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2

    溪水潺潺的流经山道,山路崎岖,怪石嶙峋,伸手不见五指。

    向昭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才过几秒,手掌没力,又落下去。

    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也是,大滴大滴的水花落在肌肤各处,激起小颗粒。

    向昭艰难抬起手摸后脑和脸,确认潮湿是因为雨,而不是流血了。

    她运气好,掉下来的时候,落在树上缓冲了一下,再掉在地上,所以伤不重,也没有流很多血,更多是皮肤上的青紫,稍微动一下,都痛的慌。

    向昭从来没有来过一溪山的峡谷最下方,从下往上看,两边的岩石几乎要把天空遮蔽,没有合拢的地方,长了很多棵不认识的野生树种。

    落下的雨先掉在树叶上,慢慢累积,再砸向向昭的皮肤,一滴接一滴,恨不得砸穿娇嫩的肌肤。

    向昭又在远处做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慢慢站起身,每挪动几厘米,就累得不得不停下来。

    夏日的夜晚,蚊虫也多,嗡嗡嗡的环绕向昭身侧,偶尔上前叮咬,惹的人心烦闷。

    不知道多久过去,向昭在地上找了一截木棍,撑住棍子往崖壁上的山洞走。

    山洞里更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比露天的地方好多了,至少,干燥很多,也不用继续淋雨。

    坐下去的时候,向昭被一个小东西咯到,山洞里隐隐约约发出一道光,向昭低头茫然的看过去,想到上山前,节目组忘了收手机。

    先是懵,反应过来后,向昭拿起手机,电池处透出黄光,没多少电了。

    向昭先是看了信号,没有,她给警察打了电话,没接通。

    看来无信号打警察电话还是需要概率。

    110都打不通,其他电话更不可能打通,向昭把手机收起来,没准备耗费电。

    又过了一会儿,向昭饿了。

    从掉下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向昭又饿又困,白日里干活太多,加上掉下来的碰撞,浑身上下都疼。

    人是有孽根性的,就像现在,尽管知道手机很重要,万一有信号了可以拨打求救电话,但向昭还是没忍住,翻出来打开。

    没信号,什么也点不开,鬼使神差点开聊天框,只有属于谢北阑的聊天框,红点一片。

    向昭点开了聊天框,从最后一条往上看。

    雨声滴滴答答,落在石岩上,也砸在人心上,钝痛无比。

    “我今晚又想起你。”

    “我年少的事大部分记不得,只依稀记得,妈妈把我叫到病床前,把手链递给我。”

    “你或许是真的失望,而我也才发觉,我并不了解你。”

    “在爱情的路上,我走了很远,回头一看,原来是走错了路。”

    “可是向昭,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做。”

    “谢渡说的没错,我站的太高,为人太傲慢,忽略了你。”

    “或许,我真的要永远失去你了。”

    “......”

    “向昭,我又醒了,我总是会醒,可能是做了太多荒唐事,此时此刻,我内心竟然平静。白日里,裴西遇问我,你像什么,我想了很久,觉得你什么也不像,你就是向昭。”

    “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第一次见面,我就明白的。你那时候穿了红色的裙子,后来每次谈到这里,你都会怯然,说装扮老旧。”

    “可就是这样的你,倏然闯进我的生活,而我为你着迷。”

    “我真真切切爱你,在你不爱我以后。”

    男人的声音低哑温柔,怕惊扰月色,很轻,要向昭放在耳边,才能听清。

    有怅然,有遗憾,更多的,是和悠长夏日一般的闷热。

    向昭不喜欢夏日,太热,阳光晒下来,叶子耷拉,特别是阴雨天之前,又闷又湿,连风都是燥热的。

    不管怎么样,只要出门,浑身都会被打湿,从里到外,不能幸免。

    那时候,不管是做好的妆容,精心搭配的裙子,还是慢慢梳好的发型,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就算华裙加身,内里也好像是那个每天洗不干脸的小孩。

