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逢春张口结舌，慌乱中连连后退，却无法辩解。
“难怪这消息泄露得这么快！你着急着上去抓人，原来是要去杀人灭口！”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放弃了大好的休闲时光，来这儿给你卖命的！”徐逢春急得面红耳赤，“早知如此，我倒了不来了，在迎春楼醉生梦死得了！”
“看在你以往为本王鞠躬尽瘁的份上，此事本王不追究了，下次我叫你来帮忙，你再敢以喝酒为由推三阻四的……”李庆叡面露寒光。
“殿下……这证据如此明显，许是人栽赃……徐大人虽然放浪不羁，但想来不是这样的人。”
洛如宴见徐逢春急得都要哭了，连忙出声说点好话。
谁知李庆叡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他脸上竟闪过几丝狡黠。
原来他不过是在吓唬徐大人……
“你！你你你你你！”徐逢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拿他开涮呢！他不禁由惊转恼，“李庆叡，你太过分了吧！”
“你对我有意见？”李庆叡冷声道。
“我哪敢啊……”徐逢春只能认怂，转而将气都撒到那偷尸贼上，“都怪这该死的贼，竟然敢栽赃我们徐家，哼，哪天让我逮到了幕后之人，一定要他好看！”
……
回到镇法司，已是午夜。李庆叡本不愿洛如宴深更半夜在此勘验，但无奈尸首勘验有时效性，若是晾个一晚上，许多验状怕是验不出来。
此时的殓房，放了四具尸体，除了万玉香的尸首以及黑衣人的两具，还有一具被黑衣人调换过来的无名女尸，正躺在屋中的殓床上。
洛如宴翻开了无名尸首的绸布，进行初步勘验。
这具女尸面目全非，已有些许肿胀，是溺死之状。她被人穿上了万玉香原本所着服饰，确实看着十分相似，难怪可鱼目混珠。
如此一具尸体，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是从义庄偷盗，还是因此谋害了无辜之人？
这幕后之人，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绝不是仅仅一个江云知所能做到的。
“真难为他们，竟找到这样一具尸体。”李庆叡也是不禁感叹，“还麻烦洛仵作看看，这尸首可否能追溯来历。”
洛如宴皱眉，俯身仔细勘验，此女尸头部有磕痕，腹中有水，口鼻中有泡沫，根据膨胀之状，是近日溺毙之人，地点应该是井中或是较浅水域。指甲中有些许青苔泥沙，暂时无法判断出是否有他杀的可能。
她继而仔细勘验了每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
“殿下请看，此人左手指有老茧，于大拇指侧面、无名指侧面以及无名指指节处，且指甲有细小的缺口。像是……”
李庆叡目光一凝，他知道这样的痕迹意味着什么。
“常年弹奏七弦琴之人，需要拇指、无名指按弦，故而左手拇指侧面以及无名指侧面会有厚重的老茧，加上‘跪指’手法，无名指指节处也有异于其他弹奏乐器的厚茧。而这指甲缺口，也是长期左手按弦所致。”李庆叡毫不犹豫地说道，“死者定然精通七弦琴，且常年弹奏练习。”
“京城中精通古琴的女子并不少，但有如此技艺之人，也不是无名小辈，定能查到她的身份。”洛如宴目光闪动，心中已有了线索的方向。
若是能知晓此人的身份，一切便有了突破的可能。
“还有其他的收获吗？能否找到与万家案件的其中关联？”李庆叡追问道。
洛如宴摇了摇头：“从现有的验状上看，无法与万玉香案扯上关系。或许进一步勘验，会有新的发现。”
李庆叡点了点头，询问道：“那还劳烦你再看看。”
他环顾四周，问道：“你勘验尸首，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此事污秽，殿下万万不可动手。”洛如宴摇头道。
“何有此说？”李庆叡眉头微皱，不以为然，“本王并非世俗之人，勘查真相，何来污秽之别？”
他伸手看向桌子放着的瓶瓶罐罐。
“本王记得有敷贴法可探伤痕，要用葱白？”
他在桌上翻来看去，饶有兴趣的样子。
