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玉曾听荷盈说过,世上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其实素玉不懂,为何这些人既没做过神仙,又非要做那鸳鸯。

    直到如今都还朦胧模糊,但在裴序抱住她的那瞬间,他怀里的那点温暖,是值得贪恋的。

    素玉听得清他的心跳,结实的胸膛里有一颗快速跳动的心脏。

    这阵风吹了很久,素玉咽了咽喉,从裴序的怀里挣开,裴序没有用力,只轻轻地圈住了她,是她向前靠了靠。

    因而只要素玉一推,便从裴序的怀里抽身了。

    素玉擦干了泪,哑声道:“多谢。”

    裴序茫然,无措地收回手,他失礼了,身体比理智快了一步,想也不想的抱住了素玉。

    “素玉,我待你的心如皎皎明月,又似滔滔江水,永不断绝。”裴序声音坚决清润,和他这个人一样清正雅致。

    素玉摇了摇头。

    “裴青士,我亦和说了千百遍,我与你绝不可能。”

    话落,素玉缓步下了城楼,径直走向了那幼童,他在夜里蜷缩着身子,素玉从身上取了些碎银子,她看着那孩子面色枯黄,骨瘦如柴。

    幼童颤颤巍巍地接过银子,小心地探问,“这是给我的?”

    素玉艰难地抿开笑意,满目忧愁,她道,“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吃,好吗,若是不够了,以后再来找我。”

    幼童忙跪了下来,一个劲地磕头。

    “仙女姐姐心善,我此生铭记。”他绝不会忘记,曾有一个漂亮的仙女出现在夜里,给了他救命的银钱。

    裴序跟在素玉的身后,他这一路便是这样看着素玉把银子给了出去。

    “裴青士,天色不早了,你可累了?”

    素玉转头问他,仿佛她们之间未曾发生过什么事。

    “我送你回去。”裴序快步上前,和素玉并肩而行。

    裴序离她一丈远,素玉见他如此,向他走近了,越走越近,几乎是要相碰的程度,素玉满面笑意地看着他局促的模样。

    街上空无一人,除了亮着的几盏灯笼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静得让人发怵,而不多的灯笼也在风中熄灭。

    劲风席卷着街道,残破的灯笼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素玉凑近了裴序在他的耳边低语,“有人在跟着我们。”

    有人?

    裴序顿时眉头紧蹙,他本就是习武之人,怎么听不出有不有人在跟着他们,素玉说完后,裴序又仔细听了听周遭的声音。

    除却风吹落的灯笼在地上滚之外,也在没有别的声音了,怎么会有人在跟着他们。

    “不是人。”

    裴序低语,素玉蓦然轻笑,裴序脑子转得还挺快。

    “是个姐姐,她想吃我。”

    素玉不紧不慢地说着,在出发来渭州前,以防裴序在渭州出事,素玉向土地仙借了些灵力来,不过并不多,玉飞天能承载了灵力实在不多。

    跟着她的“姐姐”悄然离开了,素玉慢慢回头,果真如她所想,那人是不吃男子的,否则不会跟她这么久而不动手。

    此刻素玉心中已有了些眉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柔情的美人。

    裴序随她一道回头看,背后只有滚动的灯笼,以及一些破败的旗子,夜间来看实在有些恐怖,着实像有阴森的鬼怪出没。

    “若她之后再来你该如何办?”他不懂什么鬼魂精怪,只担心之后素玉无法应付,而他又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就好似一拳头打在了水里,用尽了气力,却一点用都没有。

    素玉怔怔地站了会,轻声问,“裴青士,明夜再陪我逛一逛渭州可好?”

    裴序知晓她心里是有了打算,应了她的话。

    神鬼之事他实在难以解决,只听素玉的吩咐,回将军府的途中,素玉还是和裴序站得那样近,其实此刻那“姐姐”已经没再跟着她了。

    “素玉,你说的姐姐,是向长风的夫人对吗。”裴序悄声问。

    素玉讶然,“你怎么会知道?”

