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中复检一切顺利,并未像前世一样让洛如宴身败名裂。
李庆叡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大一早便差人来通知洛如宴,说接下来查案会更为忙碌,让她今日好生休息,且回家陪陪爹娘。
洛如宴确实也许久未回过家了。自从重生后,她还未踏足家门一步。听闻李庆叡给她放了假,开心不已,连忙收拾了东西,便往家中赶去。
回到洛府,已近晌午。
门口小厮阿福远远地见着她,便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惊喜之色:“大小姐回来了!快,快去告诉夫人!”
他一把接过洛如宴手中的包裹,笑道:“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府里上下都念叨着您呢。”
“父亲母亲呢?”
“老爷有急事,一早就出门了。夫人在里头呢,正等着大小姐您呢。还有那顾公子,今儿一大早便来了……”
阿福还在说着,但洛如宴听到“顾公子”三字,瞬间思绪万千。
顾延,他来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洛如宴还是快步走向内堂。只见母亲正坐在堂中,而顾延一如既往,站在一旁温润地笑着。
看到他,洛如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她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微微欠身行礼:“见过母亲。”
“宴儿,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可是瘦了许多,母亲一直牵挂着你。”洛母拉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疼爱,“你难得回来一趟,你看正好,延儿也从太学院请假回了,你们久未见面,好好说说话。”
洛如宴看了看顾延一眼,只见他眉眼含笑,温文尔雅,正温柔地看着她,那眼底蕴藏的深情,让洛如宴心中一阵颤动。
他可真是好演技啊,竟然能装得如此深情款款。
若不是经历了前世的痛苦,此刻的她怎能分得清这是深情,还是算计?
“你一早便来这里,有事吗?”她冷淡地问道。
她的态度冷漠至极,一改往常。
顾延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将情绪遮掩了过去。
他温和地回道:“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许久未归,很是挂念。”
挂念?
洛如宴心中冷笑,这人还真是虚伪。
可她知道,此刻并非最佳时机,若是贸然退婚,自己倒是不占理了。再者,若是顾延与江云知都与种种谜团有关,应该更需谨慎对待才是。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回应:“劳顾你挂心了,一切安好。”只希望他会因自己的冷漠而尴尬退场,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
但顾延并不退缩,转而问道:“昨夜听闻镇法司出了贼,可有此事?你可有受伤?”
她还未来得及答复,洛母在一旁急道:“谁如此大胆,敢到镇法司偷东西?”
“案件还在查,我也没有受伤。”洛如宴回答道,“母亲不用担心。”
洛母叹气道:“唉,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非要去当仵作,那又不是什么让人瞧得起的行当,还有性命之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怪你父亲,尽教你一些勘验推凶的本事……”
洛如宴微微抿唇,这些话,母亲说了不止一次了,她早已听得耳根生茧,却也不知该如何辩解。顾延明明是知道的,却偏偏要在此刻提起昨夜的事情来,分明不安好意。
果然,他便顺着这话说道:“宴儿为人善良,难免心系这些苦难之事。伯母不必担忧,以后有我照顾她,不会让她涉险的,会让她跟您一样,在家中享清福。”
几句话,便把洛夫人哄得眉开眼笑,而洛如宴心中窝火。
当年,他就是这样又劝父亲又劝母亲,而她因为经历了停职后的迷茫,才听从家人的劝说,从镇法司离职。
此刻,他的话仿佛一把尖刀,刺痛着洛如宴的记忆。她曾是那么相信他,而他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那些痛苦,她一刻都不会忘记!
洛如宴不禁出声讽刺道:“顾公子,你在这国子监读了多久的书了?何时参与历事监生?要我在家享清福,也得有我爹那样的本事吧?”