    手机关机了。

    最后一丝余热也消失,向昭躺在山洞里,脑海里想到向玉,想到向月,想到谢北阑,最后,想到一个很久很久都没记起的人。

    “齐三月。”

    “小姨。”

    /

    一溪山下,搜救队热火朝天,谢北阑穿了雨衣,拿上几块压缩饼干,也跟着要进山。

    搜救队长没忍住拦住他,道:“你就不用进去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要多救一个人。”

    “怎么回事,一个二个的,都想要进去?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比不上刚刚那两个小年轻,人都不去了,你也不去了。”

    搜救队长是好心,谢北阑戴好装备,平静的语气下透露出一丝焦急:“我要去。”

    “哪怕你身材不错,平时有锻炼,也不能这样,你有专业知识吗?”

    谢北阑直直的望向一溪山,说:“我有,我曾经参与过好几次专业队伍的悬崖爬山,我必须去。”

    搜救队长还想再劝,可他再看向谢北阑,他发现谢北阑并不平静。

    谢北阑的嘴唇在抖,眼睛发红,手上的青筋暴起。

    一瞬间,搜救队长想到一种动物——狼。而且,是失去伴侣的狼。

    “行,定位器别丢。”

    “谢谢,她在等我,我一定要去。”

    /

    向昭快睡着了,或许是晕倒了。

    她头好痛。

    雨还没停。

    ......

    昏迷的时候,向昭好像听见有什么声音。

    是动物吗?

    松鼠,野鸡,或许是蛇?

    向昭下意识的瑟缩,手颤颤巍巍抬起来,想掀开眼皮,却好像千斤重。

    “谁?”嘴唇要裂开了,好痛。

    有水?还是出血了?

    她歪头,又倒下去。

    可能过了一个小时,向昭睁开眼睛,抬眼看见一个男人的下巴。

    流畅锋利,向昭默默的往后退。

    死了会遇见帅哥吗?那好像死了也不错。

    向昭手不听使唤,摸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还挺大?”冷不丁的一句话说出来,没控制声音,整个山洞都是。

    还有回音。

    “还挺大?”

    男人低下头看她,脸色疲惫,但还是没忍住学舌:“还挺大?”

    “谢北阑??”向昭这下是真的糗大发了,谢北阑不可能死掉了,那现在她就是活着的。

    可是想到刚刚说的话,还被山谷重复了两遍,向昭想,还不如死了。

    死了可以飘走,但活着,只能被审判。

    她讪讪道:“你听错了。”

    “是吗?”

    或许是因为在山洞中,真要计较不方便,谢北阑只是说了“是吗”,就没有下文了。

    向昭起身,她身上盖了一件很长的冲锋衣,显得整个人很娇小,谢北阑难得没有穿清一色的黑白灰西装,便于行动的运动装,向昭好像在哪看过。

    时尚杂志?向昭隐隐约约记起,那一期的杂志衣服,乔俏后来有给她讨论过。

    “专业性挺高,主要是那模特五官深邃,身材也好,穿的也帅。不过你和我是没这个口福了,裴西遇不爱运动,谢北阑一看就是老古板恨不得浑身都是西装。”

    “可惜。”

    可现在,这衣服换到了谢北阑身上,照向昭的审美来看,甚至比模特图还要帅气。

    谢北阑不知道向昭在想什么,扶她起来,拿了一块压缩饼干给她,让她垫垫肚子。

    向昭接过来,还看见了半瓶水。

    看来昏迷时候的感觉不是假的。

    压缩饼干很硬,又难吃,向昭小口小口的咬,在谢北阑眼里,好像仓鼠。

    小小一块,缩在角度,艰难的和压缩饼干做斗争,啃了好久,才啃掉一个角。

    山洞里响起肚子饿的咕噜声。

    “你还挺......讲究?”谢北阑斟酌半天语气,道。

    本来因为肚子在唱交响曲被听见了不好意思的向昭,听见这话更不高兴了,还有点恼怒。

    “怎么了?”

