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歌】鸳鸯谱（一）
柳西楚顶着盖头，手握彩绸，迎着高呼被牵引入洞房中。
今日是长歌门和霸刀山庄大喜的日子，又逢春三月，连屋中的红毯上都散着桃花瓣。热闹归热闹，他却总怕自己会滑倒。
盖头很沉，嫁衣和又紧又重，一走路就掐到痒痒肉。他面容狰狞地走到床边，待众人掩门离去后，扯下盖头暗骂，“真麻烦，比杨奉音还麻烦。”
而后他起身活动筋骨，不知不觉走到了贴着双喜的书架前。架上满是让他看了就头疼的礼仪伦常，柳西楚翻了个底朝天，竟连本春宫图都找不到。长歌门的人都古板到了这样吗？杨奉音的桌上好歹还藏了本《成男宝鉴》，虽然一个比自己帅的都没有。
屋外人声鼎沸，琴声乐声不绝于耳。柳西楚找不到乐子，只好嗑着花生听外面闹腾，寻思该怎么解释替嫁这回事。
今日成亲的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小妹，柳瑶。
而事情，要从三年前，柳小妹一时鬼迷心窍，抓着夫子杨疏私奔说起。
长歌门与霸刀山庄是世交好友。
为了促进山庄小弟子们全面发展和健康成长，长歌门派驻了不少人为霸刀弟子教习功课，杨疏便是其一。
他生得温文尔雅，像是清泉里泡出来的玉石，对弟子们的教导更是耐心。柳瑶是功课最差的一个，被他开了不少小灶。
一来二去，柳小妹的成绩没长进，胆子大了不少。
她居然把杨疏拐跑私奔了。
柳家主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抓回来，谁知柳小妹一挺胸脯，“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要杀要剐随您！”
这话把柳家主呛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柳家主墨守成规，权当柳瑶说得是真话，大怒着先将杨疏骂了一通。骂完之后，又痛心疾首道：“你看他可曾有半点负责的意思？他若真在乎你，有本事带着八架马车的聘礼来提亲......”
话刚落，小厮乐呵呵地跑了进来，“家主，杨家夫子来提亲了，聘礼装了八架马车，山庄的人看了都羡慕呐！”
柳家主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白，一拂衣衫怒道：“他带的聘礼再多有什么用？霸刀山庄缺这些钱吗？他能在成亲之前做出这种事，就别想轻易进我霸刀山庄的门。”
杨疏努力了三年，终于让柳家主捏着鼻子答应了婚事。
谁料一个月前，他为朝中事险赴狼牙，受了重伤，昏了二十余天还未苏醒。眼见着婚期将至，杨家没了办法，致信同柳瑶商量对策。
这事儿若换作旁人，不过是推迟婚期。
偏偏柳家主素来看不惯杨疏，倘或让他知道，指不定会闹到什么样收场。
幸而杨奉音想了办法：“若师兄届时未醒，便寻个相似之人扮作他，柳小姐以为如何？”
也没有别的办法，柳瑶答应了下来。
可柳西楚不愿意，“杨奉音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你既然看中了杨疏那小子，岂有和别人拜堂成亲的道理？”
柳瑶咕哝道：“那就是个过场......”
“过场也不行！”柳西楚愤愤道，“她定然是抓个男子来充数，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倘或一时兴起再把人家办了......”
