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尔会突兀地想起那一日的故事。

    潘多拉之匣。

    我选择打开而得到究竟是渴望已久的谜底还是无意放出的灾难?

    她只教我了一次,而我仍有太多不懂。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在这个我还未知道名字便离开了的村庄中的某间房子里,我成为了第三名共谋者,在日后那个截然不同的故事里我曾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即使我当时对我所做一切一无所知。

    我对这个所谓的计划无感,但是我一无去处二是语言不通,三是缺乏谋生手段,在他认为我彻底无用前是不会丢开我的,但我总应该找点事做,整天浑浑噩噩地无所事事的生活也并不令人愉快,所以我在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语言后,决定干点别的,比如帮燕先生收集情报了,不过那时已经是1924年之后的事。

    时间过得相当快,五年时间眨眼便过。在这五年内我似乎只做了一件事。语言也并不好学,但我的时间太多了,多少也学会了些,自从被燕先生带离他家之后又换了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又去了哪里,但我的活动范围甚至不如在福利院时大,我在这间阁楼上呆了五年,几乎没有什么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开始学习语言了,

    森离玉是个相当奇怪的人。

    他整天也是没事干,就坐在阁楼上陪我练习英语与法语,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讲几个故事。

    大多背景年岁久远而发展永远令人摸不着头脑。比如狐狸化作的公子与巫女的不容于世俗的爱情,性格古怪但能力出众的阴阳师姐姐和红叶美人似的哑巴妹妹,只愿医治妖怪的人类医女破例救了一个病弱的贵族公子,却不断引诱他坠入罪恶,阴阳师和贵族公子之间的友情,嗯。最后那个存疑。森离玉的故事讲的太朦胧,总让我想歪,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讲述者,他的主观意愿极强,讲着讲着就会开始评论角色,尤其最后那个阴阳师的故事,他真的毫不掩饰自己恶意与厌恶,恨不得能活活讲死人家。

    一般在这个时候我就会假装听不见他说话,虽然他也不需要我附和。

    直到他讲完了这四个故事后问起我的看法,这回没法避开了。

    “我不懂。以前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因为一眼而爱上一个人,如果知道日后要经受的种种还会看那一眼吗?不过我现在觉得应该不后悔吧,爱是盲目而狂热的,总归不是理智对理智。所以我不评价巫女与狐狸的爱情故事。”

    “至于姐姐和妹妹,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一直活在愧疚与自责中。我是被我姐姐不要的存在,对于这种别人的故事实在无感。”

    “医女这个是什么意思?恶有恶报?那为什么另一个人没报应呢。我不认为医女过分,一个人为活着可以付出什么呢?至于那个公子病了十几年,能自已走到庭院下就算奇迹了,被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突然出现一个医女,可以让他与常人无异,在感受过独自走到庭院里,被风吹过脸颊,伸手可以触碰雨水而不用担心生病了的这些很普通的感觉后,怎么还愿意躺回床上,一天一天地防备死亡随时到来的日子。没有什么比拥有过再失去更痛苦的了。”

    “医女本来也是为了报复他才来到他面前,最先想让他活在恐惧中等死,后来应该是改变主意了吧。医女最爱的姐姐因为他而死,她就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选择活着是他自己的决定,做的恶事在他看来也是活下去的手段而已,对一个作恶又不以为恶的人又需要谁的引诱?而医女的行为也算引诱吗?她不是全摊开来讲了嘛,最后也被杀死了,医女是坦然赴死,而公子活着会比死更痛苦啊。还是那句没有什么比拥有再失去更痛苦的了。医女许诺的可是与常人无异,快死的人拼命想活着,不老不死的鬼想活得毫无弱点,亲手掐灭希望可不好受。在漫长岁月里痛苦与悔意只会与日俱增。”

    “啊,看来你也是一个剑走偏锋的家伙,这种善恶观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森离玉实际上是嘴巴很毒的人,但对于我这些话却意外地表现了理解。

