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
初春，万物复苏。
处处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景，唯有老天爷不大高兴，雨时不时地下，近黄昏时，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也顶着飘飘渺渺的春雨，急匆匆地跑回屋。
整个皇城都安静下来，哪怕是勾栏瓦舍之处，也关起大门，没有一丝声响。
唯有一处，丝竹之声不绝如缕，琴音靡靡，原是皇帝为好不容易得来的皇长子，举办宴会呢。
皇城中
巍峨的宫墙倒映出的影子压在廊下小宦官们的身上，一名正捧着美酒的小宦被炸响的雷声惊得抬起头，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句：天爷啊，好响的雷。
就这么一息功夫，那小宦就挨了管事公公的一巴掌，面白无须的老公公尖声呵道：“小子，看什么？还不速速往前殿去！”
十二三岁的小宦挨了一耳光，眼睛先红了，但他哪敢辩驳，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跟着队伍移到崇光殿去。
远远的，老公公的呵斥声仍在传来：“你们这些小子，皮紧些，今儿陛下和贵妃娘娘大喜，谁要是没长眼睛，破了宫里的规矩，等今儿过了，通通叫你们好看！”
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更加紧张，个个束手束脚，又恨不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长出个三头六臂来，叫自己做事出不得一点错。
崇光殿内
皇帝皇后坐在首位，摄政王身披蟒袍，坐在皇位的右手边，太后则领着后宫众妃落座于另一边。
各官员及女眷也分坐左右两侧，助兴的歌舞已结束，而立之年才得一个皇长子的陛下醺醺然，亲自将大皇子抱在怀里，听女眷们对大皇子的种种夸赞。
皇长子的生母赵贵妃怀里揽着她的外甥，叶丞相的嫡次子叶明朗，笑吟吟地同他讲话。
不少人都暗暗乜斜着带着一双儿女另坐一桌的丞相夫人，性情好的在心里暗暗怜悯，那心眼小的又嘴巴大的，则跟与自己关系好的夫人感慨：这姜夫人，怕是以后处境更加不好看了。
姜夫人身姿瘦削而挺拔，小女儿叶清舞依偎在她怀里，长子叶明旭也亲密地靠在母亲身侧，和妹妹小声说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对于其他人善意或恶意的窥探眼神视若无睹。
这姜夫人是叶丞相的元妻，从某种方面讲，亦是十分出名。
她夫君叶丞相连中三元后，原本的寒门学子与小家碧玉也不大相配了，尤其是这位姜夫人极擅长经商，商贾轻贱，更叫人嘴碎。
幸而姜夫人与当时的叶修撰感情和美，又有奉养婆母，孕有长子长女之功，才堵上了一些人的嘴。
那时京城大小家族，无一不以为两人不配，想着为这青年才俊，将来前途无量的叶修撰纳一房美妾，已修通家之好。
结果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姜夫人竟是开国元勋赵国公家的嫡幼女。
当年身怀六甲的国公夫人南下探亲时与同行的秀才妻在一所小院里同时发动，又逢天灾，下人规矩散漫，竟将两个女婴弄混了，交换了两个姑娘的人生。
后来虽真相大白，国公府却舍不得将疼宠多年的假女儿换出去，只捏着鼻子给姜夫人办了一场马马虎虎的认亲宴。
正是在这一场认亲宴上，那位假的赵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敬酒时跌到了姐夫叶修撰的怀里，名节受损，不得不被许给他，可国公府的小姐，怎可做妾？
国公夫人亲自进宫为心爱的小女儿求旨，彼时贵妃入宫不久，圣眷正浓，贵妃娘娘想求陛下让小妹做正妻，但偏偏姜氏无错有功，不能休弃。
如此，只好委屈这千娇百宠的赵芸晴做姐夫的平妻了。
当初向姜华千许万诺，此生唯她一人的丈夫，也在使她处境万分尴尬的妹妹进门三月后，让妹妹怀上了身孕。
丈夫的愈加冷漠，娘家毫不掩饰的偏爱，若非膝下有长子长女，在外人看来，姜夫人恐怕早就被逐出门去了。
