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II
在马车“嘚嘚嘚”的行进声中，珮帧坐在车厢内，眼帘低垂，长睫在眼睑上投下淡淡阴影，陷入了思索。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之前的遭遇。
当时，那位让珮帧感到面熟的老先生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古奇？他已经搬走了，这所房子现在是我的。”说完，他无视珮帧的惊讶，撇撇嘴，准备关上门。
珮帧见状，连忙伸手抵住门，声音中带着急切：“等等，您能告诉我古奇先生为什么搬家吗？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老先生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急切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恢复了那不屑的神情。“他为什么搬家？我怎么知道。你别再烦我了。”说完，他再次试图关上门。
珮帧不肯就此放弃，这可能是她找到古奇先生下落的唯一线索。“请您再告诉我一些信息吧，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古奇先生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或者他搬去了哪里？”她恳切地请求道。
老先生犹豫了片刻，眉头再次紧锁。这时，他将屋门稍微打开了一些，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珮帧注意到他修剪得优雅的胡子，在平民区居民身上很少见，一个想法闪过脑海，她试探地问道：“蓝米先生？请问您是蓝米先生吗？”
她曾听说过蓝米先生是一位性格孤僻的人，朋友寥寥无几，唯一愿意交往的人是古奇太太。私下里，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传言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情在约翰娜家附近街区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听到珮帧的话，老先生显得有些讶异，他抬起头，仔细端详着珮帧。“你认识我？你是？”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戒备。
“我是珮……”珮帧刚启齿，便陡然犹豫了。她现今的身份是帕瓦泽小姐，尽管杰西曾说她的名字与帕瓦泽的小名发音相近，但如此直截了当地自报家门，她还是感觉有一些心虚。
于是，她改口轻声道：“我是帕瓦泽家的女儿，过往曾与您有几面之缘，您还记得我吗？”
“帕瓦泽家……？”蓝米先生狐疑地审视着珮帧，骤然间眼眸一睁，伸手指向她，惊诧地说道，“你还活着？古奇那老家伙四处散布你与木匠家的亨利殉情的谣言……”
说到这，他一拍脑门，似恍然大悟，神色间满是鄙夷，“我就知道那老东西口中没有一句实话！”说完，他将目光转向珮帧，“帕瓦泽小姐，你寻找古奇，莫非是因他给你造成了财务上的损失？”
珮帧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并不是，蓝米先生。我找他，实则是因为……”说到这里，她心中一动，既然蓝米先生也对那殉情的谣言有所耳闻，或许她能从他这里探听到一些内幕。
于是，她佯装愤慨，唇角微垂，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我找他，是想质问他为什么肆意诋毁我的名誉，散布荒谬的殉情谣言。”话锋一转，她接着道，“蓝米先生，您对这谣言有没有更深入的了解？”
蓝米先生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支撑着左手肘，眉峰聚起，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对此了解不多……不过，依我对古奇的了解，他通常不会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使坏。”
说到这，他神色愤然，其间又夹杂着几许落寞，神情复杂难辨，“例如这一次，听闻他不知从哪处觅得门路，为一位达官贵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并因此获得了一大笔不义之财，这才将屋子出售，阖家搬离了灵堡。”
“那您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珮帧焦急地追问道。
