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嘴边的感谢之词咽了回去，江云织眼角抽了抽，盯着人眉宇愈深。
“公子与我素不相识，休得玩笑。”
即便这位公子方才帮助了自己，却也不是能油嘴滑舌占便宜的理由。
只是，江云织不明白，眼前郎君分明容貌俊朗，身段也高挺如松，站姿颇为风度翩翩，这样的男子应是不缺爱慕他的女子，缘何自降身价寻人寒暄？
郎君颔首，模样诚挚。
“姑娘莫恼，不过是权宜之计。”
江云织微微扬眉。
“权宜之计？”
“嗯。姑娘可知雁城？”
江云织自是知晓的。
雁城每逢初春时节限时开城，法宝至多，乃灵气宝地，适宜辟谷突破修为，以及寻找本命灵器，每年想进的修士不在少数。
此城自古以来有个不成文规定，若要进入，必须双人同行。多了不行少了不行，与同伴不熟的不行。
更重要的——
不是一男一女不行。
“姑娘夺得悯生，定要寻处风水宝地稳固修为，以降此剑。”
话及此，江云织便懂了郎君的意思。
结伴为盟，同进雁城，解释得通。
思量须臾，她问，“这同公子方才所言有何干系？”
非异性不行，又不曾表明须道侣才可进入。
郎君递来一卷告示，江云织接过，撑开瞧，上头赫然写着——
今年开春，本城特颁布夺宝行动，报名者需一夫一妻，本城会准备相关试题，以保证参赛者确系为侠侣，诸位可踊跃报名，前三排名者，得大雁一对，金元宝两枚，灵石五千，上品仙丹两枚，以及雁城后山秘境灵气最充裕泉池一座，限时七日。（请注意，进入雁城结界，将切断您与外城所有联系）
雁城以往从不曾开启的后山秘境……江云织眼前亮了亮。
心动之余，江云织深知自己最终要的是与外城切断联系，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快速提升修为，至少能在对上天兵神将时多一份选择权利。
可看着“侠侣”二字，她抿唇肃意。
虽说自己来自千年前，自觉思想前卫，确非守旧派。但道侣一事，需得细想番再做打算。
珩琅看着她低头苦思的乌发脑袋，难让人察觉莞尔浅笑。
少顷，江云织指尖点了点“仙丹”二字，抬眼对上郎君双眸，甚为认真。
“大雁给你，金元宝给你，灵石给你，两颗仙丹能不能都给我？”
她承认自己这么说有些霸道无理，可眼下也无他法。
七日时限，若她不能在雁城迈入结丹境，到时被天兵神将围攻，她连逃跑的传送阵都开不了。
眼前郎君沉声许久，久到江云织觉得，或许一颗也够了？他们素不相识，这位公子怎会将两颗都让给……
“可以。”
答应了？江云织无意识揉皱纸角，头一回占人便宜，本以为对方不会同意，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难道说……仙丹在这世道贬值了？
郎君浅笑，似根本没在纠结。
“走吧夫人，三日后雁城闭城，我们……你怎么了？”
话音过半，珩琅见她迅速低头，呈左右寻找的模样，便收了笑，关切询问。
“落下什么了吗？”
江云织长睫颤了颤，未回应。
——她听错了吗？他喊她什么？夫人？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察觉江云织的抵触，珩琅解释道，“在进雁城前，会要求道侣证实双方关系，我怕到时才唤姑娘夫人，姑娘会反应不及。”
“原是如此。”
江云织很快接话，碎步空忙活一阵，最后只将悯生剑换了只手拿，随即头也不回朝大路走，未曾注意自己同手同脚。
她对身后人故作镇定。
“我会注意的。”
珩琅缓步跟在江云织身后，俩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去，影子斜着向东，拉得颀长。
小的影子映在大的影子上，顿步时，便紧紧相贴。
