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浓雾包裹，夜晚染上几分似真似假的虚幻。一位身形眉眼朦胧、看轮廓剪影似乎即将到达预产期的女人，正对着对面另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说着什么。
“再见……能够遇见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对面人影的声线如云雾缭绕般听不真切，“预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伊雅娜睁开眼，茫然捂住胸口。跳动的心脏依然平稳敲击胸腔，只是一瞬间闪过了某种近乎疼痛的东西。
恍惚呆坐了一会，她看向床边的圣诞礼物。
某种意义上挑选礼物的确是件费神的事，又要贴合彼此间的关系，又得考虑到自身的金钱开支——后者必须感激于萨琳娜留下的充足古灵阁财产，阿伊雅娜暂时不需要特别烦心，然而她清楚如果她想在从政路上走到顶端，源源不断的金加隆、广阔的人脉与自身的手腕缺一不可。
说回挑选礼物，比如她给克莱尔送的是自己改良过的小型飞天扫帚模型，送了艾米莉一本详细讲解巫师与非巫师历史文化差异的书籍，而给查勒斯的则是一支可以自动记录想法的羽毛笔——毕竟他常常因写不完的作业哀叹并请求阿伊雅娜施以援手，有了这支笔相信他赶作业的速度一定会大有提升。
她坐在地上清点成果。里面绝大多数是贺卡——看来她广撒网的泛泛之交水平不错，还有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也许出于社交要求，阿布拉克萨斯与阿尔法德同样寄来贺卡，阿伊雅娜看完那些漂亮的祝福词，深感自己又学到了不少花里胡哨的书面语。
把几个鲜艳的礼盒拆完，阿伊雅娜将礼物呈一字排开。艾米莉送给她一本精装版的《麦克白》；克莱尔寄来了各种各样保存良好的甜点，贺卡上附言写到这是跟家人一起烹饪的成品；查勒斯的礼物则是一副巫师棋。
令她惊讶的是另一个银色缎带熠熠生辉的小巧礼盒，一枚璀璨的胸针静静躺在墨色的丝绒布上。阿伊雅娜翻开贺卡，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简单的署名——罗莎琳德·罗齐尔。
好吧，某种意义上还挺像罗莎琳德的风格的，她总喜欢这些漂亮却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品。阿伊雅娜想象罗莎琳德准备礼物时可能出现的纠结别扭神情，忍不住笑出声。好在除了约定互送贺卡的同学外，其他熟悉的人她都送了礼物，自然包括了魔药课上三位斯莱特林同学，否则要是罗莎琳德一早醒来发现没有收到她的礼物，还不知道会有多么失望和生气。
她为罗莎琳德准备的礼物是罩在玻璃罩里盛开的玫瑰，里面被她施加了某个冷僻的魔咒，让玫瑰永不凋谢。
至于有没有回礼之类的阿伊雅娜向来不在乎，更不会因此尴尬。
接下来该去等汤姆了。她围上给自己准备的红围巾，戴上手套，期待地揣起其它东西塞进怀里，打算去斯莱特林休息室，出门却意外在门口看到了对着画像安静等候的男孩。墨绿色的围巾在风中微微飘荡，他垂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汤姆！”阿伊雅娜惊喜地跑过去，认真观察他的围巾和手套，“你愿意戴出来太好了，看起来很适合你。我特地选了保暖的毛线团，是不是挺舒适的？可惜学习编织手套花了我不少时间，后面来不及一起做毛衣了。你看我的款式和你一样，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好朋友。”
“你可以用编织咒。”汤姆睨了她一眼。
“是啊，不过用咒语跟自己动手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做手工确实不太契合我。”阿伊雅娜想起堆在寝室亟待解决的失败品，夸张地皱了皱脸，“所以，我准备了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黑一白毛茸茸的耳罩，早有预料地拉住想离开的汤姆。
“我宁愿用保暖咒。”他咬牙切齿。
“总会有不时之需嘛。”阿伊雅娜兴致高昂，“你喜欢哪个颜色？我觉得戴彼此头发颜色的互补色会更好看一些。”说着她将黑色的毛绒耳罩戴在头上，对他摇头晃脑，“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的？而且绒毛很舒服。”
她将白色耳罩塞给他，在她的牵引下汤姆勉为其难摸了摸耳罩上轻飘飘的绒毛，面无表情：“你的审美标准急需改进。”
“你不戴吗？”阿伊雅娜充耳不闻，有些失落地眨眨眼，“要是你现在不愿意以后长大了肯定更不可能戴……这就是过分成熟的代价吗？”
汤姆决定当没听见。
不过她本来也不指望他在外面戴这种带点可爱因素的物件，很快便不纠结了：“那我们拍个照吧，我的相机里现在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照片呢。”
