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月色看似温暖，却让景湛在一瞬间坠入冰窖。
眼眶渐渐猩红，身体里那股叫嚣着喷涌而出的痛楚几乎快要淹没他。仿若披上人皮的怪物终于忍耐不住，即将要撕破面具咆哮起来。
“……景湛？”
眼前的空地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果香扑鼻而来，景湛的身子顿时一僵，满腔的怒火在顷刻间偃旗息鼓。
眼底拼命撕扯的灼烧情绪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容不入眼底，透着股淡淡的苦涩。
他缓缓抬眼，径直对上了回来找手机的凌莉投递过来的目光。
她的眸子晶莹剔透，浓密睫毛微微卷翘着，眼底隐藏的那些情绪在不经意间浮出水面。
有疑惑，有诧异，还有……
那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下课后的人群纷纷扰扰，但匆匆流逝的时光仿若只在他们这里静止下来。
余下两人钉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对方。
僵持了足足五秒，凌莉才回过神来，启唇道：“我的手机……”
景湛递了过去，嘴唇翕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被堵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收回的指尖略过一阵风，那是凌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走得那样急，那样快，连施舍的眼神也没有多分给他一点。
景湛默默垂下眼眸，指尖在掌心里掐出了鲜红的血印。
**
翌日如约，凌莉来到了Noah提前预约好的那个空教室。
一开口便是指责：“你昨天给我发的是什么东西？预约教室就预约教室，你扯开房干什么？”
Noah眉梢轻挑，眸中勾出一丝笑意，语气颇为些撒娇的意味：“这两个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嘛？”
凌莉：“……”
“你一直知道的，我中文不太好嘛。”话毕，他又猛地凑近了一些，“还是说……你想歪了？”
凌莉冷淡地扯了扯嘴角，一把将文件夹糊他脸上，“想歪个屁！”
Noah笑着躲开了，仿若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顿时瞪大眼眸道：“哟，你竟然还会说foul language?”
凌莉白他一眼，没再说话。
Noah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将刚刚凌莉随手扔过来的文件工工整整地递还给她，轻声细语道：“Sorry，Jasmine社长！您小人不记大人过，来开会吧！”
“……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凌莉瞥了他一眼，打开申报社团文件表后又蹙眉问，“如果我是社长，那你是什么？”
“我……当然是副社长啊！”
凌莉掏出笔，在文件表上划了几下，“主意是你出的，我不邀功，你来当社长！”
随即，她又盯着他，正色道：“愣着做什么？去开会啊！”
Noah望着她顿了好几秒，才终于笑着点点头。
会议结束的很快，社团目前还处于招新状态，只有Noah认识的几个交换生加入了。
凌莉准备离开的时候，Noah蓦地喊住她：“嘿，正是创业初期。能不能帮忙多找些人来？”
“行。”
凌莉刚走，Noah笑意盈盈的眼眸瞬间冷却下来，整个人弥漫起一股子寒意。
他从教室课桌上跳下来，甩了甩胳膊，然后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绕过门前的一片丛林，踏入一条小径，果然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倾身站立，一袭白衣，在随风摇曳的落叶里更显身材颀长。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的凌莉身上。
Noah顿时怒火中烧，刹那间冲上前去一把勾住那男人的脖子。
不料，对方却是身手了得，瞬间挣脱束缚，还反倒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
Noah一时挣脱不开，顿时怒道：“你这个跟踪偷窥变态狂，快把我松开！”
景湛眉梢微挑，上下将他打量了番，松了束缚。
这人……中文竟意料之外的不错！
Noah即刻揉了揉被捆得酸胀无力的胳膊，眼角止不住地抽搐，却莫名想开口挑衅：“喂，我观察你很久了！青天白日的正经事情不做，偏偏当个变态去跟踪小女孩干什么？”
景湛盯着他，指尖不经意间攥紧，却没吭声。
“心虚了吧？你这样跟踪视奸人家，是为了什么呢？”Noah稍抬眉眼，面带讥讽，“让我来猜猜，不会是因为你喜欢凌莉吧？”
景湛霎时间呼吸一滞，脑袋像被人用棒槌狠狠击打了下，顷刻间变得混沌肿胀起来。
