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就听见院中响起一阵窸窣声,正往这方陋屋里来。

    汝予言闻声睁开了眼,眸底已现算计。

    “箬音,一会儿见机行事,切勿莽动。”

    箬音轻应了声,也学她那般窝在一处作体力不支状。

    “原主,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何必委顿憋屈,既项上缚着把枷锁作何不摔开去!你且睁大眼,我定为你搏出生机……”

    念头甫一落定一行人已到了门外,汝予言连个影子也没瞧见的当,只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冲将进来,“娘子,时辰到了,该随老奴梳洗换装了。”

    “看来娘子这倦意太浓,老奴实在忧心耽搁行程,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娘子包涵。”话头还没落地,一身形壮硕的婆子就已带了俩丫鬟闯了进来,逮住汝予言便往外拖。

    另一个丫鬟顺道把箬音也给拖了上来,昨夜夫人特意交代过,这回一定要将这娘子的物什通通甩出去,包括汝予言常用着的丫鬟,不然她与老爷看了也是心烦。

    汝予言没作反抗,任凭那人拉拖着她往前,从远处看倒像是片毫无生气的红布袋子。

    就是这婆子逮人的手段、气力有点狠,一双手跟铁钳似的紧紧箍住她,若是逢着不讲卫生的主儿指不定还得拧把灰下来。

    汝予言被一路拖行着到了扇门外,婆子只吭了声那门便自内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水汽。

    “把她带进去,好好倒腾干净,若是这人不乖觉,呵!不必客气。”

    “是!”

    又出来几个小丫鬟将汝予言架了进去,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有人将她往前一推,随后整个人失了控地坠入池中。

    一股热意蒙头盖脸将她吞没,顺势吞了汝予言爆出的几句粗口,扑腾过一阵才发觉这池子并不深,若她站直起来那水位也不过堪堪没过她的腰际。

    汝予言强自镇定下来,悄没生息地靠在池边,镇定住心神探查周围情景。

    方才那几个小丫鬟当真是心狠的,将她扔到池里不管人有没有呛死就照旧忙活自己的去了。

    门前正守着两人,瞧看着竟比那婆子还要壮实三分。

    汝予言心知在这是没什么逃的机会,还不如先作手无缚鸡之态,得寻着时机再行盘算。

    低头一看脑门又是一紧,以她为中心池中已向外扩了大半个圆的血色。

    汝予言是真的后怕,昨晚若没那只“柔骨虫”替她疗愈,就眼下这壮观的一幕恐怕又得因失血过多再死一回。

    “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秋霜,你去看看那位倒腾完了没有。”

    “呵!你为何不去?!”

    名唤七玥的那个丫鬟神色鄙夷地回头看了一眼,“我嫌晦气!”

    “那我怎的就不嫌晦气了?!”

    七玥面孔越发狰狞,手握一只玲珑铁釉罐向秋霜走近,“前儿你与东丘府上守门侍卫的那档子事,当真以为没人瞧见?”

    秋霜脸色登时变得惨白,“你……你威胁我?!”

    “若你不怕自是构不成威胁,可我这嘴皮向来爽利,若是在夫人面前道个三言两语……”

    “我去!我去还不成,你别多嘴!”

    七玥淡淡“哼”一声,笑着绕到另一端去了。

    秋霜暗骂一阵,只得不情不愿迈了步子朝池边去。

    “出来!”

    汝予言刻意没去理会理会,照旧扮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秋霜无法,只得边骂边走到她那边去,蹲身下来使了大劲儿才将汝予言捞出来,“非得要我去侍候这么个灾星!明儿还得向夫人告假,往庙里让大师去去晦气,真是麻烦!”

    “小容!怎的这么没眼力见儿,帮我把她抬过去!”

    “是……是!”一丫头慌慌张张应承着,忙跑了过来。

    几人三两下为汝予言梳妆换上了嫁衣,期间那位唤作七玥的一直没靠近前来,想是在这群丫鬟中是有个身份的,近前侍候的几个又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也就没注意她已顺了支钗子在手中。

    汝予言只听秋霜不耐烦地道:“得了得了,就这样吧,这人皮相也有几分看头,何必再费力扮她。”

    言罢,只听得一声唢呐破窗入了耳,几人登时慌慌张张架着她朝门外去。

    “敢问府上的莫小爷可来了?”汝肃州对着领头一人恭敬道。

    “少爷自是还有旁的事,如此小事何需他亲自出马?!”那人捻着胡子怒声道,始终未正眼看他。

    汝肃州将身子躬了又躬,直恨不得躬到地底去,“可这嫁娶之事非同小可,这……”

    “再废些话我就带人走了!你汝家是什么身份我莫家又是什么身份,既攀着这门户你就偷着乐吧,还敢提要求?!”

    汝肃州忙道:“是是是!大人您说的是,那……那个我家娘子马上出来,您稍安勿躁。”

    转身又怒气冲冲地对一侍者招呼道:“快去看看,怎么还不出来!”

