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上次江北山不告而别后俩人第一次见面。
唐心月看着眼前只问了她一句有没有吃饭后就自顾去洗漱的男人，总觉得哪儿有些不一样。
“是茶厂出什么事了吗？”她试着问。
男人站在洗漱池前，嘴里包着漱口水，听了她这问题后，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冷情冷性的人。
唐心月无奈，也不好再问什么。
等江北山洗漱完进来，她已经拿出堆料场的账本自顾算了起来。
因回来的匆忙，一路上又没时间吃饭，刚江北山问她有没有吃饭时，她就想着别折腾了，将就吃些饼干垫巴垫巴。
所以现在她坐在书桌前，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边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从唐家带来的饼干，倒专心的很。
江北山站在门口，一双星目盯着那油纸包着的东西看了好久。
“哪儿来的饼干？”他冷冷开口。
唐心月被他这冷不丁的发问吓了跳，“你说这个吗？” 她缓缓从账本中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面前的饼干， “这是前几天庄文静在我家门口捡的。”
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话，又见江北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饼干看，她连忙从油纸里拿出一片递到了男人面前，问：“你要不要尝尝？”
尝！
尝什么？
尝自己买的饼干合不合她心意吗？
江北山看着女孩手拿饼干端着一张询问的脸，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在唐家门外女孩说的那些话。
不愿在她家人面前承认他，却大摇大摆吃着他带去的见面礼，还问他要不要尝尝。
江北山被唐心月心安理得的行径气极，暗自咬了咬后槽牙后，没接唐心月递来的饼干就去到床上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唐心月：“.……”
这又是抽什么疯？
她莫名其妙，悻悻收回被晾在半空的手，对这背朝着自己的身影撇了撇嘴后，又投入到了自己的账本中。
自从上次他们打通了溧水镇粮站的木料供应，附近镇上的人很多都知道了方林村有木料在卖，短短一学期的时间，他们堆料场就卖出去了两百多方的木料，这其中还不包括私人买来修房子的数量。
唐心月翻到张老幺卖给私人的记录，粗略算了下，私人买来修房子的木料差不多就是个三十多方左右。
照现目前的形势来看，私人购买力确实要比集体薄弱些。
她知道眼下很多村镇都刚实行包产到户不久，能拿出一千多块钱来修房子的人家确实不多，可她也清楚，这种情况它并不会持续太久。
若她估算的没错，应该在明年大春后，村里就会有大量的人开始新盖房屋。
届时，集体买卖逐渐趋于饱和，反而私人买卖会慢慢变成他们堆料场的主要购买力。
唐心月大概算了下村里的户数，按一户村民家用料五方来算，一个村大概五六十户，再加上隔壁临近的几个村，用量也不小。
可就是不知道，这下大的用量，伐木场那边还供不供应的上？
想到这儿，她又翻到伐木场这段时间送木料来的记录仔细看了起来。
屋里没了算盘的噼里啪啦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江北山躺在床上，辗转好久也没睡着。
窗外寒风还在呼啸，耳畔时钟滴答作响，他躺在床上，她坐在窗边，相同的场景，熟悉的静默无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俩人刚结婚的时候，只是他的心境……
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心如止水。
**
唐心月连夜统计出数据后，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准备把分红给张老幺送去。
手里拿着昨晚分好的钱，人刚走到门外，就被一碗面条给拦住了去路。
“吃了饭再去。”
看着张大娘口中本应该早出晚归的男人端着碗站在门口，唐心月疑惑了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接那碗看着就很有食欲的鸡蛋面时，男人二话不说就把碗塞到她的手中。
“时间还早，张老幺他们应该还没起床。”
说完这话，他就端着碗去到了房里，也不管门外的唐心月听没听进去，坐在凳子上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唐心月看了看屋里的人，又看了看手里正冒着热气的面，觉得江北山说的也有道理，便端着碗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
一顿饭，俩人吃的悄然无声，唐心月没察觉到江北山的低气压，江北山也压着没问她堆料场的分红。
等面碗见底，江北山简单收拾收拾就去了茶厂，唐心月也带着账本和钱袋往张老幺家方向而去。
两人自顾忙各自的事，倒也没空去在意这些变化，特别是唐心月，在知道伐木场最近供应量开始有些下滑后，急的连给方厂长去了好几个电话。
