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晋冬日的天气如此多变，哪怕昨日还阳光明媚，今日谢南意醒来时外面已经乌云密布，飘起了细雪。
“什么时辰了？”谢南意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随后还打了个哈欠，一脸懒散。
若是在家里，她的母亲苏蔓看到了，必然会说上她两句，虽然她们家是武官出身，但是苏蔓对谢南意平日里的举止要求格外严格。
不过此时房内只有她们二人，谢南意自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不过谢南意有些想家了。
“娘娘，已经巳时三刻了。”映水端了脸盆和水进来，将毛巾打湿后递给了谢南意，回答道。
谢南意有些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么晚，方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她还以为时辰尚早呢！
她接过映水手中的湿帕仔细抹了抹脸，随后漱了口换了身日常的衣裳，随意用了几口早膳，回到房内准备将昨夜里没看完的话本子继续看下去。
“娘娘，蓉贵妃来了。”
谢南意刚看没几页便听到映水的禀告，闻言她立刻回道：“快叫小姨进来。”
刚放下手中的书，谢南意抬眼便瞧见了蓉贵妃，她连忙起身相迎：“今日天气不好，小姨怎么来了？”
说着，谢南意领着她坐到了炭火旁，屋子里的炭火一直未断，十分暖和。
这边蓉贵妃在琼枝的伺候下，此刻已经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映水添了杯热茶。
“反正在这宫里也是闲来无事，就想着来看看你。”蓉贵妃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回道。
谢南意笑笑：“皇上身体如何了？”
“太医说情况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只是瑜妃一直在贴身照顾着，我也不好多留。”
蓉贵妃几乎每日都要去看一看，她和皇帝间不说情比金坚，倒也是有几分实实在在的情意的。
说到瑜妃，谢南意便有了几分好奇，不由问道：“小姨，这瑜妃到底什么来头？”
瑜妃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皇帝都快五十了，若说瑜妃对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爹的人动情……谢南意是想不明白的。
但是如果没有情感，她为何又主动留下来照顾病重昏迷的皇帝？
这么一想，谢南意更加想不通了。
蓉贵妃稍加思索后回答：“大约六七年前，皇上南巡时在民间带回来的，听说她原本是歌妓，嗓音极好，在当地颇有名气，受人追捧。”
“但是皇上看中的并非是她独特动听的嗓音，而是她那张与先皇后极为相似的脸。”蓉贵妃加重语气，补充道。
先皇后去世那年谢南意才出生，她对于先皇后的容貌可以说是毫无印象。
“小姨你也觉得瑜妃与先皇后长的一样吗？”
“简直就是双生子一般！那张脸可以说是和年轻时候的先皇后一模一样！”蓉贵妃至今说到此事时，眼底还是会充满着难以置信。
世界上真的会有长的这般相似的人吗？
谢南意闻言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追问道：“带回宫难道没有细查她的身份吗？”
按照规矩来说，从宫外带回来身份不明的人都是要仔细彻查一遍的。
蓉贵妃却无奈笑了笑：“你有所不知，这瑜妃自小便是个孤儿，是那楼里的姑姑收养下来的，自然是查不到。”
这话不假，的确很多卖艺的姑娘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谢南意还在垂头思索着蓉贵妃方才的这些话，却被她打断了。
“阿昭，你先别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与你说今早朝堂上的事情。”
“怎么了？”谢南意看到蓉贵妃正了正神色，脸色严肃，心底一顿，连忙询问。
蓉贵妃叹了口气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确实个棘手的，今日早上太子不知为何一时兴起，当着群臣的面说要给自己选个太子妃。”
“大臣们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太子的人自然是极力支持，而其他的大臣就敢怒不敢言了，但是肯定是打心底里的不愿意。”
自从先前太子，将一个反对他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直接斩于大殿外，如此太子并未善罢甘休，甚至还诛他全族！大家便都知晓了这位太子的阴狠手辣，自此以后便就算再怎么不满，表面都保持沉默，生怕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蓉贵妃抿了口热茶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太子提到哪家有适龄的姑娘，大臣们自然不愿意自家的姑娘或是姊妹嫁与太子，纷纷以身体不适、容貌丑陋婉言拒绝了……甚至有位大臣称自家小女儿八字太硬，恐怕对太子不利……”
