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予言早已放开制着汉子的手,蹙着眉头往后退,可任她再怎么移走竟连面前这鬼怪覆着的影子都走不出,因这“东西”属实太过庞大。

    本无生气的红绸带子忽成精般相互交错缠绕,又拢住一处上下游弋,笼笼统统便构成了个比小楼还高的无瞳怪物。

    这怪物似在沉睡,又似在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桥上众人,只见得周身红绸快速游走,就不见这庞然大物挪动半分。

    “娘娘娘娘娘子,现下……该如何?!”箬音已成了一根桩子,牢牢钉在原处不敢动弹。

    汝予言的额上不知不觉便浮了层大汗,但毕竟是来自一个文娱生活繁昌的世界,莫名便持着种万物有灵论的观点,眼前的这顶多算长得新奇点,没准就中看不中用呢……

    “箬音别怕,没准这……只是幻觉,当看不到便是,你到我身边来。”

    箬音的声音颤得没了样子,“娘子……您……您确定?”

    “嗯。”说着,汝予言紧握住拳往前一走,站到了箬音身边。

    见那鬼怪没有动静,汝予言暗松了口气,“既无事那便快走,耽搁反生变数。”

    刚拽着箬音回头还没迈开半步去,忽觉一阵烈风袭来,再反应过来时汝予言已重重摔在了地上。

    惊天动地的一声咆哮冲将过来,硬生生将她震吐了血,汝予言大睁着眼往后看,那鬼怪已然睁开了眼,赤红的瞳直直盯视着她,且见它缓缓站直了身,竟比小楼的两倍还要高!

    “这鬼怪竟如此邪性!”

    不远处传来一声弱弱的回应,“娘子你快避过来,我们哥几个都挂树上了……”

    汝予言循着声往旁一看,方才那三位汉子已一高一低卡在了树上,且衣衫尽数破烂,只堪堪遮住了要害部位。

    “你们……你们多注意着。”

    “娘子小心!”箬音突然惊呼一声,汝予言循着直觉往旁一滚,险些便葬在那鬼怪蹄下。

    正想爬起躲到不远处的石后,忽觉脚踝处被根带子束缚起来,又是一阵刺痛,汝予言已被拖在地上行了数米后倒垂在了半空。

    还不及她喊痛,迎面便对上只比脸盆还大的赤瞳,那只瞳极是古怪,其间密密麻麻缠着无数的红绸,根根都似浸着血般红得令人胆寒。

    汝予言立时便紧紧闭上了眼,只作已失了命的一具死尸。

    静待了许久竟真没什么动静,正想着这鬼怪怕是对死物没什么兴致,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耳中已因着脑部充血嗡鸣起来。

    大着胆子眯开一道缝去看,却见鬼怪正盯着左下方的什么,她随着看过去,头皮登时一炸。

    是箬音!

    此时箬音正死死扯住鬼怪身上的一条绸带,眸子通红地看着被它倒吊着的汝予言。

    “箬音,快走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鬼怪的一只掌由后重重袭向箬音,“卡吧!”一声后,箬音被那鬼怪攥于拳中,且正不断紧缩着,箬音承不住这痛,失了声地惊叫起来。

    汝予言登时被激得周身寒毛乍起,也顾不得怕不怕,朝那鬼怪咆哮道:“你快放了她,有招就冲我来!”

    赤瞳倏地转向她,似带着嘲讽,定定看着她的同时手一抛,箬音已被重重摔了出去。

    汝予言看着那鬼怪像扔一只垃圾般将箬音丢了出去,整颗心登时咚咚咚惊跳起来,直冲到脑际叫嚣着要把这鬼怪给手刃个彻底。

    怒气冲破脑际,汝予言腾身一跃带着束她的那根红绸缠到了鬼怪的臂上,握着那根钗子不管不顾地便往它臂上去刺,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巨掌覆了过来,好在汝予言已有所察觉,当即往旁一避,堪堪又避过了去。

    那对赤瞳愈发红了,几欲滴了血般盯视着她,汝予言已被怒意拢了身,不管不顾地寻着哪儿便刺向哪儿,喉头已闻哽咽。

    “天杀的!你个天杀的!箬音她做什么了你要捏死她!她做错什么了!”

    忽觉脚踝一痛,那根带子已束着她拎到那只赤瞳前,汝予言只恍惚间看见赤瞳微一闭,旋即她便被摔了出去。

    汝予言只觉自己碎了,五脏六腑针扎一般的刺痛,喉头像是含了口血,只待她一张口便会喷出来。

    “给她……偿……偿命!”

    憋着口气爬起,却又被那鬼怪拎起重重摔到一旁,毫无反抗之力。

    摔来摔去摔得她又急又气,便是周遭一处处都吐了她的血,仍要挺着身子爬起时眼前忽浮出三张纸牌。

    一瞬之际纸牌正面现在她的眼前,自左往右画着一个孩童、一只红眼的狼与昨晚她曾看到的那只柔骨虫。

    汝予言下意识去辨牌上的字,依次是“孩童”、“赤瞳狼”与“柔骨虫”。

    纸牌转瞬便没了影,可牌中画却逐渐清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条虫距她越来越近,而那孩童却骑着狼猛向前一扑。

    熟悉的暖意自眉心荡开,与此同时手中钗子寒光一闪,整个人已不可控地飞身而起向那鬼怪扑去。

    耳边响起一阵怪异的孩童嬉笑声,汝予言像开了第三视角般见自己的手与钗合为一体化成狼口,重重一击将鬼怪的一只赤瞳剖碎。

    手像是被人按着死命往下坠,连带着整个人由那赤瞳的破孔穿入将鬼怪刃了个肚穿。

    孩童的笑声愈发欢愉,汝予言惊看着她的左手像孩童那般向四周一抓又紧紧攥起,无数的红绸竟齐齐断裂。

    “还有这等神技?!”