洛如宴便也不再劝阻，于是回道：“葱白拍碎后摊开，敷在尸体上，再用蘸上醋的纸盖上上面，一个时辰后，再将纸拿开，用水清洗，若有伤痕，就会显现。”
李庆叡闻言，便小心翼翼地拿起葱白，但平日里食指不沾阳春水的，连拍葱都显得有些笨拙。洛如宴见状，便接过葱白，手法熟练地拍碎，细心地敷在女尸身上，随后用蘸了醋的纸覆盖其上。
“等待伤痕显现还需一个时辰，趁着这段时间，我看看那两具男尸是否有其他疑点。”洛如宴说着，转身走向另一边停放的两具男尸。
李庆叡又问道：“依你所见，会有找到二人身份的可能吗？”
洛如宴眉头紧锁，答道：“那两具尸首身上并无其他明显伤痕，但既然敢夜探镇法司，必定不是寻常江湖人物。他们身上必有能证明身份的凭证，只要找到，定然能知晓他们的来历。”
刚刚在外，她并不能仔细勘验，只是粗略地看了致命伤。现在时间充分，工具齐全，定然能找到之前忽略的线索。
但查遍全身，都无所谓的凭证。
她思忖道：既然显眼之处找不到疑点，或许藏在什么地方？
随即，她扒开尸首的头部，发现头顶居然都有九处圆形的伤疤，因藏在茂密的头发中，被层层掩盖，外表看起来并无异样。只见伤疤排列整齐规律，上面已经无法长出发丝，像是僧人出家之时所烫的戒疤。
“这……这江湖中人，怎么会有僧人的戒疤？”洛如宴心生疑惑，“莫不是出家后又还俗？”
“戒疤？！”李庆叡突然瞪大了眼睛，“让我看看。”
他连忙上前，果真在尸首的头顶之处，看到了九处圆形的伤疤，与僧人无异。
“原来藏在此处……果真是他们……”
李庆叡突然止住了话语，他的目光在那些戒疤上停留了良久。
见他如此反常，洛如宴不禁出声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你可听过弗印会？”李庆叡沉声说道。
洛如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弗印会？”
她当然知道，那是从西域来的一个商会组织，在西域与大北朝之间贩卖货品。在京城之中，参与买卖的商人并不少见，并非什么神秘的组织。
洛如宴疑惑不已：“可是，从未听过有在头顶烫九处伤痕的说法，毕竟会中之人皆是从商，又不是出家人。”
“弗印会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李庆叡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普通商人是无法触及弗印会真正的宗旨，只有拥有戒疤之人才知晓其中秘密。具我所知，这些戒疤所烫的位置不尽相同，数量也有差别，我猜想，不同的数字与位置或许代表着不同的地位。他们与朝中勾结颇深，怕是与多年前被剿灭的兰县叛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兰县叛军？洛如宴心中一惊，兰县叛军之事早已尘封多年，若真与弗印会有关，只怕背后隐情更为复杂。
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沉声道：“若是如此，他们如今在国中牵连甚多，涉及行甚广，岂不是十分危险？”
“确实如此，我曾想过抓捕，但怕会打草惊蛇。”李庆叡叹气道，“你看今日，他们便轻易调动京兆尹扰了我的好事，又以徐家令牌扰乱视线，若不是我早已掌握了九处伤疤的线索，怕是要被蒙混过去。”
上一世被箭矢穿进胸膛的苦楚历历在目，他心中深知，断不能放任弗印会恣意生长，否则会酿成大祸。而藏在朝中的那些叛徒，他会一个个地抓出来！绝不姑息！
此时，一个时辰已过，敷贴法应是有了结果。
洛如宴揭起敷在女尸上的纸，又用水将敷贴处洗净，果真尸体脖颈后现出了几处青紫，而肩膀以及膝盖处也有一些相似的伤痕。
“脖颈之处似是勒痕？”
李庆叡仔细观察却发现，并不是勒痕，而是形状不一的挫伤。
洛如宴眉头紧锁，俯身细看，并拿起纸笔将其描绘了下来，反复对比。
这些痕迹像是手印？
“殿下请看，这似乎是人的左手所致，左四指，右一指，应该有人掐住了死者的后脖，但这无法致命。”洛如宴的眉头紧锁，“此人的目的，应该是胁迫死者做些什么……”
李庆叡思索道：“或许是胁迫将其自投湖中，或者曾对其有过威胁行为。若是如此，根据伤痕判断，对其动手之人应是惯用左手之人。但这都是猜测，要证实推断，还是得找到尸体来源，到现场进行勘验调查才行。”