    “是!”那人刚一转身便见几人正拥着一身着嫁衣的女子而来,立时松了口气。

    “来了来了,大老爷您瞧,我家娘子来了。”

    虽披着盖头可用的料子实在不上算,披到眼前也并不妨碍她的视线,汝予言索性大大方方地往四下里看。

    一方小轿的四角各站着个人,都是副吃不饱饭的瘦猴相,可见那前堂东的莫家也大方不到哪儿去。

    除此之外还有个总管模样的人正与汝肃州周旋着,汝予言不动声色地看了半晌,倒松了口气。

    就她现下的体力而言,当轿子行到半路后寻机出逃应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定不能再被汝肃州这方的人逮到,他可是个心狠手硬的主儿,若再被抓到一次难保不会被他给活活打死。

    “箬音呢?”汝予言正焦急着,忽见侧方现出一张干瘦的小脸来,正是箬音。

    “得,这就别耽搁了,汝家娘子请上轿罢!”总管冷冷出了声,话一撂下抬腿便走。

    “又是个抬头爷低头虫的货色,劝你一会儿离我远点,不然被伤了可别怪我手黑!”汝予言暗骂一阵,由人迫拥着上了那顶吱呀乱响的小轿。

    “这莫家得多破落才派得出这么顶轿子……”转念一想却又了然,“哪是破不破落的事,分明已立足了下马威,真是秉得一手好计较!”

    四人抬起小轿去追已走出小半条街的总管,这轿一时颠得没了样子,险些要将她胃里的酸水给颠出来。

    殿宇磅礴,中有一身着红枫长袍的男子正看着墙上刻着的图,眉头紧皱着。

    着身黑衫的护卫匆匆走进来,向男人禀道:“大人,那方恐生变,今日卑职亲眼看见那女人被推上了轿,若她真入了莫家,恐怕……”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眉眼又成了往日的冷漠,“这汝太爷之子倒真是个废材,竟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这是……活腻了。”

    “大人,需不需卑职出手将她带回来?”

    男人噙着丝冷笑道:“不必,这于她也是个机会,我总得看看这棋子到底有几分本事,若她连这局都破不了,那我要她有何用。”

    护卫迟疑应承了声,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把那东西放出来,瞧看着她能不能敌过去。”

    护卫登时大惊,“大人,那可是凶物,她一介凡辈怎能敌得过?!”

    “呵!你未免看人太轻,若她是凡辈我又为何选中了她。”

    话到这份上护卫也不好再言语,只得领了命自去做事。

    小轿嘎吱嘎吱行了一会儿,汝予言在轿中坐着是既觉晕又想吐,待磨到实在受不住时将帘子掀起一看,恰好到了处桥上。

    “就是这儿了!”登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那总管听着轿子的动静不对忙回头看,见一女子已朝他扑身过来登时惊吼道:“抓住她!快抓住……”

    汝予言已袭到他的近前,单手作刀朝他颈间一斩,这气性比能耐大的主便晕了过去,又是一个利落地捶击,登时将人哗啦啦捶落了水,“姐可是练泰拳的,劝你日后作人谨慎点!”

    这空档里那四个抬轿的已围了上来,还未等汝予言转身便觉侧方一阵拳风袭来,倒是个练家子。

    “看来是我小瞧了你们……”

    不愿再多缠斗,汝予言将袖中那支钗子反手握在掌心,肘袭身避攥着钗子往旁一迎,汉子登时痛声惊嚎起来。

    不敢耽搁时间,汝予言反身一个肘击将那人打趴在地,又将他头上的布扯下束成带子把他的双手反捆了个紧实。

    汝予言将那人牢牢抵在了桥栏上,那汉子往前只稍一栽铁定便会落水,手又疼得厉害,又不敢妄动,只得吭哧吭哧徒劳喘着粗气。

    “劝你们别乱来,不然下场比他俩还惨!”

    三个汉子犹疑着对了对视线,却仍未退半步。

    好在箬音机灵,早已趁乱蹿到她这一旁,故此汝予言也不怕被那三人擒着什么软肋。

    “诸位不如听我一言,眼下形势分明,你们这兄弟我可以推将过去,亦能把他推落了水,不如各从中寻个商量,你们放我走,我也不再大动拳脚。”

    见几人神色间似有犹疑,汝予言噙着丝笑意道:“敢问几位,方才那落水的是你们那儿什么人?”

    一汉子似有动容,应道:“是府上的管事。”

    “果真如此,诸位,你们瞧瞧那人一副肥头大耳的身势,又看看自己身上有几分斤两,尽着全力一年到头连饱腹也不能,又何必如此繁累,既为主家想得面面俱到可又得着了什么?”

    汉子们相互对了对视线,摆出的架势已松动了些。

    汝予言接着道:“眼下那人摔得七荤八素也记不得什么,我没必要与你们缠斗,你们更不必受些皮肉苦,不妨双方做个让步,你们好生生地回去我也好生生地走,等回头有人追究下来你们全往那总管身上推便是。”

    瞧看着三个汉子私语一阵,终是点了点头,刚想将手中这位推过去时却见另三人竟齐齐颤着步子往后退,还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我与你们讨商量并未胁迫,你们这是作何?”忽觉身后的箬音扯了扯她,颤着声道:“娘娘娘娘娘……”

    “嗯?箬音你怎……”回身一看登时哑然,汝予言仰头看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惊声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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