蓝米先生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言罢，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珮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失陪了。”
未能找到古奇先生，珮帧心中难免失落。她振作精神，准备去做其他事情。刚要开口与蓝米先生告别，忽然瞥见门口的木架上放着一束蓝玫瑰。这蓝玫瑰价格不菲，在灵堡，唯有即将婚嫁之人才会在门口放置此花。
珮帧心中好奇又喜悦，不禁祝贺道：“呀，蓝米先生，您终于要结婚了吗？真是恭喜啊！”
要知道，约翰娜家附近街区的居民私下里都在传言，蓝米先生年过半百仍未成婚，是因为一直在等待古奇太太，等她与古奇先生离婚后便与她结婚。
如今古奇先生阖家搬迁，显然蓝米先生与古奇太太已无缘在一起，他能选择他人结婚，无疑是件喜事。
然而，珮帧的祝福非但未让蓝米先生感到丝毫喜悦，反而愤怒地将那束蓝玫瑰猛地摔到地上。花束瞬间碎裂，蓝色花瓣四处飞溅，一张卡片也随之掉落地面。上面写着一句话：蓝米老头，你永远得不到鲁迪，只能与别人结婚，那么由我来提前赠上一束蓝玫瑰吧。
看到那卡片，蓝米先生怒火中烧，连连咒骂古奇先生，指责他即便已离开旧宅，还要特意留言羞辱自己。说着，他使劲踩踏着那一束散落一地的蓝玫瑰，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发泄。
从蓝米先生的咒骂声中，珮帧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古奇太太鲁迪小姐年轻时曾是古奇先生和蓝米先生共同追求的对象。
然而，古奇先生使用不当手段迫使鲁迪嫁给了他，但鲁迪却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她或许曾有过逃离古奇先生的念头，但随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的诞生，她最终放弃了离婚的想法。蓝米先生也只得放下对鲁迪小姐的感情，为了怀念心中的挚爱，买下了古奇先生的祖宅。
在蓝米先生激动的咒骂声中，一个水晶瓶子突然从他亚麻衬衫的领口滑出。珮帧眼眸微睁，那竟是魂血晶瓶，一个盛放心脉之血的水晶瓶子。
终于，蓝米先生骂够了，他喘着粗气，瞥了珮帧一眼，低声说了句“失陪”，随即用力关上了门。
珮帧站在门口，脑海中回荡着蓝米先生的痴情，以及他佩戴在身上的那枚心脉之血魂血晶瓶。
她心中莫名恍惚了一下。
过去，她也曾赠与杰西同样的东西，那时她根本无法预料到自己会见证杰西的死亡。如今，看到蓝米先生的表现，她不禁想：当时虽然犹豫，但幸而最终她没有拒绝赠与杰西心脉之血。否则，在杰西死亡的时候，她会内疚吧？因为让杰西带着遗憾死去。
怀着几分忧伤的情绪，珮帧离开了蓝米先生的家。
…
在银行为道具补充完魔力后，珮帧踏上了归程。途中，她偶遇了一场闹剧。
几名灵堡灰袍教士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围住，流浪汉们向他们乞讨钱财。遭到拒绝后，他们竟在街头疯狂咒骂泽维尔，指责他失职失格，即便掌握了祈祷石矿场，也未曾复原广场前的庇护雕塑。
他们痛斥泽维尔剥削百姓，身为圣徒却贪婪无度，拥有多处产业。为首的那名红发流浪汉更是声称，自己原是一名技艺精湛的皮革匠，只因泽维尔对红发的偏见，便失去了工作，沦落为流浪汉。
在这肆无忌惮的谩骂声中，塞巴斯蒂安从天而降，语气严肃地声明辱骂圣徒的严重后果。
他解释道，圣徒禁止教士随意施舍，是因为灵堡有定期的布施制度，只需收集野外的圣泉水和山间的祈祷石便可换取所需，并非泽维尔不仁慈。至于讨厌红发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圣徒作为神的使者，一直平等庇佑世人，不存在偏见之说，不容许任何诋毁和辱蔑。
最后，作为对他们冒犯圣徒的惩罚，本应施予三道雷击。但考虑到年内圣徒将筹备大婚，此乃喜庆之事，故决定只施予一道雷击作为惩戒。
那名红发流浪汉闻言吓得跪地求饶，其他流浪汉也想逃跑，却双腿发软，无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惊吓之中，骚臭的黄色液体流了一地，路人纷纷掩鼻避让。
塞巴斯蒂安抬起手，紫色云雷在天空迅速凝聚，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雷击向众流浪汉劈去。珮帧见状，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欲阻止塞巴斯蒂安。可阿加特却坚定地拦住了她的去路，神色严肃而果断。“珮帧小姐，圣徒的威严不容侵犯，任何人只要冒犯圣徒，都必须接受惩罚。”
“被骂几句就要痛下杀手吗？我以为圣徒应是神的使者，庇佑众生，而非因些许小事便随意惩处人类。”珮帧拼尽全力挣脱阿加特的手，但阿加特的手劲大得惊人，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钳住她的手腕，丝毫不肯放松。
