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莫林手腕一转，用筷子戳起一坨米饭塞进嘴中，指骨屈起没有动弹，只头部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以回应对面坐着的人。
“你听进去没有？”女人看出他的不走心来，拧起了眉，保持着握筷动作的手在说完后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碗沿。
“中午去找一个叫谭达回的人，之后中午就在他那儿吃，你说几遍了都。”卡西莫林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东西，往右手边瞥了眼有些尴尬且此刻正悄悄揣测两人之间的秘密交流内容的男人，轻声道，“爸，吃饭吧。”
【前两句话为维吾尔语，第三句为普通话。】
新疆人说普通话会变调，在不降语速的情况下哪怕是短短的一句话听着都十分费劲，更何况是作为一个说了几十年四川方言的人。
陈卫吃力地在脑中翻译出来意思，慢半拍地把头轻微点了两下，重新埋下头去吃饭。
早上起床的时间提前太多，又毕竟刚到这儿，倒时差等各种原因，卡西莫林睡得并不算好。
车开到离学校没多远的地方，卡西莫林昏昏沉沉地被前方的鸣笛声给吵醒，揉搓了两把脸，坐直了身看向窗外。
正对后车窗的是一条小巷，巷子衔接外面街道口的是一家便利店，红底白字，虽然是全国连锁，但相比于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店，这个占地明显大不少，几乎可以与中小型的超市媲美。也不难看出针对的客源是附近的学生，这个点店内已经有微弱的光透了出来。
卡西莫林转回头，对陈卫说：“我就在这儿下吧。”
陈卫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只上半身侧过来看着他：“还没到，这儿离学校门口还有两三百米。”
这里的方言通俗易懂，加上他刻意地有在向普通话转型，卡西莫林理解得毫无压力。他左手已经提起其中一根黑色书包背带，右手拧动车把手，声音飘忽进狭小的空间内：“没事儿。”
美佳宜门口没安玻璃门，几块泛黄的垂帘便充当了门的功能，掀开垂帘有几层台阶。卡西莫林勾着脑袋向下看着，鞋底触碰平地时才又抬起下巴。抬到一半儿恰好看到对面的一个小房间里有人，人数不清楚，但门口坐着的是个女生，此刻正在同他对视。
到差不多第五秒的时候，女生放下手里的包子起身朝他走来。卡西莫林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这女生还挺高的，因为他自身有191cm，算很优秀的身高，来这儿也有两天了，出门看到的女生太小巧玲珑，以至于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生算高个子。
具体的他掂量不出，也没有必要去考察。等女生在柜台前站定，卡西莫林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比划了一下，随后退了两步转身去拉柜门，拿了瓶装咖啡放在玻璃柜台上，颔首示意她结账。
“六元。”女生用的普通话，下一秒突然切换成英语，“Are you a foreigner？”
卡西莫林皮肤呈麦色，眉眼深邃，尤其浓眉和高挺的鼻梁衬得他很接近外国人的经典长相。
他回答时说话很慢，几乎算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温润的嗓音隐匿着浅浅的笑意：“几年前也有个女孩儿这么问我。”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女生没作声，伸手指了指柜台上展示的收款码示意他扫码付款。
“现金。”卡西莫林掏出一张十元面额的纸币，“有什么价值四元的糖么？”
女生拉开钱柜，头也不抬地问：“口香糖和泡泡糖可以么？”
“嗯，我不挑。”
女生随手给他拿了个葡萄味的口香糖，然后又从塑料罐中掏了四个小泡泡糖放在玻璃柜台上。卡西莫林看了眼，没什么异议，直接拿了准备走人。
这时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高壮的男生，看起来年龄没比女生大多少。但女生身上穿着的短袖胸口处有校徽，彰显出她的学生身份，男生穿的黑色T恤上只有品牌的logo。
“荣颂，还不去上学？都七点十分了。”刚才有墙壁挡着他没看到有人，这会儿走近了看到后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这你同学？”
“不知道。”荣颂淡淡地答。
卡西莫林看着挺年轻的，加上他这个点出没在这周边，单肩还斜挎了个书包，于是谭达回多嘴就问了这么一句。
卡西莫林接话道：“我南高的。”
荣颂闻言看着他身上的纯灰短袖，诧异地挑了下眉：“你南高的？怎么不穿校服？”
“新转来的。”
荣颂拉长着尾音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小房间里拿书包。
卡西莫林正要走，被谭达回叫住：“诶，兄弟，你要不等我妹一起？你不是新转来的么，叫她给你带带路什么的。”
