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位皇子,规规矩矩地站在勤政殿外。

    “宣皇九子入内议事。”首领太监崔公公大声道。

    皇九子月钦晴起身,仪态素雅,眉目低敛,跟着崔公公入了大殿。

    “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九皇子月钦晴行大礼。

    “你才走两个时辰不到,行啥大礼啊?也不怕累着自己!

    起来吧,朕有事问你。”华夏帝衣袖一甩,看了眼案前的粥,崔公公忙过去端起,放到他手上。

    “父皇所问之事,儿臣斗胆猜一下,可是京中红豆价格暴涨?”月钦晴低眉敛目。

    “正是。”华夏帝喝一口粥道:“咱们这京城的红豆,大多出自西南。朕正打算让你皇长兄领兵去西南,应付那里的军政要事,结果这红豆价格立刻暴涨,什么意思?

    朕问了诸位大臣,都说不上个所以然。

    中书令在此,你且说说,这里面可有什么关联?”

    月钦晴眉头一皱,看了眼面色如常的中书令,沉吟一下忙道:“父皇恕罪,儿臣一时半会也很难知晓这其中是否有关联。

    事关父皇西南大政,不如请众皇子入殿,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找出答案。”

    “他们?一起进来?

    那朕头发立刻得白个干净!”华夏帝瞪他一眼,“这朝堂之事,他们十四个加起来,也比不上你半分,朕懒得见他们!

    除了你皇长兄,懂些武事,其他的不提也罢。

    之所以让他们一起来,是为了方便你去问话……去吧,你去问问他们,然后给朕一个答复。

    朕先喝碗粥。”

    “是,儿臣领命。”月钦晴忙行了礼,走出大殿。

    “崔公公,父皇这么大火气,是怎么了?”月钦晴在殿门口轻声问崔公公。

    “皇贵妃过来请辞,说她位份过高,做贵妃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这陛下就申斥了几句……”崔公公低声答道。

    “母后可来过?”月钦晴面色如常。

    “皇后娘娘?那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这勤政殿了。钦殿下啊,虽然您不是皇后娘娘亲出,但您自小养在娘娘身边,这情义自是不必老奴说。

    若得空,多去劝劝。”崔公公语重心长地说。

    “多谢公公提点。”月钦晴点头,然后走向那堆恭恭敬敬站着的皇子。

    “各位皇兄、皇弟,父皇指派我出来,向各位问话。”月钦晴行礼,眉目低敛,却字字句句清晰,不怒不威却自有束缚之力,“惊问红豆价格暴涨,前所未有,你们谁能答出究竟,可随我入内面见父皇。”

    “原来父皇问的是这个。”皇长子闻言,笑答曰:“昨日去军营,听见赵侍郎那个小儿子跟我说,他从坊间听得一首诗,名曰红豆,觉得极好。

    说什么相思……哎,他啰嗦,我懒得听,但猜测,大概是这个缘由,所以让红豆价格暴涨了。”

    “是吗?”月钦晴恍然大悟。

    “具体是否属实,我还不清楚。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必然查出真相来。”月钦乾点头道。

    “好,请皇长兄随我去见父皇。”月钦晴转身。

    一刻钟后,崔公公出来,对着大家行礼:“诸位皇子,今儿事了,请回吧。”

    众位皇子忙起身,退下长梯。

    “皇兄,请留步。”皇七子月钦寰望着月钦寻的背影唤道。

    他这一唤,惹得其他皇子侧目。

    月钦寻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皇兄。”月钦寰见状,忙快走几步,拦在了月钦寻的身前。

    “何事?”月钦寻停步,面色如常。

    “咱们这亲兄弟,多久没说话了?你又有多久没去母后宫里请安了?”月钦寰笑,略带责备。

    “既然你无要事,为兄就先走了。”月钦寻也笑,转身就走。

    “那我去皇兄府上吃饭!”月钦寰立刻跟上,“那贤郡主为难府上女子的事,我已经替皇兄解决了。

    皇兄放心,她今后都不会去为难那位姑娘了。”

    “这些作秀可以省下了。如今我身在三省六部之外,舅舅们也全不与我往来,我如今与京中闲散子弟无任何差别。你跟母后,可以安心了。”月钦寻笑,十分真诚,“何必还要费心,来试探我的虚实?

    那贤郡主抢我府邸的事,我事先也不知,否则我自会去求父皇,便不会让你这般辛苦。”

    “皇兄哪里的话?

    我好歹与你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怎么一开口,就是阴谋诡计?

    我担心皇兄抢我太子之位不假,这毕竟关系到咱们整个家族和母后。

    除此之外,这些年,我可有任何对不住皇兄的地方?

    小时候皇兄不懂,如今大了,自然能看透我吧?”月钦寰委屈巴巴地道。

    月钦寻闻言,顿了顿,刚想说话,一阵嘈杂声传来,他跟月钦寰忙低头行礼。

    原来是皇后仪仗。

    “寰儿,你怎么在这儿?”皇后坐在轿撵上,眉眼如霜地说道:“你父皇既召见了他俩,没你啥事,就该即刻来见本宫。

    跟一些旁的人在这里废话,不怕累着自己吗?”

