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秋时与徊左出山的第二天,他们利用传送阵来到凡界,赶了一天路的徊左已经基本掌握了控制身体方法,只是还不太熟练,走一步飘一步,时常像个幽灵似的游荡在秋时身侧,令秋时很是无奈。她尝试将一些大块的石子系在徊左的四肢和腰间,才勉强让他像个正常人。

    两人追寻着卷轴的指引来到了目的地,却对眼前的窘境一筹莫展。

    繁华的街道尽头,阴暗的巷尾中,一名瘦弱的小贼被二人堵在角落,他神情呆滞,说话毫无起伏:

    “今天是醉月楼三年一次的拍卖会,城里来了很多贵人,这是我发财的大好机会。”

    徊左看着这个不久前曾试对秋时实施盗窃的小贼,试图从他的口中提取出更多的信息:“拍卖什么?”

    “倌人。”

    “你还知道什么?”

    “每次拍卖会都会拍卖一些有名号的倌人和小清倌。听城门的士兵说,四月中的奚月君也是今年的拍卖品,他已经做了两年花魁了,再不卖就要年老色衰了。”

    再问下去也没有更多的信息了,徊左轻拍了两下小贼的肩膀,那小贼便径直走出小巷,回到繁华时愣了一下,很快又锁定了下一个盗窃目标,融入了人海。

    “拍卖倌人?我们要去吗?”一旁的秋时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尽管手中的卷轴明确的指向巷子外那座最为耀眼的高楼,但从未接触过这些且没有银票的她踌躇不前。

    徊左见她陷入苦恼,摸摸她的脑袋,提出建议:“先去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秋时点点头,两人自拜入宗门以来还是第一次出山,行囊中多是些灵石和道具,他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帷帽戴上,一前一后的自巷尾中走出。

    此地是凡界中的一处城镇,眼前的街道热闹非凡,明明已经到了日落时分,却愈加拥挤,吆喝声此起彼伏。不时有衣着鲜丽的人从人群中出现,再涌入街道上最为显眼的高楼中。

    “醉月楼啊。”他们也来到这座高楼前,秋时嘴中默念着这个听起来有些风流的地名,突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

    “让开让开,别挡着仙人的道!”

    徊左在秋时连带着撞击下险些又飞走了,幸好秋时及时的抓住了他。

    平稳后的两人回头一看,是八个凶神恶煞的衙役,正扛着一座缀了四面流苏的大轿往楼里走。流苏上串着数以千计的珍珠,轿顶覆着繁花样式的金片,轿前一枚印刻着贝壳纹的玉坠散发出阵阵流光。

    那是仙界沧海温氏的徽记,虽然也有一些修仙者像秋时与徊左一般带着目的来到凡世,但实在不多,没想到这也能撞见。原本站立在醉月楼前迎客的小厮欢欢喜喜的迎接了这位修仙者,秋时看了一眼扬起的纱帐,露出轿内风景的一角,她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感觉若有似无的幽香在四周弥漫,随着轿子的离去逐渐消失。

    “我们也进去吧。”这里的人流量属实是这条街上最为热闹的了,时不时就会被撞到。两人互相牵扯着进了大门,穿过热闹的前厅后脚步一顿。

    原来街上看到的大楼也就是个门面,中庭是一片颇为广阔的湖景,几座亭廊石桥穿行其上,连接着对岸更为瑰丽的建筑群。

    秋时拉着徊左站立在石桥上,手中握着卷轴,自卷轴中延伸而出一缕青烟,正缓缓的朝对岸的方向流动。

    “嗯……看来必须去参加了,说不定是醉月楼的东家呢?”秋时说。

    “也可能是买家。”徊左顺着她的话猜测。

    大师兄并没有明说要找的人是什么身份,好像连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含蓄的说此人有一缕白色的挑染,十分独特。

    秋时收起卷轴,正准备过桥,一个侍者打扮的小个子男人便一路朝他们小跑了过来。

    “二位客官,里面请。”到了这里,迎客的小厮显然多了很多,这场拍卖会看起来并没有设置什么瓶颈,来者皆是客人,且或多或少都带着掩面的装饰,显然拍卖倌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使得带帷帽的二人在人群中并不突兀。二人跟着小厮的步伐穿过廊桥,和许许多多个客人一起被引入拍卖的会场。

    会场内分为上下两层,环绕着中心的高台,秋时和徊左在下层的角落和另外几人拼了个桌。

    嘲杂的人声此起彼伏,同座的几人没有太注意他们,只是自顾自的在聊着天。

    “醉月楼的酒可真香啊!”