卡西莫林回头，对于这份恰到好处的热情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索性短促地嗯了声安然接受。
荣颂出来看到他没走也没啥表情，似乎见怪不怪。领先他一步在前面带路，几百米的学子巷被她走得一步三回头。
“不用确定我跟没跟上。”卡西莫林笑得有些灿烂，洁白的牙齿与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我一直在你身后。”
大门没查校服，他进得顺利，就跟在荣颂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教学楼。
走上楼梯，荣颂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他齐平：“你几班？”
卡西莫林五指张开作了个五的手势。
“你学政史地？”荣颂语气中带有明显的惊讶。
“怎么了，我不像吗？”卡西莫林微微一笑。
“倒不是。”荣颂说完也没作解释，把他带到了一个教室的前门处，指了指上面的班牌，示意他到了。
仿佛只把他当成个任务，完毕后她便转了方向，径直走进了旁边的教室。
早上一切还算正常，五班班主任姓张，除了让他做了个自我介绍再无其他动作，下课也没有过问他的情况，这让卡西莫林挺安心的。
对于新奇事物都探索往往容易使人感觉时间流逝得异常块，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节课。学生们饥肠辘辘，不约而同地在脑中规划着中午吃什么。
卡西莫林支着下巴看了眼钟表，已经12：07，他推算的是12:10放学，还剩三分钟。
他妈早上只说中午放学谭达回会在门口来接他，具体的人物形象标志没有过多的透露，额外添了句“他可能会带着他表妹一起”。卡西莫林漫不经心地把书本页码勾了个圈，在心里给自己安慰：一米八几的男生应该还算好找。
铃声的响起像是一个炸弹抛进了教学楼，一点就轰然爆开。楼道口被挤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卡西莫林没太见过这盛世，缓冲了一下才跟着余波下楼。
谭达回在门口，看着荣颂要死不活地撑着伞，站姿极度阴暗扭曲，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于是让她先去店里，自己一个人等着。
因为要接人，谭达回特意挂了牌子说明今天不营业，所以这会儿店里压根没人。荣颂脚步停了一阵儿，想了想，又把牌子揭了，掀了垂帘进去。
卡西莫林出来时门口零零星星的只有几个人，保安室那儿蹲着个男生，他认出是早上超市里那个，冲那人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那个男生在阳光下面目狰狞地眯起眼，也只能看到对方唇角上扬的弧度。
没与指定的人碰面，卡西莫林并不意外，本来之前从来就没见过，连张照片都没有，能找着人才是怪了。凭借着记忆又去了早上那家便利店，在里面买了饭，荣颂放下没吃几口的饭走过来给他加热。
谭达回脚步匆匆地进来，看到卡西莫林后愣了一下，然后跟他打了个招呼，利落地绕过他走到了荣颂身旁，压着声儿说：“没接到人啊。”
声音不大，但店里几人都听得清。荣颂正在等加热时间结束，视线落在指针上，目不转睛地问：“二姨怎么说的？”
“我妈当时就说是个多高多帅的小伙子，好像还说了名字，但是太长了我忘了。”谭达回挠了挠后脑勺，“但是这不给的废话么？”
卡西莫林突然插话进来：“谭达回？”
谭达回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与卡西莫林对视。
“好巧。”卡西莫林漆黑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
谭达回说让卡西莫林吃自己带的饭菜被他拒绝了，卡西莫林说自己都花钱买了那就得吃，不然浪费钱。
“那要不晚上你也过来吃吧，我热给你。”谭达回嘴里包着饭，口齿不清地道。
“行。”
“今天还顺利吗？适应这边的教学不？”谭达回又问。
“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感受得出来。”卡西莫林能感受到他释放出的好意，可是确实问得有些超前，最后只能赔以无奈的微笑。
谭达回张了嘴还要问，荣颂啧了声打断他道：“你还嫌二姨啰里吧嗦，你现在不就跟二姨似的。”
谭达回挫败地从鼻孔里哼了声，安静了下来。
九月还是热，店里开着空调，上下风的交替造成扇叶的旋转。外面知了的声音时大时小，穿插着打破几人之间的沉默。
吃完饭，谭达回收拾碗筷放进一个大的塑料口袋中，荣颂得等他，见卡西莫林没走，犹豫半晌，拖了个小板凳过去和他搭话。
荣颂：“你不是汉族人吧。”是没有疑问语气的问句。
“嗯。”卡西莫林侧头，把视线落在身旁这个女孩身上，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了下她，“我维吾尔族。”
“那你是从新疆过来的？”
“对啊。”卡西莫林忽地笑起来，意有所指，“不是外国人。”
荣颂想起早上问的那句话，短暂地沉默两秒，才开口继续道：“你妈妈给你租了房子在学校周边，和我们挨着的，等会儿我们带你过去。”
随即她抬了眼皮，正正好映入他清亮的眼眸中：“但你是一个人住么？”