    从他和燕先生互捅痛处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去看待这两人。

    其实这个两个人有许多相同的地方,比如心里都有一抹隽永的白月光,比如说言语甜蜜却腹里藏刀,比如绝对利已主义。比如他们还都有很多很多秘密,可我不打算作死地去挖。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森离玉。

    燕先生对森离玉时不时失踪表现得习以为常,同时对森离玉的故事表示不屑,用半是讽刺半是嘲笑的语气说道:“你以为他真的是对什么平安京时代和妖魔鬼怪感兴趣吗?这家伙只是在讲自已的过去。巫女爱上的狐狸是他的同伴,他本人则是作死到以为自己爱上阴阳师的蠢货。最妙的是他就是由爱生恨想才杀死阴阳师却错杀了真正的爱人,那个阴阳师的妹妹。阴阳师为了杀他不惜抛弃一切,追杀了他近十年,再度回到平安京时意外见到了妹妹的转世,一个哑巴侍女,于是伪装成只医治妖怪的医女,借机想接近并陪伴她,结果被坏脾气的病弱公子随意下令打死了,转而才决定报复他的,花了五年布局,然后意外遇见了她的妹妹,这次不是转世了,而是另一个有名阴阳师的式神,是可以驱使风的哑女,没人看得出她是什么品种的鬼怪,直到大妖怪为了巫女大闹平安京时,这个名作式神的哑女第一次开口说话,这时候人们才发现她的话是拥有神力的,出口即成真,森离玉才发现自己永远不能再拥有爱人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原来最先的妹妹也不是天生哑巴,她们这一支世代都在供奉着一位神明,因此并不拒绝家中有天分的女儿学习阴阳术,因为这是为神明准备的行走人间的容器,但在阴阳师姐姐这一代举行数次的仪式中都没有神降的迹象,只有原本天分极高的年幼小女儿在一次仪式后突然失语,人也变得木木的,但有人意外发现了她强大的杀伤力,于是决定将她培养成长兄的隐刀,不计代价地使用她斩杀各种妖魔鬼怪和敌人,还真是物尽其用。”

    从称呼中就可以看出这个妹妹过的怎么样,燕先生的感觉不错,这真的太过物尽其用了,把活生生的人当作可消耗的刀刃来使用还真冷酷。

    我的愤怒还未表露多少,却又听见燕先生说:“可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人呢。在森离玉杀死她的瞬间,神明的部分有过短暂醒来,但不足以支持她逃过一劫,最后不清醒的神明进入了另一个契合的容器,才是众人以为的转世,第二次的死亡使神明彻底醒来,留在世上的第一句话是诅咒,弑神可是滔天的罪行,森离玉也被诅咒了呢。失去容器的神明以类似式神的状态无可奈何地跟着经过的阴阳师走了。你听过他讲的故事就知道森离玉实际上很嫉妒这个阴阳师,连同讨厌他的朋友们,因为他是森离玉的神明唯一垂怜过的存在,甚至送过他一把太刀。而这个神明本身又很特殊,不需要信徒还十分没有立场,觉得好玩就帮着妖怪一起火烧了整座都城,还曾展露过极恶相杀死过几个无聊的阴阳师,对于森离玉说有什么比得到后失去更痛苦?他的神明高高在上,甚至不曾施舍他一个眼神,却对另一个半妖极尽垂怜,甚至为他杀人,为了躲避法则的干扰还学习了人类的方法。森离玉能不讨厌他么。”

    真的好离谱。

    居然还扯上了神灵和诅咒,先不说平安京时代最少距离现在有个几百年,再说这和怪谈什么的有多少分别,不就杂揉了几个恋爱故事和恩爱情仇吗。不过除过奇奇怪怪的这部分,森离玉实际上也是活该,但喜欢的人完全不当他是一回事还总和别的男人一起这也太惨了。

