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年七七开口,张槎回道:“我和七七自小一起长大,她知道我的身长尺寸,有什么稀奇的?而且,这干赵通判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坊间皆传年家三娘子和张秀才你有情,本人只是觉得奇怪,如若年家三娘子钟情于张公子你,为何要来向我提亲?”赵缚白虽问的是张槎,眼睛却紧盯着年七七。

    年七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我与张槎清清白白,赵官人不要听信于旁人的流言蜚语,我向你提的亲仍然奏效,如若赵通判愿意,我们择日便可成亲。”

    “好啊。”赵缚白高声答应,他看着年七七,接着道,“明日咱们就去庙里合一合生辰八字,怎么样,七七姑娘?”

    年七七不甘示弱地回视他,问:“什么时辰?”

    赵缚白:“巳时。”

    “没问题。”年七七勾唇一笑,黑眸亮晶晶望着他,“赵官人可别迟到,或者,临阵脱逃。”

    两人三言两语,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婚事给定了下来。

    张槎愣在原地,如遭雷轰,脸色苍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陆昭脸色亦是不太好看,本以为此行可以再续前缘,原来,自己终究是晚了一步吗?

    赵缚白倒是满意了,轻轻点头,“我明日定带好自己的生辰八字准时到东寺,倒是七七娘子你,可别后悔。”

    “赵通判,我是商人,商人最忌讳言而无信,我若失约,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何?”年七七举四指对天发誓。

    “行了,”赵缚白见她居然起毒誓,心中居然有些慌了,连忙按下她的手,“那明日再见吧,今天我就先告辞,不参加张公子的洗尘宴了。”

    年七七蹙眉,“为何又不去了?”

    赵缚白说:“阿令回来了。”

    “爹。”这时外头传来一声童稚的嗓音,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孩童出现在县衙门口。

    年轻人低垂着眉眼,开口道:“爷,小少爷一直吵着要找你。”

    “爹。”孩童冲赵缚白伸出双手,“要抱抱。”

    赵缚白笑呵呵地伸手接过孩童,年七七没忍住,伸手捏了把孩童的脸蛋儿,笑问他:“阿令,可还记得我?”

    “记得,姐姐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阿令奶呼呼的回答她。

    年七七被他的娇憨样儿逗笑了,摸摸他的头,试探性地问道:“那姐姐以后陪你玩儿,带你把河阳县的吃食都吃个遍,好不好?”

    “好啊好啊。”阿令高兴得拍手,在赵缚白怀里快活地摇摆着身子,模样十分的可爱。

    张槎冷眼看着两大一小其乐融融,沉着脸转身走出了县衙。

    年七七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接张槎出狱,她冲着阿令笑了笑,“姐姐明日去看你,今天姐姐还有事,就先走了。”与阿令告完别后,她连忙追了出去。

    县衙外,翠荷还在焦急地等待着,见到张槎冲出来,喊了声:“张先生。”

    张槎没有理她,从她旁边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翠荷挠挠头,不明所以,转头又看见自家娘子出来了,连忙笑迎上去:“娘子,你可算出来了,等这么久,我还以为,县令又为难你呢。”

    “洪县令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为难我?”年七七笑道,她看了看前头张槎的背影,“走吧,去月楼。”

    两人跟上他的脚步,翠荷小声问年七七,“娘子,张先生这是怎么了,好像很生气地样子?”真是奇了怪了,被关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应该高兴吗,怎么怒气冲天的?别是关傻了吧?

    年七七想了想,摇头道:“这读书人的想法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参破的,而且他性子本来就古怪,过两天便好了,由他去吧。”

    翠荷十分赞同她的说法,不住点头:“娘子所言极是。”

    张槎实在是一个死板难将就的人,也就在年七七面前还好些,反正对别的人,那真是恨不得一辈子不讲一句话,要么出口就是带刺,翠荷不知被他寥寥几句说哭过多少次。

    县衙。

    赵缚白见年七七追了出去,想抱了孩子一并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陆大人,我就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先抱着孩子的年轻人朝陆昭微微颔首,然后跟着离开了。

    本来热闹的县衙顿时就剩下陆昭一个人。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

    赵通判居然有孩子?

    年七七还要与他成亲。

    信息量太大,要素过多,实在有些难以理清头绪。

    对了,不是说好要邀他一同前往月楼吃饭吗,怎么一声招呼都没打,全走了?

