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哀叹了一会,觉得该准备午饭了就起身去厨房和面,一碗面一小撮细盐搅拌搅拌加水搋揉一会就活好了,用块棉布盖上醒发上。

    团圆刚做完最后一个胰皂,正摆入箩筐抬到檐下阴凉处,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洗手,又拿出一盆衣裳洗了起来。

    “要不咱养两只小狗看看家吧,今天就托余婆子帮找找”月芽在旁边看着团圆洗衣服。

    五月上旬,穿的都是单衣,团圆用肥皂揉搓几把衣裳就洗好了,在井边打了水边冲洗衣裳边道:“家里以前就养了一条大黑狗,可威风了,旁家人看到都怕得很,晚上有个声响它就不停吠。”

    “越威风越好呀”月芽点点头很是同意,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大碗里倒半碗水,拿出盆里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搓长,然后切成一个个比饺子皮大一圈的小剂子,按一下,泡在大碗里。

    出来厨房往屋后那块菜地走去,菜地长时间没人打理早就荒了,草盛豆苗稀,不管是啥菜了揪了一把青头,在井边清洗,团圆蹲在旁边掰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快到端午了,到时候买点彩线编绳索戴。。。”

    月芽不知道这里端午的习俗,听团圆说了说才知道竟是很有趣,当地人都会手腕会戴上彩色绳索,额头点上雄黄,上午拜山神下午看划龙舟,吃各种糯米点心。

    端午全城出动,月芽思量着那是不是可以去卖点小东西。

    让团圆灶里燃火烧开水,水开,先泡上一壶花茶,再把泡在大碗里的面剂子一个个拉扯成手掌长度扔锅里,煮熟后捞出过凉水。接着洗干净的锅里放一小块猪油,加点盐和酱炒出香味把青菜放进去炒几下,再把过好凉水的面片放锅里,调好味翻炒几下出锅。

    劲道的面片被汤汁均匀上色,搭配上些许翠绿的青菜,虽是一道素食,倒也算色香味俱全。

    用过饭后,月芽把第一次做的已经晾好的肥皂用布裹起来放进布包里,主仆俩拿着俩大口袋出门去了。直奔城西大河下游,捡了两大口袋贝壳,扛着走去了贵客茶楼后面赁的小屋子。出门全靠腿,贝壳倒不重,耐不住路远啊,歇息了一会便过去了余婆子那。

    “余妈妈起来了吗”月芽走到门口喊了一声,便被余婆子的男人打开门帘迎了进去,余婆子从里屋出来抓住月芽的手拉她坐下:“这不正要过去给小娘子送银钱呢。”说着递过来个沉甸甸的帕子包:“这是二十小衣六十小裤的银钱,四十两,我想着几十吊钱小娘子不好拿都是帮兑成银两。还有啊,昨个我跑了几家楼,一个个给姑娘们瞧样衣,又接到一批定衣的。。。”月芽接过那包银,耳中听着余婆子说话,眼睛却瞧到余婆子男人在给余婆子使眼色。

    果然余婆子接到了暗号便就草草说了小衣小裤新订单各三十三和六十一之后,便道:“小娘子 ,你给我那个肥皂着实是好,拿了小样品的都找我定了,楼里有见识的姑娘说只有京里富贵人家才见过呢,很是金贵,一共定出去二十七块,实在是好,男人女人都能用。呃,肥皂就让我一个人卖吧。”

    月芽揣摩着余婆子男人想独家代理肥皂。。。毕竟在燕云独一份,倒是可以,反正现在只有猪胰皂,就说可以一次批发给他们一定数量,他们卖完再来拿货。把今天带来的三十五块肥皂都给了余婆子,收了三十五两银去。临走又拜托帮自己寻两条看家们的威风狗子,余婆子夫妇立马答应下来。

    因着扛着两袋子贝壳不好办别的事,得先送回家,路上顺便去捡猪胰子并买些吃食。从家出来又上街买了些布,这才去了丁婆子家,快到门口看到从婆子在附近探头探脑,也没搭理直接走了进去。

