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剑,她虽然更喜欢第一把,可第二把才是真正能让她肆意的剑,第一把对她的禁锢太多了,也太柔了。渊心转了转手中至今没取名的这把剑,突然想到怎么唤醒三角石了。不过还需好好研究一下,可就剩这一把了。

    前川进来报告长赢界那边的情况。以往苍穹界内各司其职,渊主只是自己巡查界内情况以及各种文卷,有事也只是传尊主令吩咐,导致外界以为渊主不过问任何事情。开始夺权开战后,渊主就吩咐了当面报告商议。

    上一场战役长赢界和方载界抓了许多这边的兵士,还吸收了众多忺力。前川对此很是担忧。

    渊心两指抚过剑身,欣赏喜爱之味溢于言表,漫不经心一般回道:“方归的后手也留不住了,这场战役已经到了末尾。即使有爆发,我们也一直做好了准备。”

    长剑一转,自行消失了。渊心道:“既然他们黔驴技穷,那么我们就不再进攻了,总要给他们一场体面的结束。跟他们传达最终战的时间,就在十日后,十日的时间我也可以完成我想做的事情了。”

    前川退下了。

    须云容网。

    渊心漫步这其间缠绕的丝线之路,回身之时整个地界旋转百度,随后整个人消失其间。

    一进入还没来得及看风景,眉心就已经蹙了起来,渊心瞪着面前貌似平和的两个人,随后背着手挡住脸颊忍不住笑了半天。

    就在对面的密樱和封且两个人都转过了脸,很是不想看到对方,密樱更是上前把渊心半遮脸的手抓了下来,“姐姐,别笑了。”

    渊心极力抿起双唇,不让唇角笑意流露出声,但双眼中的明媚怎么也无法遮掩。顺手挠了挠密樱的下巴,“那你说一下,你们在做什么?”

    有空闲逗密樱,却对密樱脑袋上一团乌糟紫黑的发无动于衷,好好一个冷美人愣是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破孩子。

    而另一个俊美人脸上身上的鬼画符层层叠叠,目前正在极力用忺力褪去脸上的痕迹。渊心满含好奇地围着封且转了两圈,这实在是奇景。

    其实渊心不用他们说也知道原因,封且和密樱向来不和,往常只是暗地下绊子与忺力打斗,目前在开战时期,谁也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内斗上面,只是实在讨厌对方,不能让对方受伤影响战局,那也要让对方丑态百出,出口恶气。

    看了许久,渊心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挡住眼睛的放肆笑意还是唇边泄露的笑声,手忙脚乱地,于是干脆撑着额角笑了个够,清晰地看懂了两人在对方身上的意思。

    一个假孩子。

    一个鬼画符。

    假孩子一直保持着少女形态,绝不老化。

    鬼画符以设计阵法出名,只会画画。

    两人收拾好自己,也见渊心收起了之前的笑,看似从未“嘲笑”过两人,悠闲地站在那里看前方的冰雪之原,莫名地一阵风吹过未竖起的长发,飘荡出肆意风华。

    渊心侧脸向封且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不在意地转回冰雪风景中。

    密樱凑上去,“姐姐,你是不是最喜欢我?”

    渊心挑眉道:“还差一点点?”

    密樱追问:“差什么?”

    “差一个封且。我在想他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明明我闻到醋味翻滚。”

    密樱还没反应过来,封且手中的阵法图腾已经消失,密樱晕了过去,渊心顺势接住了倒下的密樱。

    此处是冰雪之原的高台,渊心挥手拿出一张华丽的马车,将密樱放进里面的床铺。

    下车扶住封且伸出的手,渊心失笑道:“密樱要生气了。”

    封且并无意见,“让她生。”

    渊心乐不可支,“生酒吧,毕竟你产醋,这么不相容,可不能撞同款了。”

    封且专注在渊心的笑容上,冷静询问:“你这样偏爱她?”