她的话语冷漠无比,令在场的二人都为之一震。顾延更是尴尬,已无法像先前一样装作毫不在意,脸色瞬间阴沉。
“宴儿,怎能这般说话?”洛母急道,“你这话多伤延儿啊,他每日废寝忘食,不就为了早些参与历事?延儿如此勤奋,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他废寝忘食便是为国为家,我日夜辛劳,倒是不知深浅了。”
洛如宴的话中带刺,直指顾延的虚伪:“若是瞧不起仵作,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要我在家享清福。”
“宴儿,我怎会瞧不起仵作,只是担心你罢了。仵作一职,责任重大,我不过是担心你过于劳累。若是你喜欢,我定然不会反对。”顾延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我今日前来,是有线索要告知你,并非只是为了见你。”
洛如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冷声问道:“什么线索?”
“镇法司今日是不是张贴了文榜要人去认尸?那文榜上所说精通七弦琴的女子,我猜与我昨日听到的事情有关。”
顾延顿了顿,观察着洛如宴的反应,“昨日我一好友王唤之回寝后悲伤不已,说是他花月楼的相好芸香姑娘失踪了,那姑娘就是个弹琴好手。不知这个线索是否有用?”
洛如宴不得不承认,这线索确实有用。
“多谢顾公子为镇法司出力,我这就禀报庆王。”
她心中虽然对顾延的话仍有几分猜疑,但此事关系重大,也不能怠慢。
她与母亲告别,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冷冷说道:
“下次顾公子有线索,直接呈报镇法司便是,不必劳烦您特意来洛府一趟。”
顾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
这洛如宴是不是疯了,竟然一口一个“顾公子”,对他如此冷漠轻视!
眼见着洛如宴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怒火。
不行,洛夫人还在这里,可不能露了自己的脾气。
他思索片刻,又强行挤出一脸笑来。
……
晌午一过,那国子监监生王唤之便过来认尸了。
他一见那女尸便笃定地说这就是他的相好芸香姑娘,而那破损的衣物也是她时常所着。据他所说,他与芸香感情甚笃,日日前去捧场,但这几日忙于考试,并没有寻访花月楼,昨夜得空前去,便找不得她的身影了。
李庆叡只得传了那老鸨宋娘来至堂上,询问缘由,谁知那老鸨声称发现时芸香早已投湖自尽了,自己这才草草把人给埋在郊外,并未有什么杀人之事,不愿前来。
见她态度如此,李庆叡心中也明了,此人定然时仗着自己在朝中颇有人脉,才敢如此放肆。再去传时,这宋娘便不见踪影。
如此蹊跷之时,李庆叡思来想去,决定乔装打扮前往花月楼探查,这才把徐逢春从牢中放了出来。
他一见李庆叡便骂骂咧咧,很是不快。
“你倒也不必这副样子,搜出徐家令牌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若不将你羁押,怎么跟其他人交代?”李庆叡淡淡地回应道,“我已经查出,这令牌虽然精致,但用料有所差别,确实是他人伪造。你的清白已解,还不谢我?”
徐逢春无言,受了一晚上气,讲理还讲不过李庆叡,只得气呼呼地嘟囔道:“这便罢了,怎么去花月楼还得偷偷摸摸的,既然是查案,直接进去查不就得了。”
“这花月楼能在京中长盛不衰,定然背后势力小觑,要搜查,得有确切证据才行。这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若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重臣,于我们查案不利。”李庆叡说道,“你别一肚子怨言了,等案子了结,请你到迎春楼搓一顿,可好?”
徐逢春闻言,脸上不满荡然无存,连忙乖乖换了便装,跟着李庆叡往花月楼。
花月楼位于京城东部的平安坊,在京中颇有盛名。夜夜笙歌,日夜如昼。因有小倌乐师在此谋生,故而也有女子们假扮男装前来捧场。
徐逢春轻车熟路,走在这华月楼中,跟谁都能说上两句,很是自在。他领着李庆叡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边走边说道:“这地方我熟,若要探听消息,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你可知道,官员不可随意踏入这种场合?”李庆叡天生是个扫兴的。
徐逢春闻言,吐槽道:“你这人,忒讨厌了。若不是我,你进这花月楼不得晕头转向的,不好好感谢我,还这么多话!”