正当两人纠缠不休之际，一道油腔滑调的声音突然响起，“圣徒三世何时竟站在了民众的对立面？莫非真的应了那‘失格的圣徒’的传言？”
随着这声音，一个暗绿色的发光圆盘在街道上空蓦然显现，与那即将扑向流浪汉的紫色云雷猛然相撞。瞬间，暗绿色与紫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相互缠绕，数秒后，两道光一同湮灭在空中。
珮帧趁机摆脱了阿加特的纠缠，从马车的窗口望向那施放暗绿色法术的男子——他身着华丽的贵族服饰，神态傲慢嚣张，一头黒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那是……
阿加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灼，“那是德拉科·杜拉克，杜拉克税务官的次子。”她轻咬着唇瓣，趴在马车窗户边，神色凝重，“雷击处罚被打断，这对圣徒冕下的名誉可是大大的不利。”
“为什么这么说？若塞巴斯蒂安真的对那些流浪汉下杀手，岂不是对泽维尔的名声更为损害？”珮帧满脸狐疑地问道。
阿加特眉头紧蹙，摇了摇头，“除非真心反对圣徒冕下，否则雷击惩罚绝不会轻易夺走无罪之人的性命。真正施予雷罚，反而能彰显冕下对民众的恩泽与威严。而那十几名流浪汉，分明是被人唆使，才对冕下发表那些不利的言论。”
珮帧微微启唇，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如此，难怪泽维尔会放任塞巴斯蒂安施放雷罚。不过，“唆使”一词指的是什么？
她刚要向阿加特探问为什么能断定流浪汉们是被唆使的，心中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那红发流浪汉对泽维尔的咒骂：“获得祈祷石矿场之后，也没有把广场前的庇护雕塑再次复原。”
显然，这种内部消息，绝非一名流浪汉所能知晓，其背后定有人指使。
阿加特紧锁眉头，沉声道：“德拉科突然出面阻止塞巴斯蒂安的雷罚，这实在反常。杜拉克家族何时在乎过民众的死活？恐怕唆使流浪汉辱骂圣徒冕下之事，与杜拉克税务官脱不了干系。”
珮帧忧心忡忡地望向街心对峙的塞巴斯蒂安和德拉科，若唆使流浪汉之事真与杜拉克税务官有关，那他的意图便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玷污泽维尔的名誉。
她虽身为刺杀泽维尔的刺客，但内心深处却不忍见他名誉受损，更希望他能清白体面地离去。正当她沉思着，自己是否能为他做些什么时，阿加特却已吩咐马车夫驾着马车离去。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之前的遭遇。
当时，那位让珮帧感到面熟的老先生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古奇？他已经搬走了，这所房子现在是我的。”说完，他无视珮帧的惊讶，撇撇嘴，准备关上门。
珮帧见状，连忙伸手抵住门，声音中带着急切：“等等，您能告诉我古奇先生为什么搬家吗？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老先生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急切感到有些意外，但随即又恢复了那不屑的神情。“他为什么搬家？我怎么知道。你别再烦我了。”说完，他再次试图关上门。
珮帧不肯就此放弃，这可能是她找到古奇先生下落的唯一线索。“请您再告诉我一些信息吧，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古奇先生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或者他搬去了哪里？”她恳切地请求道。
老先生犹豫了片刻，眉头再次紧锁。这时，他将屋门稍微打开了一些，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珮帧注意到他修剪得优雅的胡子，在平民区居民身上很少见，一个想法闪过脑海，她试探地问道：“蓝米先生？请问您是蓝米先生吗？”
她曾听说过蓝米先生是一位性格孤僻的人，朋友寥寥无几，唯一愿意交往的人是古奇太太。私下里，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传言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情在约翰娜家附近街区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听到珮帧的话，老先生显得有些讶异，他抬起头，仔细端详着珮帧。“你认识我？你是？”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戒备。