    “就这么一个小妹妹,想要宠一点。”渊心眼中的温柔让人无法忽视她对于密樱的珍爱。

    渊心伸手在上空牵起根根长线,随后取出许多灯,坐在柔软的地垫上,一笔笔写好,随后松开手,明亮的灯笼飘飘摇摇飞向长线处挂着。

    冰雪之原上空飘荡起盏盏明灯,颜色皆是粉色。

    “这些灯是要做什么?”封且递给渊心一个新展开的花灯,又接着打开下一个鱼灯。

    渊心在写密字,一边答着:“我有一个作业是许愿,但是我从不会许自己的愿望,所以把这个愿望送给密樱。”樱字最后勾勒一笔,不小心在下方溢出了一个墨点,于是在墨点处延展出了一枝花。

    封且于是看到渊心对着这枝花莞尔一笑,眉眼皆是溺爱,“希望我的小妹妹永远平安喜乐,不涉纷扰。”

    盏盏灯笼上密樱名字里的每一笔都蕴含着渊心的心力许愿。

    这也是渊心不让密樱参战的原因之一。

    于是上空清一片的粉色灯笼开始掺进了蓝色和紫色的灯笼,封且默默地一盏一盏加上去,心里定下了目标,一定要比密樱的灯盏多。

    渊心做好千盏灯后停手了,结果封且开始了,于是两人调换,渊心给封且打下手,一一展开灯盏递给封且。

    最后蓝色和紫色的灯盏加起来比粉色多两盏,封且收了手。

    渊心弯起唇角,恰好对上封且的目光,让她不由得深陷。

    从未有过时间流逝的忺佚在两人的目光有了千百年之感,渊心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让自己错开了视线的交织,只是身旁的目光没有移开,天荒地老也无法转移。

    已经目视前方的渊心脑海中还残留着那双目中的缱绻情深,她闭了闭目,开了口:“即使有一天会失去,那么…得到又失去的痛、爱而不得的悲、难以分辨的情,哪一种更为残忍?”

    渊心没有等封且回答,又道:“你真的要我爱你吗?”

    “我要。”斩钉截铁的话一出口,渊心睁开了蓝色的瞳眸。

    封且将一样东西放进了渊心手中,两手覆盖之时,他情深不悔:“渊心,我的一切只愿与你牵绊。”

    渊心没有去看这样东西,而是去看面前的这个人,那目光中的复杂让封且不由得抓住了手掌下的另一只手,有些艰难又不甘的问:“你恨我?为什么?”这是他一直困惑的事情,也是他最深刻的伤痕。“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渊心沉默着没有开口,她从来没有真正恨过封且,又该怎么说明这其中的原因?这不是封且的错,忺佚世界的这一切混乱,或许连同封且自己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爱愈来愈强烈,她也再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察觉到渊心的回握之时,封且身上的苦涩痛苦霎时转为不敢置信的喜,他珍爱的女子眸光含笑对他说:“好。”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的人生将永久挣扎,爱占了上风,让她忘却了另一种痛。她从来都无法忽视面前这个人,只是恨意难消,直至此时,也终于全部化为了爱。她只知道,手里的爱只要抓住不放,不管时间长短,他都存在过,她都拥有了封且。

    我的一切只愿与你牵绊。

    好。

    渊心答应了。封且整个人都有点傻了,幸福来得太快,让他甚至开始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他用力地握紧渊心的手,仅一秒时间又松开了,恐担忧这个梦碎了。于是握着渊心的手顺势往怀里一带,抱住了自己的美梦。

    渊心将空余的手揽在封且背后,唇角上扬笑意:“我愿与你牵绊一切。”

    喜悦犹如泉涌,情意深如瀚海。封且抱住了自己的爱人,只想久一点再久一点,让自己永远记住此时此刻。

    雪原上的风阵阵吹着,紫色的忺力将这里包围严实,两人所在之处无一丝寒意,温暖如春。

    “姐姐…我做梦了。”马车的窗早已掀开一角,密樱坐在里面望向外面,目光却无焦点。

    渊心走了过去,封且紧随身边。

    她伸手握住密樱的手,温声询问:“梦到什么?”