这样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故事 叫整个上京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流浪乞儿都啧啧称奇，唏嘘不已，感叹一句：怕是话本子里的故事都不及万分之一啊！
满头珠翠的赵贵妃抱着叶明朗，嘴上笑吟吟地和他说话，一双翦水秋瞳，顾盼生辉，漫不经心地看向下头无人搭话的姜夫人，愉悦地勾起嘴角。
贵妃捏着叶明朗的小肉手，教导他：“朗儿，姨母跟你说，离那商贾气的一家人远点，你如今的身份可不一样了，知道吗？”
叶明朗眨了眨眼睛，母亲和外祖家向来不喜欢那个霸占娘的位置，败坏家族名声的坏女人，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讨厌那三个人，于是叶明朗只是乖乖点点头，贵妃亲昵地贴了贴他的额头，夸赞道：“乖孩子。”
赵贵妃之盛宠，冠绝六宫，如今又诞下皇长子，更是炽手可热，她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把叶明朗揽在怀里，既是给赵芸晴面子，也是给亲妹妹姜华还有她所出的孩子没脸，而且贵妃向来把针对姜夫人的行为摆在明面上，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更加毫无顾忌了。
众人说笑时，小宦们端上美酒，贵妃用玉箸蘸了些，叫嘴馋得不行的叶明朗也尝尝味道，五岁的男孩，懂得看人的脸色，知道姨母爱他爱得不行，也故意装出憨态来哄贵妃。
下方的赵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幼子，对坐在身旁的叶丞相感慨：“瞧瞧我们的朗儿，这么大了，还是一团孩子气。”
叶丞相看了一眼小儿子，随口附和了一句，他的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姜夫人和长子长女，他的心跳地很快，总让叶丞相觉得今天有事要发生，不过到底是官场上的老狐狸，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皇帝也看见他的爱妃怀里抱着的叶明朗，爱屋及乌之心，加上今天本就是大喜之日，皇帝白净俊郎的面上满是笑，他多看了叶明朗几眼，身边的大太监马淙闻弦知其意，叫小太监把叶明朗牵上来。
这小儿倒是不惧龙威，不大标准地行礼，皇帝也不在意，只是牵着他白嫩的小手，让他摸摸大皇子的脸蛋，问他：“你这小弟弟，看起来如何啊？”
叶明朗知道大人想听什么，便卖乖道：“胖嘟嘟的，长得和姨夫很像！”
皇帝龙颜大悦，竟把叶明朗也捞上膝头，让他和大皇子并排坐下。
太后笑着端详着两个孩子，说道：“生得像呢，不愧是表兄弟。”
众妃在心里讥诮，谁不知两个孩子一分血缘关系也无，这是给太后给叶明朗面子呢。
皇后浅笑着点点头，贵妃捂嘴娇笑着，其她妃嫔为了讨好皇帝、贵妃，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争相附和着。
而这里的另一尊大佛，却不加入他们这看似“和睦”的对话，一直没开口的摄政王，握着酒樽，面无表情地看向叶明朗，淡淡地说：“臣子的孩子怎可与皇长子做比。”
在场气氛一凝，叶明朗年纪小，心眼可不少，摄政王权势通天，也向来不像其他长辈一样喜欢逗弄他，母亲和姨母多次耳提面命 ，叫他在摄政王面前恭敬些。
因此叶明朗也不敢痴笑卖乖，只是讷讷的，刚刚的神气活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赵贵妃心疼得不行，也不顾对摄政王的畏惧，想叫外甥回来。
叶明朗没想到，即使他安静地跟鹌鹑一样，摄政王也不准备轻轻放下，好似打定主意要削削叶明朗因为独特殊荣带来的傲气，目光向下看去，提声询问：“叶相的大公子何在？”
原本都在暗暗注意几位贵人之间风气云涌的臣子、夫人们纷纷闭嘴。
一直在小声和母亲说话的叶明旭微愣，姜夫人轻轻地推了推儿子的手臂，叶明旭才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恭敬行礼。
摄政王抬抬手，叫他起身，端详着这个初初长成的男孩。
和叶明朗因受宠闻名不同，叶明旭在年轻一代中，以才学出众而为人所知。
