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妻
这么多年，冉溪的脚步极少慢下来，和莫闻舟慢慢悠悠地逛文大的校园，是七年来少有的一次。
“我约了一家蛋糕烘焙店，你要是想动手做，我们就一起去。你要是不想。那我们就拿选好的一款。”
冉溪搓了搓手，拎着莫闻舟的围巾往耳边凑了凑。
“都听你的。”
冉溪笑笑，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给别人过生日，只好前几日给庄芯打电话寻求帮助，顺带旁敲侧听了一下莫闻舟的口味。
店里很安静，每个客人分别有一个独立的小烘焙间。
“请问两位是预定好了来做生日蛋糕的吗。”
冉溪点点头，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姓名。
“好呢，请跟我到这边来。”
“您们两位可以边学边做，也可以先看完一遍流程，然后自由发挥。”
“就请先示范一遍步骤和操作吧。”
冉溪瞥了一眼莫闻舟，他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店员示范了一遍，交代了每一个器具的用法之后便去协助其他的客人。
“你要不要试试把这个奶油刮到蛋糕胚上。”
“好。”
莫闻舟紧皱着的眉松了些，探身去蹭刮刀，左手抵在刮刀边固定住，右手抬起了些，将刮刀硬塞进了掌心和曲指之间的缝隙里。
冉溪习惯性地绕到莫闻舟的左侧，给他一些左边肢体的支撑。
动作虽然慢了些，但慢工出细活，蛋糕胚上的奶油刚刚好覆盖了均匀的一层，都不需要刮掉多余的。
“接下来听我指示。我想铺一层芒果粒。”
芒果粒盛在玻璃碗里，这对莫闻舟来说并不简单，光滑的玻璃表面，没有可以抓取的杯耳。
“冉冉。”
莫闻舟的语气里满是企盼的意味，一双黑润润的眼睛装起了可怜，宣告罢工。
“试试。”
冉溪不吃这套，将玻璃碗推近了些，方便莫闻舟拿取。
意料之中，玻璃碗的底部离开桌面一点点，光滑的碗面就会从莫闻舟手里出溜，回到原处，就算能坚持一会儿，莫闻舟也支持不起玻璃碗和碗里芒果的重量。
扣在虎口处的指节抽动不止，莫闻舟上半身也在微微晃悠，冉溪也不忍强人所难，端起碗，利落地铺好了一层芒果粒。
烘焙台的高度对莫闻舟来说还是太吃力了些，要够到桌面的东西，只能靠肩胛骨的力量往上拔，暂时改变颈部关节的曲度来挺直腰背。
腰背尚能挺直，手臂抬高，时间一长，也失去了力气，莫闻舟的双手早废了，尽管努力着，但不如人意，有些泄气。
冉溪包裹住莫闻舟的手，轻捏了捏，任由虚软的指节窝在掌心里乱颤。
“报歉，我接个电话。”
莫闻舟的手落了空，那头的男声正好落在耳边，“好久不见。”
冉溪走到窗边，调高了音量。
“嗯。谢扶，你有什么事吗。”
“今晚提前进组，没有人告诉你吗，冉小姐。”
“啊。”
冉溪一头雾水，慌忙点开消息列表，还真是。这么紧急的通知居然只是书面信息，后面还附了一张机票时间，四个小时之后起飞。
“我们是同一班，丢个地址过来，过去接你。”
谢扶的语气不咸不淡。
“不用。”
冉溪拒绝得很干脆。
“随你。”
谢扶嗤了一声，挂了电话。
