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刺客竟然是个女人。
天下第一，所有刺客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头衔，要拿到，自然也非易事。要么拜师天下第一，顺位继承；要么杀了天下第一，自然顶上。
成为天下第一，便是真真切切成了天下第一。有情报，有一切，在再无二人之巅一览众山小。
当今的天下第一是个女人，名唤翠花，据说是上一位天下第一无面鬼的得意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刺杀翠花的人，至今无一生还。
但今晚，会有个例外。
翠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窗外竹林随夜风摇曳，与窗上映出的碎影一同细细簌簌。
许久，人影闪过，带下一片竹叶荡进了屋子。
屏息凝神中，竹叶终于定格在熟睡人的床榻旁。屋中依旧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来人无声呼出一口气，这才蹑手蹑脚快步接近翠花。
屋中有人嘴角弯弯，在喜悦什么，似乎是看到了大仇还报、春风得意的自己。
寒光直冲翠花脖颈而去，却在几乎要接触到肌肤的距离被猛地调转了方向，惊起床榻边的竹叶荡到脚边。唇边那一抹笑顷刻间似是从未出现。
来者被狠狠扼住脖颈摁在墙上。
翠花动作极快，以至于来者甚至没反应过来要反抗。
她手下力道逐渐加大，被扼住的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攀上翠花的手，拼命想要掰开她。只可惜对上天下第一终归实力悬殊，挣扎的那点力道无济于事。
他涨红了脸，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并非要害你……”
翠花来了兴致，哦一声，手下松了些力道，刚好够他好好说话：“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当刺客！”他露出了十分坚毅的表情，浑然忘记了自己此时不过是一只被翠花捏在指尖随时殒命的蚂蚁，“我想成为天下第一！”
她冷笑一声，扔烂菜叶一般从窗外把人从二楼甩了出去：“废物也敢肖想天下第一。”
听得一声闷响，翠花把窗户一关躺回床上。片刻，她又起身，捡起刚刚被带进屋子里的那片竹叶。
林子里枝叶稀里哗啦，随后那声音从林中传来，模模糊糊钻进屋子里。
“翠花姑娘！我是真心想当天下第一！今日我来，原是想要拜你为师。”
习武之人听觉异于常人，细碎的话语在翠花听来一清二楚，她淡淡开口，失手碾碎了手中的竹叶：“理由。”
他苦寻许久，却毫无结果。晓得他这荒谬举动的人，都要他去做天下第一，当了天下第一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区区一个死人的踪迹何在话下。
旁人皆是取笑他，可赵书林却将此话当了真。
“我想为我爹报仇。我爹在三年前人间蒸发。我爹在梦里同我说，他是被害的。可我辗转四方，直至现在也没有找到我爹的尸首……”
翠花忽然听不见赵书林在说什么了。她狂笑起来，大骂蠢货，一脚踹向桌台，杯盏与酒罐随散架的桌台猛地撞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她抓起剑破窗而出，揪过赵书林的衣领，猩红着眼睛拿剑架上他的脖子：“你爹是谁。”
他看着翠花眼中燃起的火，脑袋“嗡”地作响，一片空白，牙齿打着战，鼓起勇气颤声答：“赵……赵屠……”
“你呢。”
“赵……赵书林……”他艰难地开口，连呼吸都感到无比困难。
翠花又笑了。
她笑着笑着，放下了赵书林，看着男人软瘫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喘气，随手把剑甩在了他身侧：“你爹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赵书林听着翠花的话，总觉翠花并非是在说什么好话，犹犹豫豫地回了一句：“我是我爹的儿子，我爹惨死，我想为我爹寻个公道报仇，这是天道人伦啊。”
翠花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骂了一句蠢货。
好一个天道人伦。满腹经纶，谈天道人伦，在我身，不在他人。可他以为，赵屠又是什么有天道人伦的好人！
她跳上房檐，留赵书林还瘫坐在原地，一字一顿，几乎要咬碎了牙齿：“我是你父亲的亲传弟子。”
屋内红烛燃烧，透过那破损的窗，仿佛在对着赵书林字字泣血——永不相见。
赵书林一夜都守在翠花屋外的竹林中。
林中夜露重，赵书林迷迷糊糊醒来时，身上衣裳几乎湿透。翠花觉少，早早起来生火干活，忙不开身出门，于是时不时看看窗外，想着人要是死了要不要收尸。忙里抽空抬头看一眼，见人已经跌跌撞撞试着爬起来。