他年仅八岁时，就和母亲妹妹避让姨母赵夫人，另府别居。
姜夫人为他宴请名师指导，君子六艺，无不精通，如今十三岁的年纪，辞赋写得整个上京都闻名。
不仅如此，叶明旭还集父母长相之所长，生得眉目清俊，身量也高，像竹子般挺拔的气质已隐隐显露。
摄政王冲他招招手，叫他上前来，姜夫人有些紧张地直起身子，叶明旭的胞妹叶清舞也惴惴不安地依偎着母亲，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无措。
凌皇后见状，温柔地笑着，她和善地开口:“姜夫人，你将叶小姐也带到前头来，叫本宫看看。”
赵贵妃脸色崩不住的难看，她本就不喜这个亲妹妹，如今见她的儿女给了自己疼爱的叶明朗没脸，更是寒着一双眸子，瞪着姜夫人和叶清舞。
姜夫人向来不把这个姐姐的各种有意无意的侮辱威胁看在眼里，她牵着女儿，款款来到宫里娘娘们席位的下方。
两人停在阶下，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将叶清舞牵到皇后跟前，八岁的小姑娘，即使紧张得手心冒汗，行礼的规矩也半分挑不出错。
皇后爱怜地摸了摸她胖嘟嘟的脸蛋，对皇帝说:“陛下，臣妾看姜夫人将孩子养得很好呢。”
若说皇帝对叶明旭还有一两分兴趣，那么对叶清舞则半分兴趣也无，至于姜氏，他更是懒得看，只是为了皇后的面子，再加上身侧正考校叶明旭的摄政王时不时的眼神，皇帝才敷衍地点点头，对身旁的大太监马淙说：“把朕的酒，赐给姜夫人。”
摄政王好似冷哼一声，声音不小：“是该赏赐，也叫别的没规矩的小儿学学，免得张口便是与陛下攀亲戚。”
皇帝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和摄政王对视片刻，好一会儿，才撇开视线，声音有些冷淡下来：“马淙，宴后赏姜夫人一斛南海珍珠。”
叶明朗也被皇帝从膝头上放下，男孩有些难堪地顶着满殿人各色的眼神，扑进赵贵妃的怀里，脸蛋埋进贵妃的膝头，轻轻地抽噎着。
赵贵妃神色僵硬，攥着小巧的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叶明朗的背。
叶明朗的亲娘赵芸晴更是嫉恨得紧紧咬住了嘴唇，两人几乎同时恨恨地想：姜华，这祸害，死了才好！
处处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景，唯有老天爷不大高兴，雨时不时地下，近黄昏时，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也顶着飘飘渺渺的春雨，急匆匆地跑回屋。
整个皇城都安静下来，哪怕是勾栏瓦舍之处，也关起大门，没有一丝声响。
唯有一处，丝竹之声不绝如缕，琴音靡靡，原是皇帝为好不容易得来的皇长子，举办宴会呢。
皇城中
巍峨的宫墙倒映出的影子压在廊下小宦官们的身上，一名正捧着美酒的小宦被炸响的雷声惊得抬起头，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一句：天爷啊，好响的雷。
就这么一息功夫，那小宦就挨了管事公公的一巴掌，面白无须的老公公尖声呵道：“小子，看什么？还不速速往前殿去！”
十二三岁的小宦挨了一耳光，眼睛先红了，但他哪敢辩驳，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跟着队伍移到崇光殿去。
远远的，老公公的呵斥声仍在传来：“你们这些小子，皮紧些，今儿陛下和贵妃娘娘大喜，谁要是没长眼睛，破了宫里的规矩，等今儿过了，通通叫你们好看！”
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宫女小太监们更加紧张，个个束手束脚，又恨不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长出个三头六臂来，叫自己做事出不得一点错。
崇光殿内
皇帝皇后坐在首位，摄政王身披蟒袍，坐在皇位的右手边，太后则领着后宫众妃落座于另一边。
各官员及女眷也分坐左右两侧，助兴的歌舞已结束，而立之年才得一个皇长子的陛下醺醺然，亲自将大皇子抱在怀里，听女眷们对大皇子的种种夸赞。
皇长子的生母赵贵妃怀里揽着她的外甥，叶丞相的嫡次子叶明朗，笑吟吟地同他讲话。
