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到湖边来看书的人也比往常多了起来。

    唐心月站在湖边,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落寞身影,终于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对顾长征和伍思远这种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大院子弟来说,喜欢上一个人和放弃一个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就像他对自己说的,我可以等你离婚这句话,其实就是他的好胜心在作祟,他们没吃过生活的苦,更没有受过社会的打磨,他们的父母早在他出生时就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什么也不应他们操心,在毫无生活压力的大院子弟面前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们心血来潮的对象,就好比唐心月。

    无论是对伍思远来说,还是对顾长征,她唐心月都不过是初遇时的惊艳,拥有后的厌烦而已,谈不上情定终生,更不会相守到老。

    前世的她已经经历过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这一世,哪怕是撒遍天下所有的谎,她也不可能再与顾长征这种人搅合在一起。

    她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所以就算狠心地拒绝了顾长征,她也并没有受到这事儿的半点影响。

    反倒是曹婉婉,在知道她和顾长征的事,并得知她还拒绝了顾长征后,时不时的就会跑来找找她的茬。

    唐心月懒得理会,在期末考试完后的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坐上了回去东北的火车,等曹婉婉和帮架的人找到宿舍时,连唐心月的人影都没看到。

    唐心月一路马不停蹄往方林村赶,这刚走到村口,就看见方厂长刚往村里送了木材出来。

    “呦,唐同志回来啦!”

    他从车窗探出头,高兴地同唐心月打招呼。

    唐心月也没想到方厂长会亲自押车来送木材,一时有些愣怔,却还是没忘了跟故人打招呼,“方厂长今天怎么亲自押车。”

    要知道跟二郎山伐木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还是第一次见方厂长亲自押车来送木材的。

    “我待会儿要去桑园镇,顺道来村里看看。”

    方厂长指了指后面那辆载满了上好木料的卡车,丝毫不避讳地跟唐心月说起了自己此行的重点。

    而唐心月也只随便听了一耳,接着就问方厂长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不去了,我还赶着去送货。”

    方厂长坐在车上,扯着嗓子婉拒了唐心月的好意后,就挥手跟她道了别。

    目送方厂长的车队消失在村子尽头后,唐心月又继续往家的方向赶。

    自从知青们陆续回城后,村里就只剩下没人认领的江北山和无处可去的牛建国还待在这里。

    王支书不舍得赶二人走,还把大队部最好的两间房分给了他们,而唐心月作为江北山名义上的对象,再加上她还有产业在这里,自然每学期一放假就会回来这里。

    一路沿着小路朝堆料场走,她发现方林村现在似乎变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就好比现在正值下午,正是劳作的大好时机,可田间却看不见一个人影,没人劳作,地里庄稼却长的非常好,跟集体时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村里这包产到户实行的还不错嘛。

    她满意地看着地里种着的大白菜和青菜,边往前走边感叹,正想说村里发展的还可以,谁知一拐过弯,就看见离白菜地不远处竟矗立着一座高大的房子。

    白墙青瓦,一看就新修的。

    在仔细辨认了一下位置,看着像是高队长家。

    高队长家修新房子了?

    唐心月有些不确定,又连忙加快步子上前确认了下。

    直到看到高队长的妻子正站在院坝里收晾晒的衣物,她这才完全相信过来。

    村里已经有人盖起了新房,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堆料场…

    充满期待,唐心月飞快地往大队部的方向疾步而去,一路上,她发现了不止高队长家新盖了房子,就连张大娘家也推翻了之前矮不拉几的泥土房,正准备重新盖新房呢。

    她心里激动,连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拐过大队部前的那个大弯,她很快便来到了自己的堆料场。

    堆料场还跟她走时一样,木料分上中下三等规规整整地摆在找老幺家的田里。

    而临近张老幺家田的那边,李二狗正磕着手里的瓜子笑嘻嘻的和正在田里分着木材的村民们闲话。

    “听说幺姥爷今天又蹭了人伐木场的车回来,也不知这次从二郎山换回了什么好东西?”

