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从脚底蔓延

    珊莎在下坠

    与乌鸦一起下坠

    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残酷的死亡

    寒风呼啸,狼群咆哮

    鱼梁木哭泣着红色的鲜血

    珊莎——

    珊莎——

    乌鸦呱呱叫着

    珊莎在嚎叫,从唱着歌谣的喉咙里发出狼嚎般的尖叫。

    珊莎猛得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从床上下来。

    和煦的阳光落到赤裸的肌肤上,微风吹起床幔。珊莎赤脚站在卧室的地板上,火红的发尾在风中飘扬,凉意从脚底上升,似乎冰从梦境蔓延到现实。珊莎绝望得抱住身体,温暖的太阳也不能令她发热。

    就在这时,听见尖叫的守卫敲响门。

    “珊莎小姐,你没事吧?”

    喉咙上有个巨大的肿块,珊莎将对梦境的悲伤和恐惧吞咽下去,泪水堆积在眼底,她清清喉咙,发出潮湿的声音。

    “没事。”

    接着是奔跑而来的脚步。

    “珊莎,我进来了。”

    似乎是遥远陌生的声音,却又那么熟悉,珊莎泪水涟漪,内心深处有恶魔的低语。

    不,这是梦。珊莎痛苦地摇头,她的指尖陷入皮肤里面,刺痛提醒她这梦的真实性,令人不安。

    门被打开,阳光耀眼地将他的身影模糊,陌生而又是遥远的记忆。

    奇怪,今天早上我还观看了他的训练的。珊莎困惑地盯着看不清的身影,她应该认识的,她确实知道这个身影和声音属于谁,但是他们、这一切似乎很遥远,又很亲近。

    珊莎颤抖着身体,瞪着又大又圆的蓝眼睛,泪水闪闪发光,顺着脸颊落下。不,我不应该这样。蓝眼睛闪烁着,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有和她一样红的头发,但是更蓬乱、浓密,发尾在他的颈部微微卷曲,一双同样的蓝眼睛,五官也和她相差无几——毕竟他们两个都继承了同一个母亲的相貌,只是罗柏有着父亲的下巴。他的精神洋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毛因为担忧而皱在一起,像一条可怜的毛毛虫。

    罗柏。珊莎低声说,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颤抖,忘记了一切。

    这是飞翔的美好,陌生人的残酷。

    “珊莎,你没事吧?”就像一个咒语,珊莎的手指弯曲起来,她的身体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鸟。

    “罗柏?罗柏!”珊莎猛地扑倒哥哥,他的头发红色而凌乱,他的蓝眼睛在阴影下变得浓黑,罗柏抿着嘴唇,一只手安抚地在她背上上上下下。

    珊莎什么都不顾了,胸膛的闷痛在真实的触碰下使她眼睛发热,珊莎嚎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落到罗柏的眼睛里,绝望、悲伤、痛苦,这是罗柏,真实的罗柏。她的掌心落到强而有力的胸脯上,珊莎边哭边数着心跳,他的脖子上的皮肤干净光滑,没有缝合的痕迹。

    “珊莎,你怎么了?”罗柏轻声问道,妹妹的哭声如此痛苦、忧伤,令他心痛。罗柏一次又一次将吻落到光洁的额头上,双手捧起珊莎的脸,小心翼翼地抹去让妹妹悲伤和痛苦的泪水。

    “罗柏,”珊莎悲伤地低语,她的哥哥,她的梦中骑士,如此年轻,如此高贵,他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好像她是易碎的珍宝,天上的星星。“永远要来找到我。”——他没有找到她,恶魔低语。被卢斯·波顿的背叛、佛雷家族的侵犯神权和兰尼斯特的阴谋阻拦,他的冰原狼的头被缝到……不,珊莎,你怎么会想这些东西。还没有发生——为什么还没有发生,我经历过。这些念头在珊莎抬头的时刻一闪而过,溜得太快了,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珊莎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感到害怕,仿佛罗柏是烟雾的仆人,是长夏的阳光,在触碰下化为乌有,在狮子的阴谋和旗人的背叛下不复存在。

