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学期很快结束，寒假来临。
这个冬天很冷，雪还未化，就又下了雪。
好不容易等雪停了，何玉拿着伞出门，准备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毕竟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又会下。
等他领着两袋东西和一提纸回来时，雪果真又下起来了。
他手上东西拎的满满的，伞被他塞进其中一个塑料袋里，他没空拿伞，只求雪不要下大。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感冒可不好，又要去买药。
他快步走到公寓门口，手上的东西太多，他忍不住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嘴里哈出的气像是一团团烟圈，转瞬即逝。
何时扭头正准备上楼，无意瞥到屋檐下蹲着的人。
起初他还以为是哪个流浪汉，下意识准备把东西放下，拿一盒饼干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带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了?
何时放下东西，走近两步，才发现这个人的轮廓很似一个熟悉的傻子。
是宁若。
她带着红围巾，围巾遮了她大半张脸，剩下半张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
宁若很安静，一动不动的倚着墙，像极了以往睡觉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觉得这个人奇怪，奇葩极了，大雪天这么冷都能睡着。而宁若面前的人是何时，他对她已经免疫了。
何时想不起来多久没见到她了，久到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她还穿着学校发的夏季制服，现在她的领结可能还在旧教室里放着……
而转眼已经冬天了。
何时家住二楼，很快就把东西拎回家。他把冷藏食品放进冰箱，又飞快的整理生活用品，例如卫生纸、垃圾袋、洗衣液之类的东西。
刚坐到沙发上没一会，又想起楼底下睡着的人，她来这里干嘛？
或许是因为弄坏别人东西的愧疚，他起身从塑料袋里拿出雨伞，又顺带拎了一带厨房垃圾，转身下楼。
不知不觉，雪又下大了几分，隔着窗户甚至能听到刺骨的寒风。
等他到楼下，宁若的红围巾已经变成了白色，她的发丝里也密密的钻进了白雪。
这样都能睡着，难道不冷吗？何时由衷发问。
若干年后，何时经常拿这一点来吐槽宁若的蠢笨，即使被宁若教训很多次，他也乐此不疲继续吐槽。
何时打开伞，拿着挡在她面前，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睫毛上压着的雪花。
他蹲在她旁边，即使两人离得很近，伞也只够勉强罩住一个半人。
然后，何时的半个身子就变成了雪人……
何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为什么要冒雪这样做？
是弄坏了她的东西而心存愧疚吗，又或许是因为可怜她。
也可能两者都有，前者居多。
反正无论怎样，现在这样看起来肯定很蠢。
伞一侧透过来的白雪，有的落在他衣服上，形成一颗颗水珠，有的打在他脸上，带着风，又凉又冷。
雪白茫茫一片，映的天空也清亮了几分。
何时闭上眼睛冥想，肩上突然落下一个重物，起初是头部，后来慢慢的越来越重，最后一整个身体都倒在他肩上。
慢慢的，何时的整个身体也大幅度倾斜，原本沧桑的脸现在更饱受风霜。
何时一只手撑着地面，身体一倾又把她送了回去，等何时坐好之后，宁若的头又“不知好歹”的倒在他肩上。
何时揉了揉眉心，心想她肯定醒了，正准备拆穿她的恶趣味，就听到她的声音。
“带我走好不好？”
何时愣住了。
见没有声音，良久，她又重复一遍，声音恰似点点花瓣落入水中。
“何时，带我走好不好？”
*
何时带着小宁若穿梭在条条小路中间，最后躲到一个巷子里。
这里是居民楼，路径复杂，毫无规律可谈，想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忽然一滴水砸到何时脸上，还没等他擦掉就又落下一滴。他抬头，看到的是数不清的湿衣服。
两个窗户围栏之间牵了一根粗绳，绳子被压弯，上面挂满了衣服，每层都是，有的甚至挂了两根绳，轨迹错综复杂。
看着像大雨将至时，才会砸在地上的水花，何时意识到如果再不离开，自己和宁若可能会被淋成落汤鸡。
他拍了拍宁若的胳膊，示意她该走了，可迟迟没有动静。
扭头看，她已经睡着了，小孩子的身体跑几步就觉得累。
何时看着她留着口水的睡颜，终是收回叫醒她的手。
他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陷入短暂的遐想。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小孩架着另一个小屁孩的胳膊，把她拖到了一块地面干燥的地方。
这个姿势看起来是多么的令人不舒服，而宁若也早早的展现出她的睡觉本领——什么都不能打扰我睡觉！
收拾好宁若后，何时累的气喘吁吁，他瞅了一圈，最终发现只有这一块是宝地，于是果断的把她踢出去一点，挤进宝地。
