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牛羊迁徙,速度肯定慢的要死,可是看着草丛里白云一样的羊群,魏妍张嘴唱了起来。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不在调子上的清唱,被广阔的大地宽容,充满了豪放和洒脱。

    她唱了几遍,函达他们也在跟着哼唱。

    苍穹下入目所及,皆是广阔的草海。

    远处的群山为伴,看着浓绿的远山,魏妍想到了一句诗,拉着秦三妹说道“给你说句好听的诗,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好不好听?”

    秦三妹笑了笑了,说道“好听啊,稼轩先生的诗词最是多情。”

    魏妍懵了,这首词她没教过啊?难道还有穿越者?可是这帮孩子没接触过除了她还识字的人啊!

    “哪个稼轩先生啊?”魏妍赶紧问道。

    “辛弃疾啊,字幼安,号稼轩,神女怎会不知道?”秦三妹奇怪的看着魏妍。

    “我没给你们讲过辛弃疾啊?”魏妍心说难道时空折叠了?

    “神女,你不是让他们组织诗词小组吗,他们几个天天凑一块诗词歌赋,腻歪死了!”蒙哈凑近说道。

    “你个傻大个儿,天天就知道功夫,哪里知道诗词的美好,这是陶冶情操!”宋青青瞪了一眼憨憨的蒙哈刺了一句。

    “哇塞,课外知识都学这么多了?再给我背一首稼轩的词!我也享受享受!谁来啊?”魏妍咧着大嘴说道。

    “我来我来!”秦三妹举着手喊道。

    “都别说话啊,我们三妹念词了!”魏妍开始主持纪律。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秦三妹背完了抿着嘴偷偷地看向魏妍,等着魏妍夸她。

    “好三妹,真是好听,吃糖!”魏妍说着往秦三妹嘴里塞了一块桃子味儿的水果糖。

    “神女,我也会背,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刘小敏从后头窜出来。

    魏妍探着身子也给她为了一块糖。

    这下可坏了,魏妍直接被围住了。

    草原上一下子开起了诗词大会。

    空旷的草原上,年少男少女们在一片浓绿中鼎沸起来。

    大人不好意思过来讨糖吃,一脸艳羡的偷偷的沟通了一下。

    魏妍一直都是实用主义。

    诗词歌赋真是没交几首,大多是都是忧国忧民讲大道理的诗词,类似《悯农》,杜甫的三吏三别这种。

    可是年轻人,怎么能拒绝浪漫?

    魏妍感慨啊,他们学的可都是几千年的精华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这些诗词这么美好。

    魏妍最后被吵得受不了,捂着耳朵说道“不行了,今天被诗词腌的差不多了,再听要吐酸水了,改日啊,给糖,直接给,快去一边玩儿去。”

    “哈哈,神女真是惯着这帮丫头小子,背几个字,看给他们得意的!”克旗笑着调侃道。

    “那大首领也背几句,哈哈。”魏妍一句绝杀。

    克旗讪讪的挠了挠头,说道“前边地势高,还有片平地,咱们过去歇歇脚。”

    “听大首领的!”一群孩子起哄着喊道,然后向那片高地骑着马飞奔而去。

    “神女?你真的有神力?”丰恕骑着自己的“黑子”问道。

    “什么?丰将军有何指教?”魏妍转过头问道。

    “若你有神力,为何不出世?这世间多少苦难?”丰恕目光炯炯的看着魏妍。

    “首先我没什么神力,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二是,我也想走出去,可是我身边这些人怎么带出去,难道带着他们给人家当奴隶?或者把他们卖了?第三,任何时代苦难都不会少,人与人,人与环境,人与世界的博弈不会停,最后,苦难是我造成的吗?谁有这个资格逼迫我解决这些社会问题?这些问题需要谁来解决?肯定不会是我!”

    魏妍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真是扫兴。

    丰恕被怼的说不出话,看着目光犀利的魏妍,他心思也乱了。

    “丰某冒昧。”丰恕支支吾吾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冒昧还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欠你的?果真是斗米恩生米仇,我不杀你,你觉得我太仁慈了吗?”魏妍真的怒了,这人真是不能带着滤镜看,真没意思。

    “神女莫怪,将军心直口快,并无恶意。”南宫彼方抱拳对着魏妍作起了揖。

    “到了林子边上,你们就走吧,相逢一场,我自然会给你们一条出山林的路,我以为我能容忍你,看来我们的世界之外,即便是心直口快的品德高洁的丰将军也是满心弯弯绕,咱们不是一路的。”魏妍冷着脸叹了口气。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丰某无愧天地!”丰恕心中也有气,这小丫头片子说话真是不客气。

    “呵呵,国家,明年开始,淮河沿岸连年灾祸,你等着看看你的国家怎么当国家的。”魏妍讥讽的抬着眼看向丰恕。

    “你!?”丰恕瞪着眼睛看向魏妍,一副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神女既然知道天机,为何不出手解决天灾?”过了好一会儿丰恕才激动的瞪着魏妍质问道。

    “理想主义都不考虑现实吗?我是谁呢?我说的有人会听吗?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被烧死祭天,大家伙都清净,洪水也不耽误‘福泽四方’,再说了,国家的职责难道要我一个偏远山区的装神弄鬼的小丫头片子来执行吗?那要朝廷干什么?”