不少人都暗暗乜斜着带着一双儿女另坐一桌的丞相夫人，性情好的在心里暗暗怜悯，那心眼小的又嘴巴大的，则跟与自己关系好的夫人感慨：这姜夫人，怕是以后处境更加不好看了。
姜夫人身姿瘦削而挺拔，小女儿叶清舞依偎在她怀里，长子叶明旭也亲密地靠在母亲身侧，和妹妹小声说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对于其他人善意或恶意的窥探眼神视若无睹。
这姜夫人是叶丞相的元妻，从某种方面讲，亦是十分出名。
她夫君叶丞相连中三元后，原本的寒门学子与小家碧玉也不大相配了，尤其是这位姜夫人极擅长经商，商贾轻贱，更叫人嘴碎。
幸而姜夫人与当时的叶修撰感情和美，又有奉养婆母，孕有长子长女之功，才堵上了一些人的嘴。
那时京城大小家族，无一不以为两人不配，想着为这青年才俊，将来前途无量的叶修撰纳一房美妾，已修通家之好。
结果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姜夫人竟是开国元勋赵国公家的嫡幼女。
当年身怀六甲的国公夫人南下探亲时与同行的秀才妻在一所小院里同时发动，又逢天灾，下人规矩散漫，竟将两个女婴弄混了，交换了两个姑娘的人生。
后来虽真相大白，国公府却舍不得将疼宠多年的假女儿换出去，只捏着鼻子给姜夫人办了一场马马虎虎的认亲宴。
正是在这一场认亲宴上，那位假的赵小姐，众目睽睽之下，敬酒时跌到了姐夫叶修撰的怀里，名节受损，不得不被许给他，可国公府的小姐，怎可做妾？
国公夫人亲自进宫为心爱的小女儿求旨，彼时贵妃入宫不久，圣眷正浓，贵妃娘娘想求陛下让小妹做正妻，但偏偏姜氏无错有功，不能休弃。
如此，只好委屈这千娇百宠的赵芸晴做姐夫的平妻了。
当初向姜华千许万诺，此生唯她一人的丈夫，也在使她处境万分尴尬的妹妹进门三月后，让妹妹怀上了身孕。
丈夫的愈加冷漠，娘家毫不掩饰的偏爱，若非膝下有长子长女，在外人看来，姜夫人恐怕早就被逐出门去了。
这样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故事 叫整个上京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流浪乞儿都啧啧称奇，唏嘘不已，感叹一句：怕是话本子里的故事都不及万分之一啊！
满头珠翠的赵贵妃抱着叶明朗，嘴上笑吟吟地和他说话，一双翦水秋瞳，顾盼生辉，漫不经心地看向下头无人搭话的姜夫人，愉悦地勾起嘴角。
贵妃捏着叶明朗的小肉手，教导他：“朗儿，姨母跟你说，离那商贾气的一家人远点，你如今的身份可不一样了，知道吗？”
叶明朗眨了眨眼睛，母亲和外祖家向来不喜欢那个霸占娘的位置，败坏家族名声的坏女人，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讨厌那三个人，于是叶明朗只是乖乖点点头，贵妃亲昵地贴了贴他的额头，夸赞道：“乖孩子。”
赵贵妃之盛宠，冠绝六宫，如今又诞下皇长子，更是炽手可热，她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把叶明朗揽在怀里，既是给赵芸晴面子，也是给亲妹妹姜华还有她所出的孩子没脸，而且贵妃向来把针对姜夫人的行为摆在明面上，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更加毫无顾忌了。
众人说笑时，小宦们端上美酒，贵妃用玉箸蘸了些，叫嘴馋得不行的叶明朗也尝尝味道，五岁的男孩，懂得看人的脸色，知道姨母爱他爱得不行，也故意装出憨态来哄贵妃。
下方的赵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幼子，对坐在身旁的叶丞相感慨：“瞧瞧我们的朗儿，这么大了，还是一团孩子气。”
叶丞相看了一眼小儿子，随口附和了一句，他的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姜夫人和长子长女，他的心跳地很快，总让叶丞相觉得今天有事要发生，不过到底是官场上的老狐狸，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也是不动声色。