    密樱的视线最终落在最远处的那盏粉色的灯,对着那上面的密樱二字缓缓开口,“我梦到姐姐……死掉了。”

    渊心听到这冷冰冰的一句话,面色不改。

    原本只是神情不悦的封且瞬间面色铁青,一手抓住窗沿,忺力立刻让整个豪华马车裂开了缝隙。

    蓝色忺力扩散,护住了整座马车以及马车里愣着的少女。渊心擦去密樱脸上连续掉落的泪珠,耐心又细致。

    于是封且停了手,目光森寒地盯着密樱。

    她没有开口问为什么,也没有安慰,只是做着这样一件不符合自己性情的事情。

    密樱垂眸说出一件往事,“水中月预言,渊心亡期将近。”

    “但她没能预言到会死在我的手上。”渊心眉梢挑起,淡定陈述这件事实。

    “水中月灵魂彻底分割的那天,我察觉到她生出了逆,于是我把她带出了苍穹界。她的死是我定下的。”水中月预言姐姐亡期将近,那么她就要水中月非死在姐姐手中不可,在水中月的逆或许还可挽回的时候。渊心对水中月的包容度太大,她就让水中月打破这最后的底线,让渊心再也不会留下水中月的存在。

    渊心眸光微动,还在密樱脸上拭泪的手勾起她的下颌,不动声色地查看密樱低垂的双目,没有逆的异常之色。

    “这样的事不用再做。”

    密樱抓住渊心收回的手,纯净绝美的少女脸上是常年的阴冷神色,她没有开口,但渊心却看到了千言万语,皆是无声。

    我梦到姐姐离开,而我自己死掉了。

    无声地诉说,渊心看到了里面的无尽悲伤,但她没有明白。

    密樱将渊心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边,闭上双目藏起了眼底所有的失落与痛苦。她喃喃私语:“姐姐,我好痛。”

    一场梦不至于让她痛苦,痛苦的是梦中的自己。

    蓝色的忺力久久围绕密樱,这是渊心来到忺佚之后第一次使用精神方面的安抚疗愈。同时也将密樱身上封且之前造成的各种小问题一次性解决了。

    渊心带密樱走的时候,安抚的回握了封且不放的手。

    回到苍穹界的风雨殿,密樱才反应过来她梦醒之时看到了渊心与封且相拥的场景。

    “姐姐,封且的靠近会伤害到你。”

    “让他伤,若有一天我伤了,我有多痛,他只会更甚。”渊心干脆坐在了床榻旁边,落在密樱身上的目光饱含耐心,“何人不伤人,何人不爱人。密樱,我接受了他的爱,也就愿意承担他带来的苦楚。”

    密樱又问:“那如果,有一天,你承担不了呢?”

    “我很清醒我在做什么。”

    得到回答的密樱凝望许久,不再问了。

    婚誓镜。

    封且太没安全感,于是在当天渊心从密樱的风雨殿出来之后就让人请渊心过来了。

    婚誓镜是方归研究出来给有情人双方缔结一生缘分的。双方站在镜子的两边,同时伸出一只手进去,两人的手上出现双方忺力与情力凝结的双色戒指的则是双方互有真挚爱意,能够共度生死的的伴侣。

    婚誓镜有无数镜像,手上凝结成功的那一刻,婚誓镜两边的人会看到对面的爱人,同时一面镜像散落两人周身,形成极其绚烂美丽的光雨,这也是对真诚相爱的人的祝福。

    封且拉着渊心的手都有些不稳,他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更多是孤注一郑的一往无前,“渊心,如果说,今天是你心动的一天,那么我想要的更多。想要一生牵绊的真实,想要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渊心对上封且爱意满溢的双眼,轻声道:“双方缔结婚契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真实的爱,忺佚众人都清楚。封且抚过渊心眼帘下的肌肤,把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加专注地凝视,“我有看到过这里面的爱,一点点也足够了。”足够他撑起对婚契的期待。

    他其实知道,渊心的眼里的柔软仅仅只是心软的动容,动容的情意划分给爱其实很牵强,但是他也许只有目前的机会了。渊心的感情太难琢磨,他至今不知道渊心之前对他的恨意从何而来,现在也不清楚渊心转变多久才让他如今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情意。渊心从来恣意而悠闲,风流又清醒,不够清醒的是他自己,一步步地往里面深入。

