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静了好一阵,素玉低垂着眼,“未曾见过,人世间的事儿自由定数,便是如你和我说的那样,每个人生来如何,都有命书,神仙也无从干涉,各司其职而已。”

    素玉静静地说,“裴青士,我会竭尽所能去救你,可之后的路还是要你自己走的。”

    她能帮裴序一时,却不能帮他一世,这便是她对裴序最大的喜欢,也就止步于此。

    “战场无情 ,到时恐怕仙子自顾不暇,不必救我。”裴序不愿让素玉去渭州,可若这是最后一面,他又希望素玉能送他最后一程。

    素玉:“不要一口一个仙子,叫我素玉,方才不是叫的好好的吗?再说我心意已决,我便是非要陪你去,待到冬日我就走了,裴青士也不必觉得我是个负担。”

    “素玉。”

    裴序轻唤了一声,素玉蓦然垂头,“嗯”了一声。

    裴序不再劝说,倘若素玉愿意和他去渭州,那他便竭尽护她周全,此去渭州沿路上也有照应。

    渭州有一万的兵马,加上汴京的十万,裴序心中没底,加之汴京中有人与异族勾结,若调走了十万兵马,那汴京该如何办。

    在离京前裴序去了一趟襄王府拜别杨捷,他去时杨捷正在后院中饮酒,专门留了一碗给裴序,柴晋守在一边。

    骄阳似火,暑气难耐,杨捷和裴序两人喝得满头大汗。

    杨捷双目含泪,借着酒劲居然嚎啕大哭起来,裴序和柴晋都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杨捷身形高大,面容刚毅,哭起来十分别扭。

    他说:“小裴,你此去九死一生啊,莫要退婚了,留在汴京求着李家说几句好话,放舅父出去如何?我如何能让你年纪轻轻就在边关断送了性命。”

    杨捷早年随襄王征战四方,自然和西夏的人交过手,那些人有独特的法子,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放火烧城,飞鹰蔽日。

    裴序虽然武功了得,可始终是囚在汴京里读书,如何能面对西夏。

    杨捷泪流满面,早已忘记自己是个铮铮男儿,一想到将来裴序要与那些人交手,心里无限怅惘,盼着他能胜,却又知道这些人有多难缠。

    杨佶不愿放他去渭州,便是挨于从前襄王功高震主,是边城百姓的守城大将军。

    边城的百姓那里知道汴京的繁华,只晓得眼前荒草乱生,烽火不断,唯有眼前的大将军才是能救他们。

    “舅父,若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退婚才去渭州,那便错了。”裴序拎得清,明白其中的因果,喜欢素玉,退婚,前往渭州,这些是三件事。

    而非为了素玉退婚前往渭州。

    裴序语气决然,“舅父,渭州受西夏侵扰已久,从前有外祖镇守,后来是舅父,到如今渭州似乎失了信仰,渭州和我们有不解之缘,渭州的城民也不该一直这样。”

    杨捷刚毅的双眸注满了泪水,从前他从未想过这一层,渭州与襄王府着实是有别样的缘分,而今裴序前往渭州,也能安定人心。

    “小裴,舅父舍不得你。”

    他拉着裴序说了许多话,裴序分不清杨捷究竟醉没醉,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还是他头一次哄着杨捷。

    “走前舅父为你专门写了一本兵书,一定记得要带去渭州。”裴序扶着杨捷回房,柴晋在后头跟着收拾烂摊子。

    杨捷卸了力几乎全靠这裴序扶着,裴序正要去喊女使来,却听见杨捷含糊地喊了一声,“银舟。”

    裴序心头陡然,银舟是她姨母的闺名,舅父怎会念着她的名字。

    不等他细想,柴晋进屋来问,“公子,可要离开?”

    裴序即将领兵出征,顾不上在襄王府多停留,在裴序临走的前一日,裴云照来见了他,虽说人人都道此战凶险,但他却坚信裴序能胜。

    这几日宁安郡主静了下来,裴序已然接了旨,她也无法再说些什么,倘若真的要说,也得等他回来了再说。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用在宁安郡主身上并不恰当。

    宁安郡主自知这些年对裴序多有亏待,却并不愿向他低头认个错,就连平和的和他说一句话,她都不愿。

    即使明日裴序就要走了,再见亦不知是何日,宁安郡主仍旧正襟危坐地坐在上首,草草地走了个过场。

    裴云照跟着裴序走在花园小径上,她轻声和裴序说话,就如同寻常的兄妹在闲聊,她道:“哥哥,此战可有把握?”

    皎月明明,浮光幽深,二三蝉鸣不停聒噪。

    裴序负手而行,“没有。”

    此言一出,裴云照讶然,若是没有为何还要以身犯险,“哥哥,你若是没有为何还要去,这不是去送命吗?”