“可，没有人会喜欢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龌龊变态的。”Noah的语气平静又残忍，“所以凌莉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这一刻，景湛浑身上下终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像是一只自以为伪装得极好的阴沟老鼠被人抓住，扒开血肉后扔在遍布刺眼阳光的街道上，朝着来来往往的众人高声宣告着。
看！他是多么的肮脏和龌龊！
眼前景象逐渐模糊起来，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景湛的拳头就已经朝着对面的Noah挥了过去。
Noah没躲，硬生生地挨了一拳，左脸颊迅速泛红肿胀起来。
然而，他碧绿的瞳孔中竟然诡异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来，随即往后一跌，整个人瘫倒在地。
出人意料的，下一秒凌莉却意外闯进了视线。
她冲上前来，慌忙扶起倒在地上的Noah，一双眸子绷得通红。
景湛似是彻底呆愣住了，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脸色苍白。
Noah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语气中透着股委屈劲儿：“Jasmine，你的朋友？他打我……”
他自然是料到凌莉会因为漏带蓝牙耳机而折返回教室来拿，却没想到偏偏让她撞上了自己同景湛对峙。
但……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将计就计。
然而，Noah预想之中的贴心安慰并没有到来。
凌莉用力将他拽起来后就松了手，反倒正色质问：“你们俩吵什么呢？”
Noah当即就哭哭唧唧起来：“我没有吵啊，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凌莉蹙眉反问道：“如果你没有先骂人家，人家会打你吗？”
Noah顿时一愣，心底似有什么不妙的预感涌现出来，却偏偏还要狡辩道：“我……我没有骂他啊……”
凌莉也不多做解释，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点开刚刚传来的通话录音。
Noah之前那些奚落景湛的话语尽数从那个窄小音筒里飘了出来。
Noah整个人登时僵住，挂在眼尾的泪珠还似掉非掉的。他猛然抬眼望向景湛，才发觉他下垂的右手紧握着部手机，屏幕还隐隐泛着点异样的光泽。
“你……”
话音未起，凌莉就打断道：“大清都亡了多久了？你怎么还学宫斗剧里的那点小把戏呢？”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丝淡淡的尴尬气息。
Noah默默抽搐了下嘴角，“我……”
凌莉无语地瞟他一眼，转头朝景湛说：“抱歉啊，让你看笑话了。”
话音一落，她就赶忙拽着Noah走远了。
景湛却没动步子，只是垂着脑袋，感受着空气中那一抹熟悉果香渐渐消失殆尽，眼眶终于忍不住发酸发胀起来。
**
微凉夜色如水，轻柔地包裹住凌莉的肌肤，也包裹着那颗揣揣不安的心。
不知怎的，心却迟迟静不下来。
听着玻璃门内传来盛意看剧的欢笑声，凌莉却孤立于阳台之上，垂着脑袋兀自吹晚风。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一刹的僵局。
“喂？星羽……”
“喂喂听得到吗？现在有件大事……”
慕星羽的声音从分外嘈杂的背景音乐中艰难地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凌莉将手机贴近耳朵，冰凉的屏幕刺得她一哆嗦，只听见慕星羽正色道：“快看微信，就……就你上次那个暧昧对象，他现在已经喝吐血了，你……你要不要过来管管？”
凌莉霎时一惊。
景湛？喝吐血了？
慌忙点开微信，步子却不由得匆忙向外赶去。
凌莉随手扯了件外套拢上，顾不得盛意的询问，径直往校门口冲去。
照片里的确实是景湛。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他独坐在吧台旁，一袭黑色衬衫，却不如往常般系得规整，散落的几颗扣子反倒露出白皙的锁骨。
似是有所察觉，他眉眼微抬，径直望向镜头，半框银丝眼镜下浮现出的是一双被酒意浸泡得酡红的眸子。
像只坠入盘丝洞的妖精。
凌莉嘴角微扯，抬脚迈入网约车，耳畔还响彻着慕星羽又急又快的嘱咐。
“对，就是在你之前和我推荐过的那家酒吧里。”
“他真的喝吐血了，一边喝一边呕，我当时看到的时候都快要被吓死了！”
“找他搭讪的人真不少……”
“我还有事着急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
推开酒吧厚重的玻璃门，夹杂着纷乱烟酒味儿的喧闹扑面而来，一瞬间仿若置身灯红酒绿的魔窟。