“怎么说？”
张老幺从唐心月手中接过电话挂掉，边付给老板电话费，边一脸担忧地问。
要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向伐木场要料了，若这次还有好消息传来，那他们的木料生意…
他心里着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再加上唐心月一直不说话，只不停的叹气，张老幺心里更是跟猫抓一样。
“还是没料吗？”
他推着自行车疾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唐心月，忍着担忧大胆猜测。
“嗯。”唐心月叹气，“说是要等。”
“等多久？”
“没说。”
唐心月把方厂长刚在电话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顺便也说了自己对这事的看法。
“...现在各地都在大量修建，好的木料不仅要排队，还一天一个价，有些单位为了节约时间和成本，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废弃木料的上面。”
“方厂长他只管处理废料，有人上门要，他不可能压着不给，而且我们和他之间并没有约束性的合约，人本也无需履行什么义务。”
况且这么久以来，人伐木场已经免费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废料，就算现在人不想给了，唐心月也不可能去指责人家什么。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张老幺听了唐心月的话，虽理解，却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等着。
最近这段时间不停的有村民来问他们买木料，但堆料场在供应完隔壁村大队部所需的木料后基本就所剩无几了。
伐木场没有木料运进来，那他们就没有木料卖给村民。
眼看着遍地都是黄金，却捡不起来，张老幺这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唐心月也可惜，可转念想到刚刚方厂长在电话里跟自己说的话，又忽然觉得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糟。
“或许，我们可以去厂里守着。”
刚在电话里，方厂长说现在盯着废料的人特别多，但盯的人多，却并不代表上门去要的人也有那么多，而且再过几天就到了腊月，很多单位都会陆续开始放假。
到时候，没单位跟他们抢，私人也不可能直接上厂里去拉，只要他们日夜蹲守在伐木场，也应该就能第一时间拿到伐木场淘汰下来的废料。
唐心月把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张老幺一说，立刻就的得到了张老幺的双手赞成。
“等废料一下来，你就先装车拉走，我继续在那里蹲守，顺便还能跟幺姥爷做个伴。”
张老幺想的长远，还说这年不回来过也成。
“就是我妈和我哥。”
想到自己不在家，他又有些担心，“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和北山帮着照看一下。”
“这我可不能答应你。”
唐心月听他自顾自地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不回家过年谁来照顾他家人都想好了，顿时就被他掉钱眼里的模样给逗笑了。
“人伐木场就盼着过年的时候能好好休息休息呢，可不会收留你。”
让唐心月这么一说，张老幺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对哦，他们过年也要放假。”
说到这儿，俩人也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各自回到家后，就开始收拾起了去二郎山的行李。
“你这是…要出门？”
江北山从茶厂回来的时候，唐心月正在往行李里装路上吃的干粮。
听见动静，她从一大堆还没来地及整理的东西里抬起头，有些诧异天都还没黑江北山就回了家，她忍不住惊奇发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张大娘不是说他这段时间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踏着月色回来的吗？
怎么她回来后，这人的时间点还变了呢？
唐心月纳闷，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好半天。
最后还是江北山说厂里今天不忙，才勉强打消了她的疑惑。
她了然的“哦”了一声，继续埋头收拾自己的行李。
江北山站在进门口，从进屋到现在他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唐心月放在单人床上的行李，眉头也随着她收拾行李的动作紧紧蹙在了一起。
“你要去哪儿？”他再次开口问道。
唐心月瞥了站在门口的男人一眼，虽不理解他追着问的原因，但出于对合作伙伴的负责，她还是边继续收拾行李，边回了他的话。