    裴序想了想,他们来渭州不过一日,能让她叫上姐姐的恐怕只有那个叫阿凝的女子,况且她脚步轻浮,身上泛着冷气,比素玉还要冷上几分。

    “她恐怕大有来历,只不过为何要做向将军的夫人呢。”素玉心下狐疑。

    阿凝见着裴序在没向她动手,显然是不食男子的精气的,又或着是不愿让男子见到她?素玉正想着,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下去。

    裴序半搂住了素玉,“小心些。”

    素玉定了定身子,话锋一转,“明日你要跟紧我,不要乱走。”

    次日傍晚,素玉跟着裴序出门去了,今日素玉先和阿凝说了要和裴序去逛渭州,素玉探问了她晚间要做什么,阿凝支支吾吾地不答。

    素玉和裴序绕到了将军府后门,今夜向长风守城去了,诺大的将军府里阿凝的身形很好认,她是子夜出的府,两人跟在她的身后。

    行至途中时,两人眼看着她进了巷子,可巷子里空无一人,素玉和裴序对视一眼,两人双双拉开距离,一阵疾风从两人中间闪过。

    那道风深深刻在了墙上,若是被劈中不知得血肉模糊成何种样子。

    阿凝发现了他们在跟踪她。

    素玉眼疾手快地攥起了裴序的手腕,领着他快速出了巷子,三人在大街上碰面,这条街上荒凉得很,摇摇晃晃两盏灯笼,破败的木门嘎吱嘎吱作响。

    阿凝头戴幂篱,一身藕荷色衫裙,怎么看都不像作恶的鬼怪。

    “素玉姑娘和裴郎君跟着我做什么?”阿凝寒声问,“汴京来的大户人家就是这般偷鸡摸狗之辈吗?”

    素玉默声,听她讽刺,这些招数对她而言是最没用的。

    “你是何方精怪,借了别人的身子不还?就为了和情郎再续前缘?还是你想做别的事儿?”素玉将裴序护在身后。

    裴序看着素玉紧握着他的手腕,这么多年,那里有人像她这样把他护在身后的,说出去会叫人笑话的。

    别人没笑,裴序却先笑了,他唇瓣微微上扬,眼里盛满了碎光。

    阿凝气道:“与你有何关系?知道了我的事儿就别想活着!”

    话落,阿凝身形极快,几道残影将两人包裹,这速度几乎是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裴序如今确认了,她真的是精怪所变。

    素玉观察着她的变化,另一只手在悄然汲取玉飞天的灵力,玉飞天散发出莹白的光晕,阿凝觉察不对,快步上前想要去夺过来。

    一时情急,素玉将里头的灵力全数抽了出来,“净水其原,破光!”

    素玉单手掐诀,眼眸生光,一道白光闪过,阿凝一声嘶喊划破天际,她狰狞着脸,素玉想要将她从身体里逼出来,但她下了狠心,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来。

    “你并非此身体的主人,鸠占鹊巢,是为了什么?”素玉指尖生光,将她双手捆了起来。

    阿凝眉心紧皱,几度撕裂脸皮,就是不愿从身体里出来。

    “你懂什么!”她狠狠道,眸光一转,似又害怕了起来,她颤声道,“别带我去见将军!求求你了,小仙女别带我去见将军!”

    素玉回头看了看裴序,顺道将手放开。

    裴序问:“你会如何做?”

    “将她打出原形,询问其原因,若是无恶便放了,可她如今是向将军的夫人,我如何做,得看你。”素玉复又看向阿凝。

    “带去见向将军,她是他的夫人,应当知道这其中的过往。”裴序轻声说着。

    阿凝毕竟在渭州是个大人物,无缘无故地消失必然会引人怀疑,还是将人交给向长风处理最为妥当。

    闻言,阿凝悲恸大哭,嘴里还在念着,“不要带我见将军。”

    素玉点点头。

    两人带着阿宁去了城楼上,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守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上了城楼,向长风常年驻守边关,对这片土地再熟悉不过。

    他正巧从瞭望台出来,抬眼就看见了裴序和素玉押着一个人上来,那人身形极其眼熟,只消一眼,他便认了出来。

    “夫人!”

    向长风心中一急,快步上前去,阿凝带着幂篱此刻早已泪流满面,她别开眼不敢去看向长风。

    “你们绑我夫人做什么!”向长风正欲搂过阿凝。

    素玉见状掀开了她的幂篱,幂篱下的脸如此熟悉,却又不停地在狰狞变换,向长风目光一沉,愣在原地。

    “你不是余凝。”向长风喃喃道。

    余凝?

    裴序猛地一惊,这个名字他听过,是李柏正的亡妻,余家是扬州的商贾人家,富甲一方,早些年将女儿嫁进了御史府。

    但余凝早已亡故,又怎么会出现在渭州?

    阿凝呜咽道:“将军,我与你相伴一年有余,如今你便要弃了我吗?我与你曾经的那些过往都不作数了吗?”

    “我是不是她重要吗?将军我为了你跋山涉水从汴京赶来渭州,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如今就因她们的胡话就不要我了吗?”

    阿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颗一颗的泪珠滚滚而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收不回去。

    素玉不知其中因果,愣愣地看着两人,阿凝哭得伤心,而向长风像是失了魂的木偶,就怔在原地不动。

    “你不是阿凝!你杀了阿凝!”