“我是珮……”珮帧刚启齿，便陡然犹豫了。她现今的身份是帕瓦泽小姐，尽管杰西曾说她的名字与帕瓦泽的小名发音相近，但如此直截了当地自报家门，她还是感觉有一些心虚。
于是，她改口轻声道：“我是帕瓦泽家的女儿，过往曾与您有几面之缘，您还记得我吗？”
“帕瓦泽家……？”蓝米先生狐疑地审视着珮帧，骤然间眼眸一睁，伸手指向她，惊诧地说道，“你还活着？古奇那老家伙四处散布你与木匠家的亨利殉情的谣言……”
说到这，他一拍脑门，似恍然大悟，神色间满是鄙夷，“我就知道那老东西口中没有一句实话！”说完，他将目光转向珮帧，“帕瓦泽小姐，你寻找古奇，莫非是因他给你造成了财务上的损失？”
珮帧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并不是，蓝米先生。我找他，实则是因为……”说到这里，她心中一动，既然蓝米先生也对那殉情的谣言有所耳闻，或许她能从他这里探听到一些内幕。
于是，她佯装愤慨，唇角微垂，眼中闪过一丝委屈，“我找他，是想质问他为什么肆意诋毁我的名誉，散布荒谬的殉情谣言。”话锋一转，她接着道，“蓝米先生，您对这谣言有没有更深入的了解？”
蓝米先生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支撑着左手肘，眉峰聚起，沉思片刻后抬起头，“我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对此了解不多……不过，依我对古奇的了解，他通常不会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使坏。”
说到这，他神色愤然，其间又夹杂着几许落寞，神情复杂难辨，“例如这一次，听闻他不知从哪处觅得门路，为一位达官贵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并因此获得了一大笔不义之财，这才将屋子出售，阖家搬离了灵堡。”
“那您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吗？”珮帧焦急地追问道。
蓝米先生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言罢，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珮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失陪了。”
未能找到古奇先生，珮帧心中难免失落。她振作精神，准备去做其他事情。刚要开口与蓝米先生告别，忽然瞥见门口的木架上放着一束蓝玫瑰。这蓝玫瑰价格不菲，在灵堡，唯有即将婚嫁之人才会在门口放置此花。
珮帧心中好奇又喜悦，不禁祝贺道：“呀，蓝米先生，您终于要结婚了吗？真是恭喜啊！”
要知道，约翰娜家附近街区的居民私下里都在传言，蓝米先生年过半百仍未成婚，是因为一直在等待古奇太太，等她与古奇先生离婚后便与她结婚。
如今古奇先生阖家搬迁，显然蓝米先生与古奇太太已无缘在一起，他能选择他人结婚，无疑是件喜事。
然而，珮帧的祝福非但未让蓝米先生感到丝毫喜悦，反而愤怒地将那束蓝玫瑰猛地摔到地上。花束瞬间碎裂，蓝色花瓣四处飞溅，一张卡片也随之掉落地面。上面写着一句话：蓝米老头，你永远得不到鲁迪，只能与别人结婚，那么由我来提前赠上一束蓝玫瑰吧。
看到那卡片，蓝米先生怒火中烧，连连咒骂古奇先生，指责他即便已离开旧宅，还要特意留言羞辱自己。说着，他使劲踩踏着那一束散落一地的蓝玫瑰，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尽数发泄。
从蓝米先生的咒骂声中，珮帧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古奇太太鲁迪小姐年轻时曾是古奇先生和蓝米先生共同追求的对象。
然而，古奇先生使用不当手段迫使鲁迪嫁给了他，但鲁迪却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她或许曾有过逃离古奇先生的念头，但随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的诞生，她最终放弃了离婚的想法。蓝米先生也只得放下对鲁迪小姐的感情，为了怀念心中的挚爱，买下了古奇先生的祖宅。
在蓝米先生激动的咒骂声中，一个水晶瓶子突然从他亚麻衬衫的领口滑出。珮帧眼眸微睁，那竟是魂血晶瓶，一个盛放心脉之血的水晶瓶子。
终于，蓝米先生骂够了，他喘着粗气，瞥了珮帧一眼，低声说了句“失陪”，随即用力关上了门。
珮帧站在门口，脑海中回荡着蓝米先生的痴情，以及他佩戴在身上的那枚心脉之血魂血晶瓶。
她心中莫名恍惚了一下。
过去，她也曾赠与杰西同样的东西，那时她根本无法预料到自己会见证杰西的死亡。如今，看到蓝米先生的表现，她不禁想：当时虽然犹豫，但幸而最终她没有拒绝赠与杰西心脉之血。否则，在杰西死亡的时候，她会内疚吧？因为让杰西带着遗憾死去。