    我只当这是个调剂。在1924年后,我开始为燕先生收集情报,辗转于欧洲各国。

    每每想起真的是一次比一次无语。偌大的欧洲要找一个叫伊丽莎白的女孩,这光是上街喊一声都有人回头,这个名字比玛丽好不了多少。

    就这么又过了十年。

    我和燕先生又在巴黎短暂会面后分别,我对收集情报兴趣缺缺,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摊出一个情报网了,只是在欧洲活动的情报员也不少啊,我再努力也没办法了,尤其是燕先生不知道又搞了什么妖,从我这里抽走了相当多的人,虽然原本大多也都是他的人,剩下的人勉强够用,只有他新派来的那个人简直是个傻子,生怕我过的太快活太低调,这完全是鼓足了劲想送我进去。

    虽然我过了相当不错的几年,但是原本察言观色的本事并没有丢下,在我试探过那个傻子几次后,我就跑路了。

    真的是远远地躲开了。

    而我原本当作笑话的故事逐渐应验,按年龄算我也该是结婚生子的年纪了,但我现在这张脸和在福利院时十五岁的样子根本没有多少变化,也只像是从十五岁长到了十七岁,而我真切度过的十几年就像被谁偷走了似的。

    我手腕上有一道还未愈合的伤口。可那是我大半年前不小心割伤的,当时虽然血流不止,我也只以为是凝血障碍之类的缺陷,在费力止住血后就没有去动它了,疼痛消失的很快,但伤口愈合的速度令我生疑。

    于是收集情报之余分心调查了一下燕先生。和我的状况一样。他完全没有衰老的迹象,他可比我还大了十二岁,怎么会不老?

    查来查去毫无头绪,线索都断得十分干净。从前辗转欧洲各国时会做各种乔装倒不觉得什么,只是现在状况越发明显,独自一人时才发觉并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呆。三五年没事,但时间一长就很尴尬了,和我身上明显调的极慢的时间一比,周围的人的变化格外明显,而且我还是亚裔,看起来的年纪又比实际年龄还小。我只能隔三五年换个地方又换个身份,我专门往北欧或东欧走,人少的地方往往还能多呆上一两年

    可没过几年,随着德国闪袭波兰,战争又爆发了。我原本呆的地方有一部分都变成了占领区,而且加上那不太友好的对外政策我能走的地方实在不多,干脆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然而我又猝不及防地在密西西河流域附近遇见了燕先生。

    真该死。

    然后他率先选择与我和解,带我去了他在这里买下的种植园,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我深知他的调性,委婉地询问起他的实验室。

    在我调查到的情况里他也没有中止他的实验。从前的我十分不解但是现在我也很清楚他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为他的白月光燕浓染。

    燕浓染的身世有些惨,燕浓染本来也不叫这个名字,谁也不知道她原本叫什么。连这个名字也是一位漂亮的姐姐给她取的,姓氏并没有什么传承之类的,而是那位美得风情万种的姐姐在练习三味线时,看见檐下飞来的燕子时,为她取的姓氏,至于浓染则是按她出生的月份所取。那位不知名的姐姐希望她可以像燕子一样飞离这里,而燕先生也确实做到这一点,说来燕先生与燕浓染的故事像极了《蝴蝶夫人》,然而结局更惨烈。

    《蝴蝶夫人》是我那位来自英国的笔友在信中说的一部歌剧。

    不同的是燕先生亲手杀死了他的爱人。

    燕浓染早就死去了,那么我遇到的那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为什么会和解?

    他告诉我,我的作用还没有完全展现,他的妥协是一种必然,我要等到1945年才能正式登场,在此之前之前他必须笼住我。

    我还在疑惑为什么是1945年?忽然想起来我成为第三名共谋者的那次,他们互戳痛处的争执中所流露的信息——因为伊利莎白于1945年才出头。

    这如同巨大的蛛网般层层织罗成的布局真的只是为了一个人吗?

    可这当中有着太多漏洞,他怎么保证自已可以找到我?又怎么确保自已一定能活到1945年?只知道伊利莎白这个名字又如何能准确找到她?