凌莉微微蹙眉，刚刚步子迈得急，此刻额上还沁着点汗意，却来不及拭去，一双杏眼只是快速搜寻着那人的身影。
若是从前，她确实不担心他会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却不敢肯定了，因为那人……确确实实是个疯子。
景湛就蜷缩在吧台一隅，一只手支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五光十色的旋转氛围灯铺散在他的面庞上，整个人影影绰绰。另一只手则缓缓摩挲着杯壁，旋即优雅举杯，又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肚，他呛得直咳，抹了唇的纸团还渗着血丝，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垃圾篓里。
当他再度举杯时，凌莉果断上前夺过。
酒杯晃荡，晶莹剔透的酒液溢了出来，顺着她的手心缓缓往下淌。
震耳欲聋的鼓点和觥筹交错的人群让这一刻的感官体验被放到最大，两人在昏暗诡谲的霓虹灯下沉默对视。
相顾无言，良久。
景湛艰难地掀开眼皮，眸中尽是掩不住的醉意，盯着凌莉好几秒，旋即勾唇笑了。
“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难道是你那个好心的白月光吗？
凌莉强压下心底汹涌袭卷的怒火，一把扯住景湛，扶着他往外走。
醉了的他似乎格外听话，不吵也不闹，一只胳膊搭在凌莉肩上，只管跟着她的步伐走。
凌莉瞥了眼他醉意朦胧的眸子和虚搭在她身上根本没使劲儿的胳膊，片刻之后才别扭道：“你可以……把身子靠在我身上的。”
耳廓处忽而传来一阵温热的鼻息，是景湛将脑袋轻轻抵在了她的肩头，飞扬的发丝触碰到了凌莉的脸颊，瞬间勾起她一阵颤栗。
只见他微微蹭了蹭她的肩，低声嘟囔道：“不行的……我太重了，你撑不住的。”
我撑不住？你那个力大无穷的白月光就能撑住吗？
凌莉莫名被激起了几分胜负欲，拎起景湛的胳膊就往自己身上揽，怒道：“谁说我撑不住的？”
然而下一秒，泰山压顶般的重量落了下来，凌莉却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旋即肩膀又一轻，仿若刚刚的重量只停留了一瞬。
凌莉抬眸，只见景湛已经直起身子，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道：“我说的没错吧，我真的很重……”
那双眸子生得实在是太漂亮，透过玻璃镜片后就更显潋滟迷人，让人望过去就忍不住溺毙。
凌莉微微怔愣，片刻之际不由得晃了晃心跳。
眼眶渐渐猩红，身体里那股叫嚣着喷涌而出的痛楚几乎快要淹没他。仿若披上人皮的怪物终于忍耐不住，即将要撕破面具咆哮起来。
“……景湛？”
眼前的空地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果香扑鼻而来，景湛的身子顿时一僵，满腔的怒火在顷刻间偃旗息鼓。
眼底拼命撕扯的灼烧情绪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容不入眼底，透着股淡淡的苦涩。
他缓缓抬眼，径直对上了回来找手机的凌莉投递过来的目光。
她的眸子晶莹剔透，浓密睫毛微微卷翘着，眼底隐藏的那些情绪在不经意间浮出水面。
有疑惑，有诧异，还有……
那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下课后的人群纷纷扰扰，但匆匆流逝的时光仿若只在他们这里静止下来。
余下两人钉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对方。
僵持了足足五秒，凌莉才回过神来，启唇道：“我的手机……”
景湛递了过去，嘴唇翕张，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被堵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收回的指尖略过一阵风，那是凌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她走得那样急，那样快，连施舍的眼神也没有多分给他一点。
景湛默默垂下眼眸，指尖在掌心里掐出了鲜红的血印。
**
翌日如约，凌莉来到了Noah提前预约好的那个空教室。
一开口便是指责：“你昨天给我发的是什么东西？预约教室就预约教室，你扯开房干什么？”
Noah眉梢轻挑，眸中勾出一丝笑意，语气颇为些撒娇的意味：“这两个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嘛？”
凌莉：“……”
“你一直知道的，我中文不太好嘛。”话毕，他又猛地凑近了一些，“还是说……你想歪了？”
凌莉冷淡地扯了扯嘴角，一把将文件夹糊他脸上，“想歪个屁！”
Noah笑着躲开了，仿若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顿时瞪大眼眸道：“哟，你竟然还会说foul language?”