“你去吧。工作要紧。”
莫闻舟一脸云淡风轻，眼尾上扬，微微勾唇笑了笑。
蛋糕草草收了尾，冉溪却没时间陪寿星吃蛋糕了，偌大一个蛋糕被放进冰箱里，莫闻舟在一楼听着楼上乒乒乓乓，没几分钟，冉溪推着两个大行李箱从电梯门出来。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送你去机场。”
莫闻舟被横空抱起，双腿抖个不停，冉溪护着刚坐进车里还摇摇晃晃的莫闻舟，一把扶正，蹭到莫闻舟的大衣口袋时总觉得有些硌手。
“口袋里放了什么？硬邦邦的。”
“薄荷硬糖。”
莫闻舟扭头看向窗外，语气恹恹。
冉溪有些疑惑，张了张嘴，没开口问下去。
车的后备箱自动打开，冉溪一把拎住行李箱，却被身后的谢扶抢了先。
两个行李箱被谢扶拉着，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冉溪小碎步跟着，回头想看一眼莫闻舟，但车窗已经摇了上去，看不清莫闻舟的脸。
“走吧。
莫闻舟陷在深深的座椅里，垂下眼，脸色黯沉下来。对于谢扶，他甚是不满。
汽车开动，随着一阵向前驱动的惯性，口袋里的小方盒掉了出来。
盒子是定制的，有碰撞就会自动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精美的钻戒。
后视镜里的莫闻舟向前探，整个上半身紧紧贴在腿上，戒指盒落下的地方离得有些远，莫闻舟屏住气，想要一鼓作气勾回戒指盒。
忽而，男人低声笑了，任由自己以被安全带绑着，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前折叠。
“小舟，发生什么了。”
良久，莫闻舟淡淡地抬眼，视线所及，只有一个坐垫靠背。
“起不来了。”
整整一个星期，莫闻舟没有联系冉溪，冉溪在剧组跟赶趟似的，一条接着一条拍，连拿起手机的空档都没有。
谢扶刚拍完一场个人戏，在冉溪旁边的露营凳上坐下来。
“和你合作挺愉快。”
谢扶抿了一口咖啡，眯着眼笑了笑。
“这就我们俩，也要说这套话？”
冉溪睨了一眼谢扶。
戏里戏外反差大，上一场戏冉溪和谢扶还在恋情里你侬我侬，彼时就逢场作戏了。
“不算套话。”
合作愉快，谢扶是第一次说。
见冉溪没有要回话的迹象，谢扶从牛皮纸袋里拎了另一瓶咖啡，拧开，递给冉溪。
冉溪摆摆手，没接过来。
“自己点的，自己不爱喝？”
谢扶挑了挑眉。
“什么。”
冉溪这才看向谢扶。
“隔三差五地给工作人员点咖啡和点心的菩萨心肠不是你？”
冉溪愣了愣，谢扶接过话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不像你。”
“莫闻舟”三个字忽地从脑海里蹦出来，冉溪起身，从一堆剧本底下摸出手机，发去了消息。
?
一场夜戏结束，冉溪随手抓了一条毛巾擦干头发，打开手机，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十点半而已，要不还是打个电话过去，但这个点，莫闻舟应该也睡了。纠结了五分钟，冉溪还是拨通了。
“小溪。”
莫闻舟的声音有气无力，虚浮在空中。
“莫闻舟，你...”