    转瞬间汝予言眼前又复清明,正好生生站在桥头,像是方才那一阵从未发生过。

    耳边已没了孩童的笑声,手也失了力任凭钗子坠到地上,她愕然回身去看,方才站着鬼怪的地上竟只剩了满地断绸。

    “这是……我做的?”

    “好!好!”

    “娘子天生神力!娘子是仙人呐!”

    “……”

    忽闻一阵赞声,周遭竟已围满了人。

    汝予言顾不得那些,匆匆奔到箬音身旁看她的状况。

    箬音似已近弥留,却微微笑着看向她,“娘……娘子,箬音……箬音……此生最……最敬佩的人……就是您……”

    汝予言不敢去动她,发疯一般看向周围痛呼,“求求各位救救她!这有没有医师,求求你们救救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无能为力的神色。

    “娘……娘子,箬音……此生……此生无悔,得您如此……周护着,箬音……无憾……”

    “求求你别有事!我只有你啊,救救你别有事!”

    “傻丫头!你别说话,保持体力,我这就找人来救你!我这就去找人!”

    正当时,一着红枫色长袍的男子忽分拨开人群向她走来。

    “我能救她。”

    汝予言红着眼睛抬头去看,可泪已满了眼眶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觉那人身量极高,“求求您救她!只要救成了她怎么都行!”

    男人唤了声,“长竹,把人带走。”

    旁站着的一位立时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箬音抱了起来。

    男人已走出五步开外,长竹只得对汝予言道:“姑娘,这就随我走吧,大人能救活她的。”

    “好!”

    人群中一着青衫的男子低头笑笑,“这颗棋子算是盘活喽……”

    汝予言跟着两人来到了一间茶楼,那位叫长竹的将她安排在一间客房里便出去忙活了,临行前交代她一定不能出这屋去,否则于他家大人施术不利。

    汝予言只得耐着性子在这间屋子里待着,可奇的是她往桌前一坐便觉脑袋昏沉起来,这一昏就沉沉睡了过去。

    “大人,她已睡沉了。”

    幵涒没去理会,照旧执着器物为榻上女子疗愈。

    长竹嘿嘿一笑,凑到幵涒身边一连声地道:“是卑职眼力不济,竟将那么位神通的娘子给小瞧了去,还是大人您见识广,这天底下就没您料不到的事儿!”

    “你是无事做了?”幵涒冷冷出声。

    长竹搔了搔头,“好像是没什么事,全听大人吩咐。”

    幵涒面色又冷了些,“那便去守着他!若他出了事,你就往那荒蛮之地驻守着去吧!”

    长竹登时一颤,话也不带说转身便跑。

    又过三日,汝予言那间屋的门忽被人叩响了。

    “谁?”

    “幵涒,治你那丫鬟的人。”

    也是诡异,她这脑中竟忽然清明起来,汝予言没顾得上这处异样,忙三步并作两步扑身过去打开了门,“箬音她怎样了?!”

    “已无碍,随我来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不过几步后幵涒打开了扇门,“她在等你。”

    汝予言忙走了进去,快步行到榻前见箬音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登时便红了眼。

    “娘子,箬音无事,您可别哭啊。”

    汝予言慌慌张张拭着泪,哽着声道:“你看错了,这是喜事该当笑,有何可哭的!”

    箬音笑着道:“是是是,都怪箬音看错了眼~”

    二人又聊一阵,忽听门被人由外叩着,“汝姑娘,我同你说件事。”

    汝予言听出是幵涒的声音,想着也该道声谢,便走了出去。

    随那人又回了自己的屋子,汝予言刚把门掩上便听那人道:“后日随我入宫。”

    “先生此言何解?”

    幵涒难得持了几分耐性,“后日随我入宫,言语直白不必剖解。”

    汝予言皱着眉头走到桌前,“你是微服私访的皇帝?”

    幵涒冷冷扫了她一眼,没作声。

    “看来不是,那是皇子?”

    一个再直白不过的冷眼瞥来,又没作声。

    “看来仍不是,为免牵扯我先做个声名,这女子宫斗一类最是无趣繁琐,箬音得你所救我定当全力相报,只这一件我做不得,望先生体谅。”

    幵涒似被气得笑了,看着她一时没作言语,良久才道:“你未免高看了自己的姿色,我也没这个闲心往宫里塞女人。”

    一番话勾得汝予言生了奇心,“那是为何?”

    “入宫做官。”

    “做……做官?!”莫名其妙吃上了公粮,竟还有这等好事?!

    “你可知我是谁?”幵涒正眼看向汝予言,似想让她认认脸。

    汝予言向来坦诚,“从未面识,亦不知晓。”

    幵涒也懒得与她计较,“我是大司礼幵涒,通俗些称之为国师,而你……是我亲选的门下弟子,一年后任我这国师之职。”

    “国师?继任?!这……为何选中了我?”

    那冰块脸竟突然笑了笑,郑重道:“几日前你的所为已足以表明你是这国师继任者的不二之选,且你的声名已传遍这大巍境中,不会有任何人去质疑这点。”

    “我的所为?”汝予言这才想起几日前发生的一切,以及危机之时映于眼前的纸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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