    说罢,向长风拔出腰间佩刀就要斩了阿凝,她仰头深情地注视着向长风,在余凝深处的记忆里,如今的向长风和她记忆的少年所差无几。

    “不是我杀了她。”她哑声道,事到如今,她想将全部事都说出来,这两年她不信向长风对她毫无情意。

    裴序将素玉拉到了一边,留两人好好说话,但城楼也就这么大点,两人只是走得远了些,夜里很静,但凡两人说话都听得清。

    素玉不敢松了阿凝手上的绳索,怕她误伤了向长风,也怕她逃走。

    阿凝开始回忆,她将自己能读到的记忆全数说了出来。

    余凝在嫁给李柏正后并未和他琴瑟和鸣的过日子,而是始终远离着他,同时厌弃着自己,李柏正放浪狎妓,李家败光了余凝的嫁妆,面对这些她从不干涉。

    在李府的那几年,余凝从未有过一日放松,日渐压抑,不过多久便死在了汴京,草草地下葬了,而那时她刚要去地府投胎。

    她见余凝貌美,衣着华贵,便想着借她的身体再在凡间留恋一圈,可不曾想离魂入了生人,她竟出不来了,不仅如此,余凝也并非她想的那般风光。

    她占了余凝的身体,在她的生前的记忆里找到了唯一可靠的人,向长风。

    那个与她在扬州相识的少年。

    她记得余凝对向长风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再见了,小将军。”

    听到这里,向长风泣不成声,他从来不曾忘却余凝和他说的每一句话,而这一句竟会是两人的永别。

    在一番打听下,她找到了向长风,果真如余凝所说的那样,他真的成了一个将军戍守边关。

    她学着余凝的模样,凭着从前的记忆,与向长风重塑情意,前尘往事说得一般无二,向长风信了,深信不疑。

    在这两年里,她真的爱上了向长风,不是因余凝的记忆,而是面前这个人对她无微不至,体贴周到,她喜欢他。

    为了不被地府的人带走,她不断地在找女子的精气供她容颜不损。

    “将军,你我的情爱都不算数了吗?都不算数了吗?”阿凝撕心裂肺地哭诉,“这两年里,都是我陪着将军你巡城,照顾着你的起居,这些都不算数了吗?”

    她固然不是阿凝,可这两年,她做的一切都不足以抵消余凝在她心里的分量吗。

    向长风手起刀落,不带任何犹豫地斩了她,裴序见此即刻捂住了素玉的眼睛。

    阿凝很痛,她呜咽着,可是心里的痛更甚,她不明白这些年都是她在陪着他,为何到头来,还是换来了他的无情。

    素玉拿下了裴序挡在眼前的手,阿凝死了,带血的头颅滚下了城楼。

    向长风掩面痛苦,跪在地上抱起了余凝的半截尸体,浓郁的血腥味,让素玉心头恶心,她攥紧了面前裴序的手,想吐又忍了回去。

    “阿凝——”

    向长风仰天大喊,“阿凝若我早些功成名就是不是就可以带你离开扬州了。”

    余凝心地良善,在扬州时常常施粥,接济贫户,一面之缘足以定终身,他该早些,再早些出扬州,赶在余掌柜将她嫁给李家之前。

    人人都说你嫁了好人家,向长风哭得眼前朦胧,恍惚之间,好像再见了余凝的身影,她就站在素玉和裴序的身前。

    他和余凝相互喜欢却未能善终。

    在渭州见到假余凝的那瞬,他以为是上天的恩赐,那里会想到竟然是他的报应,余凝在李府受过的那些折磨,日日复日日,最后郁郁而终。

    向长风恸哭,他不是为了阿凝哭,而是因她的那番话为余凝而哭,如此多年,他远在渭州,余凝死在深宅大院。

    “阿凝,我对不住你。”

    素玉腰间玉飞天盈盈泛光,向长风望向素玉,一道莹白的光尘,凝成了人形,步履清幽,亭亭玉立,和方才的余凝一模一样。

    纤白光尘的人,一步步走到向长风身边,她漫步蹲下身来,柔和地笑着,向长风仰头看她,她宛若神明降世,就在眼前却不可触碰。

    “再见了,小将军。”

    向长风伸手去抓那光尘,却不想一碰就散,将要散去前,余凝回身望向素玉,唇瓣一张一合地说了四个字。

    “中秋归月。”

    素玉眸光轻颤,惊呼一声,“拈华!”