听完后谢南意不由同情这些大臣们，且不说太子东宫里如今姬妾成群，嫁进去日子如此不易，就拿太子这般品行来说，谁愿意自家的姑娘或姊妹嫁与一个残暴不堪、荒诞至极的男子？
就算他是太子又如何？
一瞬间，谢南意突然有些感谢这个狗太子当时荒谬的决定：让自己入宫为后。
还好如今自己已是皇后，不用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
“然后呢?”谢南意好奇太子面对群臣的婉拒，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太子当场便怒了，说五日后要在东宫办迎春宴，各家适龄的女子都要来，若是谁敢偷偷不来，直接杀无赦。”蓉贵妃看着太子长大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孩子突然间性情大变，变成这般模样。
当初先皇后离世后，尚在襁褓之中的公主周栖梧皇帝便交给她来抚养，而当时已有六岁大的太子，皇帝便留在了自己身边养着，从小到大都是亲自教导，只盼他能成为一世明君。
皇帝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想把最好的都教给他。
嘉乐公主周栖梧虽然并非蓉贵妃自己亲生，但她却是把公主完完全全看做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即使如今嘉乐公主搬到了自己的公主府里，她与蓉贵妃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那我倒还是幸运的，如今成了皇后，不用去参加那什么迎春宴，不过那些姑娘倒是……”
蓉贵妃难得面露冷笑：“只怕有人也是乐意双手奉上自己女儿的。”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外面的宫女禀告：“皇后娘娘，太子身边的宫女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说曹操，曹操到。
谢南意与一旁的蓉贵妃默默对视一眼后，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没过多久，一位面容秀丽的宫女推门而入，恭恭敬敬行礼后开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五日后在东宫举办迎春宴，娘娘身为殿下的母后，殿下希望娘娘能来帮着相看未来太子妃的人选，还望娘娘到时候能够赴宴。”
这个宫女虽然神色毕恭毕敬，但是语气中带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谢南意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捉摸不透太子此举何意，但是表面依旧默不作声道：“太子盛情邀请，本宫自不会拒绝。”
那宫女闻言便行礼离开了。
“太子这是要做什么？”蓉贵妃蹙眉不解。
谢南意此刻也同样是一头雾水：是啊，太子这番举动是要干什么呢？平日里也没见他把自己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如今设宴却殷勤邀请自己来帮他相看？
实在想不明白，谢南意也懒得再想，嗤笑道：“反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阿昭，你真打算去？”蓉贵妃面露担忧。
“当然去，宴会之上我才不信他还能对我做些什么？”谢南意轻笑。
蓉贵妃还想劝劝她，却被谢南意打断了：“小姨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迎春宴上那么多人，他根本无暇顾及我。”
谁不知道太子周闻允是个喜欢美色的，迎春宴上各家大臣的宝贝明珠赴宴，想都不用想太子到时候眼睛都要看花了，哪里还会顾及到谢南意？
听到谢南意这么说，蓉贵妃也觉得有理，便也将原本想要劝的话语都收回了肚中，但还是语重心长地提醒谢南意道：“不管怎样，凡事还是得多加小心。”
“知道啦，小姨，你放心，我保证平安无事。”
蓉贵妃又坐了会，陪着谢南意闲聊片刻后才离开。
送走蓉贵妃后，谢南意就让映水出去打听昨日大理寺卿去寺庙中处理的案件如何了。
没过多久，映水便带着最新的消息回来了。
“什么？没有找出凶手？”谢南意听完映水打听来的消息，面露震惊。
“是的，娘娘。不过大理寺卿大人找到了那四个和尚的致命伤口。”说着映水便指了指自己的后脖颈处，继续道：“在四具尸体的脖子后面都找到了一个细小的洞，而在他们脖子里都卡了一枚银针。大理寺卿大人推测是银针从脖子里扎进去，直接毙命。”
“什么？”这话谢南意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得需要多大的内力？此人的武功必定已是出神入化。