走着走着，江云织蓦然转身。
“公子，会遇见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江云织的面纱被风撩起。
珩琅看着，默声许久。
江云织理好面纱，没等到回应，以为是离得远了，人没听清，便迈着步子向珩琅走来，止步他眼前。
辉光映在她的眼瞳，江云织眨着眼睛认真地问。
“公子，你会御剑吗？”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云织觉得，眼前的郎君听她的话后，表情似乎是呆怔住了。
……
端坐灵剑之上，江云织旋身望身后御剑的人。
“怎么称呼公子？”
珩琅不假思索。
“姑娘唤我江公子吧。”
江云织扬眉，想她跟这公子也不无缘分，“我也姓江。”
“嗯，江姑娘。”
江云织问了名讳，便回过身。
“公子怎会选中我为同伴？”
“缘分使然。”
“缘分？”
江云织顿了顿。
“公子此前不曾寻旁的女修？”
珩琅轻轻摇头。
“不曾。只江姑娘一个。”
眼看她的乌发脑袋点点，没有再说话。
夜幕悄然降临，月上繁星灿灿。
许是沿途风景宁静，江云织仰望挂着皎月的乌空，不禁回想起从前她被贬尘寰，住木屋的日子。
说是被贬，却是她为数不多清闲自在的时光，那时她身旁总会跟着一个人，同她一块品茶烧火，竹扇扇风，倚梅院，观星海……
心境不同，若放在从前，她定然不会太过留恋红尘，可现在，时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她倒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那刻。
旁人都说年纪大了爱过些闲散日子，种种地养养鱼，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
不对不对，江云织自顾自否认。
她身陨的时候还年轻呢，对神仙来说，她才不过二十年华。
路过处野山巅，两人暂作休整。
升起火堆后，珩琅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先离开。
林荫树下，只能隐约投进几缕月光，路不好见，对于来者却无甚影响。
幽蓝双眸靠近时，在原地等待的黑衣魔族抱拳颔首。
“尊上，您走后北冥外的势力皆蠢蠢欲动，是为着轮回镜来的。”
珩琅早已所料，闻言只是一如往常。
“他们要便自己抢，抢的了算他们的本事，抢不了，勿叫他们弄脏地板，你等想丢出去，丢出去便是。”
“遵命。”龙坚应了声后略带疑惑，“尊上，属下今日闭关而出，返宫途中，听旁人说，尊上搁置下菜地，放弃今日月圆开启轮回镜，转而奔赴凡界，留轮回镜独自在魔宫，似乎为寻人，属下斗胆过问，尊上寻的是何人？”
龙坚跟随珩琅许久，听到消息，便慌忙赶出魔界来寻人，生怕尊上是中了上界那帮人的圈套。
他深知，能让尊上如此方寸大乱，除去昔日云织神女，能有什么样的大事，能让尊上不管不顾丢弃一切事务？
珩琅未语，二人相视，龙坚脑海闪过抹光，恍然意会，面上浮现几分震惊。
“是神女？”
“龙坚，回去吧。”
珩琅说。
龙坚单膝跪下，右手攥拳撑地。
“尊上，神女玉陨千年，如今突然归位，只怕没如此简单，属下唯恐尊上被奸人使了迷心计，神女怀揣怎样的心思，尊上怎能确认？”
“龙坚，你过问太多。”
珩琅的眼瞳逐渐冰冷漠然，对于这个下属，他的确有心栽培，只是若他再如此，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龙坚读懂了话中意，仍是不死心。
“请尊上三思，神女当初是为鬼界妖族围攻，被逼自爆神魂，届时上界根本无人来援，即便尚存残魂，混沌之中只怕早已葬在天地。没有轮回镜，上界召回的神女便非定是神女，若她包藏祸心，致使尊上重蹈覆辙，会将您的万千子民推进水深火热之中，尊上也不在乎吗？”