“我没事，咖啡好喝吗。”
“好喝。”
冉溪一口也没尝到。
“哪里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
“现在这样是好多了？莫闻舟你逗我呢，那前几天得什么样。”
莫闻舟没撒谎，文城近来回温又速降，忽冷忽热，莫闻舟大病了一场，躺了好几天下不来床。
手机就在床边，莫闻舟却连翻腕的力气都没有。
“嗯。冉冉最近拍什么戏了？”
? 莫闻舟避重就轻，开始转移话题。
“吻戏。”
冉溪大言不惭。
吻戏是有，但没拍，她只是看不惯莫闻舟不温不火的样子。
“冉溪！”莫闻舟直呼全名，随及是几声剧烈的咳嗽。
太金贵，气不得一点。
“逢场作戏，都是假的。”
“假一赔十。”
冉溪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
“奸商。”
萧城比文城的气温要低个十几度，冰封雪裹，拍摄的外景都是提前几天铲除了路面的一些积雪，车辆才能开进来。
房车里只有暖气机和几床厚被褥，其余的物资因为交通不便也是一省再省。咖啡和点心是怎么送进来这个不毛之地的，冉溪实在想不出来。
夜戏拍了几场，回到房车里，已经接近三点了。
摸着黑，冉溪到场外去接热水，天边月牙弯弯，墨蓝色的边际被隐没在夜色里。
突然很想念莫闻舟，这个念头蹦出来的一瞬间，冉溪提着暖瓶的手都颤了几下。
是啊，他们结婚了。
冉溪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没在，在飞机上，冉溪就摘了戒指，好好地放在首饰盒里了。
莫闻舟生病好说也有一个星期了，她在那个星期内居然一通电话也没往家里打，甚至是一个消息也不曾发过。
这哪里像是一对新婚夫妻。
早晨七点，文城机场。
冉溪和剧组说明了情况，仔细盘算了拍摄计划的安排，趁着两天空档的时间出溜。
冉溪什么也没带，下了飞机，就往家里赶。
转念一想，冉溪还是打给了赵姨。
“师傅，改个地点，去市中心的文城私人医院。”
冉溪一路小跑，找到八楼的病房，放缓了脚步，迎面遇上了蒋闻霖。
蒋闻霖的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一片青黑，抬眼发现了冉溪，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转身虚掩上房门，自上次的小插曲之后，两人还没打过照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以冉溪的身份，应该称呼蒋闻霖为兄长，但那句“哥”如鲠在喉。
两人面面相觑，蒋闻霖先打破了沉默。
“小舟刚醒。”
“嗯。”
“进去吧。”
“好。”
冉溪讪讪地应了。
推开房门，消毒水的味道直冲鼻腔，冉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
莫闻舟的声音有些低沉，比起前日在电话里听到的鼻音还要重些。
冉溪一夜没睡，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到文城，连梳洗也顾不上，脸色极差，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才是病号。
莫闻舟的皮肤是越养越白细了，却衬得唇瓣毫无血色。
“我回来了，莫闻舟。”
冉溪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拢住莫闻舟，深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莫闻舟全部的气息都填满进自己的身体里。
莫闻舟下颌紧绷，还没缓过神来，怀里的人蹭了蹭锁骨窝，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802房病人。”
敲门声叩然响起。
冉溪瞬时撒开了手，站到一旁，视线落到护士身上。
“该插管了。”
护士扫了一眼冉溪，悠悠说了句
“是家属吗，不是家属就回避一下。”
莫闻舟轻咳了两声，侧过脸去。
“是家属要做什么。”
冉溪脑子混沌，紧接着问了一句，问完自己也扭捏起来，一双眼睛探寻似的看向护士。
“冉冉。”
莫闻舟没多说，但冉溪听懂了言下之意。