    谢北阑被逗笑,把水给她:“是有点硬了,不好吃。等你出去之后,带你吃喜欢的。”

    向昭接过水,不情不愿的说:“这还差不多。”

    吃了一块饼干,向昭不饿了,时不时往山洞外看,满脸的希冀。

    在她看了七七四十九遍之后,谢北阑忍不住了,问:“你在看什么?”

    向昭说:“救援队没和你一起来?”

    “没有。”

    “不应该啊,”向昭苦恼道:“你向来是什么事都做好准备的人,怎么会没来?”

    谢北阑苦笑道:“向昭,我没有你想象中这么运筹帷幄。”

    “是吗?可是上一次我被绑,你就是带着一群人来的。”

    “......”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只有路过的麻雀不知道该安静,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不是,”谢北阑艰难道:“是我没有找到你。”

    向昭哦一声,侧身倒下去。

    “那什么时候他们能来?总不可能专业的还比不过你吧?”

    “不知道,我只是运气好。”

    向昭冷冷的说:“那你运气还挺好。”

    原本的暧昧旖旎在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争锋相对的冷意,和无法述说的愧疚。

    向昭躺在地上,看见外边的雨慢慢停了。

    天气还是阴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谢北阑,为什么要来?”好像是呢喃,更像是不解,或许,她没想过要回答。

    “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在。”

    “永远?”

    “永远。”

    向昭背对谢北阑,谢北阑的角度,只能看见的背影和倔强的后脑勺。

    他不知道,向昭微眯的眼睛,和降下的嘴唇。

    谢北阑以为不会得到回复了。

    “我现在就需要你。”向昭转过身,看向他,试探道:“我想见一个人。”

    “好。”

    山路崎岖,向昭脚受伤了不能走,谢北阑把雨衣披在向昭身上,穿上冲锋衣,蹲下示意向昭上去。

    “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谁?”

    向昭没趴上去,谢北阑就一直蹲在原地。

    “一个我恨的人。”

    /

    谢北阑不认识路,向昭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又开始下雨。

    不知道是不是向昭的错觉,她总觉得身下有一股腥气,很淡,而且冲锋衣异常的潮湿。

    “往前走?”谢北阑的话打断向昭的思考。

    向昭起身看了几眼,身下的谢北阑闷哼一声。

    “应该是,”向昭不确定的回答,又说:“你是不是不行?”

    谢北阑瞥了她一眼,闷声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向昭还在他背上,偶尔择几下路上的花草,时间短谢北阑不会说什么,可要是停留长了,谢北阑就会默默的向前走,一点儿缓冲都不给向昭留。

    “你好小气。”向昭垂头贴近谢北阑的耳朵轻声说话。

    湿润的语气刻进耳朵,谢北阑双手将向昭背的更紧,一句话不说往前走。

    但这一次,向昭不管停多久,他都没动作了。

    一路走走停停,雨又下大了,每个预兆,倾盆而下。

    同时,向昭和谢北阑眼前的路宽阔起来,到了一块平整的地方。

    也不算特别平整,上边还有个小小的土包。

    “到了。”向昭拍谢北阑的肩膀,让他把她放下去。

    谢北阑把向昭放下去,一时之间泄了力,半坐在地上垂腰。

    向昭不顾雨丝,往前走,走到土包面前,伸手去扯野草。

    荒地野草丛生,很多年,都没人来过。

    向昭扯了几下,野草长势大好,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处理好。

    没有墓碑,没有纸钱,孤零零的坟包上全是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哪怕是大雨也无法打折它们的腰。

    向昭嘲讽的笑了,说:“你死了,坟上长的花,倒是和你这个人完全不同。”

    “齐三月,好久不见。”

    听见齐三月这个名字,谢北阑猛然抬头,他知道这个名字。

    夏广宗曾经说过。

    “要不是因为齐三月,我还认不出她来。”

    “你的,小姨?”谢北阑问道。

    “是。”向昭的声音似惋惜似哀叹,顿了好一会儿,说:“我还是回来了,在整整十五年以后。”

    “你让我不要学你,我一直以为,我与你不同。”可今天站在这儿,向昭后知后觉道:“当真是一起生活了六年的人。”