“但是由于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目前大理寺卿大人只能找到致命的伤口，其他暂时没什么发现。”
几乎就是一瞬间，谢南意突然想到了扶光昨日在马车里的那句话：
不会找到凶手的。
扶光会不会知道什么？
谢南意再次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辰了？”谢南意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随后还打了个哈欠，一脸懒散。
若是在家里，她的母亲苏蔓看到了，必然会说上她两句，虽然她们家是武官出身，但是苏蔓对谢南意平日里的举止要求格外严格。
不过此时房内只有她们二人，谢南意自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不过谢南意有些想家了。
“娘娘，已经巳时三刻了。”映水端了脸盆和水进来，将毛巾打湿后递给了谢南意，回答道。
谢南意有些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觉睡到了这么晚，方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她还以为时辰尚早呢！
她接过映水手中的湿帕仔细抹了抹脸，随后漱了口换了身日常的衣裳，随意用了几口早膳，回到房内准备将昨夜里没看完的话本子继续看下去。
“娘娘，蓉贵妃来了。”
谢南意刚看没几页便听到映水的禀告，闻言她立刻回道：“快叫小姨进来。”
刚放下手中的书，谢南意抬眼便瞧见了蓉贵妃，她连忙起身相迎：“今日天气不好，小姨怎么来了？”
说着，谢南意领着她坐到了炭火旁，屋子里的炭火一直未断，十分暖和。
这边蓉贵妃在琼枝的伺候下，此刻已经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映水添了杯热茶。
“反正在这宫里也是闲来无事，就想着来看看你。”蓉贵妃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才回道。
谢南意笑笑：“皇上身体如何了？”
“太医说情况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只是瑜妃一直在贴身照顾着，我也不好多留。”
蓉贵妃几乎每日都要去看一看，她和皇帝间不说情比金坚，倒也是有几分实实在在的情意的。
说到瑜妃，谢南意便有了几分好奇，不由问道：“小姨，这瑜妃到底什么来头？”
瑜妃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皇帝都快五十了，若说瑜妃对一个年纪可以当自己爹的人动情……谢南意是想不明白的。
但是如果没有情感，她为何又主动留下来照顾病重昏迷的皇帝？
这么一想，谢南意更加想不通了。
蓉贵妃稍加思索后回答：“大约六七年前，皇上南巡时在民间带回来的，听说她原本是歌妓，嗓音极好，在当地颇有名气，受人追捧。”
“但是皇上看中的并非是她独特动听的嗓音，而是她那张与先皇后极为相似的脸。”蓉贵妃加重语气，补充道。
先皇后去世那年谢南意才出生，她对于先皇后的容貌可以说是毫无印象。
“小姨你也觉得瑜妃与先皇后长的一样吗？”
“简直就是双生子一般！那张脸可以说是和年轻时候的先皇后一模一样！”蓉贵妃至今说到此事时，眼底还是会充满着难以置信。
世界上真的会有长的这般相似的人吗？
谢南意闻言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追问道：“带回宫难道没有细查她的身份吗？”
按照规矩来说，从宫外带回来身份不明的人都是要仔细彻查一遍的。
蓉贵妃却无奈笑了笑：“你有所不知，这瑜妃自小便是个孤儿，是那楼里的姑姑收养下来的，自然是查不到。”
这话不假，的确很多卖艺的姑娘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谢南意还在垂头思索着蓉贵妃方才的这些话，却被她打断了。
“阿昭，你先别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与你说今早朝堂上的事情。”
“怎么了？”谢南意看到蓉贵妃正了正神色，脸色严肃，心底一顿，连忙询问。
蓉贵妃叹了口气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确实个棘手的，今日早上太子不知为何一时兴起，当着群臣的面说要给自己选个太子妃。”
“大臣们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太子的人自然是极力支持，而其他的大臣就敢怒不敢言了，但是肯定是打心底里的不愿意。”
自从先前太子，将一个反对他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直接斩于大殿外，如此太子并未善罢甘休，甚至还诛他全族！大家便都知晓了这位太子的阴狠手辣，自此以后便就算再怎么不满，表面都保持沉默，生怕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蓉贵妃抿了口热茶才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太子提到哪家有适龄的姑娘，大臣们自然不愿意自家的姑娘或是姊妹嫁与太子，纷纷以身体不适、容貌丑陋婉言拒绝了……甚至有位大臣称自家小女儿八字太硬，恐怕对太子不利……”