    这从婆子最是没个正行,在秀坊里巴结讨好杨寡妇,欺负排挤和她一起做活的绣娘。她发现从不缺工一天的丁婆子没来上工,以为丁婆子那身子不好的男人出事了,便就下了工上门去看热闹,谁知道却看到那丁婆子竟然自己接了活计!瞧着那一摞活计,不都是银钱吗!越想越气,走出来不多会又看到月芽主仆抱着布送去丁婆子家,从婆子马上跑去杨寡妇那使坏去了。

    丁婆子数着数量道:“还有三两件就做完了。”坐在她旁边春凳上一身碎花裙的面白女子正低头缝制着。团圆笑着递过去布和订单明细道:“哪里就做完了,这不又来活了。”丁婆子姐妹俩都笑了起来,不一会衣服都做完了,团圆数给了丁婆子五两。

    月芽打算把那店面买下来,想着店面装修得找砌墙刷漆的人,便就张嘴拜托本地人丁婆子夫妇看能不能帮介绍一下可靠的人。可巧,丁婆子娘家兄弟便就是修瓦砌墙的,便就一口应承下来。几人在屋里正说笑着 ,忽听得杨寡妇的叫骂声由远而近。

    “城外逃难来的小娼妇!骑到老娘头上来了,接的哪家的活计啊?你个小狐狸精怕不是睡出来的活计吧!”

    听见杨寡妇在门口的咒骂,不光自己和团圆脸色难看,丁婆子也脸上一白,月芽拉着团圆拿起包好的衣服起身告辞就往外走。

    将将出门绕过杨寡妇行了两米,月芽就被一把扯住了左胳膊,杨寡妇扬起另一只手对着月芽脸上就扇过来,被团圆过去拉住了,月芽一把甩开杨寡妇的手回身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去几步。

    因着杨寡妇的叫骂吵嚷,丁婆子家门口聚了不少人在围观。

    杨寡妇一口唾沫吐过来:“作死的小婊子,在我秀坊学了能耐就来抢我活计,你想得美!看我不治死你。。。”

    丁婆子男人看不下去从院里出来道:“平白无故的欺负人,还讲不讲理!”丁婆子嘴笨直抖着嘴说不出话。

    月芽抬起丁婆子门口的半桶粪水就冲杨寡妇泼过去,虽没泼她头上,却泼到了她身上。

    杨寡妇向来泼辣凶悍,正骂的凶,忽看到东边胡同拐出来俩人,一个走路瘸腿另一个身穿罩甲。杨寡妇收起那副吃人相立马妖妖娆娆起来,抽出帕子扭着细腰去擦脸上根本没有的眼泪。

    “王捕快,就是这俩小丫头手脚不干净还闹事”杨寡妇的瘸腿儿子指着月芽对那捕快说。只见那王捕快提着刀对着围观的人群喊了声:“散开散开,都家去。”围观的居民就都陆续回家了。

    那王捕快驱离了围观群众,就走到杨寡妇旁边俩人耳语了几句,然后杨寡妇得意的看着月芽“哼”笑一声。那瘸子忽然靠近月芽道:“小蹄子,这回看我不睡平了你!”

    月芽扭头狠狠瞪着那瘸子,正想骂几句,只见拿着刀的王捕快大声说:“跟我走,像你们这种闹事的关几天就老实了。”嫌月芽站着不动,王捕快一把把月芽推了个踉跄。

    一路被王捕快催着往前走,眼看前面就到了县衙,团圆已是哭了一路,天理何在!月芽被气炸了。

    散衙赵宴换过衣裳就带着墨染往外走,实在不想进县衙灶房,打算去外面找点吃的。刚走到门口,看到一捕快带进来俩女子,“怎么回事?”踏出门抬头望去,只觉当头那女子有点眼熟。

    王捕快上前和县太爷行礼后道:“这两女子于街上撒泼叫骂还泼粪,抓来教育一番。”

    月芽一眼认出了那小厮墨染,再一抬头也认出了那落水的公子,又听到王捕快刚称呼那人叫县太爷,顿觉得救了!马上眼睛亮晶晶盯着那主仆二人。

    墨染看着月芽“呀!”一声,转头靠近县太爷嘀咕了几句,月芽忙又看向那县太爷,可那人对上自己的目光竟然侧过头去!