    我将这些一一指出,得到了他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他才淡淡地吐露一个人名:森琉璃。

    “还记得森离玉的爱人只是神明的容器吗?那所有的故事中都没有提到供奉神灵的阴阳师的家族的结局。我通过森离玉确认了这一点,虽然之后阴阳师差不多都衰落了,但那个家族还有后裔传下来,最后一个人叫十六夜朝见,可惜1894年就死了,才十六岁自然也谈不上结婚生子什么的,不过我找到一个艺伎病重的时候曾收到十六夜朝见派仆人送去的药剂,之后就好了,那个药剂很特别,是天青色的,更像是某种颜料兑水大量稀释过,当时浓染生病的时候那个艺伎还送来剩下的保存的完好的药剂。可是没有用,浓染需要的是全新的身体。之后我加入了森离玉在的那个秘密研究所,我和他仔细研究过了那个药剂,是某种不知名生物的血,其中的成分很容易让人想到另一种传说,比如长生不老药。我们的研究得到一个女投资人的支持,她还用她的女儿实验了这个药,那么椿,你猜到了吗?我是为你而来的。”

    真是谎话连篇的人。

    我暗自腹诽道。

    “不相信也没有关系,毕竟我还很需要你。”燕先生如此说道,结束了这个话题。

    无可否认他的研究领域实在太超前了,那位投资人玛格丽特女士每年要投入巨额的资金,甚至单独设立了秘密基金,以供燕先生拥有良好的资金持续支持研究进行。但直到玛格丽特女士病逝,燕先生也没研究出什么。

    而玛格丽特女士的女儿决定在燕先生的陪同前往日本寻找一座别馆,还是为了所谓的永生。

    我感觉我遇上了一群疯子。

    燕先生轻描淡写地用他和我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堵得我哑口无言。

    “谁都能对永生这两个字嗤之以鼻,唯有你我不行,你我是依靠神的力量才得以苟活的人,所有窃取的时间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被收走,不论是为你想知道的真相还是我们共同的戏弄命运的计划,椿,还请珍惜这一切。”

    从那次和燕先生分别后我就开始刻意地遗忘时间,说来还是颇为自欺欺人。

    这一整年我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伊丽莎白的情报。

    反而是燕先生留给了我一个地名:布鲁塞尔,还给我写了一封短信,希望我能去那找一个人,无论成功与否等回来之后都会给我解答一切问题。

    这个地名给出的范围也并不比“伊丽莎白”好多少,而我对这里仅有的印象来自于笔友在信中所写。

    但我对于他给出的承诺十分心动,最后还是去了。

    我在布鲁塞尔只待了一周,找人是不可能找得到的。这边的局势十分紧张,我并不想用命去赌这点可能性。

    我在布鲁塞尔住的是一间小旅馆,只是一时意动,我在经过市中心的大广场上时看见了一个金发女郎在角落里用小提琴拉着帕格尼尼的曲子,在战争造成的破败与萧条中小提琴声是灰色天空下少有的亮色,她只拉了四分之一不到就收起琴,背着琴盒匆匆离去,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结果看见她进了家旅馆,我通知本该去见的人之后就选择入住这家旅馆。

    在晚上的时候我返回房间时看见对门的人刚好出来,碰巧是我在广场上遇见的金发女郎。

    “Lange nicht gesehen!”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以一种熟稔的态度比我先开口。除去我并不认识她以外,她表现的像是与多年不见的好友在异国他乡久别重逢一样。

    “你是?”我疑心我是否真的认识她而我本人的记忆太模糊却未能认出来,“你是德国人?”问完之后拼命回想我认识的德国女郎的名字。

    然而记忆搜寻无果,我不确定地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姓氏吗?”

    “Capulet。”金发女郎朝我眨眨眼。

    这也不是德国姓氏,不过确定是我听过的姓氏,可是在哪里呢?