    他大声高气地说着,这边闲谈的话刚落下,那边又对着田里正忙着清算木材的张老幺一阵打趣。

    “唉,我说张老幺,你这人明显请少了哈,看把我白大姑给累的,脸都红了。”

    被他说脸红的白大姑从堆积如山的木料中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忙对一旁的张老幺解释:“我这天生的脸红病,你别听二狗瞎嚷嚷,我不累,一点也不累。”

    说完,还力争清白地把刚分好的木料搬到指定地点,生怕张老幺听信了李二狗的胡话还真不请她了。

    唐心月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众人,又看了看张老幺手里厚厚的一沓对账本,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她笑着去到田里,而李二狗也在这时看到了她。

    “唉唉,唐大学生回来了!”

    他对着田里一招呼,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唐心月看了过来。

    “呀,唐同志回来啦!”

    “这么早就放假了吗?”

    众人停下手里的工作纷纷和她打起了招呼,张老幺也从田的另一侧绕了过来。

    “还没回家呢吧?”他看着唐心月放在田埂上的行李,笑着同她道:“这么急着过来,想搞突然袭击呀?”

    “来查你的岗。”

    唐心月也跟他开玩笑。

    俩人打趣了番,张老幺便将这段时间来的对账单交到了他手里。

    “我可没独吞,进账出账什么的都在这本子上,唐领导可随时查看。”

    说着,他就把账本翻到了今天那一页,“这是今天方厂长刚送来的木料,我对了一半,剩下的要不你自己对对。”

    唐心月看着记账本上跟狗吐一样的字,没回答他这话,反而指着那个像三又像五的数字对张老幺道:“你确定不先好好练练字?”

    “练字?”

    张老幺没想到唐心月不查账,反而一上来就说到他的短板处,没读过几天书的他表示不服,小声嘟囔了句“能看就行”。

    想让他练字?

    倒不如要他老命来的直接。

    他红着老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敢再继续跟唐心月讨论账本,就闷着脑袋去田里分起了木料。

    唐心月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字,又看了看田里干的热火朝天的人,无奈地笑了起来。

    等她好不容易认全了账本上的字,又大概算了下这段时间堆料场的盈利后,天也差不多黑了。

    她对还站在田埂旁等她的张老幺扬了扬手里的账本,说自己晚上先带回去算算利润。

    张老幺也冲他点了点头。

    二人分道扬镳,各自往各自家走。

    唐心月沉浸在账本数字里无法自拔,一路上连着走错了好几次道,等几经周转终于绕回大队部后,却发现自己忘带了钥匙回来。

    站在熟悉的夫妻宿舍前,她盯着黑灯瞎火的房间看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张大娘出来倒洗脚水,才发现了快冻成雕塑的她。

    “呀,心月回来啦!怎么站在外面?”

    张大娘眯着眼,借着门缝里透出的光看清楚了来人,在知道唐心月是因为没带钥匙而站在门外后,赶紧上前将她拉进了自家屋里。

    “江北山呢,又不在家?”

    给唐心月倒了杯热水,张大娘问起了江北山的去向。

    唐心月从学校回来后就去了堆料场,都还没来得及回家,自然也不知江北山这时候去了哪儿。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张大娘见状,默默叹了口气后,便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了江北山这段时间的反常。

    “.….几天前也不知从哪里回来的,半夜三更才到家,我老伴起来上厕所,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呢,把他给吓的。”

    张大娘轻轻拍了拍胸口,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反正自那以后,你家那位不是在茶厂待到天黑,就是拉着牛建国去附近几个镇转悠的,就没见他有一刻闲着。”

    “昨天牛建国还去找王支书抱怨,说让王支书好好管管你家那位,怕再这样下去,他钱还诶赚着,倒先被你家那位给折磨死了……”

    说起江北山这段时间来的反常,张大娘就像个停不下来的话匣子,唐心月云里雾里听了半天,也大概抓到了几个关键词。

    时间是在几天前,起因暂时不清楚。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牛建国折磨,那她就不是很清楚了。

    对合作伙伴突然的反常,唐心月显然没什么心思去细究,她现在只盼着江北山能早点回来,好趁着这段时间堆料场账算出来。

    张大娘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在担心江北山,迅速止了之前的话题,她又自顾劝慰起了唐心月。

    两人一个专心说八卦,一个专心想事情,倒一点也不违和。

    就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唐心月感到脚底传来了阵阵寒意,江北山才踏着月色回了大队部。

    “你家那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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