    裴云照心里怨道既然没有把握,就该好好的留在汴京,让别人去应了这桩事。

    “哥哥,我心里害怕。”裴云照眼底蕴着泪,“从小至大,你便被母亲恨着,如今又要远赴沙场,来日的昏礼,你可能来?”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呢。”她小声啜泣,最终溃不成声,“哥哥,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没和你说,这些话等着你回来我日日念给你。”

    裴序抬手揉了揉裴云照的头,“你将来与薛衡岳举案齐眉,你心里可欢喜?”

    裴云照泪眼蒙蒙,不解裴序话里的意思,她喜欢薛淮山能与他举案齐眉,为何不欢喜?

    “自然是欢喜的,和自己喜欢的人成婚,怎么会不欢喜呢?”裴云照鼻音浓重,裴序不忍拆穿这背后的因果。

    薛淮山不喜欢她。

    可瞧着裴云照得偿所愿,想必她的心里是极高兴的,既已成定局,何必再将这些事掀翻了,不如就如此错下去,至少妹妹心里是高兴的。

    裴序唇角轻弯,眼前的妹妹变了又没变,再过不久她便要嫁给薛怀山了。

    纵使薛淮山不喜欢她,却也不会待她像裴尚进那般,薛淮山是个有分寸的人,况且又是他的妹妹,裴云照日后必不会受委屈。

    只是不知将来薛淮山是否会对她生出怜爱,漫长岁月中,无爱相支撑如何能长久。

    裴序揩去裴云照眼角的余泪,温声道,“倘若将来,你不喜欢薛淮山了,一定要去官府和离,不要像母亲一样。”

    裴云照拍开裴序的手,气道:“我如今都还没成婚呢,哥哥你就在咒我了吗?”

    两人继续在花园里散步,裴云照思忖许久,缓缓开口,“我从前不喜欢素玉,是因为我觉得她毁了你和云岫的婚事,到后来我也才渐渐明白哥哥你的难处。”

    “素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但哥哥你选人的眼光定然不会差,从前我说素玉的那些话,便是我的不对,日后再见了她,哥哥替我道个歉罢。”

    裴序眉眼含笑,点头说了声好。

    七月底裴序领兵出征,城门口乌泱泱的一批士兵整装待发,素玉告别荷盈,此去便是永别了,荷盈泪眼盈盈,银竹泣不成声径直转了身不看素玉。

    烈日炎炎,热浪灼灼。

    杨捷命人送来了兵书,裴序收在了行囊里,出京前来送行的人并不多,裴序一身银甲,全然不同于平日里的温雅,反而多了几分英气。

    裴序俯身伸手,“走吧。”

    素玉仰头,将手递给了裴序,裴序叩住素玉的手腕,带她上马。

    从汴京到渭州就算脚程再快也要半月,渭州地势崎岖多山,加之天气炎热,士兵们多中暑,行进的速度不能太快,拖垮了人就不好了。

    越往西去就越荒凉,一路上素玉是和裴序同乘一匹马,裴序不歇,她也就跟着在马背上颠簸,很近的距离,有时素玉都能听到裴序炽热地心跳。

    素玉知道她要跟着裴序去渭州路上少不了要吃苦,荷盈没办法单独为她备一辆马车,况且她一个人姑娘在路上遇到了危险又无人照应。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让裴序来解决,当初荷盈以为裴序有什么好的法子,不至于让素玉太过显眼,又能跟上部队。

    临出发前荷盈才看明白,裴序不过也只是着急忙慌的应付。但只要能护素玉周全便好,其他的事儿,荷盈也不去多想了。

    夜里裴序带着士兵驻扎在树林里,柴晋吩咐人搭起了营帐,四处都泛着明灭的火光,一天能停下来的时间只有这么几个时辰。

    柴晋清点好后,便回了裴序身边,素玉正坐在帐外盯着篝火发呆,不过多时两人都出来了。

    裴序手中拿着油纸,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他让柴晋递给素玉,“怕你吃不惯,柴晋专程去买的。”

    柴晋嘴角一抽,这是扔了一个烫手山芋啊,分明是裴序自己去买的,非说是他要买的,那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买这些。

    素玉接过来,一打开便是铺面而来的桂花香,“桂花糕?”