“没被冻死。”翠花看看窗外，捻捻手指，扭头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赵书林冷得发颤，却不愿脱下外衣。他抿抿嘴，走到翠花院外的门口，坐下等。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翠花连惊讶的样子都不装，徐徐开门，悠悠开口：“进来。”
赵书林终于不用再在院子门口瑟瑟发抖，冻僵嘴唇也不敢开口。
翠花抬眸看看赵书林，啧啧两声：“衣裳湿成这样也不知脱，奇人。”
赵书林哆嗦着回答：“衣冠不整登门拜访为失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四季之外，落了雪。说句话哆哆嗦嗦拎不清。”翠花揶揄一句，“进屋把衣裳脱了。我的衣裳宽大，足够应付你这纸做的身板了。”
翠花习武多年，生得高大，赵书林看着和翠花相差不大，身形却是单薄的很。
赵书林头回碰到有人议论人身子，惊得脸上染上几分颜色，正欲开口，被翠花抬手粗暴地打断：“不换就滚。”
她看着僵硬走进屋子的赵书林，不耐烦地喝了口茶，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赵书林动作还算快，在翠花失去耐心前有些忸怩地又回到了小院。
“你羞什么，昨晚你登门拜访仁义礼信不早就给你丢到脑后了。我这没人，不会有谁在乎你那些臭道理。”
翠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着农家女劳作衣裳的赵书林，满意道：“挺合适，还算人模人样。”
赵书林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抿嘴咬唇半天最后蹦出来问湿衣服怎么办。
翠花重复了一遍赵书林的问题，觉得好笑：“你问我湿衣服怎么办？”
赵书林看着翠花笑，觉得好看，又觉得害怕，半天也只怯生生点了头。
“湿了洗洗了晒，莫非你还想我给你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书林慌慌张张摆手否认。
翠花扫了他一眼：“赵书林，你不会洗衣服吧？”
赵书林被问住了，怔了一下，摇头又点头。
翠花不和他废话，走进屋子里把他换下的湿衣服甩进他怀里。
“自己洗，要是没干，你明天就光屁股光膀子，我没得第二套衣服给你换。出了林子下山就能看到河，声音放细点嘴巴放甜点，去请教请教河边的婶子姑娘。”
赵书林坚强地抱着怀里那堆衣服，抬脚又要进屋。翠花拦下他：“你又要干什么？”
赵书林期期艾艾：“架子上还悬了衣裳，我想着一并洗了。”
翠花撇撇嘴，没说什么。他倒是从善如流起来了。
她看着赵书林的背影，和朵娇花似的，他抱着一把衣服就往林子里走，反而更显别扭，看得翠花止不住摇头。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少爷，竟然想当刺客，天真。”
他那天真得可笑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一瞬间让翠花改变杀掉他的主意。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就像她用过的其他名字一样，终归还是要摒弃掉的。
架子上悬着的衣裳，不是等人来洗的。
赵书林没看到屏风后的行囊，他什么都不懂。
娇花赵书林无奈地含苞待放在了河边。
洗衣裳的女人们几乎都住在同一块地方，平日成群结伴，头一天出现在河边的赵书林自然成了生面孔，也就成了女人们打量来打量去的对象。
赵书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蹲在岸上，学起其他人的样子搓衣裳。
见女人们洗着洗着又拿起了棒槌在衣裳上捣，他又不知上哪寻来根粗粗的木枝像那么回事地敲。
一旁的小娘子眼见衣裳被敲得越敲越黑，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位娘子，衣服不是这么洗的呀，你是哪儿来的？”
赵书林听得脑袋里的弦都绷紧了起来。如今世道不太平，若是被人怀疑起身份来，麻烦可大。
未等他想出合适的回答，几个年轻的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开口：“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可是哪里嫁来的新妇呢？”
赵书林听了，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
但他看看自己身上翠花的衣裳，想想翠花说过的话，看看周围抬头没抬头都暗戳戳看着自己的妇人们，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是很合适。
于是赵书林小声嘟囔了几句，点点头。
那位小娘子没听到赵书林在说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地上前拎了拎被赵书林盆里的衣裳：“这树枝，皮也没剥，沾得到处黑，可惜了这么好料子的衣裳。”
赵书林有些羞愧难当，他确实是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从出生起他就过着很顺利的日子，虽然父亲长年在外经商，却也常常抽出时间陪伴自己，关于父亲的一切总是很好的回忆。