    罗柏笑了,他看着亲爱的妹妹,露出宽慰的笑容。

    “永远,我的公主。”额头紧贴额头,许下无数个义无反顾的誓言。

    “什么!珊莎你又在玩什么游戏!”艾莉亚的话冷漠又尖锐。但是珊莎发现自己欢迎她,她翩翩起身,身上穿的是各种蓝色绘制的礼服,下摆绣了徒利的鳟鱼和史塔克的冰原狼,因为小睡起了皱褶,但是珊莎不在意,她的淑女教育似乎在此刻变得不重要了,她欢迎艾莉亚稚嫩而恶毒的声音。

    艾莉亚扎着两根辫子,上面沾了些碎草,穿着磨损了的马裤,它不合身,露出脚踝,艾莉亚一定是为了看热闹忘记了自己的穿着。

    等着吧,妈妈会教育你的。珊莎邪恶地想到,她震惊于自己的思想,她的眼睛打量着艾莉亚瘦小的身体,脑海里面却已经在思考怎么让她穿得得体又方便。我从来不会想到这些事情的,不淑女的事情。

    珊莎发现自己离开哥哥的怀抱,紧紧抱住艾莉亚。

    天呀,艾莉亚有这么蛮横无理的吗?她的身体多么小,如此热。珊莎几乎能感受到她的眼底的力量,如同熊熊大火,在漫漫长夜无情地燃烧、

    “天啊,放开我,珊莎!!!”艾莉亚嚎叫起来,她挣扎起来,四肢扑腾着,罗柏在她们的身旁不安又宽慰地笑着。

    珊莎嗤声一笑,轻轻拽了一下艾莉亚的头发。

    她像踩在云上一眼,久违的阳光洒在全身。

    “珊莎,你没有穿鞋子——”她听见罗柏在身后叫到,和着艾莉亚的大声抱怨。

    “她疯了,罗柏!珊莎疯了!”

    珊莎长长叹息一声,漫游在这座热闹的城堡里面。

    无数熟悉的面庞从身边晃过,他们看着珊莎凌乱的头发和裸露的脚踝,担忧地站在不远处。

    “珊莎,你光着脚!”瑞肯像发现知己一样跑过来,他狂野的红头发在箭矢间跳跃,但是他的蓝眼睛跳跃着兴奋。

    在临冬城,他是安全的。珊莎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微笑着,他们的周围都是熟悉的人,爸爸妈妈一定在某处保护着他们。

    席恩咆哮起来,一把将小狼提起来。

    “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你好,宝贝,亲爱的小狼。”珊莎亲亲瑞肯沾满糖浆的脸,惹得瑞肯气喘吁吁地笑起来,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崇拜地看着她。

    但是我们没有救下他。

    珊莎阴沉地想,她又在瑞肯的脸上印下数个唇印,舌尖尝到了甜腻的糖浆,小弟弟一定躲在草垛后面偷偷吃糖了。

    “那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席恩轻浮地挑挑眉,视线落到赤裸、沾满泥浆的脚上,“这可不像你,珊莎小姐。”

    “珊莎,把鞋穿上。”罗柏突然冒出来,手里提着她的鞋子,他蹲下,示意让她抬脚。罗柏的手温暖,又粗糙,这是训练的时候留下的茧子。

    但是他也死了。

    死在宾客权利下,伴随着《卡斯特梅的雨季》。

    他的头被砍下,灰风的头被缝在他的脖子上。传说中他在战场上变成了狼。

    乔弗里说话很残忍,但是他说得对。罗柏和灰风是一体的,在身体上,从灵魂上。将灰风的头和罗柏的身体缝在一起只能说明他们怕了,害怕年轻的狼。

    “珊莎,你真的没事吗?”罗柏担忧地说着。

    珊莎这才发现自己又开始落泪了,她的身体在压抑的哭泣下抖动。

    “罗柏,你会永远找我。”珊莎低声喃语。她好害怕,那只是一个梦。

    冰蓝色的眼睛——

    乌鸦的呱呱声——

    “珊莎。”

    突然,乌鸦呱呱的声音和眼前的男孩的声音重合起来。前一个如此陌生 、成熟,后一个如此熟悉、稚嫩。但是他们是一样的,珊莎低语。

    它无时无刻地出现,提醒着珊莎只是珊莎,使她不迷失在私生子阿莲的皮肤下。

    珊莎轻轻跳了一下。

    年轻的布兰,他的双腿有力地在原地蹦跳。

    年轻的琼恩,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肆无忌惮地贪婪地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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