    “是啊!不过我们也就只能趁着拍卖会喝个过瘾了,平时可买不起这么好的酒。”

    后开口的男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斟满了一杯。

    “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怕不是来看你的心上人的吧?怎么,想和那些达官贵人争一争啊?”他声旁的男子嗤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安慰:“听哥几个一句劝,像奚月君那样的人,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的。你呀,还是早点安定下来,存些银两,娶个正经媳妇,好让你家里那位八旬的老母安心呐!”

    被拍的男子恼羞成怒,用酒杯在桌子上猛的砸了一下,红着脸反驳:“你胡说什么!我那是欣赏,我喜欢的是女人!”

    他没有获得认同,只引起了同行人的一阵哄笑。秋时和徊左默默坐着,并不出声。

    约默过了一刻钟,清脆的铜锣声突兀的在鼎沸的人声中扬了三下。喧闹的会场迅速安静下来,秋时透过帷帽朝高台看去。那是一名身着华丽衣裙的美貌妇人,手持着锣棍,说起了开场白。

    “感谢各位参加醉月楼三年一度的拍卖会!”她笑容大方,说话声铿锵有力,逐一介绍着拍卖品和拍卖顺序。接着缓缓的揭开高台之上的牌匾,露出硕大艳丽的“壹”。

    “有请壹号拍品!”

    一道有些清瘦的身影自高台之后被抬上来,他衣着有些暴露,若隐若现的紫色纱衣覆盖在他修长的四肢上,上挑的眼尾泛着扣人心弦的魅色,时不时担忧的看向后方。

    “是奚月君!”

    同坐的几位兴奋的开口:“奚月君真是绝色啊!”

    “你难道也喜欢男人了?要不你也去出个价凑个热闹?”

    “都说了我喜欢女人!”

    七嘴八舌间,拍卖已经开始。举着牌子叫价的人有许多,会场中的气氛也被不断攀升的拍卖价格点燃。秋时和徊左都觉得有些无聊,他们在拍卖进行的同时用灵视扫视了一圈会场,什么也没有发现,正有些失望时,秋时听到细碎的锁链声,只见在奚月君之后,又有一名伤痕累累的少年被拖上了高台。

    “有请贰号拍品!”

    他大概是不太听话,因此被锁住了四肢和脖领,脸上的青紫掩盖了本来的样貌,拖上来时还呲着牙吐着血。

    “这是?”原本热闹的几人也摸不着头脑了。

    “这贰号被打的也太狠了,根本看不出来啥样啊!”

    几人喝着酒看热闹,而新一轮的拍卖已经随着少年的上台正式开始。

    “此拍品名为‘木奴’,是今年新进的清货……”美丽妇人的介绍都没有说完,上层的一间雅阁中已经有人举起了牌子。

    “雅阁一座……十枚灵石!竟是用灵石参拍?还有出价的吗?”妇人十分惊喜,全场更是哗然。灵石在凡界可不多见,每一块都价值连城。贰号拍品桀骜难驯,此次拍卖也只是为了将他迅速出手,并不抱什么盈利的希望,没想到那位突然到此的仙人竟然愿意用灵石来换他,对醉月楼来说无疑是天大的馅饼了。

    下层的秋时则坐不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和徊左苦苦寻找的一撮白毛正正好的长在那少年的头上,巧的是他们虽然没有带凡间所通行的银票,但灵石却有不少。

    “怎么叫价?”秋时沉声开口,吸引了同坐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姑娘。”有人握着酒杯不确定的反问:“你也要拍啊?”