李庆叡还欲抬杠,但想了想,忍住了。现今找人要紧,徐逢春这不无正业的臭毛病,往后再治治也不迟。
“那我倒是谢谢你,还烦请徐大人带路。”
徐逢春这下心中畅快了,这才熟门熟路地把他带到了一处雅间前。
两人正欲进门,却瞧见不远处有个穿着青灰布袍的男子探头探脑,很是可疑。
“还敢跟踪我们哥俩!”
徐逢春三步两步上前,一把就把这男子揪住。
“哎呀,徐大人,是我!”男子出声道。
徐逢春定睛一看——
这不是洛仵作吗?
“洛仵作,你在这里干什么?”
洛如宴本想装着偶遇的样子,但无意间狗狗祟祟露了原型,只得尴尬地笑笑,说道:“好巧啊徐大人,庆……啊不,李大人,在这儿碰到你们了,真是巧。”
“看来洛仵……啊不,洛公子,也喜欢逛华月楼啊?”徐逢春笑道。
“是是是。那个如此之巧,不如让我陪着二位大人逛如何?”
“回去。”李庆叡轻声道,“这里鱼龙混杂,你不便来。”
“好吧……”
洛如宴向来怕他,只好委委屈屈低下头,准备离去。
李庆叡见她面露失望之色,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于是说道:“罢了,随我们进来。”
“是、是!”
洛如宴闻言,神色一亮,屁颠屁颠地便跟在了李庆叡的身后。
三人这才进了雅间。只见屋内布置典雅,香气袅袅,颇有雅趣。
徐逢春压低了声音道:“她名叫袖玉,是这儿舞跳得最好的姑娘,与我颇为相熟,她不仅知晓万玉香,对那乐姬芸香也有了解,有什么问她就对了。”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李庆叡轻摇手中折扇,说道,“这名字倒也颇有意思。”
只听得里间传来了女子的笑声:“公子颇懂诗词,连小女子的名字也能引经据典。”
帘幕轻掀,那女子款款而来,容颜俏丽,眉眼含笑,对着李庆叡一行人微微欠身行礼。
李庆叡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大一早便差人来通知洛如宴,说接下来查案会更为忙碌,让她今日好生休息,且回家陪陪爹娘。
洛如宴确实也许久未回过家了。自从重生后,她还未踏足家门一步。听闻李庆叡给她放了假,开心不已,连忙收拾了东西,便往家中赶去。
回到洛府,已近晌午。
门口小厮阿福远远地见着她,便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惊喜之色:“大小姐回来了!快,快去告诉夫人!”
他一把接过洛如宴手中的包裹,笑道:“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府里上下都念叨着您呢。”
“父亲母亲呢?”
“老爷有急事,一早就出门了。夫人在里头呢,正等着大小姐您呢。还有那顾公子,今儿一大早便来了……”
阿福还在说着,但洛如宴听到“顾公子”三字,瞬间思绪万千。
顾延,他来做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洛如宴还是快步走向内堂。只见母亲正坐在堂中,而顾延一如既往,站在一旁温润地笑着。
看到他,洛如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但她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微微欠身行礼:“见过母亲。”
“宴儿,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可是瘦了许多,母亲一直牵挂着你。”洛母拉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疼爱,“你难得回来一趟,你看正好,延儿也从太学院请假回了,你们久未见面,好好说说话。”
洛如宴看了看顾延一眼,只见他眉眼含笑,温文尔雅,正温柔地看着她,那眼底蕴藏的深情,让洛如宴心中一阵颤动。
他可真是好演技啊,竟然能装得如此深情款款。
若不是经历了前世的痛苦,此刻的她怎能分得清这是深情,还是算计?
“你一早便来这里,有事吗?”她冷淡地问道。
她的态度冷漠至极,一改往常。
顾延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将情绪遮掩了过去。
他温和地回道:“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许久未归,很是挂念。”
挂念?
洛如宴心中冷笑,这人还真是虚伪。
可她知道,此刻并非最佳时机,若是贸然退婚,自己倒是不占理了。再者,若是顾延与江云知都与种种谜团有关,应该更需谨慎对待才是。
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回应:“劳顾你挂心了,一切安好。”只希望他会因自己的冷漠而尴尬退场,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
但顾延并不退缩,转而问道:“昨夜听闻镇法司出了贼,可有此事?你可有受伤?”
