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今日：宜出行，忌动气。
距上次司清下山到人界闲逛，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现在的人界，早与几百年前不同。
街道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群熙来攘往，比肩接迹。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副驾驶的门开了，从上面下来了一位身穿绛紫色鹤氅，手摇折扇的英俊公子，那公子理了理长发，露出了肩头绣着的卷云纹样，头上束着的镂花玉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上元帝君司清。
“哎呀——”司清摇着折扇感叹，“这人界的变化真大啊！”
玄澈紧跟着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下了车：
“是啊，几十年前我一下山就被这人界的景象惊呆了，没想到如今发展得更好了。”
穆尧紧随其后：“早就告诉你们要多下山看看，你们不听，非躲在深山老林里……哎哟挤死我了，我们为什么不飞下来，偏偏要打的，说什么体验民间疾苦……”
“神仙大哥们，戏演完了吗？”有人出声问。
司清低头，从副驾驶的车窗往里看，就见那司机师傅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演完了谁把车费付一下？”司机晃了晃手里的二维码。
“车费？”司清懵懵懂懂，问得一脸天真。
“是了，”穆尧为他解释，“在人界坐完车是要付钱的。”
司清不敢相信，弯下腰，一只手肘搭在车窗上：“还要付钱？如今本君坐过你的车，就相当于给你的车开了光，上元帝君开过光的东西，那在天界也是十分抢手的，这可是你的荣幸，往后你必定是路途顺遂，一生平安，你不跪下来叩谢本君，还伸手向本君要钱？”
“啊？”司机师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来付，我来付！”
锦染挤开司清，一个箭步冲到车窗前，拿手机扫了二维码。
她付过了车钱，有些抱歉地看着司机说：“家中几位兄长脑子不大好使，您莫要见怪。”
那司机师傅放下二维码，看了看几个穿着怪异的年轻人，嘟囔了句：“这一家脑子都有病。”
说完，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只留下四位神仙在尾气里放空。
好在司清并未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反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站在街头，大喊：“前进！去‘万家酒楼’找第五朵！”
玄澈：“我有点想回去了……”
宜城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即使一群穿着怪异的人走在大街上，也会被误认为是去参加哪个漫展的coser。
路上来往的行人，不时朝司清几人投来惊艳的目光，还有胆子大一些的，上前询问能不能合个影。
司清一一答应，可惜还没等摆好姿势，就被三神拉走了。
三神在心里庆幸：幸好当时将那些山神游街狂热粉的记忆消除了，不然今日下山，那就是要原地开粉丝见面会的下场了。
但穆尧没有司清那么厚脸皮，在路过一伙悄悄议论的小姑娘身边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锦染，你这个有心机的女人！说好了穿常服，你却自己偷偷地换了！”
锦染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中式真丝旗袍，精致的剪裁将身段衬得凹凸有致，以往繁复的头饰也全部卸下，将长发卷成波浪披散在身后。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婀娜地走在路上，任谁路过都会回头再好好地望一眼。
锦染无视穆尧的控诉：“女孩子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糙男人相提并论？！当然是要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她又向前一指：“还有，你们看帝君，一早就起床盛装打扮，破天荒地连懒觉都没睡，你们忍心让他一人出洋相？”
三神同时看向走在最前面，如同要去抢亲一般盛装出席的司清。
连玄澈都跟着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家酒楼到底在什么地方？”
司清走了半天，终于受不住了，他在街头站定，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
“地图显示就在这附近。”穆尧收起手机，向前一指。
可前头高楼林立，道路曲折，丝毫不见“万家酒楼”的影子。
“找个人来问问。”
说罢，社牛司清随机拦住两个女孩子。
“姑娘，打扰了。”
两个女孩子一愣，随后，一见司清的脸，便惊呆了。
司清个子高，于是略微一欠身，施以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请问，‘万家酒楼’在何处？”
两个女孩子眼睛都直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透红的脸颊。
“顺着路直走，五分钟就能看见了。”
司清笑：“多谢。”
两个女孩子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身后，三神有些嫌弃。
“这不会是搞山神游街留下的后遗症吧……”
顺着马路走了五分钟，果然，“万家酒楼”出现在面前。
穆尧大喜，刚想上前，却被司清的折扇拦住了去路。
“别动，藏好。”
穆尧：“？”
还没等反应过来，司清就带着三神风卷残云般地藏到了柱子后。
穆尧刚想说点什么，又被玄澈捂住了嘴。
“唔……”