望着被绳子分成七八块的天空，何时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梦。
“小时……小时。”
在梦里，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
很像一个人，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小时，别忘了约定。”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什么约定？
带着疑问，他问出:“什么约定？你又是谁？”随后，他继续补充道:“我记不起来了。”
何时察觉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也清楚现在的自己不对劲。
他忘了很多记忆，更准确点来说，是丢失了。
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被剪断的，所有的回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脑海里唯一、反复闪烁的字眼竟是“拯救麻烦的宁若”，像下了某个特殊的指令。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都搞不懂宁若怎么了，自己为什么要救她，更别谈现在如何救她了。
他大声问:“你是谁？我忘记了什么约定？”
不过，这位老者似乎并不想告诉他，竟悠哉的喝起了茶。
何时没有恼怒，他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又喊出:“你是谁？”
等待他的却只有死寂的沉默。
“不告诉我约定，我可能会不小心毁约，还有……”
没等他说完，便传来老者剧烈的咳嗽声，随即就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乱哄哄的闹作一团。
等老者呼吸平稳后，才出声:“小时，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喝茶呛到了，你继续说吧！”
何时:“……”
没人再出声，连空气都安静的诡异。
良久，老者才缓缓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却依旧不紧不慢。
“我想想啊小时……你的问题，还要点时间……不过，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
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又恢复死寂的安静。
话还没说完，梦就结束了。
何时:?
何时甚至不想睁眼。
这个冬天很冷，雪还未化，就又下了雪。
好不容易等雪停了，何玉拿着伞出门，准备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毕竟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又会下。
等他领着两袋东西和一提纸回来时，雪果真又下起来了。
他手上东西拎的满满的，伞被他塞进其中一个塑料袋里，他没空拿伞，只求雪不要下大。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感冒可不好，又要去买药。
他快步走到公寓门口，手上的东西太多，他忍不住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嘴里哈出的气像是一团团烟圈，转瞬即逝。
何时扭头正准备上楼，无意瞥到屋檐下蹲着的人。
起初他还以为是哪个流浪汉，下意识准备把东西放下，拿一盒饼干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带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了?
何时放下东西，走近两步，才发现这个人的轮廓很似一个熟悉的傻子。
是宁若。
她带着红围巾，围巾遮了她大半张脸，剩下半张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
宁若很安静，一动不动的倚着墙，像极了以往睡觉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肯定会觉得这个人奇怪，奇葩极了，大雪天这么冷都能睡着。而宁若面前的人是何时，他对她已经免疫了。
何时想不起来多久没见到她了，久到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她还穿着学校发的夏季制服，现在她的领结可能还在旧教室里放着……
而转眼已经冬天了。
何时家住二楼，很快就把东西拎回家。他把冷藏食品放进冰箱，又飞快的整理生活用品，例如卫生纸、垃圾袋、洗衣液之类的东西。
刚坐到沙发上没一会，又想起楼底下睡着的人，她来这里干嘛？
或许是因为弄坏别人东西的愧疚，他起身从塑料袋里拿出雨伞，又顺带拎了一带厨房垃圾，转身下楼。
不知不觉，雪又下大了几分，隔着窗户甚至能听到刺骨的寒风。
等他到楼下，宁若的红围巾已经变成了白色，她的发丝里也密密的钻进了白雪。
这样都能睡着，难道不冷吗？何时由衷发问。
若干年后，何时经常拿这一点来吐槽宁若的蠢笨，即使被宁若教训很多次，他也乐此不疲继续吐槽。