    墨染等着公子爷发话或者给个暗示,自己马上就能给恩人解围,可是公子那没动静,一时也迷茫起来。

    月芽咬牙死死盯着那人,他这是装不认识?自己能拼了命去河里救他,现在他替自己说句话……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他竟然扭过头去!月芽靠过去对着县太爷一边耳朵轻轻道:“难道公子忘了吗?咱们在城西那河里。。。”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县太爷捂住了嘴!

    王捕快顿时被惊住,眼看着去捂嘴的和被捂嘴的俩人都红着脸,他断定这俩人有奸情!不禁暗骂,自己那相好杨寡妇这是要害死自己。忙说着:“可能抓错了人,误会误会”说着退开几步转身走了。

    月芽口鼻都被捂住差点被憋死了,一把拍开他的手大口呼吸了几下:“你干嘛啊?”瞪着那人问道,那县太爷退后了一步,给了墨染一个眼神,墨染就在前面带着月芽和团圆走到了县衙内的一个偏厅内。

    月芽对县衙工作人员非常不满,听到墨染让说说怎么回事后,就把当初自己怎么来的燕云,怎么去的杨寡妇秀坊做活,又为啥离开秀坊,现今和丁婆子一起做些针线活又被杨寡妇欺负,她还叫来一个王捕快直接抓自己,重点阐述了县衙的工作人员目无法纪草菅人命!县太爷听着皱起眉头。

    月芽又想起来那瘸子,便有点怯怯的说王捕快抓自己走时,那瘸子靠近自己耳朵说了一句,这次非得睡平了自己。县太爷听完脸色已经阴下来了。

    墨染很是同情月芽主仆,又问还有啥难处没有,月芽心想:他们主仆二人可能就是自己在这唯一的人脉了。。。抓住吧。忽然想到自己家遭贼的事,毕竟家里就俩女孩子,就说了自己的担忧。

    眼看天色渐晚,月芽起身道完谢就告辞了,走到县衙门外,墨染从里面追了出来,指了指身后的护卫,说:“爷说给你一个护卫先用着。”月芽当场傻眼正要谢绝,墨染已经走的没影了。

    月芽主仆俩偷眼看那高壮的护卫大哥,这护卫挺机灵,他好像察觉到这对主仆的担心:“二位请放心,我家公子爷命我晚上帮你们看家护院,白天我就回县衙。”主仆俩当下放下心来,欢欢喜喜把家还。

    回去自家小院,主仆二人用肥皂洗洗手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团圆先生火烧开水泡茶,月芽拍了黄瓜做个凉拌黄瓜,然后备好了菜,团圆那边水烧开了打出开水,趁着热灶月芽开始炒起来,不一会韭菜炒蛋和芹菜炒肉丝就炒好了。锅里又煎起鱼来,待鱼身两面金黄加入清水,大火烧一会加点盐就好了。

    团圆去叫那护卫吃饭不知道该叫啥,那护卫忙说自己叫金九 ,金九跟着团圆去井边用肥皂洗了手,就看见芭蕉树边石桌上摆着的几盆菜,竟然是炒菜也忒香了!凉拌黄瓜、韭菜炒蛋、芹菜炒肉丝和一大碗奶白的鱼汤,金九吃着胡饼不停夹着菜,再喝碗鱼汤,半年来第一次吃撑了。

    晚上在西屋杂物间给金九铺了个床,让他住下。月芽主仆俩一个用石臼锤猪胰子一个用石臼锤火烧好的贝壳,熬夜干活。

    赵宴在县衙灶房应付了几口晚饭,晚上果然又饿了,让墨染送了一盘点心,正吃着点心想事,墨染倒杯水递过来:“爷,这县衙当差的有几个不是好的,专做坏事,合该撵了去。”

    “他们先不动,里面牵扯的事没那么简单,查清楚了再说。”

    “爷,那杨寡妇可真不是个东西,她家瘸儿子坏胚。”

    “那瘸子另一条腿也该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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