玄澈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往前看。
穆尧转过头去，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第五朵。
第五朵今天有点不一样，穿了件淡蓝色的蓬蓬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手腕上还绑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
看起来像一个摆在橱窗里的精致的布娃娃。
司清展开折扇扇了扇：“小朵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说完，他正想上前去和第五朵打招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刚才还一副恹恹神色的第五朵，竟换上了一副笑脸。
而让她笑颜如花的始作俑者——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正朝着她走来。
“师兄！”第五朵笑着迎了上去。
“那是谁？”
司清趴在柱子上，伸长着脖子往那边看。
“从来没见小五笑得这么开心过。”锦染从中嗅出了点什么。
“该不会是……小五的，男朋友吧？”穆尧趴在司清头上说。
“什么？！”司清惊叫。
“看她笑得如此开心，想必是了。”玄澈点了点头。
司清起身，扇子扇得两鬓的头发飞起。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第五朵和那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酒楼。
“跟上！”司清发了话。
酒楼里不止一家办酒，大厅里来往之人众多，嘈杂纷乱。
司清几人顺着第五朵留下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宴会厅。
他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几位上神愣在当场。
只见宴会厅里一共三十个圆桌，几乎座无虚席，清一色穿着古风或者新中式的服装。
司清与宴会厅里的众人对望。
宴会厅有一瞬间的沉寂，随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仿佛门口盛装出席的几人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回事？”穆尧问。
“是效仿古时风格的婚礼，参加婚宴的来宾必须是这种穿着。”
刚在门口的新人海报上了解完情况的玄澈，走过来说。
“哦……哦。”
司清结结巴巴：“我还以为时空错乱了。”
几人走了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原本算奇装异服的几人竟成功和婚宴宾客打成了一片。
司清望着这满屋奇装异服的人，感觉到了一种重重的违和感。
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气味，让人心慌。
桌子旁边“幸福之路”一直从身后的大门延伸到舞台上，司清望着那条几十米长的路，突然就有点头晕目眩。
穆尧从甜品台前疯狂扫荡了几盘甜品，回到座位上，边炫边环顾四周。
“小五去哪了？”
锦染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开始就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司清的心从进到宴会厅里就不停地狂跳，似乎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将折扇扇得哗哗作响，企图让风吹灭心头的焦躁。
“啪——”
这时，还灯光大亮的宴会厅突然变暗，惊得司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帝君……你别慌啊，应该是婚礼开始了……”
锦染拽了拽司清的衣袖，提醒他。
“哦……”司清这才恍然大悟，刚想坐下，身后的大门突然开了。
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打过来的灯光全部聚焦在门口。
这场婚礼的新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登场了。
只见穿着喜服的新郎新娘互相挽着走在前头，身后还跟着四对伴郎伴娘。
而走在新娘身后的，赫然就是穿着齐胸襦裙、绾着垂挂髻的第五朵。
玄澈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穆尧和锦染也有些愣怔。
“这……”
排着队往舞台上走的第五朵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在路过司清等人这一桌的时候，似乎心有所感，抬起了头。
猝不及防地就和司清眼神对视上了。
第五朵：“……”
怎么到哪都有这几位啊！
但苦于是在婚礼进行当中，第五朵也不好走到一半过去质问五神山的几位为何在这，只能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后，微笑地对着几位微微颔了颔首。
司清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伸手撑在了桌子上。
“帝君……”
穆尧和锦染忙上前去扶。
司清喘着粗气，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必。”
一旁的玄澈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没回过神来。
太像了……
刚才，第五朵微微颔首的样子，和他的妹妹云容，实在是太像了。
“刚刚不会是我看错了吧……”穆尧也问。
“这第五朵刚刚那一瞬间怎么看起来这么像……”
可也只是一瞬间，等众人再看过去，这会儿第五朵又仿佛是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司清勉强平复了心情，慢慢地坐下。
