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守信知道女儿最近在为木料的事情发愁,随即告诉芝芝,他打猎时在虎峰山上发现了一大片杉木林,都是上等木,正是建房子的好料子。

    吕芝芝喜出望外,决定这两日就带人去山里伐木,还有最后一个乡的房屋等着木料用。

    “回头爹亲自带衙门的人去探勘林子。”如今但凡是女儿的事,吕守信都觉得有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用,您这腿都快肿成大象腿了,还乱跑什么,您画张地图,告诉我具体位置就行,我衙门里有猎户出生的差人,对这虎峰山也熟悉得很。”吕芝芝断不会让他爹带着伤腿再替她操劳。

    “也行,那林子就在溪谷的西面山坡上,你找到溪谷就找到林子了。”吕守信将自己打猎用的地图拿出来,又将溪谷的详细位置标注了出来。

    “哦,这是爹自己配的熏药,山里毒虫多,你带着好防身。”吕守信摸出一个布嚢来递给吕芝芝,“你别小看这药囊,管用着呢,别管多大多厉害的虫,闻见了就躲得远远儿的,猎户们上山都带着它。”

    “有没有这么神奇啊?”吕芝芝嗅了嗅那药囊,麻凉麻凉的。

    朱三清捧来一个布包裹里给吕芝芝,“这是赵公子的衣服,我洗好了,也缝补好了,你带给他。”

    “多谢娘!”吕芝芝接过包裹,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扑入鼻腔,衣服即便清洗过,这香味还不散,可见是十分名贵的檀香了。

    吕芝芝突然想起来,这香味儿和她上次在书房午睡醒来闻到的一样。

    回去的路上,吕芝芝问赵元浸平时都用的什么香,赵元浸嘿嘿一笑,“槐花香。”

    “槐......”还是算了吧,这家伙脑子时好时坏的,权当没问。

    回到县衙,翊光和鲁通见殿下平安回来,才算松了口气。

    他二人出去办了趟差事,回来就听李青隐说殿下不见了,到处打听也不见行踪,原来是去了七里乡。

    吕芝芝等赵元浸进了屋,才将翊光拉到一旁,将林子里遇险的事一一相告。

    翊光清隽的眉宇间怒色渐起,转而是深深的担忧,“那些杀手出手狠厉,殿下定是被伤得不轻。”

    “翊侍卫,能否告诉下官,到底是何人在追杀县令大人?”吕芝芝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翊光想了想,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这件事,眉目松弛下来,故作轻松地一笑,“吕县丞还是别问了,都是京都的事,与您无关。”

    “哦。”吕芝芝还想再问什么,却见翊光转身就要回屋。

    他刚提脚,又转过来,神色多了几分严肃,“只是有一件事,还望吕县丞务必答应。”

    “何事?”吕芝芝问道。

    “今日之事且莫告知他人。”翊光深知,殿下将杀手一路引到均阳,定是有什么用意。

    否则以他的身手,早在到均阳前就将这群苍蝇一网打尽了。

    殿下没有明确的指示前,还是按照殿下的部署进行,莫要打草惊蛇。

    “下官记住了!”吕芝芝点点头。

    “哦,还有,下次吕县丞若看到殿下单独出去,请务必告知在下!”翊光神色坚毅,拱手行了个礼,忠心二字都在这个简单利落的行礼手势里。

    “下官明白!”吕芝芝也重了重语气。

    从七里乡回到县衙的第二天,吕芝芝就让杨砺召集衙役和木工,准备前往虎峰山伐木。

    “杨县尉,你没事儿吧,你这额头上的伤........”吕芝芝盯着杨砺带着血痂的额头一番查看。

    “没,没什么,昨儿晚上执行任务,不小心撞到柱子上了。”杨砺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抬了袖子去遮掩额头。

    “不对啊,杨县尉,您昨儿晚上不是休沐回家去了吗?”王主薄一脸认真。

    “我....我先巡完大街才回去的。”杨砺反应倒是快。

    王主簿看戏不嫌事大的表情,让吕芝芝立马会意。

    衙门里的人都知道杨砺有个悍妻,时常因为杨砺官职低微,俸禄微薄而吵闹,杨砺为此也没少受老丈人的白眼。

    吕芝芝无数次暗自感叹,两个属下,一个比一个怕老婆,这阴盛阳衰之势莫不是因自己到来的缘故?

    “好了,好了,下次执行公务务必注意安全,柱子没长嘴提醒你,你可是带着眼睛出门的。”吕芝芝板起脸,训导了两句算是打了圆场。

    吕芝芝要杨砺两日内召齐人马进山伐木,杨砺却因家中有事,硬是拖到第四天才将人马集齐。

    由熟悉虎峰山的衙役做向导,衙役和木工,又是驴车,又是牛车,一共七八十人浩浩荡荡朝虎峰山开进。

    吕芝芝此次亲自前往的目的,就是想要勘察清楚这片林子,县衙自己掌握了木料来源,便再不用受那胡八供的挟制。

    虎峰山在均阳县城的北面,从县城出发一路往北,走了约摸四五十里地才进了山。

    “大人,顺着这条小溪往下游走,就到了地图上标识的溪谷了。”向导上来禀报。

    “好,那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再赶路。”吕芝芝望着前面一潭碧绿的泉水又吩咐道:“告诉大家伙儿,人先喝饱了水,把水壶都装满了,再把牲口牵过去饮水。”