珩琅低垂眼俯视他，已全然没了方才平和，威压释放，龙坚撑不住双膝跪地，额上冷汗涔涔，嘴上依旧不饶。
“属下知道，尊上听不得旁人说神女的不是，可属下之言都是为了尊上，为了魔族，北冥有尊上坐镇，才难得安稳不过百年，尊上要看着北冥，六月飘雪，方圆百里再不见生灵吗？”
龙坚强撑着膝，抬首仰望他。
“尊上，您……”
“本座不想听你说话。”
没一句话是他爱听的。
珩琅旋身往来时的方向走，龙坚便在身旁左右跟着，喋喋不休。
“尊上，您得想想，千年前，云织神女众叛亲离，若今归来的真是神女，怎会甘心与上界为虎作伥，若她真是神女，怎会与尊上……”
珩琅顿步回首，带着警告意味。
龙坚望着自家尊上那双变为赤色红瞳的眼，没了声，只能目送珩琅大步离去。
竟仿佛回到千年前，他看着他孤身离去，赴死一战。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神魔怎会修成正果？龙坚不明白。尊上哪里都好，就是情根未除，这点不好。
他紧了紧拳，法术带着龙坚隐去身形。
珩琅路过溪边，又折返回来。
半会后……砰——！
池塘底的游鱼在睡梦中便被炸起，一堆肥鱼跳到岸上，上窜下跳。
不一会，珩琅左右手各叉了一只肥鱼，向着山上去。
没走出几步，山顶倏然冲起大束金光，直冲天际，夹杂着刀剑光影。
扑通——！
两条鱼被头也不回的珩琅抛回了池塘，继续安眠。
*
近二十名各大宗门修士，四面八方将江云织围拢，他们手持法器，竟像在除妖邪般戾气相向。
“妖修！速交悯生剑，否则受死！”
跟前的枯树枝噼里啪啦响，火堆烧得正旺，火光映在江云织面颊，她缓缓抬眼，带着声嗤笑。
“我竟不晓得自己何时修习了妖术，成了尔等口中的妖修。”
面对众人，江云织丝毫不显慌乱，仿佛尽在掌握，她慢慢起身。
“初时，诸位口口声声要借悯生以降妖魔，如今却是利刃而指，咄咄逼人，叫我俯首听命，大言不惭想我归还凭己之力赢得的无主宝剑。堂堂仙门修者，此番行径若传出去，是叫天下人不齿。”
“公子与我素不相识，休得玩笑。”
即便这位公子方才帮助了自己，却也不是能油嘴滑舌占便宜的理由。
只是，江云织不明白，眼前郎君分明容貌俊朗，身段也高挺如松，站姿颇为风度翩翩，这样的男子应是不缺爱慕他的女子，缘何自降身价寻人寒暄？
郎君颔首，模样诚挚。
“姑娘莫恼，不过是权宜之计。”
江云织微微扬眉。
“权宜之计？”
“嗯。姑娘可知雁城？”
江云织自是知晓的。
雁城每逢初春时节限时开城，法宝至多，乃灵气宝地，适宜辟谷突破修为，以及寻找本命灵器，每年想进的修士不在少数。
此城自古以来有个不成文规定，若要进入，必须双人同行。多了不行少了不行，与同伴不熟的不行。
更重要的——
不是一男一女不行。
“姑娘夺得悯生，定要寻处风水宝地稳固修为，以降此剑。”
话及此，江云织便懂了郎君的意思。
结伴为盟，同进雁城，解释得通。
思量须臾，她问，“这同公子方才所言有何干系？”
非异性不行，又不曾表明须道侣才可进入。
郎君递来一卷告示，江云织接过，撑开瞧，上头赫然写着——
今年开春，本城特颁布夺宝行动，报名者需一夫一妻，本城会准备相关试题，以保证参赛者确系为侠侣，诸位可踊跃报名，前三排名者，得大雁一对，金元宝两枚，灵石五千，上品仙丹两枚，以及雁城后山秘境灵气最充裕泉池一座，限时七日。（请注意，进入雁城结界，将切断您与外城所有联系）
雁城以往从不曾开启的后山秘境……江云织眼前亮了亮。
心动之余，江云织深知自己最终要的是与外城切断联系，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快速提升修为，至少能在对上天兵神将时多一份选择权利。