凌莉白他一眼，没再说话。
Noah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将刚刚凌莉随手扔过来的文件工工整整地递还给她，轻声细语道：“Sorry，Jasmine社长！您小人不记大人过，来开会吧！”
“……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吧。”凌莉瞥了他一眼，打开申报社团文件表后又蹙眉问，“如果我是社长，那你是什么？”
“我……当然是副社长啊！”
凌莉掏出笔，在文件表上划了几下，“主意是你出的，我不邀功，你来当社长！”
随即，她又盯着他，正色道：“愣着做什么？去开会啊！”
Noah望着她顿了好几秒，才终于笑着点点头。
会议结束的很快，社团目前还处于招新状态，只有Noah认识的几个交换生加入了。
凌莉准备离开的时候，Noah蓦地喊住她：“嘿，正是创业初期。能不能帮忙多找些人来？”
“行。”
凌莉刚走，Noah笑意盈盈的眼眸瞬间冷却下来，整个人弥漫起一股子寒意。
他从教室课桌上跳下来，甩了甩胳膊，然后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绕过门前的一片丛林，踏入一条小径，果然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倾身站立，一袭白衣，在随风摇曳的落叶里更显身材颀长。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不远处的凌莉身上。
Noah顿时怒火中烧，刹那间冲上前去一把勾住那男人的脖子。
不料，对方却是身手了得，瞬间挣脱束缚，还反倒将他的双手反剪在后。
Noah一时挣脱不开，顿时怒道：“你这个跟踪偷窥变态狂，快把我松开！”
景湛眉梢微挑，上下将他打量了番，松了束缚。
这人……中文竟意料之外的不错！
Noah即刻揉了揉被捆得酸胀无力的胳膊，眼角止不住地抽搐，却莫名想开口挑衅：“喂，我观察你很久了！青天白日的正经事情不做，偏偏当个变态去跟踪小女孩干什么？”
景湛盯着他，指尖不经意间攥紧，却没吭声。
“心虚了吧？你这样跟踪视奸人家，是为了什么呢？”Noah稍抬眉眼，面带讥讽，“让我来猜猜，不会是因为你喜欢凌莉吧？”
景湛霎时间呼吸一滞，脑袋像被人用棒槌狠狠击打了下，顷刻间变得混沌肿胀起来。
“可，没有人会喜欢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龌龊变态的。”Noah的语气平静又残忍，“所以凌莉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这一刻，景湛浑身上下终于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像是一只自以为伪装得极好的阴沟老鼠被人抓住，扒开血肉后扔在遍布刺眼阳光的街道上，朝着来来往往的众人高声宣告着。
看！他是多么的肮脏和龌龊！
眼前景象逐渐模糊起来，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景湛的拳头就已经朝着对面的Noah挥了过去。
Noah没躲，硬生生地挨了一拳，左脸颊迅速泛红肿胀起来。
然而，他碧绿的瞳孔中竟然诡异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来，随即往后一跌，整个人瘫倒在地。
出人意料的，下一秒凌莉却意外闯进了视线。
她冲上前来，慌忙扶起倒在地上的Noah，一双眸子绷得通红。
景湛似是彻底呆愣住了，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脸色苍白。
Noah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语气中透着股委屈劲儿：“Jasmine，你的朋友？他打我……”
他自然是料到凌莉会因为漏带蓝牙耳机而折返回教室来拿，却没想到偏偏让她撞上了自己同景湛对峙。
但……既然如此，倒不如就将计就计。
然而，Noah预想之中的贴心安慰并没有到来。
凌莉用力将他拽起来后就松了手，反倒正色质问：“你们俩吵什么呢？”
Noah当即就哭哭唧唧起来：“我没有吵啊，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凌莉蹙眉反问道：“如果你没有先骂人家，人家会打你吗？”
Noah顿时一愣，心底似有什么不妙的预感涌现出来，却偏偏还要狡辩道：“我……我没有骂他啊……”
凌莉也不多做解释，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点开刚刚传来的通话录音。
Noah之前那些奚落景湛的话语尽数从那个窄小音筒里飘了出来。
Noah整个人登时僵住，挂在眼尾的泪珠还似掉非掉的。他猛然抬眼望向景湛，才发觉他下垂的右手紧握着部手机，屏幕还隐隐泛着点异样的光泽。
“你……”