    素玉惊问出声,随即又迅速落寞,已经到了八月了吗。

    “柴公子,裴青士,一人一块吧。”素玉分了手上的桂花糕,柴晋瞄了一眼裴序,见他点头才收下了桂花糕,三人坐了下来。

    一轮清秋月高挂,夜风畅快了不少,难怪这几日素玉不觉着那么热了。

    她跟着裴序一路行进,如今已经到了凤翔府,再过不久便可以到渭州,素玉穿着粗麻布衣,每日吃着和士兵一样的饭菜,愣是忍了下来,柴晋心里都倾佩。

    好说歹说素玉也是个姑娘,跟着他们跋山涉水,实在是好毅力,柴晋狠狠地咬了一口桂花糕。

    “裴青士,一路上我看到了好多尸骨,她们好多都是妇孺,越往前走就越荒凉了对吗?”素玉手指捻着桂花糕,喉间哽咽,一时间怎么也吃不下。

    裴序闷声咽了一口桂花糕,不等他说话柴晋先开口了,“素玉姑娘,这才哪到哪啊,若是去了渭州,那才是真正的荒凉,如今都还算幸运。”

    柴晋不解,这一路上是有不少的白骨骷髅,但那里就一定是妇孺了?这是如何看出来的?

    闻言,素玉心中怅然闷涩,耳边萦萦绕绕了许多飞虫,这难道就是荷盈说的古来征战几人还,真正的尸横遍野,究竟是怎样的可怖。

    裴序见素玉指尖紧捏着桂花糕,便知道是柴晋的话吓到她了。

    素玉一路而来撒了不少的银子出去,便是见到有可怜的人就要拨些碎子儿,那些钱不必想也知道是荷盈给她傍身的。

    到如今素玉手中的余钱已剩得不多了,世上苦难的人何其多,如何能救助得过来。

    “素玉,柴晋说得不错,到了渭州才是真的荒凉,你手上的银子攒着吧,将来若有不时之需,还能抵上一阵子。”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饶是素玉再不晓世事,如今一路而来,也能见到了。

    裴序不想去隐瞒,也就顺着柴晋的话说了下去。

    素玉抿了一口桂花糕,是甜的,但心里却苦涩郁闷着,裴序说得对,柴晋也说得对,就连她心里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怎么就会变得如此犹豫,素玉恨不得把身上的钱撒给穷困濒死的人,可然后呢。

    她既没有那么多银钱,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待到冬日她就离开人间了,这些苦难会离得远远的吗?

    素玉想,不会,反而会一直存在,只是她再见不到了而已。

    “我虽力薄,可也总想能救一个,是一个,日后我还是会给她们钱,粮食,粮食也行,我无法看着她们在眼前死去,又或着我可以救她们,但却没有。”

    裴序目光深沉,借着明月虚看着她,素玉一字一句都说得格外认真坚决,月光为她渡了一层薄纱,清丽冷绝,粗布麻衣也掩不住。

    神性悲悯,裴序在这一刻有了实感,恍然之间他想起了在大相国寺里为素玉跪拜神佛祈求垂怜时得模样。

    素玉可以垂怜他们,为何不肯怜悯他的痴心。

    罢了,裴序眼睫低垂,不想将自己绕进那个死胡同,便如现在这般就已是不错。

    得遇仙子,已是仙子施恩。

    柴晋没坐多久就先回去歇下了,明日还要继续赶路,要马不停蹄的赶往渭州,到了渭州还要安定熟悉环境,又是一阵忙活的。

    “去歇着吧,今日你也累了吧。”裴序眼眸中火光跃然,素玉坐在他的对面,她垂头不语,手上的桂花糕只吃了一口。

    素玉问:“裴青士,若此战胜了,受苦的人就会变少吗?”

    “会......少一些。”裴序停顿了一会。

    素玉抬眸,看着他,“你会胜的,对吗?”

    她的目光清冽如一汪春水,眼含期盼,不似往日清冷,语气也软了下来,裴序移开视线,盯着烧得正旺的柴火。

    裴序不愿骗裴云照,而今素玉问起来,他也不想骗她。

    “很难。”

    素玉微微蹙眉,“那又何妨,我相信你裴青士,我会陪着你,看着你胜了此战,到那时我便放心了。”

    到那时她便放心离开,也为渭州的百姓放心。

    常年驻守渭州的一个小将军叫向长风,裴序在汴京听杨捷提过几次,此人从一兵卒到了将军,受杨捷吩咐一直守着渭州。

    向长风不是汴京的人,裴序从杨捷的只言片语中能够猜出些许端倪,向长风应当是扬州人。

    据说他在渭州娶了妻子,安心守在渭州,此次裴序来,杨捷托人传了信,要让二人切磋一番,都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他倒要看看谁更争气。

    杨捷虽然心向着裴序,可向长风常年驻守渭州,定然是要比裴序厉害些。

    裴序尚且年轻,受受磋也是好的,因而杨捷传信叫向长风不要手下留情,要让裴序吃些苦头。

    八月初五,裴序带兵入驻渭州,向长风带着妻子来接,

    裴序头一次见将军会带着妻子来接风的,军队多是男人,一个女子怕是难以应对。

    向长风比裴序年长几岁,眉宇间透着沉稳,面容英气阳刚,怀里抱着的女子,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水灵灵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素玉双眸直直的盯着她看,向长风觉察到素玉的视线,剑眉一横,搂紧了怀中美人。