    连倔强,都一模一样。

    向昭低下身子,靠在土包上,轻轻的,好像在做一场遥远的梦。

    “你没看我的资料,应当不知道她。”

    “谢北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过去吗?我告诉你。”

    /

    向昭的出生,并不令人期待。说真的,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在齐三月的口中,那个女人生下她,是为了找夏广宗要一笔钱。

    生向昭的那天,没去医院,破旧的房子,一盆热水,毫无经验的齐三月,还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孕妇。

    向昭刚生出来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小脸皱皱巴巴像猴子,哭声也很细。

    床上的人卖力坐起身看一眼,只为了确认她是男孩还是女孩。

    很不幸,她是个女孩。

    于是床上的人躺回去,气的眼睛都闭不上,大骂她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齐三月没管,把婴儿放在床尾出去了,她连这个姐姐都不怎么想管。

    第二天,齐三月听见婴儿的哭声,气的进去找那个女人,却只看见了婴儿。

    向昭的妈妈,丢下她跑了。

    齐三月每次说到这里,都要恶狠狠的骂向昭那个妈,骂向昭,骂这个混乱的世道。

    齐家很穷,只有泥土做的房子,两间卧室,其中一间垮了,向昭和齐三月一直住在一起。

    齐三月没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给向昭取什么名字,每次就小孩小孩的叫。

    “我不能有个名字吗?”小孩问。

    齐三月说:“养流浪狗不取名字,取了名字,就代表有了感情。”

    “你总有一天要和你妈一起离开,不用我取名字。”

    一直到小孩四岁,五岁,齐三月意识到,她要读书了。

    更令齐三月恼怒的是,小孩出落的很漂亮,才五岁,比她那个死鬼妈还要漂亮。

    小孩妈回来过。

    齐三月差点把小孩给了她妈,后来齐三月发现,她妈跟了一个贵人,那贵人是喜欢小孩。

    总之,齐三月做了什么,不得而知,最后小孩留下来了。

    在向昭的记忆里,那段时间灰扑扑的,充斥着饥饿,怒火,悲伤。

    齐三月总是骂她没有人要的东西,骂她多吃一碗饭,骂她什么也不干。

    但从来没打过她。

    后来,向昭五岁,准备去读书。

    齐三月没钱。

    “你个死贱人,大贱人生的小贱人,一辈子不让我安生,这辈子我都是欠你们的!”

    齐三月骂了一晚上,第二天,形形色色的男人开始来往破旧的小屋。

    屋子被修好了,向昭每个白天,都被齐三月关在卧室,或者被打发去山上。

    齐三月不给向昭修剪头发,任由碎发遮住眼睛,再用烧火的灰摸在脸上,把向昭摸成黑娃。

    她说:“长这么好看,跟你妈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齐三月身体越发不好了,经常整日整夜的咳嗽。

    六岁的时候,向昭去读书了。

    村里的小孩都骂她野种,丑八怪,向昭都不在意。

    还没齐三月骂的狠。

    齐三月叫她小孩,她叫齐三月老东西。

    有一天,学校里来了人,让她回家。

    向昭回到家,看见的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齐三月。

    她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只是很害怕。

    外边的人在说她听不懂的话。

    “唉,造孽啊!未婚先育,还做那档子事,染病了吧?”

    “死了也好,教坏小孩,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恶心玩意儿,带坏了我们一个村的名声。”

    “......”

    倏然,向昭停下去往齐三月的脚步,跑出去对着那些人喊叫。

    “滚,你们都滚!不许你们说她!”

    村子里的人如惊到的鸟儿一般散开,一边走一边说:“好心当作驴肝肺,有什么样的大人就有什么样的小孩!”