    她看我眉头拧起忍不住笑起来,而我还在尴尬地回想,直到她的房间里又走出一个黑发的青年。

    “你怎么在……”话刚说个开头就注意到了我于是也不再说下去。

    “凯普莱特小姐,我不认识你。”我终于敢确定那就是我真的不认识她。

    “不,许多人包括你都听过凯普莱特小姐的名字。”金发女郎笑够了才悠悠道,说的我心猛地一跳,但下一句尽显恶趣味:“但你确实不认识我。”

    “明天见。”金发的凯普莱特小姐拉着同伴回了房间,丢下这么一句话。

    而第二天我也确实看见了她。

    她正在和另一个同伴争吵不休,看见我后不耐烦地赶走了他。

    从我旁边快速经过的不是我昨天见过黑头发的那个,而是另一个人。

    “Yan让你来找我的吧?”她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冷冷地看着我,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她倚着墙微微昂首,又吸了口烟,吐出一缕缕烟云,突然说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神经病也没有告诉我要找谁。

    “没事。反正之后会在横滨碰面。我可以亲自问他。你的日文名字是什么?”

    这个话题太跳跃了,我一边想也不妨碍回答:“早见椿。”

    “空有异能而不会使用的家伙,和那个XXX一样蠢。”她无所谓地熄灭了烟嘲讽道。

    异能?

    还不等我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后,就听见她说了一个人名然后就出现了被消音般的效果。

    “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有异能?这么看来还是你更蠢一点。”她一说完就将我拉进她的房间。

    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力气直接将我坐在椅子上。

    她自顾地说:“你可以叫我塞耶丝。异能是【失衡的时间】,效果类似于我可以知道一切事情,不过有限制,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也有一个小条件,在未来的某一天请杀死我。”

    我一惊,这算什么小条件?这算是教唆杀人吧!我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她暴力镇压。

    她轻笑,说出的话却分外恐怖:“我从会用异能起就知道我会在二十九岁时被你杀死在横滨一间不知道在哪里的阁楼里,我还有足足十二年的时间,够我接受现实了,所以我并不害怕死亡。”

    “别把你这些东西强加在我身上。”我十分厌恶她这幅姿态,“你愿意去死我还不愿意当杀人犯。”

    “是吗?”她似乎是无意识地说,却又瞬间清醒过来冲我说道:“你既然答应找伊丽莎白。不如也加入我的计划。报酬不变。”

    这个选择比刚才要好的多。她看见我点头后才说:“那么我应该从哪里说起?从燕浓染开始吧。是你认识的那个燕浓染。”

    她清了清嗓子:“原名XXX,来自另一条时间线,那个时间线上并没有异能者的存在,我们世界中的所有异能者都是她那个世界里有名的作家,她并不是合群的孩子,很喜欢文学与音乐,从小学习音乐,十二岁就被称为古典音乐圈的新星,原本是很厉害的天才,然而十四岁意外事故后导致残疾,疗养了一年半,无法继续学习音乐,在朋友的开导下练习写作,十六岁开始连载第一部小说《XXXX》,开始以XXX为女主角写了一个系列,也就是说五部小说都以同一个名字作为主角,到她二十一岁时一共有九部小说,已经是知名的作家了……”

    “这类似消音的效果是要干什么?”我忍不住打断了塞耶丝的话。

    “还请你适应一下。”她说完又继续说道:“对于你我而言她就是造物主。至于为什么会以燕浓染的身份出现,这就和森琉璃有关系了。森琉璃来自我们世界的平行时空,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时间线,她的不幸来自于她爱上了一个名为太宰治的人,然后又发现了世界的本质不过是一本小说,于是在存在X的帮助下入侵了神灵小姐的世界,改变了其意外残疾的命运,所以她现在依然在学音乐,但干扰太大,导致一部分时间线出现消失或叠加或融合的情况。她被迫以燕浓染的身份出现也只是原本的世界法则为了修正这些,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我们都是神灵小姐笔下众多命运的集合。因为她不再写作才导致我们的时间线失控。”