    “我们戍边难道只为了自己吗?”

    “不要随便变换主体,我批判的是朝廷,而不是戍边的将军,你坚守你的职责,我没有置喙的余地,同样的我给出了我的尊重和体面,但是不要用你的道德来绑架我,你的朝廷注定是要终结的。”

    “不忠不义,神难道就是如此?不顾苍生,贪图安逸,全无怜悯,无视万万人流离失所!”丰恕也怒了,什么他妈的狗屁神仙,只管自己享乐。

    “我忠,忠你那个烂到根子的没卵蛋的狗屁朝廷?我义,义你那个自以为是的屁都解决不了的道义?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神!我贪图安逸?我随随便便都是你们家皇帝都想象不到的物质资源!我全无怜悯,那我何必还窝在山沟沟!天下之大,我云游四海不是更潇洒,想当然的蠢货,被帝王改编的儒家洗脑洗的一根筋!”

    两个人互喷的南宫彼方都不敢说话,这俩人战斗力明显是我方战力不足!南宫彼方壮着胆子插嘴道“神女此言差矣!朝廷泽被四方,此恩无以为报,且我等虽说败军之将,却不曾放弃抗争,护一方百姓,你说我等迂腐,却不知赤诚,阴阳交替,岂不知这只是一时艰难,怎可不言而败。”南宫彼方喘着粗气的艰难的说完。

    “你的才华留给你哥哥吧,哈哈,南宫彼方,你哥哥可是比你会谋算,有一天你哥哥挑起战端,你是站在丰恕的朝廷这边还是你哥哥那边?

    又或者你们家不过是两边下注,真是可笑,还赤诚,没事查查你们世家的账,这个国家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是他走的时候世家可是吃饱喝足才让他彻底嗝屁着凉。

    丰恕是个汉子,我认,你吗,我可不是看你面子给你们吃喝。

    你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是民脂民膏堆砌起来的,别给我充大头蒜!”

    “家国危难只知言他人短处,却从不想应对之策,缩头乌龟当的真是顺滑,厉声显气短,刁钻明鼠目!”南宫彼方也怒了,说话这么诛心啊?我劝架的,只是有一点偏心而已!

    “你们闭嘴!”函达生气的拔刀打断了还要说话的南宫彼方,然后看着魏妍说道“神女,你说,我让他们闭嘴你就能赢了!”

    魏妍“。。。。。。”

    丰恕“。。。。。。”

    南宫“。。。。。。”

    这急转直下的情绪波动,亏了年纪都不算太大,不然他们三个都得脑淤血。

    魏妍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儿,说道“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完谁也不理,慢悠悠的向坡上走去。

    丰恕身后的几个亲兵这时候都很沉默,魏妍说的其实没有错,他们没有将军那么高的觉悟,也没有南宫那么大的格局。

    但是他们知道百姓艰难,朝廷确实没有让百姓过好日子。

    南宫彼方沉默着细品着魏妍所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他要好好消化。

    丰恕则是反思,他在想自己的忠义,怎么会有人质疑忠义?离经叛道也要有个限度!

    直到深夜,三个人都没睡,半夜魏妍值夜,坐在火堆旁边越想越矛盾。

    对于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要不要把自己归类为人类?

    这个问题在那天克旗说魏妍不是汉人的时候,很是触动了她,可是她甩了甩脑袋,自己肯定是汉人。

    现在丰恕把她归类为神仙,她也是不认的。

    她的认知里,神仙是不存在的。

    可是自己是什么呢?

    当初的代入感现在成了认知障碍了。或者说自己只是疯了,存在于一片虚无的精神世界。

    火光映着魏妍稚嫩的脸,让人无法忽略与她面容无法融合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神。

    丰恕慢慢的走近,安静的坐到魏妍身边。

    火堆劈啪声显得两人更加沉默。

    值夜的金长安紧张的看过来,示意秦三妹坐到魏妍身边。

    对面真实而又紧张的面容,那些担忧在秦三妹的眼中快要承载不住溢出来,孩童的纯真,是最好的愈合剂。

    什么她妈的虚无,什么她妈的认知障碍,在这里,又无法离开,护住能护住的人,难道有错吗?

    丰恕说的没错,问心无愧啊,即便是活在精神世界,那也该是美好的精神世界,要快乐,要尽可能的创造快乐,享受快乐。

    “三妹去给我拿一件衣服,有些凉了。”魏妍把秦三妹支走了,然后对丰恕说道“咱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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