他收回打量两人耳罩的视线，语气带着莫名的讽意：“你竟然没选择与你的格兰芬多朋友们拍照。”
“可能因为我不是特别喜欢记录生活、回忆过去，毕竟未来才更加重要。”阿伊雅娜想了想，再三强调，“等我一下哦，我回宿舍拿相机，很快回来！”
飞速拿好闲置的相机，她惊喜地发现汤姆正在原地垂眸注视着挂在手腕上的白色毛绒耳罩。生怕他改变想法，阿伊雅娜急忙用漂浮咒将相机固定在适合的位置，选择延时摄影，调整好自己的耳罩返回汤姆身边，下意识挽起他的手臂。
“认识你真是我做过最错误的事情。”他微不可查挣扎了一下，最终冷冰冰瞪视镜头，仿佛要将它原地销毁。
“在那种生活环境下，我们想不认识也很难吧。”阿伊雅娜一脸无奈，收好新的照片回头看他，“我并不后悔认识你哦。”
一如既往没有回应，她斟酌地瞥了他一眼：“说起来，你生日那天我给你准备了别的惊喜，可能有点……烦人。”
“你已经足够烦人了。”
“但是——？”
“没有但是。”
“我的心好痛。”
“那再好不过了。”
……
时间来到谜底揭示的十二月尾声。吃完早饭，阿伊雅娜先轻声祝汤姆生日快乐，送了他一堆巧克力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我们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汤姆怀疑地盯着她：“你不能正常一点吗。”
“很正常的。”她辩解道，“主要是我担心你觉得丢脸。”
“……那就别准备这样的。”他顿了一秒，“你幻身咒学得怎么样？”
“没问题。”
他示意她跟着他。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阿伊雅娜悄悄给自己用了幻身咒，默默跟在汤姆身后。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暗，某种猜测愈演愈烈，她好几次想拉住他讨论目的地，但他明显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停留在熟悉的墙壁旁，汤姆平静说出“荣耀”。空旷的石墙出现一道幽长的走廊，石门洞开。
一间狭长低矮的地下室映入眼帘。与格兰芬多迥然不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墙壁与天花板都由粗糙的石头砌成，泛着绿光的灯由链子拴着，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动物头骨制成的装饰品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古典挂画错落有致点缀在公共领域中。雕刻精美的壁炉台正燃着一堆火，发出木柴燃烧时轻微的爆鸣声，映出几个坐在雕花椅上的中高年级斯莱特林学生的身影。
坐在中间的男生扭头看了一眼动静，漠然收回视线。其他几人同样选择视而不见。阿伊雅娜默默记下这几张脸，再次印证古板守旧又攫取巫师界大量资源的纯血家族比想象中更多。
讽刺的是，漠视反而比针对好。
来到汤姆宿舍，里面空无一人，阿伊雅娜迫不及待解开幻身咒：“这样没关系吗？我听说斯莱特林休息室不允许让其他学院的人进来。”
“有什么问题，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则也就是说的好听。”他嘲讽一笑，坐到床尾的位置。
某种意义上他说得没错，阿伊雅娜点点头，忍不住观察寝室的布置。漆黑的地板上放着三张风格古老的四柱床，墨绿色鹅绒帷幔逶迤而下。玻璃窗外湖水晃晃悠悠，巨乌贼伸展着长长的触须，吐出一串串升腾的气泡。
“莉亚呢？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她在冬眠。”
“好吧，那她无缘观赏我的帽子戏法了。”阿伊雅娜无不遗憾地掏出一顶黑色的高顶礼帽，煞有介事地对汤姆鞠了一躬。
乌黑的魔杖轻点帽沿，白雾从中翻腾，璀璨的墨蛇闪动着烟火的光辉，在半空中灵活游动而出。在她的指挥下，它首先对两人绕了几圈，慢慢贴近紧盯着它动作的男孩。汤姆警惕地捏紧了外袍口袋里的魔杖，与此同时墨蛇摆了摆尾巴，将细长的身躯弯曲成闭合的心形。
没等陷入沉默的男孩反应，它摇曳出一道流光，重新钻入帽子里消失不见。
紧接着阿伊雅娜抖了抖帽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金红配色的礼盒，放在表情莫名的汤姆身边。
最后一次，她狡黠地微弯眼眸，轻咳了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奇怪的符文。一连串金银相间的礼花连同许多表情各异的小玩偶顿时从礼帽中喷涌而出，倾洒在两人身上。
完美落幕。
“谢谢，谢谢。”女孩对着两边不存在的观众道谢，仿佛真的有那么多人围观似的。
