出自己的羽翼,扶植自己的势力,如同不会坐视猎物掏出牢笼的猎人。

    “公子愿意?”看来这老男人包藏祸心啊。

    他向你的耳廓内轻轻吹气,耳蜗像是雪白的海螺,传来澎湃的春潮声。

    “袁基,乐意之至”入耳的是他微不可闻的沙哑气声。

    你是生于汉室的王女。

    生于鲜血淋漓,存于万民供养,终于四海倾覆。

    来自历代王侯的血脉滋养了你幼小躯体里勃勃的野心。

    这样极好。

    他会亲自教导你如何获取并驾驭自己的权力。

    就如同亲手雕琢一件精美的玉器。

    [而你会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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