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寻闭着眼睛,感到有人用绳子紧紧绑住了她的手脚,又等了片刻,被抬进了一辆马车。

    她本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忽然一亮,帘子又很快被掀开,再度扔进来一个少女,是凤来。

    “就这两个姑娘。”酒鬼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行,跟我们走一趟吧。”陌生的声音说,“到了香醉楼签了卖身契,我们就把钱给你。”

    敢情酒鬼把她们给卖了,他还真有胆量啊。

    应寻磨了磨牙齿,感受到马车开始颠簸起来,睁开眼睛,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滑动出来,熟练的磨断了绑住她手腕的绳子,又解开她双脚上绳子,很快恢复了自由。

    她看向一旁昏睡的凤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没有醒来的迹象。

    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卖就卖,这种人连畜生都不如。

    算了,她没醒过来也好。

    应寻微微掀开小帘子,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直到马车离开村子,走到荒无人烟的树林时,才掀开前面的帘子,锋利的刀尖极快地贴在酒鬼浮肿的脖子上,扭头对上马夫的眼睛,命令他继续赶路。

    马夫没什么修为,木讷地照她说的去做。

    酒鬼吓得魂飞魄散,半个身子都掉出马车外,高声喊道:“你要干嘛!”

    应寻的匕首往他的脖子里戳了戳,很快流出一条血线,笑着说:“我这把刀可没分寸,再叫唤小心我戳进去。”

    “我不叫了,不叫了。”酒鬼吓得直发抖,“你放了我吧,我让他掉头回去。”

    “先回答我的问题。”应寻欣赏着他恐惧的表情,“你是怎么联系上香醉楼的?”

    早有马车等候在旁,下完迷药后立即送过去,这一切的安排都不像是出自个只会喝酒打人的农夫之手。

    背后绝对有人推波助澜。

    “是、是二麻子跟我说的,他说可以把女儿卖去香醉楼换酒钱。”酒鬼抖着声音说,“他还说魔族的价钱高些。”

    “二麻子是谁。”应寻眯起眼睛。

    “就隔壁村的,我俩在酒肆认识的。”酒鬼吞了口口水。

    这二麻子有问题。

    可她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又是谁指使二麻子的呢?

    她想到了玄云派,目前为止她只和玄云派有过短暂交集,但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害她。

    看来有必要去香醉楼里看一看,可不能白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安排。

    应寻收回匕首,放了酒鬼,“行了,我知道了,你到了之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酒鬼眨着眼睛,仍然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应寻回到马车内,给凤来松绑,掏出揣在怀里的储物袋。

    如果真是玄云派想要害她,那实在是太小瞧她了,不仅派来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还没有收走她的灵器。

    她传讯给齐放,让他带牧流光去香醉楼,之后拿出新买的画符笔,笔尖滑动,顺畅地完成了几张符纸。

    ——

    凤来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迷茫的看向旁边的应寻,又掀开帘子看向窗外,太阳最后一点橘黄色的余晖照进她的眼睛,落到了山后,带走了最后的温暖。

    他们的马车行走在陌生又繁华的街道。

    她疑惑的问:“我们这是在哪?”

    应寻答:“燕飞城。”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凤来眼瞅着马车拐进一条灯红酒绿的巷子,头皮发麻,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爹把咱们卖了。”应寻回答她。

    凤来瞪大眼睛,似乎不能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什么叫卖了。”

    “就是像卖猪肉卖羊肉那样,把咱们卖去了青楼。”

    应寻回答得很平淡,凤来却半点平静不下来,她立即掀开马车帘子,看到他爹的背影,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她宁愿相信自己父亲让恶鬼夺舍了,也不敢相信他竟然卖亲女儿赚钱。

    酒鬼回过头,“醒了啊,我也是为你好,以后你进了香醉楼,有的是机会享福,再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给他当侍妾,总比在家里强啊,我也是给你找了条明路。”

    “那是青楼!”凤来只觉得恶心,一股呕吐感从她的胸口上往外冒,令她几欲作呕。

    她说:“我不想去,我想回家。”

    “晚了。”酒鬼抬头看了眼匾额。

    马夫驾车绕过香醉楼的正门,从后头那条小巷子钻了进去,停在了后门,几个打手从里面出来,拽着凤来把她拖下了车。

    “爹,你怎么能这么做!”凤来难以置信地哭喊着,被硬生生拽进后院。

    酒鬼充耳不闻,只顾着和老鸨谈价钱。

    凤来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蛮力,猛地挣脱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抱住她爹的胳膊哀求着:“爹,爹。我求您,会努力赚钱的,别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求求您了带我回去吧。”