而后便吃了柳瑶一记刀啸。
“滚！！”
柳西楚说的不无道理。
横竖对方也是男子，柳西楚和柳瑶又生得像，胭脂一抹，盖头一遮，谁也认不出谁是谁。为了不让妹妹吃亏，他叫柳瑶偷溜去找杨疏，自己则扮作柳瑶，别别扭扭地“嫁”到了长歌门。
柳西楚靠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叹。
也不知和他拜堂的是哪位小弟子。
但杨奉音找的人，必然是靠谱的。
哪怕是没有见到真容，他也能察觉出那人的从容。不论是拜堂成亲，还是在他险些跌倒时扶了他一把，那人举止都冷静沉稳，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
柳西楚顶着盖头，看不见模样，但记得那双扶起自己的手。
真是一双读书人的手，指尖修长，肤色白皙，像是裹着烟波的美玉，干净却不脆弱，平稳而有力。
出于戏弄，柳西楚故意将半身力气都压在那双手上，看看对方有何反应。那人似乎搞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停顿片刻后，居然还掐了下他的胳膊。
柳西楚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个很有趣的人。
*
与此同时。
杨奉音应酬完后，由师妹跟着，面不改色地往婚房走去。
行至路口，师妹将准备好的衣服交付给她，“师姐，我在这里等你。你同柳小姐交代完后记得来找我。”
杨奉音回头望了眼，湖畔人影幢幢，不知要过多久才散。
她道：“你先去休息吧。柳小姐初来长歌门，我总该陪一陪她。”
师妹扭捏着，“那师姐总该是会回来的吧？多晚我都可以等。”
杨奉音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白了。
她的师妹胆子小，前些天又不知从哪里看了道士捉鬼的故事，吓得夜里不敢睡觉，非要拉扯着她一起入睡。
杨奉音斟酌片刻，“好吧，我尽早出来。”
身为杨疏的妹妹，她扮起男子来一身傲骨，乌云都蔽不去那两袖清风，连师妹看了都有一瞬恍惚。
起先找人扮作杨疏时，旁人都在思索哪位男弟子更合适，杨奉音却担心唐突了柳小姐，万万不肯去找男子。
幸而她发觉自己扮作兄长七八成像，索性由自己代劳。
行至屋前，杨奉音正欲推门，忽听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老鼠蹿行。
她的手顿在门上，“柳小姐是在忙吗？”
柳西楚听见这声音，嗑花生的动作停住了。
他头皮一炸，下意识把果皮瓜壳踢进桌下，囫囵盖上盖头滚到床边坐好，心里余惊未散，只觉那声音如鼓一般震得他全身发麻——
杨奉音？
眼下不是该圆房了吗，她来做什么？查他功课？！
————
正在制作霸刀山庄甜火烧......
今日是长歌门和霸刀山庄大喜的日子，又逢春三月，连屋中的红毯上都散着桃花瓣。热闹归热闹，他却总怕自己会滑倒。
盖头很沉，嫁衣和又紧又重，一走路就掐到痒痒肉。他面容狰狞地走到床边，待众人掩门离去后，扯下盖头暗骂，“真麻烦，比杨奉音还麻烦。”
而后他起身活动筋骨，不知不觉走到了贴着双喜的书架前。架上满是让他看了就头疼的礼仪伦常，柳西楚翻了个底朝天，竟连本春宫图都找不到。长歌门的人都古板到了这样吗？杨奉音的桌上好歹还藏了本《成男宝鉴》，虽然一个比自己帅的都没有。
屋外人声鼎沸，琴声乐声不绝于耳。柳西楚找不到乐子，只好嗑着花生听外面闹腾，寻思该怎么解释替嫁这回事。
今日成亲的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小妹，柳瑶。
而事情，要从三年前，柳小妹一时鬼迷心窍，抓着夫子杨疏私奔说起。
长歌门与霸刀山庄是世交好友。
为了促进山庄小弟子们全面发展和健康成长，长歌门派驻了不少人为霸刀弟子教习功课，杨疏便是其一。
他生得温文尔雅，像是清泉里泡出来的玉石，对弟子们的教导更是耐心。柳瑶是功课最差的一个，被他开了不少小灶。
一来二去，柳小妹的成绩没长进，胆子大了不少。
她居然把杨疏拐跑私奔了。
柳家主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抓回来，谁知柳小妹一挺胸脯，“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要杀要剐随您！”
这话把柳家主呛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柳家主墨守成规，权当柳瑶说得是真话，大怒着先将杨疏骂了一通。骂完之后，又痛心疾首道：“你看他可曾有半点负责的意思？他若真在乎你，有本事带着八架马车的聘礼来提亲......”