她还未来得及答复,洛母在一旁急道:“谁如此大胆,敢到镇法司偷东西?”
“案件还在查,我也没有受伤。”洛如宴回答道,“母亲不用担心。”
洛母叹气道:“唉,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非要去当仵作,那又不是什么让人瞧得起的行当,还有性命之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都怪你父亲,尽教你一些勘验推凶的本事……”
洛如宴微微抿唇,这些话,母亲说了不止一次了,她早已听得耳根生茧,却也不知该如何辩解。顾延明明是知道的,却偏偏要在此刻提起昨夜的事情来,分明不安好意。
果然,他便顺着这话说道:“宴儿为人善良,难免心系这些苦难之事。伯母不必担忧,以后有我照顾她,不会让她涉险的,会让她跟您一样,在家中享清福。”
几句话,便把洛夫人哄得眉开眼笑,而洛如宴心中窝火。
当年,他就是这样又劝父亲又劝母亲,而她因为经历了停职后的迷茫,才听从家人的劝说,从镇法司离职。
此刻,他的话仿佛一把尖刀,刺痛着洛如宴的记忆。她曾是那么相信他,而他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那些痛苦,她一刻都不会忘记!
洛如宴不禁出声讽刺道:“顾公子,你在这国子监读了多久的书了?何时参与历事监生?要我在家享清福,也得有我爹那样的本事吧?”
她的话语冷漠无比,令在场的二人都为之一震。顾延更是尴尬,已无法像先前一样装作毫不在意,脸色瞬间阴沉。
“宴儿,怎能这般说话?”洛母急道,“你这话多伤延儿啊,他每日废寝忘食,不就为了早些参与历事?延儿如此勤奋,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
“他废寝忘食便是为国为家,我日夜辛劳,倒是不知深浅了。”
洛如宴的话中带刺,直指顾延的虚伪:“若是瞧不起仵作,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要我在家享清福。”
“宴儿,我怎会瞧不起仵作,只是担心你罢了。仵作一职,责任重大,我不过是担心你过于劳累。若是你喜欢,我定然不会反对。”顾延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我今日前来,是有线索要告知你,并非只是为了见你。”
洛如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冷声问道:“什么线索?”
“镇法司今日是不是张贴了文榜要人去认尸?那文榜上所说精通七弦琴的女子,我猜与我昨日听到的事情有关。”
顾延顿了顿,观察着洛如宴的反应,“昨日我一好友王唤之回寝后悲伤不已,说是他花月楼的相好芸香姑娘失踪了,那姑娘就是个弹琴好手。不知这个线索是否有用?”
洛如宴不得不承认,这线索确实有用。
“多谢顾公子为镇法司出力,我这就禀报庆王。”
她心中虽然对顾延的话仍有几分猜疑,但此事关系重大,也不能怠慢。
她与母亲告别,转身欲走。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冷冷说道:
“下次顾公子有线索,直接呈报镇法司便是,不必劳烦您特意来洛府一趟。”
顾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
这洛如宴是不是疯了,竟然一口一个“顾公子”,对他如此冷漠轻视!
眼见着洛如宴的身影渐渐远去,他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怒火。
不行,洛夫人还在这里,可不能露了自己的脾气。
他思索片刻,又强行挤出一脸笑来。
……
晌午一过,那国子监监生王唤之便过来认尸了。
他一见那女尸便笃定地说这就是他的相好芸香姑娘,而那破损的衣物也是她时常所着。据他所说,他与芸香感情甚笃,日日前去捧场,但这几日忙于考试,并没有寻访花月楼,昨夜得空前去,便找不得她的身影了。
李庆叡只得传了那老鸨宋娘来至堂上,询问缘由,谁知那老鸨声称发现时芸香早已投湖自尽了,自己这才草草把人给埋在郊外,并未有什么杀人之事,不愿前来。
见她态度如此,李庆叡心中也明了,此人定然时仗着自己在朝中颇有人脉,才敢如此放肆。再去传时,这宋娘便不见踪影。
如此蹊跷之时,李庆叡思来想去,决定乔装打扮前往花月楼探查,这才把徐逢春从牢中放了出来。
他一见李庆叡便骂骂咧咧,很是不快。
“你倒也不必这副样子,搜出徐家令牌是板上钉钉的事,我若不将你羁押,怎么跟其他人交代?”李庆叡淡淡地回应道,“我已经查出,这令牌虽然精致,但用料有所差别,确实是他人伪造。你的清白已解,还不谢我?”