    “为何要一直盯着我夫人看?”他开口声音粗粝,和他尚且英气的脸庞并不相符。

    素玉被他一问忙别开视线,裴序牵她下马,朝向长风作揖,“素玉并无他意,她初来渭州一路上只见了夫人一同龄女子,这才多看了两眼。”

    “夫人很是漂亮,总觉得很是相熟,我们可曾见过?”素玉轻声说着,视线又落到了那女子身上。

    女子道:“放我下去罢。”

    “阿凝!”向长风出声,打量着素玉。

    阿凝轻柔一笑,向长风拗不过她,只好单手搂着她下马,他的手劲极大,拦腰将她平放到地上。

    她朝素玉走去,“素玉姑娘清冷绝尘,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若我见过你,必然将你心里,可我这辈子只在扬州和渭州待过,不曾去过汴京。”

    阿凝说话的声音柔弱无骨,酥酥麻麻,眉眼柔媚得能掐出水来。

    “素玉姑娘是陪着这小郎君来的?”阿凝笑看着素玉和裴序,两人被问得双双低头,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狎昵。

    向长风认得出裴序,一眼望过去便像是个文弱书生,但他手上的茧子,看得出他是惯用枪的。

    阿凝拉着素玉的手说了许多话,温言软语便卸下了素玉的心防,向长风和裴序去了城楼上,阿凝和她讲了许多关于渭州的事。

    她说她是两年前来的渭州,和向长风成婚已有一年多,素玉认真听着,任由阿凝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心和素玉的一样凉。

    渭州与西夏交壤,四周多高山,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也是因此渭州历经多次战乱。

    半弯明月高挂,临近中秋佳节,这轮明月正一点点地变圆。

    阿凝安置好了素玉和裴序的住处,向长风本是想设宴款待,为他们二人接风洗尘,素玉和裴序都默契地拒绝了。

    渭州城过得本就艰难,若要这般,两人心里都过不去。

    素玉初来渭州,阿凝是想带她逛一逛,但裴序已先一步带了素玉出去,阿凝扑了个空。

    裴序带着素玉上了城楼,秋风泠泠,裹着沙尘的气息,城外是无尽的黄沙和隐在树林间的营帐,城内挂着寥寥几盏灯笼,远不及汴京的一角。

    两人沿着城墙边缘走,一是为了了解渭州,二则是散散心,从汴京到渭州,素玉累得不轻,裴序顾着她,驾马的速度不算太快,但细细算来在马背上的日子,属实是腰酸背疼。

    素玉痛快地展开双臂,舒展了身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在这儿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汴京虽然繁华,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裴序回头看素玉惬意悠然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喜欢这儿?”

    素玉撑着城楼上的扶栏,仰头望见的是无垠的夜空,闪烁不息的星子,她如何能不喜欢这儿,每一口空气都快活。

    比那阴郁的皇宫好上千百万倍,夜幕宽阔如沙海,不似汴京那样点缀了灯火,幽黑深静,却也格外的吸引人。

    “我喜欢,”素玉眉梢弯弯,笑意满盈,“这儿可以说我想说的话,便就是这样站着,我都觉得快活,汴京实在太沉闷了。”

    裴序向她靠近了一步,侧目看她,因她觉得欢快,他心里也跟着松懈了,沁润在渭州干涩的西风中。

    “我能在这儿陪你要冬至,此后我就走了。”素玉转头撞上裴序满目柔情地眼眸,素玉这次没有避开他。

    素玉淡声说:“裴青士,你我是不可能的,我愿意陪你渭州,只是为了还恩而已,裴青士的喜欢,留给别人罢。”

    素玉说完才移开视线,往城内看去,在灯笼下蹲着一个枯瘦如柴的幼童,他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瓷碗,身上的布衣缝了又缝。

    城外的那面墙上是斑斑血迹,而城内则是萧条凉薄的光景。

    夜风在城楼上胡乱地刮过,素玉鬓边碎发翻扬,两人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裴序看见了素玉眼里的泪光。

    她哭了。

    是渭州的风沙,还是本心悲悯,无法见世人受苦。

    素玉鬓边发丝骤然悬停,吹来的劲风好似停了,她周身围绕着一股热息,被人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算了,就哭了一会吧。

    素玉氤氲着泪水,不过片刻一颗颗泪珠沁润了他的衣衫,如此滚烫的泪水,像是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喜欢素玉,心疼她的眼泪。

    即使素玉不怜悯他,那他也不愿见素玉为此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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