“对。”卡西莫林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颂发现他说话嘴角习惯微微上扬，似笑，很多时候却看不出愉悦。
“有事你随时可以叫我们。”荣颂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邻居。”
卡西莫林慢慢挪开视线，轻声回：“好。”
“你听进去没有？”女人看出他的不走心来，拧起了眉，保持着握筷动作的手在说完后不轻不重地敲了敲碗沿。
“中午去找一个叫谭达回的人，之后中午就在他那儿吃，你说几遍了都。”卡西莫林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东西，往右手边瞥了眼有些尴尬且此刻正悄悄揣测两人之间的秘密交流内容的男人，轻声道，“爸，吃饭吧。”
【前两句话为维吾尔语，第三句为普通话。】
新疆人说普通话会变调，在不降语速的情况下哪怕是短短的一句话听着都十分费劲，更何况是作为一个说了几十年四川方言的人。
陈卫吃力地在脑中翻译出来意思，慢半拍地把头轻微点了两下，重新埋下头去吃饭。
早上起床的时间提前太多，又毕竟刚到这儿，倒时差等各种原因，卡西莫林睡得并不算好。
车开到离学校没多远的地方，卡西莫林昏昏沉沉地被前方的鸣笛声给吵醒，揉搓了两把脸，坐直了身看向窗外。
正对后车窗的是一条小巷，巷子衔接外面街道口的是一家便利店，红底白字，虽然是全国连锁，但相比于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店，这个占地明显大不少，几乎可以与中小型的超市媲美。也不难看出针对的客源是附近的学生，这个点店内已经有微弱的光透了出来。
卡西莫林转回头，对陈卫说：“我就在这儿下吧。”
陈卫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只上半身侧过来看着他：“还没到，这儿离学校门口还有两三百米。”
这里的方言通俗易懂，加上他刻意地有在向普通话转型，卡西莫林理解得毫无压力。他左手已经提起其中一根黑色书包背带，右手拧动车把手，声音飘忽进狭小的空间内：“没事儿。”
美佳宜门口没安玻璃门，几块泛黄的垂帘便充当了门的功能，掀开垂帘有几层台阶。卡西莫林勾着脑袋向下看着，鞋底触碰平地时才又抬起下巴。抬到一半儿恰好看到对面的一个小房间里有人，人数不清楚，但门口坐着的是个女生，此刻正在同他对视。
到差不多第五秒的时候，女生放下手里的包子起身朝他走来。卡西莫林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这女生还挺高的，因为他自身有191cm，算很优秀的身高，来这儿也有两天了，出门看到的女生太小巧玲珑，以至于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生算高个子。
具体的他掂量不出，也没有必要去考察。等女生在柜台前站定，卡西莫林竖起大拇指往身后比划了一下，随后退了两步转身去拉柜门，拿了瓶装咖啡放在玻璃柜台上，颔首示意她结账。
“六元。”女生用的普通话，下一秒突然切换成英语，“Are you a foreigner？”
卡西莫林皮肤呈麦色，眉眼深邃，尤其浓眉和高挺的鼻梁衬得他很接近外国人的经典长相。
他回答时说话很慢，几乎算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温润的嗓音隐匿着浅浅的笑意：“几年前也有个女孩儿这么问我。”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女生没作声，伸手指了指柜台上展示的收款码示意他扫码付款。
“现金。”卡西莫林掏出一张十元面额的纸币，“有什么价值四元的糖么？”
女生拉开钱柜，头也不抬地问：“口香糖和泡泡糖可以么？”
“嗯，我不挑。”
女生随手给他拿了个葡萄味的口香糖，然后又从塑料罐中掏了四个小泡泡糖放在玻璃柜台上。卡西莫林看了眼，没什么异议，直接拿了准备走人。
这时房间里走出来一个高壮的男生，看起来年龄没比女生大多少。但女生身上穿着的短袖胸口处有校徽，彰显出她的学生身份，男生穿的黑色T恤上只有品牌的logo。
“荣颂，还不去上学？都七点十分了。”刚才有墙壁挡着他没看到有人，这会儿走近了看到后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这你同学？”
“不知道。”荣颂淡淡地答。
卡西莫林看着挺年轻的，加上他这个点出没在这周边，单肩还斜挎了个书包，于是谭达回多嘴就问了这么一句。
卡西莫林接话道：“我南高的。”
荣颂闻言看着他身上的纯灰短袖，诧异地挑了下眉：“你南高的？怎么不穿校服？”
“新转来的。”
荣颂拉长着尾音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小房间里拿书包。
卡西莫林正要走，被谭达回叫住：“诶，兄弟，你要不等我妹一起？你不是新转来的么，叫她给你带带路什么的。”
卡西莫林回头，对于这份恰到好处的热情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索性短促地嗯了声安然接受。
荣颂出来看到他没走也没啥表情，似乎见怪不怪。领先他一步在前面带路，几百米的学子巷被她走得一步三回头。