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幻觉。
婚礼还在继续。
台上的新人已经礼成，第五朵正带着众人一起鼓掌，祝福着这对新人。
司清望着台上的第五朵，眼神是谁也参不透的复杂。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玄澈：“你怎么看？”
玄澈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虽说这襦裙装扮和云容有四五分相像，但你我也应当明白，她回不来了。”
司清闭上了眼睛，手不自觉地收紧。
身体仿佛渐渐坠入黑暗。
“……帝君，帝君！”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穆尧和锦染的呼声，由远及近。
司清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他甫一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连舞台上的灯光都已经不见了。
司清赶紧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其他的宾客连带着桌椅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三神正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司清问。
“有人在暗中作祟。”玄澈道。
“小朵儿呢？”司清突然间想起了第五朵，赶忙向舞台望去。
舞台上，第五朵和那对新人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司清松了口气。
可很快，他又发现了异样。
舞台上，三人虽然都好好地站着，可他们的状态似乎不太对，都站在舞台上一动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小朵儿！”
司清叫了一声，便想上前去。
不料却被玄澈拦住。
“帝君，且慢，那三个人陷入了无我之境，一时醒不过来，万万不能随意触碰。”
司清的脸色变了变。
无我之境，即是施法使人的思想进入空白，无我、无他、无世、无物，从外表看仿佛睡着了一样。
若是有人触碰到陷入无我之境的人，会使他们开始爆发自我意识，心神大乱，心志不坚之人，极易走火入魔。
司清这才想通始末，难怪从他进到宴会厅开始就心神不宁，也难怪几人会有一瞬间将第五朵看成云容，原来是有东西在悄悄搞鬼。
可惜，这东西今天似乎运气不佳，正碰上了上元帝君和雷、花、鹤三神。
司清嗤笑一声：“别躲了，出来吧！”
“哈哈哈哈……”一阵尖利的笑声从上空传来，从门口直至舞台。
突然，舞台上一阵妖气缭绕，渐渐地，从中显现出了个身穿大红喜服，鬓发及地的妖怪。
那妖怪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甚是美艳的脸，青葱玉指理了理鬓边的发，向前轻摇了几步，略一欠身。
“不知帝君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
距上次司清下山到人界闲逛，已经过去了几百年。
现在的人界，早与几百年前不同。
街道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群熙来攘往，比肩接迹。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路边。
副驾驶的门开了，从上面下来了一位身穿绛紫色鹤氅，手摇折扇的英俊公子，那公子理了理长发，露出了肩头绣着的卷云纹样，头上束着的镂花玉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上元帝君司清。
“哎呀——”司清摇着折扇感叹，“这人界的变化真大啊！”
玄澈紧跟着也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下了车：
“是啊，几十年前我一下山就被这人界的景象惊呆了，没想到如今发展得更好了。”
穆尧紧随其后：“早就告诉你们要多下山看看，你们不听，非躲在深山老林里……哎哟挤死我了，我们为什么不飞下来，偏偏要打的，说什么体验民间疾苦……”
“神仙大哥们，戏演完了吗？”有人出声问。
司清低头，从副驾驶的车窗往里看，就见那司机师傅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演完了谁把车费付一下？”司机晃了晃手里的二维码。
“车费？”司清懵懵懂懂，问得一脸天真。
“是了，”穆尧为他解释，“在人界坐完车是要付钱的。”
司清不敢相信，弯下腰，一只手肘搭在车窗上：“还要付钱？如今本君坐过你的车，就相当于给你的车开了光，上元帝君开过光的东西，那在天界也是十分抢手的，这可是你的荣幸，往后你必定是路途顺遂，一生平安，你不跪下来叩谢本君，还伸手向本君要钱？”
“啊？”司机师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来付，我来付！”
锦染挤开司清，一个箭步冲到车窗前，拿手机扫了二维码。
她付过了车钱，有些抱歉地看着司机说：“家中几位兄长脑子不大好使，您莫要见怪。”
那司机师傅放下二维码，看了看几个穿着怪异的年轻人，嘟囔了句：“这一家脑子都有病。”
说完，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只留下四位神仙在尾气里放空。
好在司清并未将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反倒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站在街头，大喊：“前进！去‘万家酒楼’找第五朵！”
玄澈：“我有点想回去了……”
宜城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即使一群穿着怪异的人走在大街上，也会被误认为是去参加哪个漫展的coser。