“……阿伊雅娜！”唯一的观众黑着脸将发梢上的金色碎屑扒下来，迅速用了清理一新，与落在床上的许多缩小版汤姆玩偶大眼瞪小眼。
“生日快乐，汤姆！”她笑意盈盈凑过来，开始认真解释，“这些玩偶一共有十一个，代表过去那些缺失的生日礼物，每一只上面我都加了一些有趣的小魔法。现在来拆正式的礼物吧。”
汤姆冷冷地瞪着她，拆开金红礼盒的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犹豫。
一个巴掌大的雪人——和当初他们在孤儿院堆的那个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对他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
“别看它平平无奇，我在咨询布朗教授后装了最近研究的防护咒和安神咒。天天喝活力滋补剂可不行，至少它能让你减少失眠的频率。”得到汤姆同意后阿伊雅娜反坐在他的椅子上，絮絮叨叨讲解研究思路，果然兴奋地看到他嫌弃之余同样在认真听她讲述这些略带枯燥的学术内容，“……以及还在试验中的你在意的安全问题。我不太有把握，毕竟黑魔咒实在太多了，一个个找到反咒并加进去工程量浩大，但研究整体又太难找到规律。”
“你可以将不同类型的黑魔法分类，先研究分类项的整体反咒，再一层层叠加上去扩大涉及面。”沉吟片刻，他提出建议。
“……就像林奈《自然系统》*中提到的生物分类法。”她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居然遗漏了这个方式。”如同拨云见日，阿伊雅娜迟缓眨眼，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拥抱，“我就说我们会是最志同道合的朋友嘛。”
他略微勾起唇角，显然对她听懂了他的暗示感到认同与欣赏。
“还有一点你喜欢的设计。”阿伊雅娜脸上带着笑意，按“长/长长/短长短”的频率轻轻敲了敲小雪人的脑袋。霎那间雪人的黑眼睛流出鲜红的液体，嘴巴渗透出暗红的色泽，扭曲地咧开到两侧，与记忆中的雪人分毫不差。
“……我那句话只是比喻含义。”汤姆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气森森，看上去很想将她立即赶出去，“如果你能学会不把心思花在无用的地方，我……”
在阿伊雅娜轻柔又温暖的笑容中，他最终低头瞪着怀里那只阴暗生闷气的小汤姆玩偶，什么也没说。
“再见……能够遇见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对面人影的声线如云雾缭绕般听不真切，“预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伊雅娜睁开眼，茫然捂住胸口。跳动的心脏依然平稳敲击胸腔，只是一瞬间闪过了某种近乎疼痛的东西。
恍惚呆坐了一会，她看向床边的圣诞礼物。
某种意义上挑选礼物的确是件费神的事，又要贴合彼此间的关系，又得考虑到自身的金钱开支——后者必须感激于萨琳娜留下的充足古灵阁财产，阿伊雅娜暂时不需要特别烦心，然而她清楚如果她想在从政路上走到顶端，源源不断的金加隆、广阔的人脉与自身的手腕缺一不可。
说回挑选礼物，比如她给克莱尔送的是自己改良过的小型飞天扫帚模型，送了艾米莉一本详细讲解巫师与非巫师历史文化差异的书籍，而给查勒斯的则是一支可以自动记录想法的羽毛笔——毕竟他常常因写不完的作业哀叹并请求阿伊雅娜施以援手，有了这支笔相信他赶作业的速度一定会大有提升。
她坐在地上清点成果。里面绝大多数是贺卡——看来她广撒网的泛泛之交水平不错，还有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也许出于社交要求，阿布拉克萨斯与阿尔法德同样寄来贺卡，阿伊雅娜看完那些漂亮的祝福词，深感自己又学到了不少花里胡哨的书面语。
把几个鲜艳的礼盒拆完，阿伊雅娜将礼物呈一字排开。艾米莉送给她一本精装版的《麦克白》；克莱尔寄来了各种各样保存良好的甜点，贺卡上附言写到这是跟家人一起烹饪的成品；查勒斯的礼物则是一副巫师棋。
令她惊讶的是另一个银色缎带熠熠生辉的小巧礼盒，一枚璀璨的胸针静静躺在墨色的丝绒布上。阿伊雅娜翻开贺卡，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有简单的署名——罗莎琳德·罗齐尔。
好吧，某种意义上还挺像罗莎琳德的风格的，她总喜欢这些漂亮却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品。阿伊雅娜想象罗莎琳德准备礼物时可能出现的纠结别扭神情，忍不住笑出声。好在除了约定互送贺卡的同学外，其他熟悉的人她都送了礼物，自然包括了魔药课上三位斯莱特林同学，否则要是罗莎琳德一早醒来发现没有收到她的礼物，还不知道会有多么失望和生气。
她为罗莎琳德准备的礼物是罩在玻璃罩里盛开的玫瑰，里面被她施加了某个冷僻的魔咒，让玫瑰永不凋谢。