    “你这个说法比燕先生的故事还扯,而且有漏洞啊,那么为什么燕先生说有两个森琉璃?”我故意说错了一点。

    “不是两个。Yan说的是不止一个森琉璃。”塞耶丝先纠正了我再继续,“神灵小姐也以森琉璃的身份出现过,而那是惟一一段太宰治爱上了森琉璃的时间线,森琉璃因此想取代她很难接受吗?森琉璃失败了太多次,而我们世界就是最后一次机会。森琉璃杀不死神就会被反杀,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求生战争。”

    “虽然你逻辑可以自洽,但是我和燕先生身上的变化又是什么?”

    “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塞耶丝似乎愣了一下,“这是两件事。你们分属的是两个系列,你是推理小说中角色,而Yan是非科学侧世界的角色,他的那个世界观中是有鬼怪和真正的神灵存在的,那个系列主线任务就是长生不老药。我说了世界有融合的可能,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你应该知道威廉吧?他的故事是作为Yan的故事的前传而存在。不说这个了,你还有问题吗?”她松开压着我的手,又点了一支烟。

    “我没有问题了。”我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我不相信你。”

    “没关系。”塞耶丝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平静地说,“你记得早上清洁房间的人吗?今晚他就会被枪杀。如果不够,我明天再为你提供证据,所以你走吧。”

    我第二天得到了如出一辙的消息,我问了几个人都说塞耶丝在楼下喝了一夜的酒,最后是她的同伴带她回去的。

    我去她房间找她时正想敲门,正巧看见门留了一条细缝,我看见她正在和什么人争吵,她坐在椅子上,手支在扶手上,仰视着另一个人,可她的声音又显的十分冷淡:

    “你们的矛盾如此尖锐又哪里需要我来挑拨?”

    “该死。你是故意的。”那个人已十分气愤但还在强压着情绪,像是在顾忌什么人一样,可声音已然阴冷了下来

    “故意吗?随便你怎么说。不是你先提出来让我一起来的吗?你大可以把这些事都捅给他,看他信你还是我,不过想也知道他应该信你,你们可是一国的。我一直知道你们都只想利用我的异能,毕竟我是【蛛网】么。”塞耶丝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反而改用手托腮,笑得十分狡黠。

    我以为她没有发现我,可她用余光不轻不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等会再说。”她说完就起身将门推开小半,挤到我面前后迅速带上了门。

    她拉着我走到走廊尽头,揭起百叶窗叶片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抽出一支烟,递到鼻端嗅了嗅,她在等我开口。

    “我该怎么说才好?你连不在场证明都给我摆好了。”

    “我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她咬着烟口齿含糊地说。

    “我当然知道。你连条件都没提出来,只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证明而已。”她之所以那么说也只是因为我说不相信她的那句话。她在向我证明。

    我已经相信了,但嘴上却说:“一次只是巧合,你说过还有别的证据。”

    “你记得兰波吗?我的同伴,黑头发的那个。”她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后说。

    我听见她冷冰冰地说:“今天他就会死,死于刚才房间里那个人的枪下。”

    我大吃一惊,急迫地问:“你们不是同伴吗?”

    “不是同伴。”她懒得多说只单调地丢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不阻止?你明明可……”我还没说完就发现我没有这个立场说这种话,何况她连自己的死亡都不愿阻止,怎么还愿意去救别人。

    我的思绪乱作一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是我先失望了。”她没有再吸烟而是任它自行燃烧,平静地说,“伟大的诗篇总可以证明很多,但越证明我就越绝望,我从不曾停泊也不曾瞩望,固执地追着风而前进,然而哪有月亮会落入尘间,就像总也抓不住的风。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我安慰人的经历实在不多,只能胡乱扯了一大通话。

    她紧盯着我不断开合的唇,半晌才道:

    “爱具体的人?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讲了这个还被她注意到了,只能含糊道:“一个朋友,说是一个俄国人说的。”