路上来往的行人，不时朝司清几人投来惊艳的目光，还有胆子大一些的，上前询问能不能合个影。
司清一一答应，可惜还没等摆好姿势，就被三神拉走了。
三神在心里庆幸：幸好当时将那些山神游街狂热粉的记忆消除了，不然今日下山，那就是要原地开粉丝见面会的下场了。
但穆尧没有司清那么厚脸皮，在路过一伙悄悄议论的小姑娘身边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锦染，你这个有心机的女人！说好了穿常服，你却自己偷偷地换了！”
锦染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中式真丝旗袍，精致的剪裁将身段衬得凹凸有致，以往繁复的头饰也全部卸下，将长发卷成波浪披散在身后。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婀娜地走在路上，任谁路过都会回头再好好地望一眼。
锦染无视穆尧的控诉：“女孩子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糙男人相提并论？！当然是要打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了！”
她又向前一指：“还有，你们看帝君，一早就起床盛装打扮，破天荒地连懒觉都没睡，你们忍心让他一人出洋相？”
三神同时看向走在最前面，如同要去抢亲一般盛装出席的司清。
连玄澈都跟着一起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家酒楼到底在什么地方？”
司清走了半天，终于受不住了，他在街头站定，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
“地图显示就在这附近。”穆尧收起手机，向前一指。
可前头高楼林立，道路曲折，丝毫不见“万家酒楼”的影子。
“找个人来问问。”
说罢，社牛司清随机拦住两个女孩子。
“姑娘，打扰了。”
两个女孩子一愣，随后，一见司清的脸，便惊呆了。
司清个子高，于是略微一欠身，施以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请问，‘万家酒楼’在何处？”
两个女孩子眼睛都直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透红的脸颊。
“顺着路直走，五分钟就能看见了。”
司清笑：“多谢。”
两个女孩子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身后，三神有些嫌弃。
“这不会是搞山神游街留下的后遗症吧……”
顺着马路走了五分钟，果然，“万家酒楼”出现在面前。
穆尧大喜，刚想上前，却被司清的折扇拦住了去路。
“别动，藏好。”
穆尧：“？”
还没等反应过来，司清就带着三神风卷残云般地藏到了柱子后。
穆尧刚想说点什么，又被玄澈捂住了嘴。
“唔……”
玄澈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往前看。
穆尧转过头去，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第五朵。
第五朵今天有点不一样，穿了件淡蓝色的蓬蓬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手腕上还绑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
看起来像一个摆在橱窗里的精致的布娃娃。
司清展开折扇扇了扇：“小朵儿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说完，他正想上前去和第五朵打招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刚才还一副恹恹神色的第五朵，竟换上了一副笑脸。
而让她笑颜如花的始作俑者——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正朝着她走来。
“师兄！”第五朵笑着迎了上去。
“那是谁？”
司清趴在柱子上，伸长着脖子往那边看。
“从来没见小五笑得这么开心过。”锦染从中嗅出了点什么。
“该不会是……小五的，男朋友吧？”穆尧趴在司清头上说。
“什么？！”司清惊叫。
“看她笑得如此开心，想必是了。”玄澈点了点头。
司清起身，扇子扇得两鬓的头发飞起。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第五朵和那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酒楼。
“跟上！”司清发了话。
酒楼里不止一家办酒，大厅里来往之人众多，嘈杂纷乱。
司清几人顺着第五朵留下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宴会厅。
他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几位上神愣在当场。
只见宴会厅里一共三十个圆桌，几乎座无虚席，清一色穿着古风或者新中式的服装。
司清与宴会厅里的众人对望。
宴会厅有一瞬间的沉寂，随后，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仿佛门口盛装出席的几人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回事？”穆尧问。
“是效仿古时风格的婚礼，参加婚宴的来宾必须是这种穿着。”
刚在门口的新人海报上了解完情况的玄澈，走过来说。
“哦……哦。”
司清结结巴巴：“我还以为时空错乱了。”
几人走了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原本算奇装异服的几人竟成功和婚宴宾客打成了一片。
司清望着这满屋奇装异服的人，感觉到了一种重重的违和感。