听完后谢南意不由同情这些大臣们，且不说太子东宫里如今姬妾成群，嫁进去日子如此不易，就拿太子这般品行来说，谁愿意自家的姑娘或姊妹嫁与一个残暴不堪、荒诞至极的男子？
就算他是太子又如何？
一瞬间，谢南意突然有些感谢这个狗太子当时荒谬的决定：让自己入宫为后。
还好如今自己已是皇后，不用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
“然后呢?”谢南意好奇太子面对群臣的婉拒，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太子当场便怒了，说五日后要在东宫办迎春宴，各家适龄的女子都要来，若是谁敢偷偷不来，直接杀无赦。”蓉贵妃看着太子长大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孩子突然间性情大变，变成这般模样。
当初先皇后离世后，尚在襁褓之中的公主周栖梧皇帝便交给她来抚养，而当时已有六岁大的太子，皇帝便留在了自己身边养着，从小到大都是亲自教导，只盼他能成为一世明君。
皇帝他只有这一个儿子，想把最好的都教给他。
嘉乐公主周栖梧虽然并非蓉贵妃自己亲生，但她却是把公主完完全全看做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即使如今嘉乐公主搬到了自己的公主府里，她与蓉贵妃的关系也是极好的。
“那我倒还是幸运的，如今成了皇后，不用去参加那什么迎春宴，不过那些姑娘倒是……”
蓉贵妃难得面露冷笑：“只怕有人也是乐意双手奉上自己女儿的。”
两人正说着，便听到外面的宫女禀告：“皇后娘娘，太子身边的宫女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说曹操，曹操到。
谢南意与一旁的蓉贵妃默默对视一眼后，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没过多久，一位面容秀丽的宫女推门而入，恭恭敬敬行礼后开口：“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五日后在东宫举办迎春宴，娘娘身为殿下的母后，殿下希望娘娘能来帮着相看未来太子妃的人选，还望娘娘到时候能够赴宴。”
这个宫女虽然神色毕恭毕敬，但是语气中带了浓浓的威胁之意。
谢南意挑了挑眉，心里有些捉摸不透太子此举何意，但是表面依旧默不作声道：“太子盛情邀请，本宫自不会拒绝。”
那宫女闻言便行礼离开了。
“太子这是要做什么？”蓉贵妃蹙眉不解。
谢南意此刻也同样是一头雾水：是啊，太子这番举动是要干什么呢？平日里也没见他把自己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如今设宴却殷勤邀请自己来帮他相看？
实在想不明白，谢南意也懒得再想，嗤笑道：“反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阿昭，你真打算去？”蓉贵妃面露担忧。
“当然去，宴会之上我才不信他还能对我做些什么？”谢南意轻笑。
蓉贵妃还想劝劝她，却被谢南意打断了：“小姨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迎春宴上那么多人，他根本无暇顾及我。”
谁不知道太子周闻允是个喜欢美色的，迎春宴上各家大臣的宝贝明珠赴宴，想都不用想太子到时候眼睛都要看花了，哪里还会顾及到谢南意？
听到谢南意这么说，蓉贵妃也觉得有理，便也将原本想要劝的话语都收回了肚中，但还是语重心长地提醒谢南意道：“不管怎样，凡事还是得多加小心。”
“知道啦，小姨，你放心，我保证平安无事。”
蓉贵妃又坐了会，陪着谢南意闲聊片刻后才离开。
送走蓉贵妃后，谢南意就让映水出去打听昨日大理寺卿去寺庙中处理的案件如何了。
没过多久，映水便带着最新的消息回来了。
“什么？没有找出凶手？”谢南意听完映水打听来的消息，面露震惊。
“是的，娘娘。不过大理寺卿大人找到了那四个和尚的致命伤口。”说着映水便指了指自己的后脖颈处，继续道：“在四具尸体的脖子后面都找到了一个细小的洞，而在他们脖子里都卡了一枚银针。大理寺卿大人推测是银针从脖子里扎进去，直接毙命。”
“什么？”这话谢南意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得需要多大的内力？此人的武功必定已是出神入化。
“但是由于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了，目前大理寺卿大人只能找到致命的伤口，其他暂时没什么发现。”
几乎就是一瞬间，谢南意突然想到了扶光昨日在马车里的那句话：
不会找到凶手的。
扶光会不会知道什么？
谢南意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