可看着“侠侣”二字，她抿唇肃意。
虽说自己来自千年前，自觉思想前卫，确非守旧派。但道侣一事，需得细想番再做打算。
珩琅看着她低头苦思的乌发脑袋，难让人察觉莞尔浅笑。
少顷，江云织指尖点了点“仙丹”二字，抬眼对上郎君双眸，甚为认真。
“大雁给你，金元宝给你，灵石给你，两颗仙丹能不能都给我？”
她承认自己这么说有些霸道无理，可眼下也无他法。
七日时限，若她不能在雁城迈入结丹境，到时被天兵神将围攻，她连逃跑的传送阵都开不了。
眼前郎君沉声许久，久到江云织觉得，或许一颗也够了？他们素不相识，这位公子怎会将两颗都让给……
“可以。”
答应了？江云织无意识揉皱纸角，头一回占人便宜，本以为对方不会同意，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难道说……仙丹在这世道贬值了？
郎君浅笑，似根本没在纠结。
“走吧夫人，三日后雁城闭城，我们……你怎么了？”
话音过半，珩琅见她迅速低头，呈左右寻找的模样，便收了笑，关切询问。
“落下什么了吗？”
江云织长睫颤了颤，未回应。
——她听错了吗？他喊她什么？夫人？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察觉江云织的抵触，珩琅解释道，“在进雁城前，会要求道侣证实双方关系，我怕到时才唤姑娘夫人，姑娘会反应不及。”
“原是如此。”
江云织很快接话，碎步空忙活一阵，最后只将悯生剑换了只手拿，随即头也不回朝大路走，未曾注意自己同手同脚。
她对身后人故作镇定。
“我会注意的。”
珩琅缓步跟在江云织身后，俩人一前一后，迎着夕阳去，影子斜着向东，拉得颀长。
小的影子映在大的影子上，顿步时，便紧紧相贴。
走着走着，江云织蓦然转身。
“公子，会遇见吗？”
树欲静而风不止，江云织的面纱被风撩起。
珩琅看着，默声许久。
江云织理好面纱，没等到回应，以为是离得远了，人没听清，便迈着步子向珩琅走来，止步他眼前。
辉光映在她的眼瞳，江云织眨着眼睛认真地问。
“公子，你会御剑吗？”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云织觉得，眼前的郎君听她的话后，表情似乎是呆怔住了。
……
端坐灵剑之上，江云织旋身望身后御剑的人。
“怎么称呼公子？”
珩琅不假思索。
“姑娘唤我江公子吧。”
江云织扬眉，想她跟这公子也不无缘分，“我也姓江。”
“嗯，江姑娘。”
江云织问了名讳，便回过身。
“公子怎会选中我为同伴？”
“缘分使然。”
“缘分？”
江云织顿了顿。
“公子此前不曾寻旁的女修？”
珩琅轻轻摇头。
“不曾。只江姑娘一个。”
眼看她的乌发脑袋点点，没有再说话。
夜幕悄然降临，月上繁星灿灿。
许是沿途风景宁静，江云织仰望挂着皎月的乌空，不禁回想起从前她被贬尘寰，住木屋的日子。
说是被贬，却是她为数不多清闲自在的时光，那时她身旁总会跟着一个人，同她一块品茶烧火，竹扇扇风，倚梅院，观星海……
心境不同，若放在从前，她定然不会太过留恋红尘，可现在，时过境迁，经历了这么多，她倒希望自己永远停留在那刻。
旁人都说年纪大了爱过些闲散日子，种种地养养鱼，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
不对不对，江云织自顾自否认。
她身陨的时候还年轻呢，对神仙来说，她才不过二十年华。
路过处野山巅，两人暂作休整。
升起火堆后，珩琅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先离开。
林荫树下，只能隐约投进几缕月光，路不好见，对于来者却无甚影响。