    他不会悔,但他要渊心。

    渊心瞧着封且,他话语中的不稳定,像是知道她下一步的拒绝,可还是这样做了。她拒绝,这个人也只会一如既往,所以有什么必要缔结婚契呢?她扫过不远处的婚誓镜,对于这样的一件物品,她曾经问过方归一个问题。

    她抽出那只早已经握不紧的手,率先走向婚誓镜,把手伸了进去。

    全程不安的封且终于短暂地稳下了自己,走向婚誓镜的另一边。因为婚誓镜的存在,他们看不到对方,但是那只伸进去的手是可以看到的,封且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同样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两人全身沐浴着婚誓镜的忺力彩光,探知他们对另一方的情感。

    婚誓镜内部快速翻滚着两人的共处与互念,一卷卷划过,直到两人的忺力也进入了婚事之中,渊心的神色终于变了。

    婚誓镜必须是双方自愿的,无法禁锢,于是渊心骤然抽出的手很是顺利,她盯着婚誓镜中的另一只手,往后退了出去。

    漫天紫色光雨的出现,让两人置身于仙之境,绚烂地让人心醉神迷,爱在此刻化作了光雨的实质,包围住了渊心。

    以拒绝而伸出去的手,最终开出了绚丽的花。

    渊心展开自己的手,中指之上凝聚着紫色的忺力,慢慢显出戒指的形状。

    婚誓镜砰然消失,在上空散落如烟花,光光点点皆是诉说:封且永远只爱渊心。

    渊心与封且的目光不期然撞上,四目之中都是光雨的灿烂。

    “方归,婚誓镜的结盟之式,最终凝结的戒指会出现只有一方忺力的情况吗?”

    “会。”

    “可婚誓镜不是双方的吗?”

    “是。这说明一方毫无爱意,另一方爱的深重,足以撑起两人的未来。我们是人,既然一方无爱意,那么就有可能会被另一方的深重爱意而感动,这是婚誓镜妥协给了忺佚真爱,给予这两人的机会。但这种只会出现在无爱意一方并无厌恶抗拒的情况下,我也只在研究的时候试验过,从来没有一对出现过。毕竟婚誓镜还是双方的自愿,足够影响内核的爱太难得了。”

    渊心骤然抽出的手,让戒指只凝聚了封且一个人的忺力与情意,一个人的深爱也让戒指成了型,只是伸手在其中的渊心感知到这样深切的情感让她后退了。

    婚誓成了。

    封且俊美的脸上展露极其欢悦的笑容,他喜欢上了一个叫做渊心的女子,不需要理由,当然,也无从改变。

    他走向渊心,牵起渊心戴着紫戒的手,“这只戒指是我对你全部的爱意,这说明我们是可以相守的,而我会做到你所需要的一切。渊心,不要退离我的身边。”他的手上并没有凝聚出戒指,但他有了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他的目光皆是无克制的爱,整个世界恍如只有面前的渊心一人,渊心即是他的整个世界。

    渊心直直对上那满腔深情,一向从容肆意的她有些愣怔,她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今天送给你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吗?”

    渊心另一只空着的手翻转展开,一根紫蓝交缠的绳子出现了,她不清楚这是什么。

    这根绳子上有曜魄界尊主独一的尊主令,渊心拥有它就等同拥有了曜魄界,与封且一样的权利。

    封且将这根绳子穿过戒指,随后这空隙消失,绳子固定在戒指上,虽然戒指只有紫色,但是绳子上是蓝紫交缠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爱你,你之所求皆是我之愿,也是我的行动。

    只要你一生欢喜无忧,风华不改,肆意永恒。

    承诺对于曜魄界尊主封且而言太过荒诞,可就在此话之后有光雨集聚到渊心的戒指上形成风之诺三字,随后进入戒指之中。

    婚誓镜认同了封且的话,并为此命名——风之诺。

    从不守诺,妖诡残酷的人,在婚誓镜的探查下看到他真正对渊心做到了一言即诺。

    风之诺,这是一个从不守诺,却为爱一诺生死的男人。

    风之诺,一诺生死,非死必践。是他对渊心一个人的承诺,是他对她所有的爱意。

    风之诺,只对你一个人的承诺。

    渊心与封且温暖的手心相合相贴,所有意外都被封且的爱熨平。

    漫天光雨都见证了这一场婚契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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