    不对,不是拈华,素玉摇了摇头,拈华在月宫百年有余,不可能是拈华。

    素玉灵光一闪,喃喃自语,“是丹却。”

    丹却初来月宫,虽不知她的前尘往事,但在荧光显现的那一瞬,素玉便知道了,眼前人是丹却,她身上的气息无一不在证明着。

    余凝便是丹却的前身。

    那么在余玉铺里的那阵怪风,也是丹却送来的,为她在玉飞天中注了一抹灵蕴,丹却一直在注视着凡间的事。

    方才丹却为她送来的准信,中秋她便可以回仙界了。

    只剩五六天了。

    五六天之后她就要回仙界了,原来陪不了裴序那么久。

    素月清风,枯枝作响,向长风抱着余凝的尸首回了将军府。

    裴序刚渭州不过几日,渭州城外便有了动静,西夏的兵马在集结,放眼一望就是满山的篝火,渭州易守难攻。

    只要他下了死令,让人关紧城门,除非西夏的人会飞,否则别想越过城关。

    自见了丹却之后,素玉怀着沉闷地心情回了房,她再不能帮裴序一点忙了,素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而另一边的汴京已然大乱,长公主利用令玄子所修的宫观藏了不少私兵,原先交出去一半私兵,明面上是给了杨佶,实则始终是她的人。

    在准备谋反的前几日,临近中秋,长公主借着此事频繁出入皇宫,宫中忙得一团糟,既要顾着王皇后的后事,又要着手册立新后,那里有人会去注意到令玄子和长公主。

    长公主留了一批亲卫在荷盈身边,荷盈借机先后控住了沁芳阁和仁明殿的李淑妃和大娘娘。

    大娘娘本就睡得浅,一听到匆忙沉重的脚步声就行了,荷盈提着剑命银竹点了灯烛,“大娘娘醒了,也就别睡了。”

    荷盈的声音朗然,相比于平时多了些棱角,明灭晃悠的烛火下,眉眼间藏了一抹锋芒。

    令玄子带着杨佶去了宫观祈福,等着他的自然是一大批的私兵,现下皇城没有一个能发号施令的。

    杨佶想要活命还是要放权,就必须选一个,若长公主真的即位了,任谁也看得清,该说些什么话。

    杨佶在宫观外受了刺激,醒来时,令玄子已和长公主站到了一起,才修筑不久的宫观还有些冷清,这会外头火光照天,也不觉得清幽了。

    “你!你!你要做什么!”杨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地看向围在他身边的侍卫,“你莫不是疯了?”

    杨佶冲着她喊了一句,长公主只盈盈笑着,令玄子替她开了口。

    “官家,我替你算了一卦,这安天下的人,非男子,定国之人唯有长公主,长公主携令出生。”令玄子难得笑得这样高兴,好言好语地说,“官家,若此刻交出玉玺退位,长公主尚能给你个体面。”

    长公主单字一个令,先帝唤她令儿,便是世上美好的意思,如今当作发号施令的令也不是不可。

    “六哥,我是愿意给你一个体面的,若是宫观里官家遇刺尸首无存,也不是不可能吧。”杨令眉眼弯弯笑得妖冶美艳。

    她淡声说:“交出玉玺和尸首无存,六哥选一个吧,你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也该知足了。”

    杨佶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来,眼看着她如此张扬,眼下四周都是她的人,他不得不做明智的选择。

    等到将来他能活着,必要将长公主这番大逆不道、谋权篡位的行径公之于众。

    长公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幽幽叹了口气,“六哥,我给你选择,自然为你想好了退路,杨澹和李寸微如今为王皇后的事正忙呢,杨适嘛。”

    提及杨适,长公主哼笑一声,“他就算有心,也没胆子跟我争,算了,且告诉你,皇城里有荷盈坐镇呢。”

    杨佶急喘着气,恨得牙痒痒。

    这些年他不是没防过长公主,可她深居公主府,不与朝臣来往,甚至交出了一半私兵,就连这几次出入皇城,也都是为了荷盈。

    他那里就能想到她谋划已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此举只会让爹爹蒙羞,叫人看杨家的笑话!”杨佶本想指着她骂,想了又想还是只恶狠狠地说了这句话。

    长公主笑意更浓,全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算了罢,六哥,我替你选,既然这么念着爹爹,你就去陪爹爹罢。”长公主懒得再与他废话,临走前,她似想起了什么。

    “六哥,爹爹不会觉得我让他蒙羞。”

    长公主眸光一沉,泛黄折旧的记忆朦胧在脑海中,先帝爱护她,事事以她为先,就连龙椅她都是坐过的。

    长公主暗想先帝又怎么舍得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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