他的人生，在父亲失踪前舒坦，在父亲失踪后本来也舒坦，只是他自讨苦吃罢了。
赵书林发呆，耳畔毫无防备地闪过阴恻恻的声音。
“赵娘子，连衣裳都洗不好么。”
天下第一，所有刺客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头衔，要拿到，自然也非易事。要么拜师天下第一，顺位继承；要么杀了天下第一，自然顶上。
成为天下第一，便是真真切切成了天下第一。有情报，有一切，在再无二人之巅一览众山小。
当今的天下第一是个女人，名唤翠花，据说是上一位天下第一无面鬼的得意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刺杀翠花的人，至今无一生还。
但今晚，会有个例外。
翠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窗外竹林随夜风摇曳，与窗上映出的碎影一同细细簌簌。
许久，人影闪过，带下一片竹叶荡进了屋子。
屏息凝神中，竹叶终于定格在熟睡人的床榻旁。屋中依旧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来人无声呼出一口气，这才蹑手蹑脚快步接近翠花。
屋中有人嘴角弯弯，在喜悦什么，似乎是看到了大仇还报、春风得意的自己。
寒光直冲翠花脖颈而去，却在几乎要接触到肌肤的距离被猛地调转了方向，惊起床榻边的竹叶荡到脚边。唇边那一抹笑顷刻间似是从未出现。
来者被狠狠扼住脖颈摁在墙上。
翠花动作极快，以至于来者甚至没反应过来要反抗。
她手下力道逐渐加大，被扼住的人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双手攀上翠花的手，拼命想要掰开她。只可惜对上天下第一终归实力悬殊，挣扎的那点力道无济于事。
他涨红了脸，断断续续地开口：“我……并非要害你……”
翠花来了兴致，哦一声，手下松了些力道，刚好够他好好说话：“那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当刺客！”他露出了十分坚毅的表情，浑然忘记了自己此时不过是一只被翠花捏在指尖随时殒命的蚂蚁，“我想成为天下第一！”
她冷笑一声，扔烂菜叶一般从窗外把人从二楼甩了出去：“废物也敢肖想天下第一。”
听得一声闷响，翠花把窗户一关躺回床上。片刻，她又起身，捡起刚刚被带进屋子里的那片竹叶。
林子里枝叶稀里哗啦，随后那声音从林中传来，模模糊糊钻进屋子里。
“翠花姑娘！我是真心想当天下第一！今日我来，原是想要拜你为师。”
习武之人听觉异于常人，细碎的话语在翠花听来一清二楚，她淡淡开口，失手碾碎了手中的竹叶：“理由。”
他苦寻许久，却毫无结果。晓得他这荒谬举动的人，都要他去做天下第一，当了天下第一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区区一个死人的踪迹何在话下。
旁人皆是取笑他，可赵书林却将此话当了真。
“我想为我爹报仇。我爹在三年前人间蒸发。我爹在梦里同我说，他是被害的。可我辗转四方，直至现在也没有找到我爹的尸首……”
翠花忽然听不见赵书林在说什么了。她狂笑起来，大骂蠢货，一脚踹向桌台，杯盏与酒罐随散架的桌台猛地撞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她抓起剑破窗而出，揪过赵书林的衣领，猩红着眼睛拿剑架上他的脖子：“你爹是谁。”
他看着翠花眼中燃起的火，脑袋“嗡”地作响，一片空白，牙齿打着战，鼓起勇气颤声答：“赵……赵屠……”
“你呢。”
“赵……赵书林……”他艰难地开口，连呼吸都感到无比困难。
翠花又笑了。
她笑着笑着，放下了赵书林，看着男人软瘫成一团大口大口地喘气，随手把剑甩在了他身侧：“你爹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赵书林听着翠花的话，总觉翠花并非是在说什么好话，犹犹豫豫地回了一句：“我是我爹的儿子，我爹惨死，我想为我爹寻个公道报仇，这是天道人伦啊。”
翠花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骂了一句蠢货。
好一个天道人伦。满腹经纶，谈天道人伦，在我身，不在他人。可他以为，赵屠又是什么有天道人伦的好人！
她跳上房檐，留赵书林还瘫坐在原地，一字一顿，几乎要咬碎了牙齿：“我是你父亲的亲传弟子。”
屋内红烛燃烧，透过那破损的窗，仿佛在对着赵书林字字泣血——永不相见。
赵书林一夜都守在翠花屋外的竹林中。
林中夜露重，赵书林迷迷糊糊醒来时，身上衣裳几乎湿透。翠花觉少，早早起来生火干活，忙不开身出门，于是时不时看看窗外，想着人要是死了要不要收尸。忙里抽空抬头看一眼，见人已经跌跌撞撞试着爬起来。
“没被冻死。”翠花看看窗外，捻捻手指，扭头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赵书林冷得发颤，却不愿脱下外衣。他抿抿嘴，走到翠花院外的门口，坐下等。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翠花连惊讶的样子都不装，徐徐开门，悠悠开口：“进来。”