    齐三月不行了,向昭坐在床边,叫了她一声“小姨”。

    “嗯,嗯。”

    向昭在齐三月告诉她的名字,她知道,齐三月最近一直在偷偷找人认字,好像要给她取个名字。

    她听见齐三月跟人说:“是个人,就得有个名字。”

    向昭要有名字了。

    可最后,齐三月只是摇头,摇头,摇头。

    她眼睛已经浑浊了,看不清眼前的向昭,手伸出来落了空,向昭主动凑过去。

    “保护好自己。”

    过去一个晚上,那个女人回来,带走了向昭。

    /

    向昭声音哽咽:“我那个时候,不懂什么是死亡,我以为,她不要我了。”

    对于当时的向昭而言,如同毁灭性的打击,哪怕齐三月一直骂她,可她只有齐三月。

    “我后来才知道,齐三月原本能读书,是我血缘上的妈妈,偷走了她的学费,齐三月没能读书,也没钱走出那个地方。”

    “她很恨那个女人,却没想过丢掉我。”

    谢北阑心里揪痛,心脏被人捏住,疼的死去活来。

    “向昭,别哭,别哭。”他上前,怀抱住向昭。

    “我们帮小姨迁坟,好吗?”

    向昭说:“没什么好迁的,这里什么都没有。齐三月的所有,都被那个女人一把火烧干净了,什么也不留。”

    齐三月拧巴,明明对向昭好,却又像个恶人,导致向昭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恨她。

    “我后来才知道,她其实很爱我。”向昭声音哑了,怀念道:“只是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她最后给我取了个什么名字。”

    “是因为我,齐三月后来,才会过的这样惨。我后来不敢想起她,她也一次没入过我的梦。”

    “小时候,我以为我恨她,现在想来,只是我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谢北阑抱住向昭,轻轻拍她的背。

    “她可能是觉得,你过得很好,所以没必要来打搅。”

    向昭摇头:“她最后只说了几句话给我:你长得很美,比你妈妈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怕你走错路,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走上和我们一样的路,你要活的比我好,一定要!”

    “我答应了,但是我没做到。”

    她最后还是走上了一样的道路,上了谢北阑的床,做了交易。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麻痹自己,我恨她,只是因为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所以后来,谢北阑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向昭才会那样欣喜。

    如果是女朋友,她就没有背叛齐三月。

    没有背叛那个歇斯底里,浑身伤痛尖刺,却对她掏心掏肺的女人。

    谢北阑低头,双手握住向昭的脸抬起来,逼向昭正视自己。

    “你没有背叛她,向昭,因为从第一面开始,我就爱上了你。”

    “我对你一见钟情,算不上交易,我后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谢北阑沉声道:“只是我走错了路,害你受了伤。”

    “你没错。”

    雨很大很大。

    大到,向昭看不清楚谢北阑的脸。

    “没关系,我想,她会原谅我的,不用骗我。”

    向昭离开谢北阑的怀抱,说:“任性的跑了这么远,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找到。我倒是还好,你要是去世了,不知道有多少员工失业。”

    “不会的,”谢北阑被逗笑,说:“谢氏是一个大公司,不会缺了谁就不能运行。”

    “要是我们在这里死了,被人找到,说不定还会被称上一声亡命鸳鸯。”

    向昭:“不做鸳鸯,我要做自由的麻雀。”

    “好。做什么都很好。”

    说着说着,谢北阑声音越来越低,疲惫也掩藏不住。

    向昭小心上前,伸手刺探鼻息。

    “还活着。”

    腥味越来越重了,向昭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味道,是血的味道。

    谢北阑的身后,红色的痕迹蔓延出来,浸透衣服,有的干了,有的还湿润,太多血色,衣服已经红的发黑。

    “谢北阑,”向昭声音颤抖:“你怎么了?”

    “谢北阑?谢北阑?”

    向昭茫然的叫了好几声,直到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

    “就是这里!!定位在这里!!”

    搜救队进来,队员带了急救物资,先帮向昭处理伤口。

    “看看他,他在流血。”

    潘助理也在,道:“先生要是醒着,也会先让大家看你的。”

    “看看他。”向昭沙哑道。

    救援队另一波人也去施救谢北阑,向昭放下心来,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潘助理答非所问:“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先生先找到了你......”

    向昭没听完,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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