何时打开伞，拿着挡在她面前，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睫毛上压着的雪花。
他蹲在她旁边，即使两人离得很近，伞也只够勉强罩住一个半人。
然后，何时的半个身子就变成了雪人……
何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为什么要冒雪这样做？
是弄坏了她的东西而心存愧疚吗，又或许是因为可怜她。
也可能两者都有，前者居多。
反正无论怎样，现在这样看起来肯定很蠢。
伞一侧透过来的白雪，有的落在他衣服上，形成一颗颗水珠，有的打在他脸上，带着风，又凉又冷。
雪白茫茫一片，映的天空也清亮了几分。
何时闭上眼睛冥想，肩上突然落下一个重物，起初是头部，后来慢慢的越来越重，最后一整个身体都倒在他肩上。
慢慢的，何时的整个身体也大幅度倾斜，原本沧桑的脸现在更饱受风霜。
何时一只手撑着地面，身体一倾又把她送了回去，等何时坐好之后，宁若的头又“不知好歹”的倒在他肩上。
何时揉了揉眉心，心想她肯定醒了，正准备拆穿她的恶趣味，就听到她的声音。
“带我走好不好？”
何时愣住了。
见没有声音，良久，她又重复一遍，声音恰似点点花瓣落入水中。
“何时，带我走好不好？”
*
何时带着小宁若穿梭在条条小路中间，最后躲到一个巷子里。
这里是居民楼，路径复杂，毫无规律可谈，想找到他们可不容易。
忽然一滴水砸到何时脸上，还没等他擦掉就又落下一滴。他抬头，看到的是数不清的湿衣服。
两个窗户围栏之间牵了一根粗绳，绳子被压弯，上面挂满了衣服，每层都是，有的甚至挂了两根绳，轨迹错综复杂。
看着像大雨将至时，才会砸在地上的水花，何时意识到如果再不离开，自己和宁若可能会被淋成落汤鸡。
他拍了拍宁若的胳膊，示意她该走了，可迟迟没有动静。
扭头看，她已经睡着了，小孩子的身体跑几步就觉得累。
何时看着她留着口水的睡颜，终是收回叫醒她的手。
他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陷入短暂的遐想。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这样:一个小孩架着另一个小屁孩的胳膊，把她拖到了一块地面干燥的地方。
这个姿势看起来是多么的令人不舒服，而宁若也早早的展现出她的睡觉本领——什么都不能打扰我睡觉！
收拾好宁若后，何时累的气喘吁吁，他瞅了一圈，最终发现只有这一块是宝地，于是果断的把她踢出去一点，挤进宝地。
望着被绳子分成七八块的天空，何时不知不觉也睡着了，甚至还做了个梦。
“小时……小时。”
在梦里，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
很像一个人，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小时，别忘了约定。”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什么约定？
带着疑问，他问出:“什么约定？你又是谁？”随后，他继续补充道:“我记不起来了。”
何时察觉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也清楚现在的自己不对劲。
他忘了很多记忆，更准确点来说，是丢失了。
现在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被剪断的，所有的回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脑海里唯一、反复闪烁的字眼竟是“拯救麻烦的宁若”，像下了某个特殊的指令。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都搞不懂宁若怎么了，自己为什么要救她，更别谈现在如何救她了。
他大声问:“你是谁？我忘记了什么约定？”
不过，这位老者似乎并不想告诉他，竟悠哉的喝起了茶。
何时没有恼怒，他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又喊出:“你是谁？”
等待他的却只有死寂的沉默。
“不告诉我约定，我可能会不小心毁约，还有……”
没等他说完，便传来老者剧烈的咳嗽声，随即就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乱哄哄的闹作一团。
等老者呼吸平稳后，才出声:“小时，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喝茶呛到了，你继续说吧！”
何时:“……”
没人再出声，连空气都安静的诡异。
良久，老者才缓缓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却依旧不紧不慢。
“我想想啊小时……你的问题，还要点时间……不过，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你……”
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瞬间又恢复死寂的安静。
话还没说完，梦就结束了。
何时:?
何时甚至不想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