怀着几分忧伤的情绪，珮帧离开了蓝米先生的家。
…
在银行为道具补充完魔力后，珮帧踏上了归程。途中，她偶遇了一场闹剧。
几名灵堡灰袍教士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围住，流浪汉们向他们乞讨钱财。遭到拒绝后，他们竟在街头疯狂咒骂泽维尔，指责他失职失格，即便掌握了祈祷石矿场，也未曾复原广场前的庇护雕塑。
他们痛斥泽维尔剥削百姓，身为圣徒却贪婪无度，拥有多处产业。为首的那名红发流浪汉更是声称，自己原是一名技艺精湛的皮革匠，只因泽维尔对红发的偏见，便失去了工作，沦落为流浪汉。
在这肆无忌惮的谩骂声中，塞巴斯蒂安从天而降，语气严肃地声明辱骂圣徒的严重后果。
他解释道，圣徒禁止教士随意施舍，是因为灵堡有定期的布施制度，只需收集野外的圣泉水和山间的祈祷石便可换取所需，并非泽维尔不仁慈。至于讨厌红发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圣徒作为神的使者，一直平等庇佑世人，不存在偏见之说，不容许任何诋毁和辱蔑。
最后，作为对他们冒犯圣徒的惩罚，本应施予三道雷击。但考虑到年内圣徒将筹备大婚，此乃喜庆之事，故决定只施予一道雷击作为惩戒。
那名红发流浪汉闻言吓得跪地求饶，其他流浪汉也想逃跑，却双腿发软，无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惊吓之中，骚臭的黄色液体流了一地，路人纷纷掩鼻避让。
塞巴斯蒂安抬起手，紫色云雷在天空迅速凝聚，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雷击向众流浪汉劈去。珮帧见状，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欲阻止塞巴斯蒂安。可阿加特却坚定地拦住了她的去路，神色严肃而果断。“珮帧小姐，圣徒的威严不容侵犯，任何人只要冒犯圣徒，都必须接受惩罚。”
“被骂几句就要痛下杀手吗？我以为圣徒应是神的使者，庇佑众生，而非因些许小事便随意惩处人类。”珮帧拼尽全力挣脱阿加特的手，但阿加特的手劲大得惊人，如同铁钳一般紧紧钳住她的手腕，丝毫不肯放松。
正当两人纠缠不休之际，一道油腔滑调的声音突然响起，“圣徒三世何时竟站在了民众的对立面？莫非真的应了那‘失格的圣徒’的传言？”
随着这声音，一个暗绿色的发光圆盘在街道上空蓦然显现，与那即将扑向流浪汉的紫色云雷猛然相撞。瞬间，暗绿色与紫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相互缠绕，数秒后，两道光一同湮灭在空中。
珮帧趁机摆脱了阿加特的纠缠，从马车的窗口望向那施放暗绿色法术的男子——他身着华丽的贵族服饰，神态傲慢嚣张，一头黒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这个人，那是……
阿加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灼，“那是德拉科·杜拉克，杜拉克税务官的次子。”她轻咬着唇瓣，趴在马车窗户边，神色凝重，“雷击处罚被打断，这对圣徒冕下的名誉可是大大的不利。”
“为什么这么说？若塞巴斯蒂安真的对那些流浪汉下杀手，岂不是对泽维尔的名声更为损害？”珮帧满脸狐疑地问道。
阿加特眉头紧蹙，摇了摇头，“除非真心反对圣徒冕下，否则雷击惩罚绝不会轻易夺走无罪之人的性命。真正施予雷罚，反而能彰显冕下对民众的恩泽与威严。而那十几名流浪汉，分明是被人唆使，才对冕下发表那些不利的言论。”
珮帧微微启唇，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如此，难怪泽维尔会放任塞巴斯蒂安施放雷罚。不过，“唆使”一词指的是什么？
她刚要向阿加特探问为什么能断定流浪汉们是被唆使的，心中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那红发流浪汉对泽维尔的咒骂：“获得祈祷石矿场之后，也没有把广场前的庇护雕塑再次复原。”
显然，这种内部消息，绝非一名流浪汉所能知晓，其背后定有人指使。
阿加特紧锁眉头，沉声道：“德拉科突然出面阻止塞巴斯蒂安的雷罚，这实在反常。杜拉克家族何时在乎过民众的死活？恐怕唆使流浪汉辱骂圣徒冕下之事，与杜拉克税务官脱不了干系。”
珮帧忧心忡忡地望向街心对峙的塞巴斯蒂安和德拉科，若唆使流浪汉之事真与杜拉克税务官有关，那他的意图便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玷污泽维尔的名誉。
她虽身为刺杀泽维尔的刺客，但内心深处却不忍见他名誉受损，更希望他能清白体面地离去。正当她沉思着，自己是否能为他做些什么时，阿加特却已吩咐马车夫驾着马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