话音未起，凌莉就打断道：“大清都亡了多久了？你怎么还学宫斗剧里的那点小把戏呢？”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丝淡淡的尴尬气息。
Noah默默抽搐了下嘴角，“我……”
凌莉无语地瞟他一眼，转头朝景湛说：“抱歉啊，让你看笑话了。”
话音一落，她就赶忙拽着Noah走远了。
景湛却没动步子，只是垂着脑袋，感受着空气中那一抹熟悉果香渐渐消失殆尽，眼眶终于忍不住发酸发胀起来。
**
微凉夜色如水，轻柔地包裹住凌莉的肌肤，也包裹着那颗揣揣不安的心。
不知怎的，心却迟迟静不下来。
听着玻璃门内传来盛意看剧的欢笑声，凌莉却孤立于阳台之上，垂着脑袋兀自吹晚风。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一刹的僵局。
“喂？星羽……”
“喂喂听得到吗？现在有件大事……”
慕星羽的声音从分外嘈杂的背景音乐中艰难地传了出来，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凌莉将手机贴近耳朵，冰凉的屏幕刺得她一哆嗦，只听见慕星羽正色道：“快看微信，就……就你上次那个暧昧对象，他现在已经喝吐血了，你……你要不要过来管管？”
凌莉霎时一惊。
景湛？喝吐血了？
慌忙点开微信，步子却不由得匆忙向外赶去。
凌莉随手扯了件外套拢上，顾不得盛意的询问，径直往校门口冲去。
照片里的确实是景湛。
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他独坐在吧台旁，一袭黑色衬衫，却不如往常般系得规整，散落的几颗扣子反倒露出白皙的锁骨。
似是有所察觉，他眉眼微抬，径直望向镜头，半框银丝眼镜下浮现出的是一双被酒意浸泡得酡红的眸子。
像只坠入盘丝洞的妖精。
凌莉嘴角微扯，抬脚迈入网约车，耳畔还响彻着慕星羽又急又快的嘱咐。
“对，就是在你之前和我推荐过的那家酒吧里。”
“他真的喝吐血了，一边喝一边呕，我当时看到的时候都快要被吓死了！”
“找他搭讪的人真不少……”
“我还有事着急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
推开酒吧厚重的玻璃门，夹杂着纷乱烟酒味儿的喧闹扑面而来，一瞬间仿若置身灯红酒绿的魔窟。
凌莉微微蹙眉，刚刚步子迈得急，此刻额上还沁着点汗意，却来不及拭去，一双杏眼只是快速搜寻着那人的身影。
若是从前，她确实不担心他会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却不敢肯定了，因为那人……确确实实是个疯子。
景湛就蜷缩在吧台一隅，一只手支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五光十色的旋转氛围灯铺散在他的面庞上，整个人影影绰绰。另一只手则缓缓摩挲着杯壁，旋即优雅举杯，又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肚，他呛得直咳，抹了唇的纸团还渗着血丝，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垃圾篓里。
当他再度举杯时，凌莉果断上前夺过。
酒杯晃荡，晶莹剔透的酒液溢了出来，顺着她的手心缓缓往下淌。
震耳欲聋的鼓点和觥筹交错的人群让这一刻的感官体验被放到最大，两人在昏暗诡谲的霓虹灯下沉默对视。
相顾无言，良久。
景湛艰难地掀开眼皮，眸中尽是掩不住的醉意，盯着凌莉好几秒，旋即勾唇笑了。
“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难道是你那个好心的白月光吗？
凌莉强压下心底汹涌袭卷的怒火，一把扯住景湛，扶着他往外走。
醉了的他似乎格外听话，不吵也不闹，一只胳膊搭在凌莉肩上，只管跟着她的步伐走。
凌莉瞥了眼他醉意朦胧的眸子和虚搭在她身上根本没使劲儿的胳膊，片刻之后才别扭道：“你可以……把身子靠在我身上的。”
耳廓处忽而传来一阵温热的鼻息，是景湛将脑袋轻轻抵在了她的肩头，飞扬的发丝触碰到了凌莉的脸颊，瞬间勾起她一阵颤栗。
只见他微微蹭了蹭她的肩，低声嘟囔道：“不行的……我太重了，你撑不住的。”
我撑不住？你那个力大无穷的白月光就能撑住吗？
凌莉莫名被激起了几分胜负欲，拎起景湛的胳膊就往自己身上揽，怒道：“谁说我撑不住的？”
然而下一秒，泰山压顶般的重量落了下来，凌莉却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旋即肩膀又一轻，仿若刚刚的重量只停留了一瞬。
凌莉抬眸，只见景湛已经直起身子，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道：“我说的没错吧，我真的很重……”
那双眸子生得实在是太漂亮，透过玻璃镜片后就更显潋滟迷人，让人望过去就忍不住溺毙。
凌莉微微怔愣，片刻之际不由得晃了晃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