幽蓝双眸靠近时，在原地等待的黑衣魔族抱拳颔首。
“尊上，您走后北冥外的势力皆蠢蠢欲动，是为着轮回镜来的。”
珩琅早已所料，闻言只是一如往常。
“他们要便自己抢，抢的了算他们的本事，抢不了，勿叫他们弄脏地板，你等想丢出去，丢出去便是。”
“遵命。”龙坚应了声后略带疑惑，“尊上，属下今日闭关而出，返宫途中，听旁人说，尊上搁置下菜地，放弃今日月圆开启轮回镜，转而奔赴凡界，留轮回镜独自在魔宫，似乎为寻人，属下斗胆过问，尊上寻的是何人？”
龙坚跟随珩琅许久，听到消息，便慌忙赶出魔界来寻人，生怕尊上是中了上界那帮人的圈套。
他深知，能让尊上如此方寸大乱，除去昔日云织神女，能有什么样的大事，能让尊上不管不顾丢弃一切事务？
珩琅未语，二人相视，龙坚脑海闪过抹光，恍然意会，面上浮现几分震惊。
“是神女？”
“龙坚，回去吧。”
珩琅说。
龙坚单膝跪下，右手攥拳撑地。
“尊上，神女玉陨千年，如今突然归位，只怕没如此简单，属下唯恐尊上被奸人使了迷心计，神女怀揣怎样的心思，尊上怎能确认？”
“龙坚，你过问太多。”
珩琅的眼瞳逐渐冰冷漠然，对于这个下属，他的确有心栽培，只是若他再如此，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龙坚读懂了话中意，仍是不死心。
“请尊上三思，神女当初是为鬼界妖族围攻，被逼自爆神魂，届时上界根本无人来援，即便尚存残魂，混沌之中只怕早已葬在天地。没有轮回镜，上界召回的神女便非定是神女，若她包藏祸心，致使尊上重蹈覆辙，会将您的万千子民推进水深火热之中，尊上也不在乎吗？”
珩琅低垂眼俯视他，已全然没了方才平和，威压释放，龙坚撑不住双膝跪地，额上冷汗涔涔，嘴上依旧不饶。
“属下知道，尊上听不得旁人说神女的不是，可属下之言都是为了尊上，为了魔族，北冥有尊上坐镇，才难得安稳不过百年，尊上要看着北冥，六月飘雪，方圆百里再不见生灵吗？”
龙坚强撑着膝，抬首仰望他。
“尊上，您……”
“本座不想听你说话。”
没一句话是他爱听的。
珩琅旋身往来时的方向走，龙坚便在身旁左右跟着，喋喋不休。
“尊上，您得想想，千年前，云织神女众叛亲离，若今归来的真是神女，怎会甘心与上界为虎作伥，若她真是神女，怎会与尊上……”
珩琅顿步回首，带着警告意味。
龙坚望着自家尊上那双变为赤色红瞳的眼，没了声，只能目送珩琅大步离去。
竟仿佛回到千年前，他看着他孤身离去，赴死一战。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神魔怎会修成正果？龙坚不明白。尊上哪里都好，就是情根未除，这点不好。
他紧了紧拳，法术带着龙坚隐去身形。
珩琅路过溪边，又折返回来。
半会后……砰——！
池塘底的游鱼在睡梦中便被炸起，一堆肥鱼跳到岸上，上窜下跳。
不一会，珩琅左右手各叉了一只肥鱼，向着山上去。
没走出几步，山顶倏然冲起大束金光，直冲天际，夹杂着刀剑光影。
扑通——！
两条鱼被头也不回的珩琅抛回了池塘，继续安眠。
*
近二十名各大宗门修士，四面八方将江云织围拢，他们手持法器，竟像在除妖邪般戾气相向。
“妖修！速交悯生剑，否则受死！”
跟前的枯树枝噼里啪啦响，火堆烧得正旺，火光映在江云织面颊，她缓缓抬眼，带着声嗤笑。
“我竟不晓得自己何时修习了妖术，成了尔等口中的妖修。”
面对众人，江云织丝毫不显慌乱，仿佛尽在掌握，她慢慢起身。
“初时，诸位口口声声要借悯生以降妖魔，如今却是利刃而指，咄咄逼人，叫我俯首听命，大言不惭想我归还凭己之力赢得的无主宝剑。堂堂仙门修者，此番行径若传出去，是叫天下人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