    “是,大人!”向导跑去传话了。

    一行人听说可以休息,立刻原地沸腾,见到前面一潭清泉,都嬉笑着跑去饮水纳凉。

    吕芝芝将马栓在树上,靠在一棵松树后乘凉。

    两个木工抱着装满水的牛皮水壶正走过来。

    “大热的天儿,出来干活还带着个拖油瓶儿,你说这真是.........”其中一个抱怨道。

    “可有什么办法,谁让是杨县尉托咱们带着他的,一个傻子能做什么工啊,不过是跟着混几天工钱罢了。”另一个跟着说道。

    “也罢,就当卖杨县尉个人情,反正工钱都是衙门里出,不关你我的事。”先前那个接着说道。

    “可不就是。”两人说着往后面的驴车走去。

    傻子?!

    吕芝芝如今对这两个字眼儿甚是敏感,好你个杨砺,趁自己不注意,就在队伍里夹带私活,衙门里的工钱就那么好糊弄的?

    她决定先弄清楚这个傻子是怎么回事儿。

    “等会儿,你们两个说的傻子在哪儿,带本官去瞧瞧!”吕芝芝从树后站出来,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两个木工吓得半死。

    县丞大人发话了,两人只好哆哆嗦嗦地将吕芝芝往后面引。

    “喏,就是那个人。”一个木工朝一辆驴车上指了指。

    驴车上坐着一位身穿粗布短衣,身材修长的汉子,

    “县令大人!”吕芝芝一眼就认出了那汉子正是赵元浸,随即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儿?”

    “我去山里捉蛐蛐,他们告诉我虎峰山有很多蛐蛐,比我的妙妙还好!”赵元浸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蛐.......”吕芝芝差点儿背过气去,她扶了扶有些胀痛的脑门,镇定下来,“谁告诉你虎峰山有蛐蛐儿的?”

    赵元浸刚要开口,望了一眼吕芝芝身后的来人,忙惊惧地闭上了嘴。

    “县丞大人,您这是.......”杨砺从身后走来。

    “本县丞还要问你,杨县尉你这是要干什么?!”吕芝芝瞬间被这个几次三番挑衅自己的下属惹恼了,大声怒喝道。

    杨砺从来没见过上司发这么大火,他自然也不明白吕芝芝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总之自己有越权行为,还是先认怂为好。

    “县丞大人,是县令大人缠着在下,要在下带他去山里捉蛐蛐,在下拗他不过,又怕您不准,所以才......”杨砺眼见上司的怒火渐渐平息,才又敢接着倒苦水,“在下也为难,您是大人,县令大人也是大人,在下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啊?”

    “行了,别废话了!”吕芝芝望了一眼驴车上的赵元浸,指着杨砺命令道:“杨县尉,你即刻带人亲自送县令大人回衙门去!”

    杨砺似乎对这个命令有些出乎意料,面露难色,没有应答,也没有立刻反驳,有些局促地立在原地。

    就在吕芝芝要再度发火喝令他时,赵元浸突然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本大人不回去!谁也别想送本大人回去!这是本大人的命令!”

    “大人!”吕芝芝愁得眉毛都快打结了,急得直跺脚。

    杨砺见赵元浸主动要求留下来,原本紧张不安的脸立刻松弛下来。

    “吕县丞,队伍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了,立刻出发,带本人进山,抓蛐蛐去!”赵元浸竟然还像模像样地下起了命令。

    吕芝芝知道这厮犟起来,只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无奈之下只好悄悄叫来一个小衙役,吩咐他赶回去向翊光报信。

    队伍按地图上的标识,顺流而下,很快到了溪谷。

    吕芝芝一路上担惊受怕,生怕赵元浸再遇到什么不测,她让衙役们紧跟着赵元浸,好随时保护他。

    虽然她知道,真有个意外,衙役们的身手根本不是那些杀手的对手。

    要是翊光在就好了!

    吕芝芝心里暗暗祈祷翊光快些赶到,可她根本不知道回去送信的那个小衙役还没出林子,就被一颗莫名掉落的树枝砸晕了过去。

    木工们按图索骥,很快找到了那片杉木林,为了拿到高额的工钱,二话不说甩开膀子就开始伐木。

    吕芝芝早已无心勘探林木,为了保障赵元浸的安全,听取了杨砺的意见,带着赵元浸往山下去。

    赵元浸全不理会吕芝芝的担惊受怕,拉着吕芝芝往山上跑。

    两人不知不觉进入了密林,杨砺等人已不见了踪影。

    吕芝芝望着周围阴森森的林子,将父亲给的药囊解下来挂在赵元浸腰间,“大人,您带好这个,可以驱虫!”

    “我不要,你带着好了!”赵元浸毫不领情,一把扯下药囊重新系在吕芝芝的腰间,还牢牢地打了三个死结才算了事。

    “大人!您能不能听一回我的话,让我省点心?”吕芝芝又气又急,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但凡脑子正常的男人此刻即便是有千般刚强,万般坚韧,只怕也抵不住这感天动地的梨花带雨。

    可赵元浸没忘记自己是个失心疯,他毫不顾忌吕芝芝的情绪,反倒是厉声低喝,“嘘!别说话!”

    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林子里树叶沙沙直响。

    “嗷呜!”林子深处传来一声奇怪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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