“哦，我和张老幺打算去伐木场蹲守。”
和张老幺去伐木场！
蹲守！
这几个炸裂的字一出来，江北山瞬间就石化在了原地。
唐心月看着眼前只问了她一句有没有吃饭后就自顾去洗漱的男人，总觉得哪儿有些不一样。
“是茶厂出什么事了吗？”她试着问。
男人站在洗漱池前，嘴里包着漱口水，听了她这问题后，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冷情冷性的人。
唐心月无奈，也不好再问什么。
等江北山洗漱完进来，她已经拿出堆料场的账本自顾算了起来。
因回来的匆忙，一路上又没时间吃饭，刚江北山问她有没有吃饭时，她就想着别折腾了，将就吃些饼干垫巴垫巴。
所以现在她坐在书桌前，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边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从唐家带来的饼干，倒专心的很。
江北山站在门口，一双星目盯着那油纸包着的东西看了好久。
“哪儿来的饼干？”他冷冷开口。
唐心月被他这冷不丁的发问吓了跳，“你说这个吗？” 她缓缓从账本中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面前的饼干， “这是前几天庄文静在我家门口捡的。”
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话，又见江北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饼干看，她连忙从油纸里拿出一片递到了男人面前，问：“你要不要尝尝？”
尝！
尝什么？
尝自己买的饼干合不合她心意吗？
江北山看着女孩手拿饼干端着一张询问的脸，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在唐家门外女孩说的那些话。
不愿在她家人面前承认他，却大摇大摆吃着他带去的见面礼，还问他要不要尝尝。
江北山被唐心月心安理得的行径气极，暗自咬了咬后槽牙后，没接唐心月递来的饼干就去到床上背对着她躺了下来。
唐心月：“.……”
这又是抽什么疯？
她莫名其妙，悻悻收回被晾在半空的手，对这背朝着自己的身影撇了撇嘴后，又投入到了自己的账本中。
自从上次他们打通了溧水镇粮站的木料供应，附近镇上的人很多都知道了方林村有木料在卖，短短一学期的时间，他们堆料场就卖出去了两百多方的木料，这其中还不包括私人买来修房子的数量。
唐心月翻到张老幺卖给私人的记录，粗略算了下，私人买来修房子的木料差不多就是个三十多方左右。
照现目前的形势来看，私人购买力确实要比集体薄弱些。
她知道眼下很多村镇都刚实行包产到户不久，能拿出一千多块钱来修房子的人家确实不多，可她也清楚，这种情况它并不会持续太久。
若她估算的没错，应该在明年大春后，村里就会有大量的人开始新盖房屋。
届时，集体买卖逐渐趋于饱和，反而私人买卖会慢慢变成他们堆料场的主要购买力。
唐心月大概算了下村里的户数，按一户村民家用料五方来算，一个村大概五六十户，再加上隔壁临近的几个村，用量也不小。
可就是不知道，这下大的用量，伐木场那边还供不供应的上？
想到这儿，她又翻到伐木场这段时间送木料来的记录仔细看了起来。
屋里没了算盘的噼里啪啦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江北山躺在床上，辗转好久也没睡着。
窗外寒风还在呼啸，耳畔时钟滴答作响，他躺在床上，她坐在窗边，相同的场景，熟悉的静默无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俩人刚结婚的时候，只是他的心境……
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心如止水。
**
唐心月连夜统计出数据后，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准备把分红给张老幺送去。
手里拿着昨晚分好的钱，人刚走到门外，就被一碗面条给拦住了去路。
“吃了饭再去。”
看着张大娘口中本应该早出晚归的男人端着碗站在门口，唐心月疑惑了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接那碗看着就很有食欲的鸡蛋面时，男人二话不说就把碗塞到她的手中。
“时间还早，张老幺他们应该还没起床。”
说完这话，他就端着碗去到了房里，也不管门外的唐心月听没听进去，坐在凳子上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唐心月看了看屋里的人，又看了看手里正冒着热气的面，觉得江北山说的也有道理，便端着碗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
一顿饭，俩人吃的悄然无声，唐心月没察觉到江北山的低气压，江北山也压着没问她堆料场的分红。
等面碗见底，江北山简单收拾收拾就去了茶厂，唐心月也带着账本和钱袋往张老幺家方向而去。
两人自顾忙各自的事，倒也没空去在意这些变化，特别是唐心月，在知道伐木场最近供应量开始有些下滑后，急的连给方厂长去了好几个电话。
“怎么说？”
张老幺从唐心月手中接过电话挂掉，边付给老板电话费，边一脸担忧地问。