赵书林终于不用再在院子门口瑟瑟发抖，冻僵嘴唇也不敢开口。
翠花抬眸看看赵书林，啧啧两声：“衣裳湿成这样也不知脱，奇人。”
赵书林哆嗦着回答：“衣冠不整登门拜访为失礼。”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四季之外，落了雪。说句话哆哆嗦嗦拎不清。”翠花揶揄一句，“进屋把衣裳脱了。我的衣裳宽大，足够应付你这纸做的身板了。”
翠花习武多年，生得高大，赵书林看着和翠花相差不大，身形却是单薄的很。
赵书林头回碰到有人议论人身子，惊得脸上染上几分颜色，正欲开口，被翠花抬手粗暴地打断：“不换就滚。”
她看着僵硬走进屋子的赵书林，不耐烦地喝了口茶，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赵书林动作还算快，在翠花失去耐心前有些忸怩地又回到了小院。
“你羞什么，昨晚你登门拜访仁义礼信不早就给你丢到脑后了。我这没人，不会有谁在乎你那些臭道理。”
翠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着农家女劳作衣裳的赵书林，满意道：“挺合适，还算人模人样。”
赵书林长这么大没见过这阵仗，抿嘴咬唇半天最后蹦出来问湿衣服怎么办。
翠花重复了一遍赵书林的问题，觉得好笑：“你问我湿衣服怎么办？”
赵书林看着翠花笑，觉得好看，又觉得害怕，半天也只怯生生点了头。
“湿了洗洗了晒，莫非你还想我给你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书林慌慌张张摆手否认。
翠花扫了他一眼：“赵书林，你不会洗衣服吧？”
赵书林被问住了，怔了一下，摇头又点头。
翠花不和他废话，走进屋子里把他换下的湿衣服甩进他怀里。
“自己洗，要是没干，你明天就光屁股光膀子，我没得第二套衣服给你换。出了林子下山就能看到河，声音放细点嘴巴放甜点，去请教请教河边的婶子姑娘。”
赵书林坚强地抱着怀里那堆衣服，抬脚又要进屋。翠花拦下他：“你又要干什么？”
赵书林期期艾艾：“架子上还悬了衣裳，我想着一并洗了。”
翠花撇撇嘴，没说什么。他倒是从善如流起来了。
她看着赵书林的背影，和朵娇花似的，他抱着一把衣服就往林子里走，反而更显别扭，看得翠花止不住摇头。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少爷，竟然想当刺客，天真。”
他那天真得可笑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一瞬间让翠花改变杀掉他的主意。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就像她用过的其他名字一样，终归还是要摒弃掉的。
架子上悬着的衣裳，不是等人来洗的。
赵书林没看到屏风后的行囊，他什么都不懂。
娇花赵书林无奈地含苞待放在了河边。
洗衣裳的女人们几乎都住在同一块地方，平日成群结伴，头一天出现在河边的赵书林自然成了生面孔，也就成了女人们打量来打量去的对象。
赵书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蹲在岸上，学起其他人的样子搓衣裳。
见女人们洗着洗着又拿起了棒槌在衣裳上捣，他又不知上哪寻来根粗粗的木枝像那么回事地敲。
一旁的小娘子眼见衣裳被敲得越敲越黑，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位娘子，衣服不是这么洗的呀，你是哪儿来的？”
赵书林听得脑袋里的弦都绷紧了起来。如今世道不太平，若是被人怀疑起身份来，麻烦可大。
未等他想出合适的回答，几个年轻的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开口：“模样倒是生得俊俏，可是哪里嫁来的新妇呢？”
赵书林听了，本想开口说点儿什么。
但他看看自己身上翠花的衣裳，想想翠花说过的话，看看周围抬头没抬头都暗戳戳看着自己的妇人们，又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是很合适。
于是赵书林小声嘟囔了几句，点点头。
那位小娘子没听到赵书林在说什么，只是有些惋惜地上前拎了拎被赵书林盆里的衣裳：“这树枝，皮也没剥，沾得到处黑，可惜了这么好料子的衣裳。”
赵书林有些羞愧难当，他确实是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从出生起他就过着很顺利的日子，虽然父亲长年在外经商，却也常常抽出时间陪伴自己，关于父亲的一切总是很好的回忆。
他的人生，在父亲失踪前舒坦，在父亲失踪后本来也舒坦，只是他自讨苦吃罢了。
赵书林发呆，耳畔毫无防备地闪过阴恻恻的声音。
“赵娘子，连衣裳都洗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