至于有没有回礼之类的阿伊雅娜向来不在乎，更不会因此尴尬。
接下来该去等汤姆了。她围上给自己准备的红围巾，戴上手套，期待地揣起其它东西塞进怀里，打算去斯莱特林休息室，出门却意外在门口看到了对着画像安静等候的男孩。墨绿色的围巾在风中微微飘荡，他垂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汤姆！”阿伊雅娜惊喜地跑过去，认真观察他的围巾和手套，“你愿意戴出来太好了，看起来很适合你。我特地选了保暖的毛线团，是不是挺舒适的？可惜学习编织手套花了我不少时间，后面来不及一起做毛衣了。你看我的款式和你一样，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好朋友。”
“你可以用编织咒。”汤姆睨了她一眼。
“是啊，不过用咒语跟自己动手的感觉不一样……但是做手工确实不太契合我。”阿伊雅娜想起堆在寝室亟待解决的失败品，夸张地皱了皱脸，“所以，我准备了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黑一白毛茸茸的耳罩，早有预料地拉住想离开的汤姆。
“我宁愿用保暖咒。”他咬牙切齿。
“总会有不时之需嘛。”阿伊雅娜兴致高昂，“你喜欢哪个颜色？我觉得戴彼此头发颜色的互补色会更好看一些。”说着她将黑色的毛绒耳罩戴在头上，对他摇头晃脑，“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的？而且绒毛很舒服。”
她将白色耳罩塞给他，在她的牵引下汤姆勉为其难摸了摸耳罩上轻飘飘的绒毛，面无表情：“你的审美标准急需改进。”
“你不戴吗？”阿伊雅娜充耳不闻，有些失落地眨眨眼，“要是你现在不愿意以后长大了肯定更不可能戴……这就是过分成熟的代价吗？”
汤姆决定当没听见。
不过她本来也不指望他在外面戴这种带点可爱因素的物件，很快便不纠结了：“那我们拍个照吧，我的相机里现在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照片呢。”
他收回打量两人耳罩的视线，语气带着莫名的讽意：“你竟然没选择与你的格兰芬多朋友们拍照。”
“可能因为我不是特别喜欢记录生活、回忆过去，毕竟未来才更加重要。”阿伊雅娜想了想，再三强调，“等我一下哦，我回宿舍拿相机，很快回来！”
飞速拿好闲置的相机，她惊喜地发现汤姆正在原地垂眸注视着挂在手腕上的白色毛绒耳罩。生怕他改变想法，阿伊雅娜急忙用漂浮咒将相机固定在适合的位置，选择延时摄影，调整好自己的耳罩返回汤姆身边，下意识挽起他的手臂。
“认识你真是我做过最错误的事情。”他微不可查挣扎了一下，最终冷冰冰瞪视镜头，仿佛要将它原地销毁。
“在那种生活环境下，我们想不认识也很难吧。”阿伊雅娜一脸无奈，收好新的照片回头看他，“我并不后悔认识你哦。”
一如既往没有回应，她斟酌地瞥了他一眼：“说起来，你生日那天我给你准备了别的惊喜，可能有点……烦人。”
“你已经足够烦人了。”
“但是——？”
“没有但是。”
“我的心好痛。”
“那再好不过了。”
……
时间来到谜底揭示的十二月尾声。吃完早饭，阿伊雅娜先轻声祝汤姆生日快乐，送了他一堆巧克力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我们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汤姆怀疑地盯着她：“你不能正常一点吗。”
“很正常的。”她辩解道，“主要是我担心你觉得丢脸。”
“……那就别准备这样的。”他顿了一秒，“你幻身咒学得怎么样？”
“没问题。”
他示意她跟着他。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阿伊雅娜悄悄给自己用了幻身咒，默默跟在汤姆身后。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暗，某种猜测愈演愈烈，她好几次想拉住他讨论目的地，但他明显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停留在熟悉的墙壁旁，汤姆平静说出“荣耀”。空旷的石墙出现一道幽长的走廊，石门洞开。
一间狭长低矮的地下室映入眼帘。与格兰芬多迥然不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墙壁与天花板都由粗糙的石头砌成，泛着绿光的灯由链子拴着，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动物头骨制成的装饰品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古典挂画错落有致点缀在公共领域中。雕刻精美的壁炉台正燃着一堆火，发出木柴燃烧时轻微的爆鸣声，映出几个坐在雕花椅上的中高年级斯莱特林学生的身影。