他的目光落在了万玉香尸首的衣物上，随即拿起衣服将其摊开，发现衣服的肩膀、胸部以及膝盖处有许多摩擦导致的破洞，沾满了尘土，似乎是挣扎时与硬面摩擦所致，与尸体身上的伤痕倒也吻合。
“这衣物，布料虽然比起寻常百姓略微精致些，但做工着实粗糙，定然不是万家小姐之物。”
他思索道，“若是与此无名女尸身份有关，或者就是无名女尸遇害时所着之衣裳，那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会有惊喜。”
眼见着夜色渐深，他转而说道：“天色已晚，你回洛府怕是不便。我已让人在你的厢房中备了床榻，便在此处歇息一晚。”
李庆叡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今夜是劳烦你了。”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应该的。”
洛如宴略微颔首，心中感到一丝暖意。也不知庆王殿下怎么回事，变得如此体贴人。
不过，今夜虽然忙碌，却也得到了庆王的夸赞，洛如宴心中欢喜无比。此时，她突然想起来，回了镇法司后，徐大人便不知所踪。
她不禁开口询问：“徐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公务？今夜可还在这守着？”
李庆叡淡淡地说道：“他确有其他要紧之事。你且放心，我会加派人手守在殓房，定然保证明日复检无恙。”
“好。那属下便告退了。”
“嗯。”
而此刻，镇法司地下牢房的角落中，徐逢春正气得发抖。
原来他一进镇法司，便被李庆叡以协助审理重犯的名义骗到了地牢中，前脚刚踏进牢门，后脚狱卒便拿着钥匙给他锁里边了。
他急得是破口大骂：
“李庆叡你个阴险小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辛辛苦苦搬了三具尸体回镇法司，你居然把我锁在这里！说好的信任呢？！”
可惜地牢幽深，他这满腔的怒火传不到李庆叡的耳朵里。
“呜呜呜……迎春楼的大肘子今晚是吃不上了……来人啊！放我出去！我冤枉啊！”
“难怪这消息泄露得这么快！你着急着上去抓人，原来是要去杀人灭口！”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放弃了大好的休闲时光，来这儿给你卖命的！”徐逢春急得面红耳赤，“早知如此，我倒了不来了，在迎春楼醉生梦死得了！”
“看在你以往为本王鞠躬尽瘁的份上，此事本王不追究了，下次我叫你来帮忙，你再敢以喝酒为由推三阻四的……”李庆叡面露寒光。
“殿下……这证据如此明显，许是人栽赃……徐大人虽然放浪不羁，但想来不是这样的人。”
洛如宴见徐逢春急得都要哭了，连忙出声说点好话。
谁知李庆叡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他脸上竟闪过几丝狡黠。
原来他不过是在吓唬徐大人……
“你！你你你你你！”徐逢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拿他开涮呢！他不禁由惊转恼，“李庆叡，你太过分了吧！”
“你对我有意见？”李庆叡冷声道。
“我哪敢啊……”徐逢春只能认怂，转而将气都撒到那偷尸贼上，“都怪这该死的贼，竟然敢栽赃我们徐家，哼，哪天让我逮到了幕后之人，一定要他好看！”
……
回到镇法司，已是午夜。李庆叡本不愿洛如宴深更半夜在此勘验，但无奈尸首勘验有时效性，若是晾个一晚上，许多验状怕是验不出来。
此时的殓房，放了四具尸体，除了万玉香的尸首以及黑衣人的两具，还有一具被黑衣人调换过来的无名女尸，正躺在屋中的殓床上。
洛如宴翻开了无名尸首的绸布，进行初步勘验。
这具女尸面目全非，已有些许肿胀，是溺死之状。她被人穿上了万玉香原本所着服饰，确实看着十分相似，难怪可鱼目混珠。
如此一具尸体，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是从义庄偷盗，还是因此谋害了无辜之人？
这幕后之人，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绝不是仅仅一个江云知所能做到的。