皇帝也看见他的爱妃怀里抱着的叶明朗，爱屋及乌之心，加上今天本就是大喜之日，皇帝白净俊郎的面上满是笑，他多看了叶明朗几眼，身边的大太监马淙闻弦知其意，叫小太监把叶明朗牵上来。
这小儿倒是不惧龙威，不大标准地行礼，皇帝也不在意，只是牵着他白嫩的小手，让他摸摸大皇子的脸蛋，问他：“你这小弟弟，看起来如何啊？”
叶明朗知道大人想听什么，便卖乖道：“胖嘟嘟的，长得和姨夫很像！”
皇帝龙颜大悦，竟把叶明朗也捞上膝头，让他和大皇子并排坐下。
太后笑着端详着两个孩子，说道：“生得像呢，不愧是表兄弟。”
众妃在心里讥诮，谁不知两个孩子一分血缘关系也无，这是给太后给叶明朗面子呢。
皇后浅笑着点点头，贵妃捂嘴娇笑着，其她妃嫔为了讨好皇帝、贵妃，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争相附和着。
而这里的另一尊大佛，却不加入他们这看似“和睦”的对话，一直没开口的摄政王，握着酒樽，面无表情地看向叶明朗，淡淡地说：“臣子的孩子怎可与皇长子做比。”
在场气氛一凝，叶明朗年纪小，心眼可不少，摄政王权势通天，也向来不像其他长辈一样喜欢逗弄他，母亲和姨母多次耳提面命 ，叫他在摄政王面前恭敬些。
因此叶明朗也不敢痴笑卖乖，只是讷讷的，刚刚的神气活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赵贵妃心疼得不行，也不顾对摄政王的畏惧，想叫外甥回来。
叶明朗没想到，即使他安静地跟鹌鹑一样，摄政王也不准备轻轻放下，好似打定主意要削削叶明朗因为独特殊荣带来的傲气，目光向下看去，提声询问：“叶相的大公子何在？”
原本都在暗暗注意几位贵人之间风气云涌的臣子、夫人们纷纷闭嘴。
一直在小声和母亲说话的叶明旭微愣，姜夫人轻轻地推了推儿子的手臂，叶明旭才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恭敬行礼。
摄政王抬抬手，叫他起身，端详着这个初初长成的男孩。
和叶明朗因受宠闻名不同，叶明旭在年轻一代中，以才学出众而为人所知。
他年仅八岁时，就和母亲妹妹避让姨母赵夫人，另府别居。
姜夫人为他宴请名师指导，君子六艺，无不精通，如今十三岁的年纪，辞赋写得整个上京都闻名。
不仅如此，叶明旭还集父母长相之所长，生得眉目清俊，身量也高，像竹子般挺拔的气质已隐隐显露。
摄政王冲他招招手，叫他上前来，姜夫人有些紧张地直起身子，叶明旭的胞妹叶清舞也惴惴不安地依偎着母亲，小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无措。
凌皇后见状，温柔地笑着，她和善地开口:“姜夫人，你将叶小姐也带到前头来，叫本宫看看。”
赵贵妃脸色崩不住的难看，她本就不喜这个亲妹妹，如今见她的儿女给了自己疼爱的叶明朗没脸，更是寒着一双眸子，瞪着姜夫人和叶清舞。
姜夫人向来不把这个姐姐的各种有意无意的侮辱威胁看在眼里，她牵着女儿，款款来到宫里娘娘们席位的下方。
两人停在阶下，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将叶清舞牵到皇后跟前，八岁的小姑娘，即使紧张得手心冒汗，行礼的规矩也半分挑不出错。
皇后爱怜地摸了摸她胖嘟嘟的脸蛋，对皇帝说:“陛下，臣妾看姜夫人将孩子养得很好呢。”
若说皇帝对叶明旭还有一两分兴趣，那么对叶清舞则半分兴趣也无，至于姜氏，他更是懒得看，只是为了皇后的面子，再加上身侧正考校叶明旭的摄政王时不时的眼神，皇帝才敷衍地点点头，对身旁的大太监马淙说：“把朕的酒，赐给姜夫人。”
摄政王好似冷哼一声，声音不小：“是该赏赐，也叫别的没规矩的小儿学学，免得张口便是与陛下攀亲戚。”
皇帝微微收敛脸上的笑意，和摄政王对视片刻，好一会儿，才撇开视线，声音有些冷淡下来：“马淙，宴后赏姜夫人一斛南海珍珠。”
叶明朗也被皇帝从膝头上放下，男孩有些难堪地顶着满殿人各色的眼神，扑进赵贵妃的怀里，脸蛋埋进贵妃的膝头，轻轻地抽噎着。
赵贵妃神色僵硬，攥着小巧的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叶明朗的背。
叶明朗的亲娘赵芸晴更是嫉恨得紧紧咬住了嘴唇，两人几乎同时恨恨地想：姜华，这祸害，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