    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她的房间骤然响起两声枪声。

    我看向她,只见烟将将燃尽,猩红的火星灼了一下,她也浑然不觉。

    她只犹豫了一秒不到。

    然后我只觉得一阵风从我身边掠过。

    我走到门口时只见她神色不明地为她口中不是同伴的人治疗伤口。

    她轻声叹息:“伊卡洛斯的坠落并非毫无缘由。”

    ……

    “这就是我的前半生了。至于后面的事很简单,先是燕先生,现在该叫燕佑泽,给了我时间熟悉了一下异能,接着按照燕佑泽的计划找到了【伊利莎白】,只可惜最后出了点意外我带她逃跑的时候不仅失散了还失忆了,我就被森先生捡走了,连异能都不能完全用出来。我却只用它控制时间流速。现在看来这相当浪费。”早见椿说。

    “我并不憎恨你设计我的事,这完全是我自已在明知结果的情况下一步一步造成的结果。我始终欠你一个道歉。不是因为织田作,而是我对你毫无理由的恶意,其实我才是用心险恶的人。”早见椿自顾自地说,还是忍不住看向太宰治,“话说你早知道吧?在我从绫辻行人手下逃生的时候,不然我想不通你会半途而废,网开一面?不对,你不是这么善良的人,应该是发现我从没有杀过人时,惊到了吧?毕竟一向以智谋闻名的你手上或多或少也有人命。不过应该不包括森琉璃,怎么森先生的学生全是撒谎精呢?”

    “这么说自己真的很坦诚啊。不过椿你还有没说的。”

    “真的讨厌你笑,好恶心的表情。”早见椿默默移开目光,“你是指我的异能是森小姐自愿移植给我的吗?还是我在你和中也设计兰波的时候遇见了塞耶丝而没说呢?或者是在森先生办公室失窃的晚上,我先后遇见了逃走的雨宫琉璃,前来调换帽子的魏尔伦,来见我的塞耶丝,在与后两人聊天后找回来记忆的事?难道是我找到了实验报告从而拼凑出森琉璃的行动轨迹?旁观塞耶丝自杀吗?总不会是我在织田作死的那天发现了第三个人遗留的钱币吧?就只剩下那些我调查神无月绮夜所看见的时间线了。”

    “还真是过分,椿,原来有这么多秘密吗?”

    “别装了,别的不确定。但时间线都含盖在调查资料里,我不信你没看。其实你明明都知道了,还在这装模作样。”早见椿十分无语,又小声嘀咕:“我又不会阻止你找织田作。自己走回去吧!”后面一句话说的格外大声,然后自已回了侦探社……

    早见椿花了好久才看完这些书,天色已晚,侦探社的人走的只剩下中岛敦,而太宰治又不知道野到哪去了。

    “啊这哪里是什么罗曼蒂克,完全是非典型暗黑爱情故事。写死了女主角二十一次,难怪会想从书里爬出来弄死作者。”这完全是自已作的死。早见椿放下手中的书,心里五味杂陈。

    早见椿找了找那本《昨日已死》却没找到,看着坐一边昏昏欲睡的中岛敦,勉强分神:“不用陪我了,敦君可以先回去的,”

    这反而让中岛敦惊醒,“没事,早见小姐是在找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我在找我带来的书。”早见椿低头仔细翻找着,从积堆成小山的的资料中找到了那本书,但刚翻一页就发现不对。

    这不是她的书。

    望月纱织寄来的书都是刚拆封的新书,而她手中这本书书页已经被翻阅得卷边了。

    “早见小姐,是这本吗?”中岛敦举着那本书示意。

    “是的,敦君,这是谁的?”早见椿将她找到的书与中岛敦手里的交换。

    “这应该是太宰先生的,我看见他前一段时间一直在看这个作家的书。”

    “玩智谋的人果然心都脏啊。”早见椿感慨,看着中岛敦疑感的表情解释说,“我只是很不爽某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装傻充愣。我也要走了,今晚做个好梦。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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