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气味，让人心慌。
桌子旁边“幸福之路”一直从身后的大门延伸到舞台上，司清望着那条几十米长的路，突然就有点头晕目眩。
穆尧从甜品台前疯狂扫荡了几盘甜品，回到座位上，边炫边环顾四周。
“小五去哪了？”
锦染摇了摇头：“不知道，刚才开始就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了。”
司清的心从进到宴会厅里就不停地狂跳，似乎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将折扇扇得哗哗作响，企图让风吹灭心头的焦躁。
“啪——”
这时，还灯光大亮的宴会厅突然变暗，惊得司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帝君……你别慌啊，应该是婚礼开始了……”
锦染拽了拽司清的衣袖，提醒他。
“哦……”司清这才恍然大悟，刚想坐下，身后的大门突然开了。
霎时间，从四面八方打过来的灯光全部聚焦在门口。
这场婚礼的新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登场了。
只见穿着喜服的新郎新娘互相挽着走在前头，身后还跟着四对伴郎伴娘。
而走在新娘身后的，赫然就是穿着齐胸襦裙、绾着垂挂髻的第五朵。
玄澈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穆尧和锦染也有些愣怔。
“这……”
排着队往舞台上走的第五朵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顾低着头往前走。
在路过司清等人这一桌的时候，似乎心有所感，抬起了头。
猝不及防地就和司清眼神对视上了。
第五朵：“……”
怎么到哪都有这几位啊！
但苦于是在婚礼进行当中，第五朵也不好走到一半过去质问五神山的几位为何在这，只能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后，微笑地对着几位微微颔了颔首。
司清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脚下一个不稳，伸手撑在了桌子上。
“帝君……”
穆尧和锦染忙上前去扶。
司清喘着粗气，颤抖着声音说道：“不必。”
一旁的玄澈还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没回过神来。
太像了……
刚才，第五朵微微颔首的样子，和他的妹妹云容，实在是太像了。
“刚刚不会是我看错了吧……”穆尧也问。
“这第五朵刚刚那一瞬间怎么看起来这么像……”
可也只是一瞬间，等众人再看过去，这会儿第五朵又仿佛是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司清勉强平复了心情，慢慢地坐下。
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幻觉。
婚礼还在继续。
台上的新人已经礼成，第五朵正带着众人一起鼓掌，祝福着这对新人。
司清望着台上的第五朵，眼神是谁也参不透的复杂。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玄澈：“你怎么看？”
玄澈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虽说这襦裙装扮和云容有四五分相像，但你我也应当明白，她回不来了。”
司清闭上了眼睛，手不自觉地收紧。
身体仿佛渐渐坠入黑暗。
“……帝君，帝君！”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穆尧和锦染的呼声，由远及近。
司清这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他甫一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已经彻底陷入了黑暗，连舞台上的灯光都已经不见了。
司清赶紧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其他的宾客连带着桌椅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三神正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司清问。
“有人在暗中作祟。”玄澈道。
“小朵儿呢？”司清突然间想起了第五朵，赶忙向舞台望去。
舞台上，第五朵和那对新人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司清松了口气。
可很快，他又发现了异样。
舞台上，三人虽然都好好地站着，可他们的状态似乎不太对，都站在舞台上一动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小朵儿！”
司清叫了一声，便想上前去。
不料却被玄澈拦住。
“帝君，且慢，那三个人陷入了无我之境，一时醒不过来，万万不能随意触碰。”
司清的脸色变了变。
无我之境，即是施法使人的思想进入空白，无我、无他、无世、无物，从外表看仿佛睡着了一样。
若是有人触碰到陷入无我之境的人，会使他们开始爆发自我意识，心神大乱，心志不坚之人，极易走火入魔。
司清这才想通始末，难怪从他进到宴会厅开始就心神不宁，也难怪几人会有一瞬间将第五朵看成云容，原来是有东西在悄悄搞鬼。
可惜，这东西今天似乎运气不佳，正碰上了上元帝君和雷、花、鹤三神。
司清嗤笑一声：“别躲了，出来吧！”
“哈哈哈哈……”一阵尖利的笑声从上空传来，从门口直至舞台。
突然，舞台上一阵妖气缭绕，渐渐地，从中显现出了个身穿大红喜服，鬓发及地的妖怪。
那妖怪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甚是美艳的脸，青葱玉指理了理鬓边的发，向前轻摇了几步，略一欠身。
“不知帝君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