话刚落，小厮乐呵呵地跑了进来，“家主，杨家夫子来提亲了，聘礼装了八架马车，山庄的人看了都羡慕呐！”
柳家主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白，一拂衣衫怒道：“他带的聘礼再多有什么用？霸刀山庄缺这些钱吗？他能在成亲之前做出这种事，就别想轻易进我霸刀山庄的门。”
杨疏努力了三年，终于让柳家主捏着鼻子答应了婚事。
谁料一个月前，他为朝中事险赴狼牙，受了重伤，昏了二十余天还未苏醒。眼见着婚期将至，杨家没了办法，致信同柳瑶商量对策。
这事儿若换作旁人，不过是推迟婚期。
偏偏柳家主素来看不惯杨疏，倘或让他知道，指不定会闹到什么样收场。
幸而杨奉音想了办法：“若师兄届时未醒，便寻个相似之人扮作他，柳小姐以为如何？”
也没有别的办法，柳瑶答应了下来。
可柳西楚不愿意，“杨奉音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你既然看中了杨疏那小子，岂有和别人拜堂成亲的道理？”
柳瑶咕哝道：“那就是个过场......”
“过场也不行！”柳西楚愤愤道，“她定然是抓个男子来充数，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倘或一时兴起再把人家办了......”
而后便吃了柳瑶一记刀啸。
“滚！！”
柳西楚说的不无道理。
横竖对方也是男子，柳西楚和柳瑶又生得像，胭脂一抹，盖头一遮，谁也认不出谁是谁。为了不让妹妹吃亏，他叫柳瑶偷溜去找杨疏，自己则扮作柳瑶，别别扭扭地“嫁”到了长歌门。
柳西楚靠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叹。
也不知和他拜堂的是哪位小弟子。
但杨奉音找的人，必然是靠谱的。
哪怕是没有见到真容，他也能察觉出那人的从容。不论是拜堂成亲，还是在他险些跌倒时扶了他一把，那人举止都冷静沉稳，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
柳西楚顶着盖头，看不见模样，但记得那双扶起自己的手。
真是一双读书人的手，指尖修长，肤色白皙，像是裹着烟波的美玉，干净却不脆弱，平稳而有力。
出于戏弄，柳西楚故意将半身力气都压在那双手上，看看对方有何反应。那人似乎搞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停顿片刻后，居然还掐了下他的胳膊。
柳西楚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个很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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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奉音应酬完后，由师妹跟着，面不改色地往婚房走去。
行至路口，师妹将准备好的衣服交付给她，“师姐，我在这里等你。你同柳小姐交代完后记得来找我。”
杨奉音回头望了眼，湖畔人影幢幢，不知要过多久才散。
她道：“你先去休息吧。柳小姐初来长歌门，我总该陪一陪她。”
师妹扭捏着，“那师姐总该是会回来的吧？多晚我都可以等。”
杨奉音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明白了。
她的师妹胆子小，前些天又不知从哪里看了道士捉鬼的故事，吓得夜里不敢睡觉，非要拉扯着她一起入睡。
杨奉音斟酌片刻，“好吧，我尽早出来。”
身为杨疏的妹妹，她扮起男子来一身傲骨，乌云都蔽不去那两袖清风，连师妹看了都有一瞬恍惚。
起先找人扮作杨疏时，旁人都在思索哪位男弟子更合适，杨奉音却担心唐突了柳小姐，万万不肯去找男子。
幸而她发觉自己扮作兄长七八成像，索性由自己代劳。
行至屋前，杨奉音正欲推门，忽听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老鼠蹿行。
她的手顿在门上，“柳小姐是在忙吗？”
柳西楚听见这声音，嗑花生的动作停住了。
他头皮一炸，下意识把果皮瓜壳踢进桌下，囫囵盖上盖头滚到床边坐好，心里余惊未散，只觉那声音如鼓一般震得他全身发麻——
杨奉音？
眼下不是该圆房了吗，她来做什么？查他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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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制作霸刀山庄甜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