    “母后,皇兄想您了……”月钦寰道。

    “住口!

    本宫只一个亲生儿子,养了那月钦晴,也算是本宫的孩子,别胡乱说话!

    走吧!”皇后衣袖一挥,宫人立刻转向,往正阳宫走去。

    月钦寰只好跟了上去。

    “寰儿,你在做什么?

    你父皇早厌弃了他,你同他有何话可说?”皇后眉眼的霜简直解不开,“你瞧瞧你九弟,他如今在你父皇面前,那简直是按照你父皇最完美的继承人在长。

    虽然生母出身不好,但是这未来的皇位,很可能是他的!”

    “母后,儿臣这里有一幅绢布,上面是儿臣写的字,母后可愿瞧一瞧?”月钦寰笑眯眯地。

    “你总是这般敷衍本宫。”皇后叹气,低声问:“你父皇今日急召所有皇子入宫,所为何事?”

    “红豆。”月钦寰亦低声答道:“红豆价格暴涨,关系西南局势,所以父皇紧张。

    其实就是做做紧张的样子,怕皇子们趁机搞事情,是提醒也是试探。

    事儿嘛,早定好人去处理了。”

    “你个机灵鬼。”皇后瞬间满面骄傲地笑,“本宫还以为,你是个蠢的。没想到,脑筋转得倒快。”

    “母后,那贤郡主的事……”月钦寰小心翼翼地。

    “她的事,暂且缓一缓。”皇后娘娘睨他一眼,了然地笑。

    那厢月钦寻忙冲出皇宫,上了马车。

    “呀,怎么不跟皇七子多说会儿话啊?”皇二子走了过来,笑嘻嘻地打趣。

    “走吧!”月钦寻对车夫说道。

    “这堂堂的皇子,马车这么寒碜,卖惨呢?”皇二子紧追两步,讥讽道:“若是缺钱,跟为兄说一声,豪华马车送你几辆,也不至于让你不如一个屏幕的排场……”

    “这老二的德行,还是这般浅薄……也难怪陛下看重皇长子跟九皇子……”张水在马车里叹息一声道。

    “你啥时候来的?”月钦寻笑,合上了窗帘。

    “还不是担心你饿死!

    且听说了那贤郡主抢你府邸的事。

    结果,有人替你保住了……”张水叹口气道:“我呢,就想见见那位有勇有谋到不知死活的姑娘!”

    “下车!”月钦寻拉开门帘。

    “呀,别呀!”张水忙道:“这有女人是好事啊!

    你府上连蚊子都是公的你知道吗?

    自从你住那儿,鬼都不敢去了,你想想,你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

    “滚。”月钦寻冷冷地。

    “火气这么大,吃炸药了?”张水有些关心。

    “来来来,红豆饼,此物最相思的红豆饼,降价了,降价了,一两银子一块,快来买啊,快来买啊!”小贩高声叫喊。

    “一两银子一块?还降价了?”张水忍不住将头伸出去,望向那红豆饼,只一眼便咧嘴嫌弃道:“咿,看着好难吃啊!

    还一两银子一块,怎么不去抢啊?

    殿下……”

    那月钦寻解开了马套子,也不放马鞍,骑上马就走。

    “你咋这么没良心啊?

    我要怎么回去啊?”张水在原地嗷嗷地叫。

    “醒了吗?”月钦寻下马就问。

    “没有,发烧,呓语。

    殿下,最好请个大夫。”朱管家也急,“虽然这姑娘来路有些怪,言行也怪,但却拼死护住了殿下的府邸,奴才希望她活……

    殿下你不知道,她自己故意让那郡主看见的!

    当时老奴还气,觉得她是个疯子,给殿下惹麻烦!”

    “她故意让郡主看见的?”月钦寻皱眉,心里闪过惊雷,但那一路上静如死水的心,突然正常了。

    “是。先就被那婢女打得很惨了,冲到街上去闹,幸亏……”朱管家想说寰王,却生生地住了嘴,“若是挨第二鞭,那肯定死在当场。”

    “找个大夫,骑马去。”月钦寻往里走。

    “是。”朱管家急应。

    “算了,我去。”月钦寻转身,倏地拉住往马厩走去的马,翻身上去,立刻打马狂奔。

    “大夫,王妃如何了?”月钦寻问帘外的大夫。

    “回殿下,这王妃严重营养不良,又受这么严重的外伤,肺腑亦伤及,还烧得这般严重,只怕……”大夫满头大汗。

    “王府虽破败,但你只管医治,任何药材都可用。”月钦寻淡淡地道。

    “是,老夫便用上好山参吊住王妃的气,希望她能挺过去。”大夫的汗流得更猛了。

    他本不想来的,要不是他前些日子从城外山上采药遇到土匪,刚好被这寻王所救,他是死也不想来的。

    本来想借此机会报答救命之恩,没想到这病人是王妃,还病得跟死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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