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什么理由,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花一般的笑颜让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看着她们默契而笑的陆逊嘴角也不由得上扬,他询问道,“我们现在是依旧去山顶吗?”

    帮路盎然拂去衣袍上草屑的沈流灯应道:“对,那“山神”之所以装神弄鬼是因为他妻子中毒了,若想要帮助那些村民,得解决根本问题才行。”

    经她这么一解释,陆逊恍然大悟,他笑着夸赞,“沈姑娘大爱。”

    他原以为沈姑娘上山不过是权宜之计,倒没想到她还有这番考量。

    在被村民那么对待之后竟还有帮助他们的想法。

    沈流灯看着他满脸的欣赏眉梢微扬,神情有些古怪。

    大爱这种东西和她是边都沾不上。

    留在这个村子等待被算计,是因为她觉得风吹日晒地赶路,还没去搞清这个村子的古怪来得有趣。

    上山搞清了那人为何装成山神,又被陈苏义母身上的毒给吸引了。

    那狼崽子被她哄骗得什么都说了,还带她去见了他义父。

    虽说他义父不是什么东西,但她总觉得就这么一走了之,辜负了他对她孤注一掷的信任。

    她赶紧把头上的高帽摘下,递给官配路盎然,“是盎然想得周到,若不是她提醒我,我还想不到这么一层呢,你得夸盎然才是。”

    傻小子,女主才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腰间的手微微施力,路盎然被往陆逊的方向送了步。

    天降功劳的路盎然下意识转头看向沈流灯。

    她眼带笑意,正一脸欣赏地看着她,像是她做了件多么让人崇敬的事。

    她提醒沈姐姐了吗……她根本就没有提醒吧(?)

    被沈流灯的表情所迷惑,陷入自我怀疑的路盎然错过了最佳的否认时间。

    然后她就见沈姐姐示意她转过头去接受陆逊的夸赞。

    路盎然缓慢地眨了眨眼。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隐约有一种沈姐姐在撮合她和陆逊的感觉……

    陆逊很配合地看向路盎然,脸上的笑开朗又真诚,“两位姑娘都是良善之人。”

    近距离准备磕糖的沈流灯:“……”

    这男主一点都不上道啊,夸女主就夸女主,还非得拉着她这个路人甲一起夸。

    你说说,这么好的表情对女主说点什么不好。

    沈流灯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男女主看起来虽然亲近,在感情上却迟迟没什么进展了。

    沈流灯又看向路盎然。

    果然,她没什么欣喜的神情,只是礼貌地回了句,“过奖了。”

    结束休整的四人继续往山上走去。

    循着昨日陈苏带她的路线,沈流灯带着几人顺利地在山顶找到了隐秘的竹屋。

    山林深处,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流灯一站在竹屋外,就察觉到了屋内斟水的声音。

    胆子不小嘛,居然还在。

    得了,倒省了她寻人的功夫。

    早在陈苏那小子将她从花轿中扛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寻仙线就蹭了不少在他身上。

    若是昨日陈苏不带她来这,别说陈苏的轻功比不上她,就算比得上,他也依旧难以逃出她的手掌心。

    沈流灯看向身旁几人,示意进屋,“走吧。”

    怕有陷阱,陆逊拦住了他们,“我先去吧。”

    先行一步的陆逊时刻警惕着周围,小心走到门前后,他侧着身子反手用剑鞘猛地敲开了紧闭的竹门。

    竹门瞬间大开,并无暗针飞箭。

    有的只是坐在桌边斟茶的灰袍中年男人。

    对于他们的到来陈芦章并不惊讶,他挽袖将茶壶放回桌上,儒雅得如同等待学生坐而论道的老先生。

    “来了,坐吧。”

    看着桌上不多不少四杯冒着热气的茶,走进屋中的四人无一人坐下。

    在陆痕沈流灯没什么表情的映衬下,陆逊路盎然对陈芦章的警惕尤为明显。

    陆痕从山上带下来中毒的沈流灯,路盎然陆逊自然以为沈流灯身上的毒是山上的“山神”下的。

    陆痕虽知沈流灯身上的寒毒不是他下的,但他直觉昨日沈流灯毒发与他脱不了干系。

    沈流灯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若是毒发期限在即,她又怎会毫无准备上山。

    沈流灯看着在他们四人围视下依旧从容的陈芦章,对他笑了笑,“您的好心我们怕是无福消受了,不若这样吧,让我猜猜您还在这儿的原因吧。”

    沈流灯将茶一杯杯列在了他面前,“每猜中一条,您喝一杯,猜错了,我喝。”