“我还没洗漱。”冉溪转身溜进了洗手间。
等冉溪洗漱出来，护士已经走了。莫闻舟的床被摇高了些，此时正半倚靠着身后的靠枕，垂眼盯着手机屏幕看。
“看什么呢。”
冉溪抽了张床边的纸巾擦了擦手，一屁股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你的空档期两天都不到，前几天日夜不分的，怎么还大老远跑回文城了。”
莫闻舟气息不匀地控诉着冉溪“说走就走”的行为。
冉溪抢过手机，转而压住莫闻舟的手腕，对着唇峰就是一啄。
“我日夜奔波，可不是为了听某人数落我。”
冉溪得意地笑着，床上的人被钳制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冉溪触碰。
拽起莫闻舟的手腕，自然拢开五根手指，直至十指相扣，熟悉的绵软无力。
“想我吗。”
冉溪眼角带笑，语调微微上扬。
“想。”
莫闻舟凑前想要覆上冉溪的唇，却被躲过，只擦过唇角。
“问了才说，效用减半。”
“冉冉，先回家休息吧。”
莫闻舟往后靠了靠，探身想去抓手机。
“下逐客令？和谁约会？”
冉溪拦住莫闻舟，一不做二不休，咣当一声，直接把手机丢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莫闻舟失笑，“没有。”
话音刚落，双唇相贴，一阵缠绵。
小别胜新婚，这才像是一对新婚夫妻嘛。
“我约了一家蛋糕烘焙店，你要是想动手做，我们就一起去。你要是不想。那我们就拿选好的一款。”
冉溪搓了搓手，拎着莫闻舟的围巾往耳边凑了凑。
“都听你的。”
冉溪笑笑，她其实根本不知道怎么给别人过生日，只好前几日给庄芯打电话寻求帮助，顺带旁敲侧听了一下莫闻舟的口味。
店里很安静，每个客人分别有一个独立的小烘焙间。
“请问两位是预定好了来做生日蛋糕的吗。”
冉溪点点头，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和姓名。
“好呢，请跟我到这边来。”
“您们两位可以边学边做，也可以先看完一遍流程，然后自由发挥。”
“就请先示范一遍步骤和操作吧。”
冉溪瞥了一眼莫闻舟，他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店员示范了一遍，交代了每一个器具的用法之后便去协助其他的客人。
“你要不要试试把这个奶油刮到蛋糕胚上。”
“好。”
莫闻舟紧皱着的眉松了些，探身去蹭刮刀，左手抵在刮刀边固定住，右手抬起了些，将刮刀硬塞进了掌心和曲指之间的缝隙里。
冉溪习惯性地绕到莫闻舟的左侧，给他一些左边肢体的支撑。
动作虽然慢了些，但慢工出细活，蛋糕胚上的奶油刚刚好覆盖了均匀的一层，都不需要刮掉多余的。
“接下来听我指示。我想铺一层芒果粒。”
芒果粒盛在玻璃碗里，这对莫闻舟来说并不简单，光滑的玻璃表面，没有可以抓取的杯耳。
“冉冉。”
莫闻舟的语气里满是企盼的意味，一双黑润润的眼睛装起了可怜，宣告罢工。
“试试。”
冉溪不吃这套，将玻璃碗推近了些，方便莫闻舟拿取。
意料之中，玻璃碗的底部离开桌面一点点，光滑的碗面就会从莫闻舟手里出溜，回到原处，就算能坚持一会儿，莫闻舟也支持不起玻璃碗和碗里芒果的重量。
扣在虎口处的指节抽动不止，莫闻舟上半身也在微微晃悠，冉溪也不忍强人所难，端起碗，利落地铺好了一层芒果粒。
烘焙台的高度对莫闻舟来说还是太吃力了些，要够到桌面的东西，只能靠肩胛骨的力量往上拔，暂时改变颈部关节的曲度来挺直腰背。
腰背尚能挺直，手臂抬高，时间一长，也失去了力气，莫闻舟的双手早废了，尽管努力着，但不如人意，有些泄气。
冉溪包裹住莫闻舟的手，轻捏了捏，任由虚软的指节窝在掌心里乱颤。
“报歉，我接个电话。”
莫闻舟的手落了空，那头的男声正好落在耳边，“好久不见。”
冉溪走到窗边，调高了音量。
“嗯。谢扶，你有什么事吗。”
“今晚提前进组，没有人告诉你吗，冉小姐。”
“啊。”
冉溪一头雾水，慌忙点开消息列表，还真是。这么紧急的通知居然只是书面信息，后面还附了一张机票时间，四个小时之后起飞。
“我们是同一班，丢个地址过来，过去接你。”
谢扶的语气不咸不淡。
“不用。”
冉溪拒绝得很干脆。
“随你。”
谢扶嗤了一声，挂了电话。
“你去吧。工作要紧。”