“不用确定我跟没跟上。”卡西莫林笑得有些灿烂，洁白的牙齿与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我一直在你身后。”
大门没查校服，他进得顺利，就跟在荣颂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教学楼。
走上楼梯，荣颂刻意放慢了脚步与他齐平：“你几班？”
卡西莫林五指张开作了个五的手势。
“你学政史地？”荣颂语气中带有明显的惊讶。
“怎么了，我不像吗？”卡西莫林微微一笑。
“倒不是。”荣颂说完也没作解释，把他带到了一个教室的前门处，指了指上面的班牌，示意他到了。
仿佛只把他当成个任务，完毕后她便转了方向，径直走进了旁边的教室。
早上一切还算正常，五班班主任姓张，除了让他做了个自我介绍再无其他动作，下课也没有过问他的情况，这让卡西莫林挺安心的。
对于新奇事物都探索往往容易使人感觉时间流逝得异常块，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节课。学生们饥肠辘辘，不约而同地在脑中规划着中午吃什么。
卡西莫林支着下巴看了眼钟表，已经12：07，他推算的是12:10放学，还剩三分钟。
他妈早上只说中午放学谭达回会在门口来接他，具体的人物形象标志没有过多的透露，额外添了句“他可能会带着他表妹一起”。卡西莫林漫不经心地把书本页码勾了个圈，在心里给自己安慰：一米八几的男生应该还算好找。
铃声的响起像是一个炸弹抛进了教学楼，一点就轰然爆开。楼道口被挤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卡西莫林没太见过这盛世，缓冲了一下才跟着余波下楼。
谭达回在门口，看着荣颂要死不活地撑着伞，站姿极度阴暗扭曲，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于是让她先去店里，自己一个人等着。
因为要接人，谭达回特意挂了牌子说明今天不营业，所以这会儿店里压根没人。荣颂脚步停了一阵儿，想了想，又把牌子揭了，掀了垂帘进去。
卡西莫林出来时门口零零星星的只有几个人，保安室那儿蹲着个男生，他认出是早上超市里那个，冲那人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那个男生在阳光下面目狰狞地眯起眼，也只能看到对方唇角上扬的弧度。
没与指定的人碰面，卡西莫林并不意外，本来之前从来就没见过，连张照片都没有，能找着人才是怪了。凭借着记忆又去了早上那家便利店，在里面买了饭，荣颂放下没吃几口的饭走过来给他加热。
谭达回脚步匆匆地进来，看到卡西莫林后愣了一下，然后跟他打了个招呼，利落地绕过他走到了荣颂身旁，压着声儿说：“没接到人啊。”
声音不大，但店里几人都听得清。荣颂正在等加热时间结束，视线落在指针上，目不转睛地问：“二姨怎么说的？”
“我妈当时就说是个多高多帅的小伙子，好像还说了名字，但是太长了我忘了。”谭达回挠了挠后脑勺，“但是这不给的废话么？”
卡西莫林突然插话进来：“谭达回？”
谭达回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与卡西莫林对视。
“好巧。”卡西莫林漆黑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
谭达回说让卡西莫林吃自己带的饭菜被他拒绝了，卡西莫林说自己都花钱买了那就得吃，不然浪费钱。
“那要不晚上你也过来吃吧，我热给你。”谭达回嘴里包着饭，口齿不清地道。
“行。”
“今天还顺利吗？适应这边的教学不？”谭达回又问。
“这一时半会儿的怎么感受得出来。”卡西莫林能感受到他释放出的好意，可是确实问得有些超前，最后只能赔以无奈的微笑。
谭达回张了嘴还要问，荣颂啧了声打断他道：“你还嫌二姨啰里吧嗦，你现在不就跟二姨似的。”
谭达回挫败地从鼻孔里哼了声，安静了下来。
九月还是热，店里开着空调，上下风的交替造成扇叶的旋转。外面知了的声音时大时小，穿插着打破几人之间的沉默。
吃完饭，谭达回收拾碗筷放进一个大的塑料口袋中，荣颂得等他，见卡西莫林没走，犹豫半晌，拖了个小板凳过去和他搭话。
荣颂：“你不是汉族人吧。”是没有疑问语气的问句。
“嗯。”卡西莫林侧头，把视线落在身旁这个女孩身上，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了下她，“我维吾尔族。”
“那你是从新疆过来的？”
“对啊。”卡西莫林忽地笑起来，意有所指，“不是外国人。”
荣颂想起早上问的那句话，短暂地沉默两秒，才开口继续道：“你妈妈给你租了房子在学校周边，和我们挨着的，等会儿我们带你过去。”
随即她抬了眼皮，正正好映入他清亮的眼眸中：“但你是一个人住么？”
“对。”卡西莫林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颂发现他说话嘴角习惯微微上扬，似笑，很多时候却看不出愉悦。
“有事你随时可以叫我们。”荣颂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邻居。”
卡西莫林慢慢挪开视线，轻声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