    谁不知道谁啊,直截了当点,也好省了那些虚与委蛇。

    陈芦章的目光顺着眼前上飘的袅袅茶雾定在了沈流灯脸上,他应道:“好。”

    沈流灯第一句就是,“您应该寻到霜练花了吧。”

    陈芦章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沈流灯环视了圈屋内,“您应该让陈苏带着您妻子藏到别处了。”

    陈芦章伸手去拿第二杯。

    “而您之所以会在这等我们,是因为纵使我将霜练花告知,您也不敢轻易地拿妻子试药。”

    解药中加霜练太不符合医理,纵是马不停蹄地去寻来了,陈芦章仍不敢轻易地将药喂给行娘。

    第三杯。

    “您想让我帮您。”

    看着最后一杯茶,陈芦章敛下了眉目,又伸出手去。

    为他们倒的四杯茶尽数进了他自己的肚子。

    放下杯子的陈芦章站起身来,动作标准地朝沈流灯作了个揖,“还请沈姑娘助我一臂之力,以表感谢我陈芦章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他这么大年纪了,朝一个小辈低声下气,诚意确实是有的。

    “这如何敢当。”沈流灯侧身躲过他的大礼,虚扶了把,“我同陈苏到底是旧识,这个忙我自然是能帮就帮,但是……”

    但并不是光有诚意就够的,她昨日的苦不能就那么白受了啊。

    一听这停顿,陈芦章就知她要提条件了。

    明教左护法就算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却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善人。

    他算计了她,陈芦章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

    他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

    “您看起来还是不太信任我,为了让您相信我的能力,我的建议是……”沈流灯从腰间包裹中掏出个圆胖紫黑瓷瓶,倒出了粒药丸置于桌上。

    “您吃下寒毒,我亲自替您解毒。”

    “您也是医者,想必只有亲自体会了中毒与解毒的过程,才能有所领悟,到时您再不信任我也没关系,您就能自己给妻子治了。”

    理由正当,言辞恳切,路盎然和陆逊没听出什么,但陆痕一听她那么些冠冕堂皇的话,就知她不过是顺手推舟想让陈芦章也体会寒毒的痛苦。

    她还真是有仇必报。

    陈芦章没怎么犹豫便拿起了桌上的毒药,他看向沈流灯,“你会替我解毒的吧?”

    本来就是他理亏,得让她气消了,她才会帮他。

    而且她也不单单是在报复他,她说的不是没道理,他确实信不过旁人,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亲历亲为,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清楚药量轻重。

    沈流灯颔首,“看在陈苏的份儿上,当然。”

    盯着手上的毒药,陈芦章心一横,就在要把毒药送进口中之际,沈流灯拦住了他。

    被迫停住动作的陈芦章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沈流灯笑道:“别着急啊,研制解药的草药都准备好了吗?”

    到时候他毒发,而她连制解药的草药都不知道在哪,那他可有苦头受了。

    沈流灯是想让他吃点苦头,但到底也没想太折腾他。

    “都在药房中,我带你过去。”

    陈芦章领着几人去了药房,满屋子的草药,都是他为了解行娘的毒而收集的。

    沈流灯目光在劈开药柜深嵌于墙内的剑痕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在贴了药名的药柜上找起了需要的药材。

    借着寻药材之余,她没忍住偏头扫了眼陆痕。

    就这么一眼,就和他那双沉邃的黑眸碰了个正着。

    心脏猛地一跳。

    沈流灯立刻装作是找药材才无意看到他那的,在他身后的药柜上装模作样打了个转,再若无其事地慢悠悠移开了目光。

    心虚之后就是带上了点恼怒的莫名其妙。

    看她作什么?吓她一跳。

    暗中平复心悸的沈流灯继续查看着其他药材。

    盯着她流畅柔美的侧脸,以及那随着转眸而幅度或大或小扇动的纤浓睫毛,陆痕粗砺指尖无意识磨了磨剑鞘上蜿蜒的纹路。

    看了一圈,该有的差不多都有了,还差最后一样。

    沈流灯转头看向陈芦章,“霜练呢?”

    陈芦章从一个未署名的药柜中拿出了个晶莹剔透的盒子,里面放有两株霜练花。

    霜练花长于极寒之地,摘下之后必须得装于冰晶盒中才能保持药性。

    接过冰晶盒的沈流灯见霜练花还算新鲜,冲陈芦章点了点头。

    “该准备的东西都有了,吃吧。”

    觉得有些奇怪的路盎然提醒两人,“其实可以研制出解药之后再吃的。”

    万一解药还没做好就毒发了,那岂不是要白白承受折磨。

    “是哦。”沈流灯一下子“恍然大悟”,好像是真没想到本可以先制出解药再服毒似的。

    她看向陈芦章,“陈叔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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