    陆昭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自己好像是一个彻彻底底地局外人,被完全忽视了。

    西巷茅草屋。

    赵缚白将熟睡的幼童轻轻放在床上,然后静静看着他稚嫩的睡颜。

    “阿令这几日可还乖?”

    “小公子偶尔吵着要找你,不过很快就被下属哄好了。”幺青有些得意地开口。

    “哦?”赵缚白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哄的?”

    幺青嘴角微僵,苦着脸道:“给小公子当会摇的马儿,还有表演胸口碎砖,或者学狗叫,学鸡跳…”

    他看着赵缚白,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上,以后这带孩子的活,能不能交给幺月去做,他比我有耐心多了,肯定比我更适合带孩子。”

    赵缚白说:“不用了,以后有阿令有人带。”

    “啊?”幺青有些诧异,“谁啊?”

    以往主子给小公子找的乳娘侍女们,每一个小公子都不喜欢,不然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些坐暗卫的充当保姆了,小公子极为认人,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带?

    赵缚白不假思索地吐出三个字:“年七七。”

    幺青顿觉五雷轰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主上这是答应娶她了?”

    赵缚白没有丝毫迟疑地点点头。

    幺青还要再问,赵缚白打断他的话,“你之前说的那个青楼龟女,可找到了?”

    在大庱,以色事人的青楼女子是地位极低的存在,而青楼的龟奴,则是比妓子更低贱的职业。

    龟奴是青楼雇来扛着妓女去金主家的人,有的客人出了钱,但不想跑这一趟,便会让青楼的人把点的女子送到府上。

    扛人是个力气活,所以这龟奴一般是男人来充当,也从未有人设想过女子会去干这活。

    但河阳县的鸳鸯楼不一样。

    她们的龟奴,是个女的。

    只是此女长相丑陋,身材五大三粗,一顿能吃几大碗,比男人还男人,力气极大,一边扛一个女人从西巷走到东巷都不成问题。

    因她是个女的,大家不叫她龟奴,叫她龟女。

    幺青说:“主上,我曾去青楼试探过她,她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对我说的话充耳不闻。”

    赵缚白站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一件衣物。

    那是一条女人的裙子。

    他将裙子展开,平铺在桌上。

    “幺青,这条裙子,你觉得眼熟吗?”

    裙子陈旧不堪,破破烂烂的,如果不是质量好,恐怕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幺青仔细看了看,看到熟悉的云朵刺绣后,蓦然睁大双眼,震惊道:“这是,这不是云裙吗?”

    赵缚白点点头,“的确是她穿过的云裙,这世界上找不出第二条。“

    幺青对这条裙子最为熟悉了,当初主子要送礼,还是吩咐他去定制的衣裙,所以他不会看错,这条裙子就是他定制的那条。

    “主上,这条裙子在哪里发现的?”幺青声音有些颤抖,难不成,主仆两人苦苦追查多年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赵缚白轻抚着云朵,说:“是从年氏商号的盐井里发现的。”

    “什么?难不成这事跟年七七有关?”幺青拔高音量。

    赵缚白指尖微顿,“应该跟她无关,我下井后看到井底有一具枯骨,腹部隆起,以为是一尸两命,只是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腹腔处塞着一块石头。”

    幺青闻言稍微放下心来,这么说,井底的尸体并不是他们要找寻的人。

    “那石头是后来不小心掉进去的,还是有人故意塞进去的?”

    赵缚白说:“是有意而为之,而且,石头并非是近期才塞进去的,它和骨头已经相接契合,需得经过多年的磨损才会达到这种效果。”

    “当初她失踪的时候,也是身怀六甲,这具尸体又穿着她的裙子,莫非是故意伪装成她的模样?”幺青提出自己的想法。

    “应该是这样,至于这具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年七七的盐井里,就有待探查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撬开那个龟女的嘴。”赵缚白冷声道。

    幺青问他:“主上可有办法了?”

    赵缚白收了裙子,说:“走吧,去青楼会会这个龟女。”

    “主上,你确定你不换身衣服吗?”

    赵缚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物,伸手掸了掸,问:“这么穿有什么问题吗?”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幺青看着主子那一身正气凛然的大红官袍,挠挠头,去青楼,这么穿,不合适吧?

    只怕他前脚刚踏进青楼,下一秒,衙门的赵通判逛窑子一事就要传遍整个河阳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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