    酒鬼已经和老鸨签完卖身契,强压着她按下了指纹,拿着钱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姑娘,到了这地方,你哭也没用了。”老鸨看着又哭又闹的凤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旁边眼睛大得过分的少女淡定得像个局外人,让她多看了一眼。

    不过她有筑基期修为,能感受到少女是魔族,魔族本就荒淫无度,这个态度其实也正常。

    凤来一直想往后门跑,但几次三番被强行扯回来。

    老鸨警告说:“再这么哭闹下去,没你好果子吃。”

    应寻冷眼看着,拉住凤来,示意她冷静,问道:“是谁告诉你们,我们要过来的。”

    老鸨精心保养的脸颊在说话的时候几乎不动:“我们只管接应姑娘,其余的是一概不知。”

    凤来不知道应寻这时候问这个做什么,抽泣着看向几个大汉,不由把应寻当做唯一的依靠,小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应寻摇头,害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老鸨见她们不再哭闹,说:“随我来验明正身。”

    几个打手押着她们进了香醉楼,此时已经开门做生意了。

    纤弱的少女们带着谄媚的笑容攀上或富有的男人或满脸正派的修士身上。

    而高台上青涩的少女含着眼泪待价而沽。

    应寻看着,跟随老鸨七拐八拐地进了一间偏僻昏暗又简陋的屋子,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

    她们进去后老鸨用眼神示意,大汉立马关紧房门,朝应寻和凤来走过来,

    “给我把她们的衣服扒了,验验货。”老鸨的声音尖厉。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凤来立马哭出来,不断往后退,“你们不能这样。”

    应寻眯了眯眼睛,把凤来挡在身后,在其中一个大汉靠近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匕首,猛的戳进他心脏,又快速拔出。

    大汉捂住胸口,眼睛瞪得滚圆,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几人因为这个变故,立马变了脸色,手持木棍冲向应寻,想要夺了她的匕首。

    这些人的灵力不值一提。

    应寻飞快甩出一张烟雾符,滚滚浓烟立马充斥了整个房间,即使面对面都瞧不见人。

    她已经快速记下刚才几人的位置,趁他们愣神的瞬间,寒冷如冰的刀光晃了晃,三两下戳进他们的要害,解决了四个打手。

    等到烟雾散去,应寻的小刀已经按在老鸨的脖子上,这个女人就算保养的再好,上面也出现了几条纹路。

    “现在可以说了吗?”她勾着嘴角问,“谁和你们联系的?”

    老鸨惊惧地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刀,以及躺在地上血流一地的三人,汗涔涔的:“我说,玄云派弟子告诉我,会送来两个女人,让我好好调教。”

    “什么弟子,叫什么名字?”应寻冷声追问。

    “梁贺。”老鸨快速回答。

    完全没听过的名字,应寻记在心里,打算以后打探一番。

    她看向呆若木鸡的凤来:“给我找个绳子来。”

    凤来回过神,在床头找到了一卷麻绳,看来是为了绑住姑娘们的。

    应寻二话不说把老鸨绑起来,从她怀里掏出刚才两人按下的卖身契,放在蜡烛的烛火上。

    火苗很快吞噬了纸张,让它们化成了灰烬。

    她犹嫌不够,整座香醉楼充斥着令她作呕的气息,她割开被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花,把蜡烛扔在床上,亮黄色的火苗瞬间舔舐了棉花被,屋里顿时亮堂极了。

    “你疯了!”老鸨挣扎着叫道,“快把我放开,这种地方岂能容下你这个魔族造次。”

    “什么地方?”应寻瞥向她,“这是什么见得的人的地方吗?”

    她劈开椅子腿,拿着燃烧起来的木棍,递给凤来一个,推开门。

    身后老鸨凄厉的尖叫声不断响起:“放了我,快放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凤来有些犹豫的拉住她,“救救她吧。”

    应寻回头,火焰在她眼睛中燃烧,“我不会留活口。”

    火苗很快窜出了屋子,因为地处偏僻,对着后巷,过一阵才有人发现了异常,喊道:“走水了,快来救火!

    等到有人拿着水桶冲过来灭火的时候,应寻已经沿着后排的屋子点了几处火,扔了四五个燃烧符。

    火苗在木质结构的房屋中蔓延的极快,很快蔓延至主楼,浓烟下没有人顾得上享乐,纷纷叫喊着往外面跑去。

    应寻掷出火把,看它烧得旺盛,拉着凤来顺着逃命的人群跑出了香醉楼。

    正巧在门口撞上齐放,她不满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牧流光呢?”

    齐放指着不远处,“来是来了。”

    她目光看去,牧流光搀扶着段轻羽一同走来。

    段轻羽的脚上只剩下铁圈。

    应寻不满地皱了皱眉。

    牧流光飞跑过来,揪住她的衣领,举起拳头,满脸怒意,“你居然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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