“真难为他们，竟找到这样一具尸体。”李庆叡也是不禁感叹，“还麻烦洛仵作看看，这尸首可否能追溯来历。”
洛如宴皱眉，俯身仔细勘验，此女尸头部有磕痕，腹中有水，口鼻中有泡沫，根据膨胀之状，是近日溺毙之人，地点应该是井中或是较浅水域。指甲中有些许青苔泥沙，暂时无法判断出是否有他杀的可能。
她继而仔细勘验了每一处角落，发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
“殿下请看，此人左手指有老茧，于大拇指侧面、无名指侧面以及无名指指节处，且指甲有细小的缺口。像是……”
李庆叡目光一凝，他知道这样的痕迹意味着什么。
“常年弹奏七弦琴之人，需要拇指、无名指按弦，故而左手拇指侧面以及无名指侧面会有厚重的老茧，加上‘跪指’手法，无名指指节处也有异于其他弹奏乐器的厚茧。而这指甲缺口，也是长期左手按弦所致。”李庆叡毫不犹豫地说道，“死者定然精通七弦琴，且常年弹奏练习。”
“京城中精通古琴的女子并不少，但有如此技艺之人，也不是无名小辈，定能查到她的身份。”洛如宴目光闪动，心中已有了线索的方向。
若是能知晓此人的身份，一切便有了突破的可能。
“还有其他的收获吗？能否找到与万家案件的其中关联？”李庆叡追问道。
洛如宴摇了摇头：“从现有的验状上看，无法与万玉香案扯上关系。或许进一步勘验，会有新的发现。”
李庆叡点了点头，询问道：“那还劳烦你再看看。”
他环顾四周，问道：“你勘验尸首，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此事污秽，殿下万万不可动手。”洛如宴摇头道。
“何有此说？”李庆叡眉头微皱，不以为然，“本王并非世俗之人，勘查真相，何来污秽之别？”
他伸手看向桌子放着的瓶瓶罐罐。
“本王记得有敷贴法可探伤痕，要用葱白？”
他在桌上翻来看去，饶有兴趣的样子。
洛如宴便也不再劝阻，于是回道：“葱白拍碎后摊开，敷在尸体上，再用蘸上醋的纸盖上上面，一个时辰后，再将纸拿开，用水清洗，若有伤痕，就会显现。”
李庆叡闻言，便小心翼翼地拿起葱白，但平日里食指不沾阳春水的，连拍葱都显得有些笨拙。洛如宴见状，便接过葱白，手法熟练地拍碎，细心地敷在女尸身上，随后用蘸了醋的纸覆盖其上。
“等待伤痕显现还需一个时辰，趁着这段时间，我看看那两具男尸是否有其他疑点。”洛如宴说着，转身走向另一边停放的两具男尸。
李庆叡又问道：“依你所见，会有找到二人身份的可能吗？”
洛如宴眉头紧锁，答道：“那两具尸首身上并无其他明显伤痕，但既然敢夜探镇法司，必定不是寻常江湖人物。他们身上必有能证明身份的凭证，只要找到，定然能知晓他们的来历。”
刚刚在外，她并不能仔细勘验，只是粗略地看了致命伤。现在时间充分，工具齐全，定然能找到之前忽略的线索。
但查遍全身，都无所谓的凭证。
她思忖道：既然显眼之处找不到疑点，或许藏在什么地方？
随即，她扒开尸首的头部，发现头顶居然都有九处圆形的伤疤，因藏在茂密的头发中，被层层掩盖，外表看起来并无异样。只见伤疤排列整齐规律，上面已经无法长出发丝，像是僧人出家之时所烫的戒疤。
“这……这江湖中人，怎么会有僧人的戒疤？”洛如宴心生疑惑，“莫不是出家后又还俗？”
“戒疤？！”李庆叡突然瞪大了眼睛，“让我看看。”
他连忙上前，果真在尸首的头顶之处，看到了九处圆形的伤疤，与僧人无异。
“原来藏在此处……果真是他们……”
李庆叡突然止住了话语，他的目光在那些戒疤上停留了良久。
见他如此反常，洛如宴不禁出声问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你可听过弗印会？”李庆叡沉声说道。
洛如宴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弗印会？”
她当然知道，那是从西域来的一个商会组织，在西域与大北朝之间贩卖货品。在京城之中，参与买卖的商人并不少见，并非什么神秘的组织。
洛如宴疑惑不已：“可是，从未听过有在头顶烫九处伤痕的说法，毕竟会中之人皆是从商，又不是出家人。”