坐在中间的男生扭头看了一眼动静，漠然收回视线。其他几人同样选择视而不见。阿伊雅娜默默记下这几张脸，再次印证古板守旧又攫取巫师界大量资源的纯血家族比想象中更多。
讽刺的是，漠视反而比针对好。
来到汤姆宿舍，里面空无一人，阿伊雅娜迫不及待解开幻身咒：“这样没关系吗？我听说斯莱特林休息室不允许让其他学院的人进来。”
“有什么问题，这种约定俗成的规则也就是说的好听。”他嘲讽一笑，坐到床尾的位置。
某种意义上他说得没错，阿伊雅娜点点头，忍不住观察寝室的布置。漆黑的地板上放着三张风格古老的四柱床，墨绿色鹅绒帷幔逶迤而下。玻璃窗外湖水晃晃悠悠，巨乌贼伸展着长长的触须，吐出一串串升腾的气泡。
“莉亚呢？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她在冬眠。”
“好吧，那她无缘观赏我的帽子戏法了。”阿伊雅娜无不遗憾地掏出一顶黑色的高顶礼帽，煞有介事地对汤姆鞠了一躬。
乌黑的魔杖轻点帽沿，白雾从中翻腾，璀璨的墨蛇闪动着烟火的光辉，在半空中灵活游动而出。在她的指挥下，它首先对两人绕了几圈，慢慢贴近紧盯着它动作的男孩。汤姆警惕地捏紧了外袍口袋里的魔杖，与此同时墨蛇摆了摆尾巴，将细长的身躯弯曲成闭合的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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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阿伊雅娜抖了抖帽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金红配色的礼盒，放在表情莫名的汤姆身边。
最后一次，她狡黠地微弯眼眸，轻咳了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奇怪的符文。一连串金银相间的礼花连同许多表情各异的小玩偶顿时从礼帽中喷涌而出，倾洒在两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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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女孩对着两边不存在的观众道谢，仿佛真的有那么多人围观似的。
“……阿伊雅娜！”唯一的观众黑着脸将发梢上的金色碎屑扒下来，迅速用了清理一新，与落在床上的许多缩小版汤姆玩偶大眼瞪小眼。
“生日快乐，汤姆！”她笑意盈盈凑过来，开始认真解释，“这些玩偶一共有十一个，代表过去那些缺失的生日礼物，每一只上面我都加了一些有趣的小魔法。现在来拆正式的礼物吧。”
汤姆冷冷地瞪着她，拆开金红礼盒的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犹豫。
一个巴掌大的雪人——和当初他们在孤儿院堆的那个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对他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
“别看它平平无奇，我在咨询布朗教授后装了最近研究的防护咒和安神咒。天天喝活力滋补剂可不行，至少它能让你减少失眠的频率。”得到汤姆同意后阿伊雅娜反坐在他的椅子上，絮絮叨叨讲解研究思路，果然兴奋地看到他嫌弃之余同样在认真听她讲述这些略带枯燥的学术内容，“……以及还在试验中的你在意的安全问题。我不太有把握，毕竟黑魔咒实在太多了，一个个找到反咒并加进去工程量浩大，但研究整体又太难找到规律。”
“你可以将不同类型的黑魔法分类，先研究分类项的整体反咒，再一层层叠加上去扩大涉及面。”沉吟片刻，他提出建议。
“……就像林奈《自然系统》*中提到的生物分类法。”她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居然遗漏了这个方式。”如同拨云见日，阿伊雅娜迟缓眨眼，恨不得立刻给他一个拥抱，“我就说我们会是最志同道合的朋友嘛。”
他略微勾起唇角，显然对她听懂了他的暗示感到认同与欣赏。
“还有一点你喜欢的设计。”阿伊雅娜脸上带着笑意，按“长/长长/短长短”的频率轻轻敲了敲小雪人的脑袋。霎那间雪人的黑眼睛流出鲜红的液体，嘴巴渗透出暗红的色泽，扭曲地咧开到两侧，与记忆中的雪人分毫不差。
“……我那句话只是比喻含义。”汤姆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气森森，看上去很想将她立即赶出去，“如果你能学会不把心思花在无用的地方，我……”
在阿伊雅娜轻柔又温暖的笑容中，他最终低头瞪着怀里那只阴暗生闷气的小汤姆玩偶，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