徐逢春无言,受了一晚上气,讲理还讲不过李庆叡,只得气呼呼地嘟囔道:“这便罢了,怎么去花月楼还得偷偷摸摸的,既然是查案,直接进去查不就得了。”
“这花月楼能在京中长盛不衰,定然背后势力小觑,要搜查,得有确切证据才行。这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若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重臣,于我们查案不利。”李庆叡说道,“你别一肚子怨言了,等案子了结,请你到迎春楼搓一顿,可好?”
徐逢春闻言,脸上不满荡然无存,连忙乖乖换了便装,跟着李庆叡往花月楼。
花月楼位于京城东部的平安坊,在京中颇有盛名。夜夜笙歌,日夜如昼。因有小倌乐师在此谋生,故而也有女子们假扮男装前来捧场。
徐逢春轻车熟路,走在这华月楼中,跟谁都能说上两句,很是自在。他领着李庆叡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边走边说道:“这地方我熟,若要探听消息,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你可知道,官员不可随意踏入这种场合?”李庆叡天生是个扫兴的。
徐逢春闻言,吐槽道:“你这人,忒讨厌了。若不是我,你进这花月楼不得晕头转向的,不好好感谢我,还这么多话!”
李庆叡还欲抬杠,但想了想,忍住了。现今找人要紧,徐逢春这不无正业的臭毛病,往后再治治也不迟。
“那我倒是谢谢你,还烦请徐大人带路。”
徐逢春这下心中畅快了,这才熟门熟路地把他带到了一处雅间前。
两人正欲进门,却瞧见不远处有个穿着青灰布袍的男子探头探脑,很是可疑。
“还敢跟踪我们哥俩!”
徐逢春三步两步上前,一把就把这男子揪住。
“哎呀,徐大人,是我!”男子出声道。
徐逢春定睛一看——
这不是洛仵作吗?
“洛仵作,你在这里干什么?”
洛如宴本想装着偶遇的样子,但无意间狗狗祟祟露了原型,只得尴尬地笑笑,说道:“好巧啊徐大人,庆……啊不,李大人,在这儿碰到你们了,真是巧。”
“看来洛仵……啊不,洛公子,也喜欢逛华月楼啊?”徐逢春笑道。
“是是是。那个如此之巧,不如让我陪着二位大人逛如何?”
“回去。”李庆叡轻声道,“这里鱼龙混杂,你不便来。”
“好吧……”
洛如宴向来怕他,只好委委屈屈低下头,准备离去。
李庆叡见她面露失望之色,心中不禁有些不忍,于是说道:“罢了,随我们进来。”
“是、是!”
洛如宴闻言,神色一亮,屁颠屁颠地便跟在了李庆叡的身后。
三人这才进了雅间。只见屋内布置典雅,香气袅袅,颇有雅趣。
徐逢春压低了声音道:“她名叫袖玉,是这儿舞跳得最好的姑娘,与我颇为相熟,她不仅知晓万玉香,对那乐姬芸香也有了解,有什么问她就对了。”
“嬿婉回风态若飞,丽华翘袖玉为姿。”李庆叡轻摇手中折扇,说道,“这名字倒也颇有意思。”
只听得里间传来了女子的笑声:“公子颇懂诗词,连小女子的名字也能引经据典。”
帘幕轻掀,那女子款款而来,容颜俏丽,眉眼含笑,对着李庆叡一行人微微欠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