“弗印会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李庆叡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普通商人是无法触及弗印会真正的宗旨，只有拥有戒疤之人才知晓其中秘密。具我所知，这些戒疤所烫的位置不尽相同，数量也有差别，我猜想，不同的数字与位置或许代表着不同的地位。他们与朝中勾结颇深，怕是与多年前被剿灭的兰县叛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兰县叛军？洛如宴心中一惊，兰县叛军之事早已尘封多年，若真与弗印会有关，只怕背后隐情更为复杂。
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沉声道：“若是如此，他们如今在国中牵连甚多，涉及行甚广，岂不是十分危险？”
“确实如此，我曾想过抓捕，但怕会打草惊蛇。”李庆叡叹气道，“你看今日，他们便轻易调动京兆尹扰了我的好事，又以徐家令牌扰乱视线，若不是我早已掌握了九处伤疤的线索，怕是要被蒙混过去。”
上一世被箭矢穿进胸膛的苦楚历历在目，他心中深知，断不能放任弗印会恣意生长，否则会酿成大祸。而藏在朝中的那些叛徒，他会一个个地抓出来！绝不姑息！
此时，一个时辰已过，敷贴法应是有了结果。
洛如宴揭起敷在女尸上的纸，又用水将敷贴处洗净，果真尸体脖颈后现出了几处青紫，而肩膀以及膝盖处也有一些相似的伤痕。
“脖颈之处似是勒痕？”
李庆叡仔细观察却发现，并不是勒痕，而是形状不一的挫伤。
洛如宴眉头紧锁，俯身细看，并拿起纸笔将其描绘了下来，反复对比。
这些痕迹像是手印？
“殿下请看，这似乎是人的左手所致，左四指，右一指，应该有人掐住了死者的后脖，但这无法致命。”洛如宴的眉头紧锁，“此人的目的，应该是胁迫死者做些什么……”
李庆叡思索道：“或许是胁迫将其自投湖中，或者曾对其有过威胁行为。若是如此，根据伤痕判断，对其动手之人应是惯用左手之人。但这都是猜测，要证实推断，还是得找到尸体来源，到现场进行勘验调查才行。”
他的目光落在了万玉香尸首的衣物上，随即拿起衣服将其摊开，发现衣服的肩膀、胸部以及膝盖处有许多摩擦导致的破洞，沾满了尘土，似乎是挣扎时与硬面摩擦所致，与尸体身上的伤痕倒也吻合。
“这衣物，布料虽然比起寻常百姓略微精致些，但做工着实粗糙，定然不是万家小姐之物。”
他思索道，“若是与此无名女尸身份有关，或者就是无名女尸遇害时所着之衣裳，那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应该会有惊喜。”
眼见着夜色渐深，他转而说道：“天色已晚，你回洛府怕是不便。我已让人在你的厢房中备了床榻，便在此处歇息一晚。”
李庆叡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今夜是劳烦你了。”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应该的。”
洛如宴略微颔首，心中感到一丝暖意。也不知庆王殿下怎么回事，变得如此体贴人。
不过，今夜虽然忙碌，却也得到了庆王的夸赞，洛如宴心中欢喜无比。此时，她突然想起来，回了镇法司后，徐大人便不知所踪。
她不禁开口询问：“徐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公务？今夜可还在这守着？”
李庆叡淡淡地说道：“他确有其他要紧之事。你且放心，我会加派人手守在殓房，定然保证明日复检无恙。”
“好。那属下便告退了。”
“嗯。”
而此刻，镇法司地下牢房的角落中，徐逢春正气得发抖。
原来他一进镇法司，便被李庆叡以协助审理重犯的名义骗到了地牢中，前脚刚踏进牢门，后脚狱卒便拿着钥匙给他锁里边了。
他急得是破口大骂：
“李庆叡你个阴险小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辛辛苦苦搬了三具尸体回镇法司，你居然把我锁在这里！说好的信任呢？！”
可惜地牢幽深，他这满腔的怒火传不到李庆叡的耳朵里。
“呜呜呜……迎春楼的大肘子今晚是吃不上了……来人啊！放我出去！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