莫闻舟一脸云淡风轻，眼尾上扬，微微勾唇笑了笑。
蛋糕草草收了尾，冉溪却没时间陪寿星吃蛋糕了，偌大一个蛋糕被放进冰箱里，莫闻舟在一楼听着楼上乒乒乓乓，没几分钟，冉溪推着两个大行李箱从电梯门出来。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送你去机场。”
莫闻舟被横空抱起，双腿抖个不停，冉溪护着刚坐进车里还摇摇晃晃的莫闻舟，一把扶正，蹭到莫闻舟的大衣口袋时总觉得有些硌手。
“口袋里放了什么？硬邦邦的。”
“薄荷硬糖。”
莫闻舟扭头看向窗外，语气恹恹。
冉溪有些疑惑，张了张嘴，没开口问下去。
车的后备箱自动打开，冉溪一把拎住行李箱，却被身后的谢扶抢了先。
两个行李箱被谢扶拉着，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冉溪小碎步跟着，回头想看一眼莫闻舟，但车窗已经摇了上去，看不清莫闻舟的脸。
“走吧。
莫闻舟陷在深深的座椅里，垂下眼，脸色黯沉下来。对于谢扶，他甚是不满。
汽车开动，随着一阵向前驱动的惯性，口袋里的小方盒掉了出来。
盒子是定制的，有碰撞就会自动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精美的钻戒。
后视镜里的莫闻舟向前探，整个上半身紧紧贴在腿上，戒指盒落下的地方离得有些远，莫闻舟屏住气，想要一鼓作气勾回戒指盒。
忽而，男人低声笑了，任由自己以被安全带绑着，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向前折叠。
“小舟，发生什么了。”
良久，莫闻舟淡淡地抬眼，视线所及，只有一个坐垫靠背。
“起不来了。”
整整一个星期，莫闻舟没有联系冉溪，冉溪在剧组跟赶趟似的，一条接着一条拍，连拿起手机的空档都没有。
谢扶刚拍完一场个人戏，在冉溪旁边的露营凳上坐下来。
“和你合作挺愉快。”
谢扶抿了一口咖啡，眯着眼笑了笑。
“这就我们俩，也要说这套话？”
冉溪睨了一眼谢扶。
戏里戏外反差大，上一场戏冉溪和谢扶还在恋情里你侬我侬，彼时就逢场作戏了。
“不算套话。”
合作愉快，谢扶是第一次说。
见冉溪没有要回话的迹象，谢扶从牛皮纸袋里拎了另一瓶咖啡，拧开，递给冉溪。
冉溪摆摆手，没接过来。
“自己点的，自己不爱喝？”
谢扶挑了挑眉。
“什么。”
冉溪这才看向谢扶。
“隔三差五地给工作人员点咖啡和点心的菩萨心肠不是你？”
冉溪愣了愣，谢扶接过话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不像你。”
“莫闻舟”三个字忽地从脑海里蹦出来，冉溪起身，从一堆剧本底下摸出手机，发去了消息。
?
一场夜戏结束，冉溪随手抓了一条毛巾擦干头发，打开手机，消息还是没有回复。
十点半而已，要不还是打个电话过去，但这个点，莫闻舟应该也睡了。纠结了五分钟，冉溪还是拨通了。
“小溪。”
莫闻舟的声音有气无力，虚浮在空中。
“莫闻舟，你...”
“我没事，咖啡好喝吗。”
“好喝。”
冉溪一口也没尝到。
“哪里不舒服。”
“已经好多了。”
“现在这样是好多了？莫闻舟你逗我呢，那前几天得什么样。”
莫闻舟没撒谎，文城近来回温又速降，忽冷忽热，莫闻舟大病了一场，躺了好几天下不来床。
手机就在床边，莫闻舟却连翻腕的力气都没有。
“嗯。冉冉最近拍什么戏了？”
? 莫闻舟避重就轻，开始转移话题。
“吻戏。”
冉溪大言不惭。
吻戏是有，但没拍，她只是看不惯莫闻舟不温不火的样子。
“冉溪！”莫闻舟直呼全名，随及是几声剧烈的咳嗽。
太金贵，气不得一点。
“逢场作戏，都是假的。”
“假一赔十。”
冉溪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
“奸商。”
萧城比文城的气温要低个十几度，冰封雪裹，拍摄的外景都是提前几天铲除了路面的一些积雪，车辆才能开进来。
房车里只有暖气机和几床厚被褥，其余的物资因为交通不便也是一省再省。咖啡和点心是怎么送进来这个不毛之地的，冉溪实在想不出来。
夜戏拍了几场，回到房车里，已经接近三点了。
摸着黑，冉溪到场外去接热水，天边月牙弯弯，墨蓝色的边际被隐没在夜色里。
突然很想念莫闻舟，这个念头蹦出来的一瞬间，冉溪提着暖瓶的手都颤了几下。