    他指了指上层:“能出的起灵石的,那可都是和仙界有关系的,咱们这样的还是……”

    “怎么叫价?”他话说到一半,一旁的徊左突然出了声,朝几人看去,一种诡异的氛围传播开来,而后被打断的那位机械着开了口:“……用加价牌,或者让随桌的侍者叫价。”

    徊左略微思索了一下,向一直立在桌边等候端酒的侍者示意:“拍。”

    那侍者闻言将手中的托盘放下,高声喊道:“下八十五座,二十枚灵石!”

    侍者的出价引起又一波喧嚣,一声细小而不屑的笑声从上层的雅阁中传来,而后是拍卖师的又一声加价:“雅阁一座,五十枚灵石!”

    “继续。”徊左淡淡出声,侍者也紧跟着加价:“下八十五座,一百枚灵石!”

    上层的笑声停下了,似乎是认为受到了挑衅,但却不再进行加价。一阵沉默之后,拍卖师迫不及待的一锤定音,恭喜坐在下层第八十五座的徊左拍得了第贰号藏品。

    “那是什么人?敢和神仙抢人?”

    “别看了,说不定人家也是呢。”

    张扬的行为引来下层人或是好奇或是惶恐的注目,不久之后又随着下一件拍品的出现重新喧闹起来。秋时扶着帷帽,捏了一下徊左的手:“徊左师兄,你一次最多可以让多少人忘记我们?”

    “没试过。”徊左很诚实。

    秋时一时无言,半晌才道:“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剑走偏锋的时候了。”

    所谓大隐隐于市,既然张扬了一次,便要张扬到底。

    谈话间,一伙身强体壮的衙役整齐划一的朝他们这桌走来,秋时定睛一看,正是在醉月楼门口时,撞到了秋时的那伙人。

    “两位,仙人有请。”

    这些人步履轻盈,体态健壮,一看就是武学好手,说起话来也不太客气,一副不从就要将两人绑过去的架势。秋时和徊左不想在这种凡人聚集的场所和他人起冲突,便顺从的跟着这几人离开了会场。

    离座的同时,和他们同坐一桌的几人回过神来,该谈笑谈笑,该喝酒喝酒,仿佛刚刚抢拍的事情不曾发生在他们身旁。

    两人在包围下逐渐远离了人群,径直步入醉月楼的深处。

    “要带我们去哪里?”秋时望着愈加黑暗的甬道,随口一问,那些侍从却不回答了,只是沉默着带着两人前行。

    被无视了问话的秋时无所谓的笑笑,跟着这群人不断行走,终于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点停住。只见一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女背对着他们,她穿着一件印着的贝壳纹的宽大斗篷,正在听她身旁的女侍说话。

    衙役们对着少女弯下了腰,语气中充满敬畏:“大人,人带到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队侍从压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那些是醉月楼的人,他们用粗壮的麻绳捆着少年的四肢,少年的嘴也被死死的堵住。他不断挣扎,鲜血滴落在他来时的路上,形成斑驳的痕迹,头上的一撮白毛无精打采,垂在他的脸颊边,等到了地方,就被随意的往地上一丢。醉月楼的人交代了货物,便一溜烟的没了影子,似乎是怕在场的几人打起来,将自己牵连。

    见人到齐了,那少女才舍得转过身来,先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少年,而后才盯住了带着帷帽的秋时二人。

    少女有些不悦,指着少年问:“你们可知道他是谁?”

    秋时和徊左略微思索,诚实的摇了摇头,大师兄只说长着白毛的是位高人,并没有说这个高人具体是什么人。

    少女又问:“那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秋时和徊左又陷入思索,由秋时回答了少女的提问:“你穿着沧海温氏的族徽,应该是温家的人吧。”

    “哦?那你们还算有点见识。”少女挑眉:“我叫温桑,是温家嫡系。一百枚灵石已经替你们出了,这个人我要带走,你们若是不想自找麻烦,便主动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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