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癞三没有再看潘成均,将两人买卖西疆三支草的细节交代了一遍。

    潘成均终于无法抵赖,心如死灰地低下头去。

    “成儿,你说话啊。”潘裕在一旁小声地喊着自己的儿子。

    许久,潘成均抬起头来,大梦初醒般地看着他爹,然后突然扭曲着脸,似哭非哭的模样,“爹,是你让我去买的药,对吧?”他转而看向陆昭,“陆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听我爹的安排,去黑市买毒药,其余我一概不知啊。”

    “你,”潘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潘成均,“你这个不孝子!”

    父子俩撕破了脸皮,开始互相揭短,推脱责任。

    无论杀子还是杀弟,在注重宗亲人伦的大庱,都是重罪,要受千刀万剐之刑。

    很快,潘家父子就把对方的老底揭得是一干二净,潘裕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被陆昭叫人拖到了牢房里。

    潘成均还要再狡辩,想把一切罪责推到他爹身上,这时赵缚白又带着仍然身着囚衣的张槎来到公堂。

    恰逢此时,年七七也赶到了衙门,见到张槎,想进去,却被衙役拦在了县衙门口。

    赵缚白瞟了一眼门外焦急的年七七,转头低垂着眉眼,冷声道,“陆大人,张槎有事要交代。”

    这时门口,年七七因为被拦下与衙役起了争执。

    陆昭看向门外,问道:“外面何人喧哗?”

    “回大人,是年家三娘子。”

    “年七七?”

    “没错,就是年氏商号的年七七,大人,我这就派人将她赶走。”捕快头子说。

    陆昭皱了一下眉,刚想让人把她放进来,这时赵缚白却开口道:“陆大人,年七七与此案有千丝万缕地联系,让她参与旁听,或许能更快破案。”

    陆昭不得不再次仔细打量这个河阳县新来的通判,觉得此人声音有些耳熟,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他,如此惊人的容貌,若自己见过,应当不会忘。

    确信自己的确并未见过赵缚白后,陆昭对捕快说,“让年七七进来吧。”

    “是,陆大人。”捕快领命传话。

    衙役突然让路,年七七还以为是自己死缠烂打奏效了,走进衙门一看,原来是老熟人来了。

    陆昭笑看她,“七七姑娘,好久不见。”

    年七七回之一笑,“确实好久不见,算起来,得有两年了,陆大人,近来可好?”

    陆昭说:“还行,但今日有公事,就不与七七姑娘闲聊了。”

    赵缚白看看年七七,又看看陆昭,见两人‘眉目传情’,年七七更是对陆昭含情脉脉,进来到现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张槎,大声道:“张槎,你不是说有事要交代吗?快说吧。”

    他的声音成功将年七七和陆昭的视线打断,众人将视线聚焦在张槎身上。

    “你就是张槎?”陆昭问。

    “是。”张槎毕恭毕敬地答。

    陆昭继续问道:“你要改口供?”

    “不是的陆大人,”张槎急忙开口,“我之前的口供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言,我现在是要补充口供。”

    “那你说吧。”

    “陆大人,我被关进大牢后,有个男人来找过我,要我做假证,诬陷年七七,把潘茂之死的罪责贯到年七七头上。”

    陆昭眼眸微眯,问他:“那你答应了吗?”

    “我当然没有答应,鄙人行得端坐得直,干不了做伪证陷害他人一事,而且此人还是——”张槎突然打住,清秀的面色有些微红。

    “而且什么?”

    “而且此人要我诬陷的是年七七,我和七七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我断不会陷她于不义。”张槎说。

    “哼。”赵缚白在一旁没忍住冷哼出声,他斜眼看着张槎。

    情同兄妹?我看你可不是把她当妹妹看的。

    年七七早就知道此事,心中倒是没有多惊讶。

    陆昭问张槎:“那找你这个男人是谁?”

    “我没看清他的模样,不过草民用力咬了他的耳朵,甚至带下一小块皮肉,此人的耳朵现在定未完全好,只要查查谁的耳朵有伤口,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一旁的潘成均瑟瑟发抖,一直没有出声,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年七七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他的耳朵,惊讶道:“潘大少爷,你的耳朵怎么了?受伤了吗?”