是啊，他们结婚了。
冉溪下意识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没在，在飞机上，冉溪就摘了戒指，好好地放在首饰盒里了。
莫闻舟生病好说也有一个星期了，她在那个星期内居然一通电话也没往家里打，甚至是一个消息也不曾发过。
这哪里像是一对新婚夫妻。
早晨七点，文城机场。
冉溪和剧组说明了情况，仔细盘算了拍摄计划的安排，趁着两天空档的时间出溜。
冉溪什么也没带，下了飞机，就往家里赶。
转念一想，冉溪还是打给了赵姨。
“师傅，改个地点，去市中心的文城私人医院。”
冉溪一路小跑，找到八楼的病房，放缓了脚步，迎面遇上了蒋闻霖。
蒋闻霖的气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底一片青黑，抬眼发现了冉溪，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转身虚掩上房门，自上次的小插曲之后，两人还没打过照面，也没说过一句话。
以冉溪的身份，应该称呼蒋闻霖为兄长，但那句“哥”如鲠在喉。
两人面面相觑，蒋闻霖先打破了沉默。
“小舟刚醒。”
“嗯。”
“进去吧。”
“好。”
冉溪讪讪地应了。
推开房门，消毒水的味道直冲鼻腔，冉溪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
莫闻舟的声音有些低沉，比起前日在电话里听到的鼻音还要重些。
冉溪一夜没睡，赶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飞到文城，连梳洗也顾不上，脸色极差，一时间都分不清谁才是病号。
莫闻舟的皮肤是越养越白细了，却衬得唇瓣毫无血色。
“我回来了，莫闻舟。”
冉溪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拢住莫闻舟，深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把莫闻舟全部的气息都填满进自己的身体里。
莫闻舟下颌紧绷，还没缓过神来，怀里的人蹭了蹭锁骨窝，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802房病人。”
敲门声叩然响起。
冉溪瞬时撒开了手，站到一旁，视线落到护士身上。
“该插管了。”
护士扫了一眼冉溪，悠悠说了句
“是家属吗，不是家属就回避一下。”
莫闻舟轻咳了两声，侧过脸去。
“是家属要做什么。”
冉溪脑子混沌，紧接着问了一句，问完自己也扭捏起来，一双眼睛探寻似的看向护士。
“冉冉。”
莫闻舟没多说，但冉溪听懂了言下之意。
“我还没洗漱。”冉溪转身溜进了洗手间。
等冉溪洗漱出来，护士已经走了。莫闻舟的床被摇高了些，此时正半倚靠着身后的靠枕，垂眼盯着手机屏幕看。
“看什么呢。”
冉溪抽了张床边的纸巾擦了擦手，一屁股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你的空档期两天都不到，前几天日夜不分的，怎么还大老远跑回文城了。”
莫闻舟气息不匀地控诉着冉溪“说走就走”的行为。
冉溪抢过手机，转而压住莫闻舟的手腕，对着唇峰就是一啄。
“我日夜奔波，可不是为了听某人数落我。”
冉溪得意地笑着，床上的人被钳制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冉溪触碰。
拽起莫闻舟的手腕，自然拢开五根手指，直至十指相扣，熟悉的绵软无力。
“想我吗。”
冉溪眼角带笑，语调微微上扬。
“想。”
莫闻舟凑前想要覆上冉溪的唇，却被躲过，只擦过唇角。
“问了才说，效用减半。”
“冉冉，先回家休息吧。”
莫闻舟往后靠了靠，探身想去抓手机。
“下逐客令？和谁约会？”
冉溪拦住莫闻舟，一不做二不休，咣当一声，直接把手机丢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莫闻舟失笑，“没有。”
话音刚落，双唇相贴，一阵缠绵。
小别胜新婚，这才像是一对新婚夫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