要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向伐木场要料了，若这次还有好消息传来，那他们的木料生意…
他心里着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
再加上唐心月一直不说话，只不停的叹气，张老幺心里更是跟猫抓一样。
“还是没料吗？”
他推着自行车疾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唐心月，忍着担忧大胆猜测。
“嗯。”唐心月叹气，“说是要等。”
“等多久？”
“没说。”
唐心月把方厂长刚在电话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顺便也说了自己对这事的看法。
“...现在各地都在大量修建，好的木料不仅要排队，还一天一个价，有些单位为了节约时间和成本，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废弃木料的上面。”
“方厂长他只管处理废料，有人上门要，他不可能压着不给，而且我们和他之间并没有约束性的合约，人本也无需履行什么义务。”
况且这么久以来，人伐木场已经免费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废料，就算现在人不想给了，唐心月也不可能去指责人家什么。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张老幺听了唐心月的话，虽理解，却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等着。
最近这段时间不停的有村民来问他们买木料，但堆料场在供应完隔壁村大队部所需的木料后基本就所剩无几了。
伐木场没有木料运进来，那他们就没有木料卖给村民。
眼看着遍地都是黄金，却捡不起来，张老幺这心里别提有多沮丧了。
唐心月也可惜，可转念想到刚刚方厂长在电话里跟自己说的话，又忽然觉得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么糟。
“或许，我们可以去厂里守着。”
刚在电话里，方厂长说现在盯着废料的人特别多，但盯的人多，却并不代表上门去要的人也有那么多，而且再过几天就到了腊月，很多单位都会陆续开始放假。
到时候，没单位跟他们抢，私人也不可能直接上厂里去拉，只要他们日夜蹲守在伐木场，也应该就能第一时间拿到伐木场淘汰下来的废料。
唐心月把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张老幺一说，立刻就的得到了张老幺的双手赞成。
“等废料一下来，你就先装车拉走，我继续在那里蹲守，顺便还能跟幺姥爷做个伴。”
张老幺想的长远，还说这年不回来过也成。
“就是我妈和我哥。”
想到自己不在家，他又有些担心，“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和北山帮着照看一下。”
“这我可不能答应你。”
唐心月听他自顾自地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不回家过年谁来照顾他家人都想好了，顿时就被他掉钱眼里的模样给逗笑了。
“人伐木场就盼着过年的时候能好好休息休息呢，可不会收留你。”
让唐心月这么一说，张老幺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对哦，他们过年也要放假。”
说到这儿，俩人也意识到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各自回到家后，就开始收拾起了去二郎山的行李。
“你这是…要出门？”
江北山从茶厂回来的时候，唐心月正在往行李里装路上吃的干粮。
听见动静，她从一大堆还没来地及整理的东西里抬起头，有些诧异天都还没黑江北山就回了家，她忍不住惊奇发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张大娘不是说他这段时间都是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踏着月色回来的吗？
怎么她回来后，这人的时间点还变了呢？
唐心月纳闷，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好半天。
最后还是江北山说厂里今天不忙，才勉强打消了她的疑惑。
她了然的“哦”了一声，继续埋头收拾自己的行李。
江北山站在进门口，从进屋到现在他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唐心月放在单人床上的行李，眉头也随着她收拾行李的动作紧紧蹙在了一起。
“你要去哪儿？”他再次开口问道。
唐心月瞥了站在门口的男人一眼，虽不理解他追着问的原因，但出于对合作伙伴的负责，她还是边继续收拾行李，边回了他的话。
“哦，我和张老幺打算去伐木场蹲守。”
和张老幺去伐木场！
蹲守！
这几个炸裂的字一出来，江北山瞬间就石化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