    众人齐齐望向潘成均,潘成均一下子再次成为焦点。

    他连忙捂住耳朵,嘴里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道:“我没事,我的耳朵才没有受伤呢!是,是前两天不小心被府里的养的马咬的,对,是马咬的。”

    “来人,看看他耳朵上的伤势,究竟是人咬的,还是马咬的。”

    有捕快上前掰开潘成均捂着耳朵的手,潘成均紧紧捂着双耳,死活不让。

    很快捕快确认了他的耳朵伤,然后对陆昭禀告道:“陆大人,是人咬的。”

    “不,是马咬的,是——”潘成均挣扎着还要为自己开脱。

    “狡辩!”陆昭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托词,然后将惊堂木猛地一拍,“潘成均涉嫌谋杀亲弟,证据确凿,关入大牢,明日和其父一起定夺处刑。”

    潘成均一下子瘫软在地,完了,这下是全完了。

    他被捕快拖走,路过年七七的时候,突然发了疯似地扑腾起来要去抓年七七,嘴里嘶吼着:“妖女,都怪你,我爹说得对,你就是个妖女,是个祸害!”

    潘成均突然发作,捕快一时反应不及,被他挣脱,眼看他的手就要抓到年七七时,年七七却被旁边一股大力猛地一拉,潘成均扑了个空,踉跄几步差点一头摔倒在地。

    他站稳后双目猩红地看向拉走年七七,将她揽在怀里的赵缚白,嘶声道:“你们这对奸夫□□,你们等着,我潘成均这次若是侥幸不死,定要让你们二人生不如死!”

    两人没有说话,陆昭倒是气得站起来,指着潘成均,怒声道:“事到临头还敢满嘴疯言疯语,你信不信我今日就治你的罪!”

    潘成均大笑起来,呸了一口,“陆大人,我上头也有人,你真的要杀我,也应该掂量掂量自己的乌纱帽有几斤几两!”

    陆昭说:“无法无天,我这次来,就是要查你上头的人,先拿你开刀,杀鸡儆猴。”他转而看着一旁的捕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把人带去关着,难道要等他胡来伤及无辜不成?”

    面对潘成均仇视的目光,年七七也不示弱,盯着他被压抑拖拽走。

    他说他背后有人,会是什么人,连刑部尚书陆昭都不放在眼里?

    年七七收回视线,猛然想起来自己还被赵缚白揽在怀里,顿时有些脸红,轻轻挣脱他的双臂。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看了看仍做囚犯打扮的张槎,问陆昭:“陆大人,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那是不是可以张槎回去了?”

    陆昭点点头:“嗯,他可以回去了。”

    年七七开心道:“谢陆大人。”

    她快步走向门边,探头看到翠荷手里抱着一个包裹,正对着里头东张西望。

    见到年七七,翠荷喜形于色,唤道:“娘子,里头怎么样了?”

    年七七对她笑道:“张槎没事了,县衙同意放人,把包袱给我吧,我拿衣服去给他换上。”

    “好。”翠荷把手中包裹递给年七七。

    年七七接过包裹返回,走到张槎面前,对他说:“这里面是一套新衣裳,里衣外衣都有,我特意命裁缝店按你的尺寸做的,快去换上吧,把晦气都换走。”

    “好。”张槎冲她笑着,高兴地点头,跟着衙役去换衣物了。

    赵缚白见此情境有些不悦地转过头,向陆昭告别,“陆大人,太阳西斜,正当下职的时辰,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陆昭喊住他。

    “陆大人还有何事?”赵缚白冷眼道。

    陆昭眉头微皱,问出了心底里的疑问。

    “赵通判,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赵缚白低头轻笑,“陆大人,我们二人素未谋面,兴许是你看错了。”

    “或许是吧,”陆昭想了想,说,“不对,你的声音我真的听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陆大人,”赵缚白打断他的沉思,“世界上声音相似之人多了去了。”

    陆昭也觉得自己多疑了,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说什么,这时年七七插话道:“陆大人,赵通判,虽说你们以前不认识,但现在能相识也算是缘分,我给张槎准备了接风洗尘宴,你们二人帮我和张槎这么大的忙,可有时间一同去月楼喝一杯?”

    “行啊。”

    “可以。”

    二人几乎齐声回答。

    年七七微愣,她只是客套话,没想他们会答应。

    这时张槎换好新衣出来了,高兴地小跑到年七七面前,转着圈,开口道:“七七,你给我准备的衣裳我很喜欢,特别合身。”

    确实合身,年七七满意地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的身长尺寸?”赵缚白盯着她的双眸,直截了当地开口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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